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呼万唤始出来 （六）

    曲曲折折的暗道无比冗长，秦灵毓每一次来都会暗暗留心，只可惜其内错综复杂，被遮去双眼的自己很难记清楚每一步的机关路数。

    她不记得自己在天霓堂内等了有多久，直到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才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你来了。”

    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只有再自然不过的疏懒。

    秦灵毓不愿多绕圈子，直接从怀里拿出两只瓷瓶，一黑一白，深吸一口气，递给他。

    “你要的‘莲开并蒂’。”

    天霓教教主仍旧一袭白衣，配着他本身的如霜气质，也不知究竟是衣衬人，还是人衬衣。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在周遭摇摇曳曳的烛影中虚虚幻幻，让秦灵毓看得好不真切。

    依稀见到他袖袍轻动，秦灵毓只觉一股寒风沁入肌肤，执瓶的右手不由自主松开来，两只瓷瓶飘飘摇摇往高台飞去，好似空中有一条透明的通带一般，瓷瓶每一步的移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事实上它们的速度却是极快，不一会，便稳稳落于台几上。

    秦灵毓自是知道他疑心极重，怕自己在瓶上下毒，心下无奈，想伤到他，怕是痴人说梦。

    银色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冷冷打量着这个紫眸少女，忽地白影急转，秦灵毓只觉自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带的离开地面，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大殿内极为高大宏伟，也极为空旷，现下，她只觉得周遭景物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向后退去，迎面吹来的寒风似利刃割得自己皮肤兀自生痛，她亦不肯吭声，抓着自己左臂的那只手极其修长，深深嵌在自己锁骨之上，刺痛袭来，动弹不得。自己与教主隔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突起的喉结、他好看的睫毛。

    他就不怕我此时下毒吗？

    “你不敢下毒，我不会死，欧旸可不一定了。”那声音极其冷漠，透出刺骨的凉意，一语洞穿了秦灵毓的心下念想。

    秦灵毓也不接话，心神直直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过去。

    这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倾湖泊之前。

    说是湖泊，其实不过是一倾开满莲花的月下水池。

    教主右手轻抬，蓦地一拍，只听道远方莲花深处，哗啦水声乍起，再看过去，盛开的莲花皆向两旁退去，一叶青舟无声无息自当中缓缓移近二人身侧。

    秦灵毓不由地张大了嘴巴，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诡异奇景。

    教主冷冷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见欧旸了？”

    秦灵毓大喜，顾不得许多，已是紧随其后跳至那叶扁舟之上。

    教主负手静立舟首，双目微合，似在假寐，这扁舟在不深的水里却荡开了经久不衰的涟漪，宛如绽开来的层层漩涡，万点星星许许的幽光就在这些漩涡之中闪耀着，清清楚楚记下他们来时的路。

    从踏上岸的那一刻秦灵毓就觉得冷，从心内传出的冰冷。

    眼前只不过是最为寻常的山路，秦灵毓却总觉得这只是表象而已，万千古木似都含了敬畏之意，垂首宛如最恭顺的仆人。

    不多时刻，他二人来到一扇石门前，教主冷冷道：“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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