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前程各奔东西

    这些事现在已经被自己回绝了，大家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到及笄是不会许人的，希望这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不再受骚扰。林如海如是想着。

    “你说什么？外祖家又来信了？”林黛玉问红螺。

    “是的，姑娘，奴婢听回事处的人说贾府给老爷送来了一封信。姑娘你不是交代，只要是姑娘外祖家有什么消息都要告诉姑娘吗？”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我自己想想。”

    现在是林黛玉一听到贾府有消息了就有点心惊胆跳的感觉，倒不是怕，就是有些人老出馊主意，弄得自己府上也不得安宁，何时是个头啊。

    所谓怀璧其罪，自己有那么多钱财又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老是要盯着呢？每次都是打着疼爱外孙女，外甥女的招牌，可是当自己病了的时候贾府的人在哪里呢？就是母亲的除服礼，也是事后才问一下，可见凉薄至此。

    对于贾府，林黛玉真说不出来有什么亲情的感觉，在自己七年多的人生里，见过的次数也少，想到若是以后回京，少不得还是要和贾府打交道的就头疼。

    晚上和爹爹吃饭的时候，林黛玉特意问了爹爹贾府的事，林如海只是说没有什么事，不必担心，若是真有事，爹爹还会这么悠闲？

    也是啊，林黛玉想着贾府一般来信就是要接自己进府，二来就是找自己府上借点银子，从自己当家后，就严格控制了借银子的事，若是每次都让他们得手，那就把他们养成了习惯，林府又不是为贾府服务的，我虽然银子多，但那是我自己的，你眼馋也没有法子。

    其实林黛玉觉得，贾府要是再这样下去，早晚得把自己败光，不事生产，生活又奢靡，后代子弟又不会打理，好不容易出来个王熙凤，确是一心只想往自己兜里捞的主，她不说给府里增加进项不说，还从公中盘剥了多少银子？林黛玉记得书上写了那王熙凤连丫头们的月例银子都要先用来放印子钱，这真是雁过拔毛啊。

    不想这么多了，那贾府再如何，管自己什么事？自己只要面子上做得过的去就行了。

    到了十月份，夏敏慧来访，原来是同知大人的任期已到，要回京述职。本来以同知大人的业绩，要留任也是稳的，那夏府的老老小小就不必都跟着一起去京里，但是人都有向上爬的心思，同知大人也不例外，想要在品级上更上一层楼，那留在扬州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因为知府严大人在去年上京述职的时候已经争取到连任了，如今三年的任期还早着呢。

    于是夏家就要都跟着去京里，以便到时候在别的地方任职跟着去。夏大人上没有老，夏夫人也不用在家伺候老人，只留了几个配房，照顾着夏家的宅子和自己的铺子，再知府夫人的娘家是世代住在这扬州府的，让他们帮忙照应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夏敏慧是来跟林黛玉告辞的，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呢。两人都很伤感，林黛玉的父亲是巡盐御史，这个官和那些地方政府官不一样，是有皇上直接委派的，要在哪里干多少年，都是皇上的一句话，开始的时候林黛玉还不知道，这眼瞅着在扬州也三年了，按照惯例，自己家也是应该回京述职的，可是都快年底了也不见有动静，最后自己才查了查书，知道了原因。

    那就是说，若是皇上不开口，自己和爹爹就一直要在这扬州呆着了，若是皇上要叫爹爹回去，那全府立马就得走人。其实林黛玉还是希望一直在扬州呆着，原因嘛，上面已经说过了，可是圣意难测，谁知道啊。

    “黛玉妹妹，我走了你可要想我啊，等爹爹的官职定下来后，我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回啊。”夏敏慧哽咽着说。

    林黛玉也哭着说：“我一定会的，敏慧姐姐不要忘了我。”林黛玉在扬州唯一交好的就是这夏敏慧，天真活泼又不失真性情，没有那些小心眼，有时候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耍了不知道多少心眼了，就有些自惭形秽。希望这个女孩子不要变得那么快。

    不过在古代，若是一直保持天真，那么你早晚会要吃亏，而且以夏敏慧现在的身份，起码以后也是到官宦人家给人当正室，少不了和别的女人争丈夫，而且以知府夫人的精明，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一直这样下去的，在家里有父兄佑着，到了婆家，是不会有人这么无条件对你好的。所以林黛玉是希望夏敏慧不要变得那么快，而不是希望她一直不变，那样是不现实的。

    “黛玉妹妹，这是我哥哥给我买的唐三彩，一共有四个，我送你一对吧。”夏敏慧让丫鬟拿出一个锦盒，里面静静的放着两个小娃娃。

    林黛玉问道：“你送我这个东西，你哥哥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我说送给你，他还挺高兴呢。”

    呃，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林黛玉想到：自己也听过一些风声，那同知大人家有到自己府上说过亲，不过被自己的爹爹给推辞了。那现在这个夏敏旭送给自己这个东西，是原本就想借他妹妹的手给自己呢，还是就是夏敏慧自己的主意？若是前者，自己万万不能收的，但是若是后者，自己拒绝了，岂不是上了夏敏慧的心。正在犹豫间，夏敏慧直接把那锦盒放进林黛玉的手里，“赶紧拿着啊，我都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你，我谁都不会送呢？”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林黛玉收下了这对唐三彩。又给了夏敏慧一些自己的小玩意。分别是在所难免的，在十月二十日的那天，夏敏慧一家离开了扬州城。

    现在林黛玉更加的宅在了府里，好在古代当宅女是被人所称赞的，不仅没有人说你，反而会夸你是大家闺秀的楷模。在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收到了夏敏慧写给自己的信，表示自己已经在京里安顿好了，现在才抽出时间来写信。说了京里比扬州城的繁华，还和哥哥出去上了一趟街，买了许多玩意儿，现在一起给你带过来云云。

    呵呵，这个夏敏慧，到哪都不忘玩啊，这次能出去逛街该是很高兴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

    现在已经接近腊月，若同知大人要弄到官职，起码也要到开年后，这段时间他们必定不会随意搬地方，还要四处打点，自己给她回复的信应该能收到，于是林黛玉提笔洋洋洒洒歇了好几篇让人送走了。

    林如海在书房里，已经收到应天府那边的消息，原来黛玉以前的先生贾雨村竟然胡乱判了官司，把薛家打死人的薛蟠定为无罪，那薛蟠仗着自己是金陵四大家族，家里又有钱，京里又有贾家，王家，做靠山，竟然把人命官司当作儿戏，直接就走人了。而那贾雨村，为了不得罪这四大家族也就乱判一通。

    那薛家女儿这次要上京去选公主郡主伴读，所以全家一起上京了去了。林如海这才明白为什么那王夫人现在同意和自己家结亲，原来是薛家的女儿已经另有目标了，这是退而求其次吗？林如海冷笑，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的女儿岂是你们选来选去的？

    不过这个贾雨村，也太让人失望了，好在自己在开始的时候就果断的把他给支到了贾政那里，以贾政的脾气，肯定喜欢贾雨村这样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也不好多说贾政的坏话。看那贾雨村早晚会出事，那时候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皇上给自己的旨意，是要稳住扬州这一代的盐运，自己也不算是辜负了圣意，看皇上几次来的密旨可以猜测，自己是快要回京了，皇上要开始有所行动了。以自己这几年在扬州的布置，皇上要在这里处置一些人，也不会引起这一代的暴乱。

    热热闹闹的过完年，又过了正月十五，林如海突然接到皇上的圣旨，要林如海回京，那巡盐御史的差事给了如今炙手可热的高志远。原来这高志远是左丞相曹大人的得意门生，又是其爱婿，今年三十就从正四品一下子升到了现在的正二品，而且还是油水颇多的巡盐御史。等到那高志远来交接的时候，林府上下已经打点完毕，钱总管带着大批的物资找了镖局先上路，林黛玉和林如海在交割完毕后再上路，留下钱总管的弟弟和几十个家丁照着。

    这次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林黛玉让母亲的陪房那些扬州的铺子都变卖，好在都是最近三年才弄得，也不算多，很快就出手了，那些田产留了下来，派了几房人当庄头，有那父母亲人在扬州不愿离开的，都到名下的庄子里。一切收拾妥当，林黛玉看自己的父亲郁郁寡欢，还以为是自己的官职被一个小辈取代了不高兴，于是劝父亲道：“爹爹，我看那高大人如今正炙手可热，而且听说当时和爹爹交割的时候态度明显的倨傲，这样的人就是当了也当不长。”

    林如海心里正想着其它的事，体昂到女儿安慰的话，不觉一动，自己女儿的敏感性还是挺高的“那乖女儿说说，为什么那位高大人做不长？”

    林黛玉说道：“巡盐御史如此重要的位置，圣上怎么会派一个倨傲的人来呢，他要和各方面打交道，那高大人据说在京里就飞扬跋扈，而且颇有些看不起人的前科，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派来呢？女儿常听到一句话，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还有所谓的先扬后抑。人往往站的越高跌得越狠，还有女儿听到的俗语，那喂猪的在杀猪之前都要提前几天把猪喂的饱饱的，还有那犯人在死之前都会给一顿饱餐，爹爹看女儿说的有没有道理？”

    林如海听到女儿的比喻，不由的大笑，“没想到我们的玉儿还懂这么多啊，”他摸摸林黛玉的头：“圣上的确有对付左丞相的意思，只是左丞相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扎，不得不隐忍。那左丞相一直对巡盐御史的差很感兴趣，但是那是皇上直接任命的，他也无可奈何。皇上就从中看出了机会，先让我在扬州把各方面都安排妥当，以保证左丞相的人即使使坏也动摇不了根本，而且可以借此拔掉他的抓牙。不光我这里，在别的地方也有皇上的心腹，这些年，皇上一个个的把人调回去，再换上那左丞相的人，就是要把他们在外面给处理干净。那高志远可以说是左丞相最重要的臂膀，不过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贪财，现如今让他拿到这个差事，让他不贪也不行。而且，只要他贪了，这边我安排的人自会收集证据，皇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他了。最好是那左丞相曹大人也能参与其中，那就能一网打尽。”

    “那会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黛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