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钟鸣鼎食 正文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正文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目录:钟鸣鼎食| 作者:欣欣向荣| 类别:历史军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俊秀无双,神采飞扬的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引来贺喜看热闹的百姓们忍不住交口称赞,伯爵府千金这一嫁,有多风光,只看人家送亲的这几个人,就不得不令人羡慕了,还是人公侯家的小姐尊贵,八抬大轿两边送亲的几个,俱都是官袍绶带,威严赫赫,尤其左边的三个,更是出色非常,比那前面新郎官也不差。

    边上一个进城来赶集卖棉线的妇人,卖了竹篮子里的棉线,见有热闹,便挤进路边一个平日里相熟的茶棚里,要了碗茶,看热闹。

    茶棚的地势较高,不用非挤到街边上,也能望见,望了会儿热闹,拽着茶棚老板娘道:

    “这新郎咱就不说多俊了,那几个娘家送亲的,一个个怎的也这样俊,倒难为哪里寻来的”

    茶棚老板娘,哧一声笑了:

    “牛嫂,你可糊涂了不是,这送亲的必都是娘家的哥哥兄弟们才行,那里能随便找,按说这伯爵府,底下小一辈的,只那长子嫡孙的谢家宝树是个出色的,其他两个不说也罢,诺,就是花轿左边头先那个”

    牛嫂踮起脚尖望了望:

    “我瞧着后面两个比这个也不差”

    老板娘笑了:

    “那可是,后面那两个,前面一个就是咱们被称为京城双壁的探花郎,翰林府的嫡公子,如今已经是员外郎了,后面一个是尚书府的长公子,听说如今也进了礼部当官理事,都是新娘子亲姨娘舅家的哥哥,竟是一个都未定亲,满京城家里凡有未出阁小姐的,没有不惦记的,只一般人家匹配不上,不敢高攀,那门当户对的,这三位又瞧不上眼儿,说话今年都二十了,您说稀奇不稀奇”

    牛嫂像听那戏文里的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从篮子底下隔着的油布包里,拿出一块干粮,就着茶水吃了起来,边吃边和老板娘接着唠:

    “要说这位三姑娘,可真算的上金玉窝里娇养的千金小姐,光这送嫁的兄弟就弄的这样体面,想婆家必不敢轻看了去的”

    老板娘道:

    “前儿那两场一下聘一送嫁,你是没见着,那可都是八辈子都没瞧见过的奇珍异宝,一来一回,光装衣裳首饰就是几十个大箱笼,更别提别的物件了,那红艳艳的珊瑚树足有这么高”

    说着还用手比了比:

    “天老爷,我在这里开了这半辈子茶肆,看了嫁娶没有几百,总有几十了,这可也是头一回呢”

    凑到牛嫂耳边低声道:

    “前几年太子大婚那会儿,我回娘家了没赶上,估摸着也差不离的,不过这位三姑娘也是个有福气,能压得住的就是了”

    说到热闹处,索性一屁股坐在牛嫂边上道:

    “我跟你说,我娘家的嫂子有些体面,在那边首饰铺子里头帮忙,虽说经常跟着掌柜娘子,在几个富贵人家的内府里走动,这伯爵府还真没去过,因伯爵府首饰头面的买卖,都是城东几个有名的大商号拢着,别人凑不上边,这次三姑娘出门子,因老太太嫌弃他们首饰的式样不新鲜,瞧不中意,让三姑娘自己勾画了式样,让拿出去比着样子打造,这姑娘画的画可好,听说那年才十岁大,画的花便能招引来蝴蝶,想来几样首饰也不难,画的样子里,有几件是雕玉的活计,偏我嫂子帮忙的铺子里,有一个老玉匠,这活做的极好,才落到我嫂子她们铺子里,我嫂子便跟着掌柜娘子去那伯爵府内宅去了几趟,见着了这位三姑娘的面。”

    牛嫂忙问:

    “怎么样,可是个什么摸样”

    老板娘笑了:

    “我嫂子那人是个不识字的粗婆子,那里会形容,回来就和我说,可着那画里的仙女找去,竟没一个比的上的,更难得是亲和温柔,说话一点架子也没有,轻声细语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爱的慌,你说这样的姑娘,嫁到谁家,谁家不欢喜。”

    忽听那边桌上的客人要添水,老板娘忙忙的去了,牛嫂也心满意足,提起手里的篮子,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想着家去和街坊四邻的三婶二嫂子也说说这样的稀奇故事。

    听故事的人,永远不能体味故事中人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只是外头看着热闹罢了,故事中的人是喜是忧,也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花轿进了安平王府的大门,谢桥坐在轿子里晃荡了这么久,觉得本来不远的路,怎的走了这样长时候,她自是不知道,娶亲的花轿按照规矩,都要绕着城一遭的,因此时候自是短不了。

    感觉轿子停下来,谢桥才送了口气,再这么颠下去,她改成汤圆了。忽的眼前盖头外透过丝丝光亮,从脚底看去,轿帘已经撩开,喜娘说了什么,谢桥都没听的太清楚,只听到耳边的礼乐和鞭炮声齐鸣,迷迷糊糊就进了正殿大堂。

    因是太后的大媒,又是宗室皇亲,跪拜的次数礼节尤其多,还亏了秦思明不是世子,若是世子,恐还有的折腾。

    行礼跪拜过后,谢桥就拽着手里的大红绸带,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一个红彤彤的屋子,坐在大红的喜床上,谢桥的心才算稍稍安定,屋里有淡淡清雅的玫瑰香,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况且身边紧挨着她坐下的秦思明,大手在宽大袍袖下悄悄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温热,虎口有薄薄的茧子,触手有几分粗糙,手心却潮湿非常,他握的很紧,谢桥甚至能感知到他的紧张。

    想到此,谢桥不禁觉得好笑。秦思明心里头欢喜的不知道怎样才好了,直到此刻,握着桥妹妹的手,双双坐在这里,还有几分恍惚如梦的感觉。

    侧头定定的望着她,一时半刻也不想错开眼去。

    喜娘们见他这样子,都不禁掩着嘴偷笑,谢桥忽听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仿佛打趣道:

    “可见新娘子是如了我们小叔的心意,这盖头还没揭开呢,眼珠子就挪不开了,还是快快揭了盖头,让我们也瞧瞧可是个什么如花似玉的模样吧”

    声音听着像是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世子妃,却不知是不是谢桥多想,总觉得她声气里,有几分尖利的意味。

    正想着,盖头被缓缓挑开,谢桥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秦思明的眸子,墨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张扬的喜悦,点点光芒闪烁,眼底的的情意,一层层一点点的涌上来,仿似那一波接一波的海浪,瞬间将她没顶,竟让她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忽听扑哧几声笑,谢桥才回神,迅速垂下头去。

    撒帐子,合卺酒,洞房的仪式一一行过,秦思明便被簇拥去前面喜宴上敬酒去了,房中留下几个宗室的嫂子,陪着谢桥做伴说话,几个嫂子里,谢桥唯一见过方碧清,其他一概陌生。

    而方碧清虽面上挂着笑意,可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是尖刻而挑剔的,谢桥有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妯娌,只瞧她这意思就知道,以后的麻烦事必定少不了。

    方碧青望着谢桥心里这个气啊,她这一进门不说排场事事越过了自己,就是这长相,这几个宗室的嫂子,谁不是交口称赞,这还罢了,就瞧小叔子那个着紧的模样,竟好像娶了个心尖尖进来,不知道怎么喜欢才好了。

    忽想到自己丈夫,更是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总恨不得找点什么别扭,让这谢桥也膈应膈应才痛快,忽见到站在那边的入画抱琴,心里起了一个主意,也不理会谢桥,径自过去拉着两人笑眯眯的道:

    “你们在二爷房里伺候了这么些年,如今可算快熬出头了,以后可要好好服侍你们家二爷二奶奶”

    她这话可说异常不合时宜,即便谁家都是这样过,也没有在正房奶奶,刚进门的喜房里,说这些的道理,因此她这话一出,喜房里几个贵妇却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话,各自脸上都有些尴尬起来。

    忽见喜房外郡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初雪一步迈了进来,行礼后,回说:

    “前面郡王妃有要紧事寻世子妃呢,让这就过去”

    方碧青一愣,知道这必是婆婆让人盯着,怕自己难为新媳妇,找的托词,可也不能不下这个台阶,毕竟弄得太过不去了,也不怎么好。

    却瞄了谢桥一眼,见谢桥仿佛没听见刚才自己的话一般,脸色竟是一丝都没变,更是心里头冒火,待要再说两句别的,初雪却站在那里,传到婆婆耳朵里,必又是自己的不是,遂心里头一睹,也只得转身去了。

    房里的几个宗室嫂子,你看我,我看你,嘻哈一阵,岔了过去,谢桥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仿佛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起来,巧月在一边瞧着暗暗着急,瞥了那边入画抱琴一眼,入画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抱琴却低着头,脖颈子都红了,心里想的什么,不用猜也能明白一二。

    说了会话,几个宗室的嫂子也被请出吃席去了,偌大的喜房里只剩下谢桥,巧月、张妈妈,和站在一边的抱琴入画,入画心里想了想,便拉着抱琴上前一福道:

    “二奶奶大喜,奴婢们原是服侍二爷的丫头,我叫入画她叫抱琴,还有两个叫侍书,知棋,二爷吩咐,从今儿起,我们就都跟着二奶奶身边伺候了,今后凡有做不对的地方,奶奶只管指点教训,这便是我们做奴婢的福分了”

    谢桥倒是微楞,抬头望着她,见这入画生的的确眉目入画,比旁边的抱琴颜色还更好一筹,可底细瞧,目光纯正,倒不像拿起子有什么狐媚手段的女子,不像那个叫抱琴的,一看就知道心里,必是存了别的心思。

    可即已经是秦思明房里伺候的人,现在秦思明呼啦吧的把她们交给自己,却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让自己表现贤良淑德,做主替他收了房,让他好名正言顺的左拥右抱。

    想到此,谢桥目光一冷,心里哼了一声,他若是打了这个主意,便错了,想收房,自己收,没得推到她身上来,倒想得美。

    心里头虽气,面上却笑着说:

    “两位姐姐可说那里话来,我今儿刚进门,况且年纪又轻,也不知道个什么轻重,平常行差办错,也是有的,两位姐姐,伺候二爷的时日长久,必是周到的,该时刻提醒着我才是,哪有我教训的道理,今儿咱们算正式头一次见,以后日子长了,不要外道才是“

    说完叫了声巧月。

    巧月会意,从那边捧出托盘,揭开上头的红绸布,是四只成色极好的翠玉手串,开口道:

    “这原是我们姑娘特意备下给四位姐姐的,另两位姐姐今儿不在这里,你们两个就先替她们收着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日子戴着玩吧”

    入画微一踌躇,接了过去,望着谢桥欲言又止,有心想解释清楚原委,又觉今儿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是不说吧,还不知道这位新奶奶心里怎样想的。

    正在犹疑间,却见侍书,知棋,一左一右扶着醉醺醺的二爷进了房里来,抱琴一步就迈上前,服侍着秦思明脱外面的衣裳,那边张妈妈和巧月都不禁皱眉,可是见谢桥坐在喜床上,就这么看着,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她们两人也不敢妄动。

    秦思明脱了外头繁琐的喜袍,抬手挥开几个丫头: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抱琴身子一僵,入画却松了口气,拉着其他三人福了福,便退了出去。秦思明含着笑意瞟了谢桥一眼,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仿佛去了大半醉意,眼神也清明起来。

    几步走过来,坐在谢桥身边直眉瞪眼的瞅着谢桥笑,谢桥也不躲闪,直直的和他对视良久,略带审视的目光,就这样望着他,清浅若水的眸光变得冷而淡。

    倒令秦思明微楞,不明白怎的才这会儿子功夫,桥妹妹就变了个样儿,刚才那种醉人心脾的娇羞形容,已是一点踪影不见,待要仔细端详个清楚,谢桥却缓缓站起来,扭过身去吩咐:

    “巧月,去给二爷端醒酒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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