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碧水云天何为乐 馨风雪月何为欣3

    往着来时的路回行，李乐云心中百感交集，不久前才想着自己不会再回襄阳城了，只是这不过两个时辰，自己便又要回来了。想到这些，便想到还在襄阳城的上官紫嫣，一定是在苦苦寻找着自己吧？想着想着，李乐云直感到头疼。停住了脚步，李乐云望着老者的背影道：“前辈，为何还要回襄阳？”老者没有停住脚步，只道：“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襄阳城中。怎么？不想再到襄阳了吗？还是因为你在逃避。”

    一语道出李乐云心中所想，李乐云眼眸一颤，欲要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了话语：“孺子不可教，今日白忙乎一场了。既然你不愿再去襄阳，那就不去了吧……”听得老者的话，李乐云忙道：“前辈，还是去襄阳吧。”点点头，老者道：“这就对了，走吧。”

    已近晌午，李乐云与老者回到了襄阳。老者抬头看了看天时，道：“时候不早了，孩子，肚子也饿了吧？看到前面那个了吗？”说着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酒肆。看着那酒肆，李乐云道：“是家酒肆，前辈是要去那里吗？只是，小子不会饮酒。”神秘的看了李乐云一眼，老者笑道：“饮觞灌酌过酿河，天上人间几人何？世人笑君何以乐？对影成双不与说。”老者说完，向着那家酒肆而去了。想着老者的话，李乐云轻蹙眉头，一阵茫然的跟了上去。

    找了一张食案，两人席地坐下。老者便向店家道：“店家，你这有何好酒？”“二位客官，小店最好的酒是柳林和杜康。”店家忙走过来招呼道。老者道：“来两坛上好柳林吧，再来二斤牛肉。”“好咧，客官请稍后。”店家忙回道后便去了。

    待店家将酒与牛肉端来，看着李乐云坐立不安的模样，老者摇头笑道：“孩子，先填饱肚子吧。”低着头，李乐云道：“前辈，小子真的不会饮酒，我……。”老者端起酒坛，与李乐云倒上了一觞，又与自己倒了一觞后道：“这酒是好东西，它会让你明白你想知道的答案的。”说罢，老者举酒一饮而尽。

    轻轻地闭上双目，李乐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面前的那觞酒，一口喝了进去。李乐云心中一热，火辣之感瞬间弥漫，冷冷的脸上也泛起微红。笑吟吟地看着李乐云，老者道：“感觉如何？”捂了捂胸，李乐云喘气道：“辣心。”老者道：“好，辣心就好，辣心就好，来继续喝吧。”

    又饮过一觞后，摸了摸额头，李乐云道：“前辈，小子怎么感到头有点眩晕呢？”老者继续饮着酒，好一副享受之样，放下酒觞，老者道：“孩子，现在这种感觉如何？”微红的脸上，嘴角一扬，李乐云道：“感觉轻飘飘地，就这么坐着，也有想倒下的感觉。”“如此甚好，那我们再饮一觞。”老者说着又将空酒觞倒满。李乐云忙举起酒觞，断断续续地道：“前辈，我敬你。”

    饮罢，李乐云望着老者，想要说什么，刹那间，却觉头昏眼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看着李乐云，老者叹道：“唉，这孩子，能不能觉悟，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的路还长着呢！”回头叫来店家，给了酒钱，抱上李乐云出了酒肆。

    从梦中醒来，坐起身，李乐云拍了拍头，心道：“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疼。”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坐在一块青石上：“这不是那片翠竹林吗?我怎么又来到这里了？”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道：“前辈呢？”“你醒啦？”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

    李乐云站起身来，脚上似乎使不上多少力，翩翩欲倒的感觉。转身向后看去，老者正坐在另一块青石上。李乐云问道：“前辈，这是……”老者也站起身来，道：“怎么？不认识这里了？”“不是。”李乐云忙道，“只是前辈又带小子来这里做什么？”向着李乐云靠近了几步，老者轻声道：“碧水云天何为乐？馨风雪月何为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一阵不解的看着老者，李乐云道：“小子不明白！”老者又道：“方才你在哪里？”“方才？”李乐云想了一下道，“不是襄阳城的酒肆吗？”

    “孩子，在酒肆的时候，你当时的心里的是怎么想的？”老者循循善诱的问道。听着老者的话，李乐云神情茫然中带着复杂，道：“没饮酒前，心情糟糕透了，小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了些什么，后来，前辈让小子喝了酒后，似乎那些杂乱的心平静了不少，后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仿佛那些不好的心思都不见了。”背上双手，老者道：“那现在呢？”李乐云眉头一皱，道：“现在？那些东西又一起出现在了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前辈能告诉小子这是为什么吗？”“你能说到这些，说明你还是有明悟的。为什么就是看不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呢？现在可明白我为什么带你去酒肆了吗？”老者问道。

    这半日的种种，老者说的那些话，早已不是涉世未深的李乐云所能认知的了，想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李乐云只得恭敬道：“还请前辈指点迷津！”“你自己也说了，为何就看不透？”老者有些惋惜的道，“孩子，如果不能自己明悟这一点，我告诉你也是没用的。有多少人表面上好像什么都知道，其实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到头来遇到事情，一样茫然不知所措。今日饮酒，你却能忘记所有，而现在的你却心思重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已经把自己陷入到了泥泞中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的。再好好想想吧，不能明白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乐云缓缓地在青石上坐下，低头沉思了。静静地看着李乐云，忽然，老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只听李乐云道：“今日前辈让小子饮酒，是要告诉小子要学会忘记是吗？”捻了捻髯须，点头笑道：“有些东西是要学会忘记。孩子，你想想，在你心中的那些记忆中，真的是每一样都必须坚持的吗？”李乐云若有所思的道：“小子也不知道。”“唉，孩子，在那无形中虚幻出来的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坚持了，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什么？你想过了没有呢？”老者轻叹道。

    李乐云有些愣了，自己好像真的从来就没有去想过这些，有些无力的看着老者道：“前辈，可是那些真得能忘得了吗？”老者道：“忘得了，忘不了，人活一世为的什么？难道是你心中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如果你坚持了，那最后得过结果会是什么？那只会让更多人承受这无尽的伤痛。”“可是，有些事情，或许会让人受到伤害，但那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难道也要忘记了吗？”李乐云有些难受的道。

    老者淡淡一笑，秋风过，吹起老者那飘逸的白发与白须，看在李乐云的眼中，那洒脱、飘然之感，让挣扎中的李乐云的心也平静了些许。老者道：“孩子，忘记，不是让你忘记所有，而是要让你把一些不该执着的东西忘记。比如在你坚持你的理想的时候，你却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让担心你的人或者担心你的人受到伤害，那么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把它忘记了呢？难道这些事情你也必须要做吗？”低眉，李乐云似有一些明白道：“前辈说得是极，小子受教了。”

    一双犀利的眼眸看向李乐云，老者道：“孩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现在可知道何为――碧水云天何为乐，馨风雪月何为欣？”微微看向老者的那双犀利如剑的双眸，李乐云竟然感到了一丝害怕，想要离开老者视线，可是又想到什么，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牢牢地的看着老者的双眸。李乐云的眼眸有些湿润的道：“前辈今日的一番话，让小子明白了不少道理。小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小子一定不会辜负爹和娘的期望的，终有一天，我会让爹和娘知道，我会成为他们的骄傲。”

    “孩子，你说得很对，好好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只是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我也要走了。”老者突然道。李乐云一听，急道：“前辈，小子还有许多不解，还想向前辈请教，不知前辈可否留下。还有，前辈乃隐士高人，小子武艺疏浅，望前辈能指点一二。”放声一笑，老者道：“孩子，你还是看不透，你还要多磨练磨练啊！”老者的话，让李乐云脸上一红，道：“那何时才能再见到前辈呢？”“见与不见，就看你自己了。”老者指着西北方向的一条小径，神秘的道，“孩子，沿着这条路走出这片竹林吧，那里还有人在等你呢？”

    有人？李乐云心中一愣，欲要再问，却发现老者已经不见了踪影。空中回荡着老者那悦耳的声音：“尘兮旧兮，心兮空兮。世兮何兮？笑兮忘兮……”看着四周的翠竹，李乐云忽然会心的一笑了，自语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们和妹妹的。”在看了看四周，这里的一切将永远映入李乐云的心中了。最后，望向那条小径，老者说的那人是谁呢？难道是……？

    沿着那条小径一直行去，不一会儿，在李乐云的眼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墨绿的衣衫，文静的脸上是如此的憔悴，如此焦急。那人影一见到李乐云，急忙跑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李乐云道：“云弟，总算找到你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独自离开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看着眼前的女子，李乐云的不知为何，脸上竟然露出柔和之色，看着上官紫嫣，轻轻地的道：“是我不好，让姐姐担心了，我们回长安吧。”

    上官紫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自从李乐云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很少与自己说话，并且每次都是那般冷漠。李乐云这样，却让上官紫嫣有些不自然了，上官紫嫣声音有些颤抖了，道：“云弟，知道吗？这是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我姐姐，姐姐心里高兴呢。”“前些日子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的无知，让姐姐受委屈了。”李乐云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会走这里？”上官紫嫣有些迷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早间我见不到你人影，可把我吓坏了。我追出去也找不到你，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是要想找到你，申时时分到西城门外三十里的这里等你，你会从这里过的。我当时因为找不到你，也只有来这里碰碰运气了。没想到真的等到你了，这恰好刚过申时。只是不知道那与我传话的人是哪位高人，我怎么找也没找到。”

    李乐云心中的疑惑也解了，只是那老者是谁，如此一位隐士高人为何偏偏要助我解惑？还有先前的那黑衣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高人相助于自己，却不图回报？想了一会儿却想不明白，于是道：“是这样啊。现在时辰还早，我们走吧，姑姑他们应该回长安了，我们直接向长安方向去好了。”

    李乐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了。上官紫嫣心中坚定的想到。点点头，上官紫嫣道：“好，那我们就回长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