正文 青蕖舞起苦苦竭 （一）

    <font class='E81FE81F'>柳玄笙闻之一动，转过身去，望向那平静安详的古潭。

    轻轻的疑问传来，“既是千年灵潭，先前又为何无端发怒，掀起轩然大波。”

    心舞侧过头去，幽然道：“它并不是苦苦相逼，而是在提醒公子。刚刚公子若不是乘风破浪迎上，而是沿着它为你留下的退路退至西南方的灌木丛里，也许不会这么快召来行尸。”

    柳玄笙神色凝重，若有所悟，喃喃道：“生死之执，再无其他解法么？”

    尹心舞望向远方云雾蒸腾的晚霞，声音极轻极缓，“没有了，他们以为交出灵魂可以获得宽恕，却反被不死之身带来的苦痛折磨数世，因果循环，也算自食其果。现如今，让他们在沉睡中死去，结束这轮回不休的涅槃，总好过世代苦于这暗无天日的行尸折磨，还望卯公子三思。”

    无止尽的寂静袭来，星光在这古潭上投下一层细碎的白影，远近重叠的山峦似感染了二人的淡淡愁绪，一时都笼上了一层层薄幕，美得不甚凄凉。

    柳玄笙默然了片刻，终是叹息一声，道：“在下本非翘楚，却偏偏望其项背，意欲随性使然。无奈杀孽才刚刚起步，若是真能化解这万世怨灵，卯生愿意以身试之。”

    尹心舞眸里掠过淡淡的欣喜，道：“卯公子一片赤诚，想必也是有所苦衷，才来求这秋水阁阁主一职，只怕路漫漫而修远，卯公子在这阵内还是先收起自己善心的好，今日成全他们，也算功德一件。”

    言毕心舞丹唇逐笑，略施薄礼，便轻轻旋身，眼神掠过周遭有些颤栗的人偶，微微有些不忍。

    他们面上流露出空前的不安，是因为知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么？

    最近一排的人偶似发现了他们的想法，人群中先是爆发出一阵极度的恐慌，紧接着他们渐渐后退，比肩而立，相互牵起手，竟围成了一层层蜿蜒曲折的人墙！

    心舞心下一惊，妈A祖灵阵，相传一层层蜿蜒的人比肩相邻，彼此结印胸前，血气混行之际内力四处游走，不需片刻便如冲天蛟龙，威力无边。为此付出的代价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只怕，他们已是受苦习惯了。

    真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心舞将脸转开，不忍再看眼前这群宁可忍受万虫噬心之苦，生生世世困于苦苦之阵中，也不愿净化痛苦，获得安宁的人偶，行尸，倒也是最符合他们的代称了。

    虽还活着，却与死亡无异。

    心舞脚尖轻点，身子轻如鸿毛，翩然飘起。她稳稳立于半空之中，如轻踩于一根无形丝线之上，再回首之际，已是秀美绝伦，明媚夺目。

    青蕖袅袅媚生琼，罗袖动香玉为容。

    长袖参差转回风，伊人挥袂逐惊鸿。

    心舞在空中一圈圈快速旋起，随风翩飞如蝶，歌莺舞燕。她天青色的长裙摇摆不定，如同初开的八仙花迎风怒放。黑发广扬，密布在周围静谧的空间里，遮住了她澄澈至极的眸子，显得格外迷离。

    柳玄笙不知不觉已经看得痴了，传说女仙萼绿华上下青衣，颜色绝整。心舞倘若真是她的转世，那自己会是羊权，又会长生不老么。

    人群中渐渐传来不安的躁动，青蕖舞激起了众人的强烈对抗，心舞身形渐渐有些不稳，玄笙暗暗担忧。

    那群人偶身体保持着僵直的姿态，双手纷纷散开，直直往自己脸上、头上乱抓，他们喉咙深处爆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宛如惨遭蹂r躏的幼兽，声声悲凉，揪人心弦。他们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脸上的依恋愈加浓厚，也愈加苍白，声音渐渐变调，老妪和女童竟传来阵阵哭泣，心舞差一点就于心不忍，一个踉跄，险些摔下。

    结界已然混乱，其他的人脸上也显出惶恐之色，似乎预感到更大的灾难正在来临。玄笙的担忧愈演愈烈，他的眼神紧跟着着心舞的上下翻飞，寸步不离，看着她溢出的细密汗珠，心里某个角落隐隐作痛，又偏偏有些温暖。

    你这么尽力，是因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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