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相忘江湖
目录：天墨飞雪| 作者：蓝夜未央| 类别：玄幻奇幻
黄山散花坞，比武高台几近残破。司空秀蓝面无惧色，昂首凝视空中。
云中神再次陷入沉默，似是震惊于这个女子的傲骨不屈。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声音终于再次从乌云中响起，却已是尖利沙哑，暴怒至极：“好，本神便成全你的冥顽不灵！”
一道银光霎时从云中直飞落下，激荡力不断增强，爆发出无尽的光芒。天地间充满黯淡的墨黑寒色，愁云惨淡翻涌，阴风凄冷呼啸，惟有那座高台被光束映得亮如白昼，恍若锋锐的利箭刺穿铁幕，破空夺命而来。
众人眼前强光闪耀，均感头晕目眩，根本无法直视银芒，纷纷闭目转头。
秀蓝数度经历生死一线间，俱为墨释所救，此时却暗中祈祷他莫要出现。她终是凡人，从小见人膜拜仙神，对神的敬仰到底远超于魔，很难真正了解墨释的力量，生怕他此刻出现，不敌云中恶神。自己若真是神将转世，终究与他相守无望，索性以死相报深情，免他伤于神族手下。
眼见光箭直冲自己飞落，秀蓝的内心反而澄明宁静，闭目微笑等死。突然眉心一痛，光箭竟似钻入脑海之中。瞬息间，千年以来的人世记忆片断纷影呈现，随即飞逝而灭：古刹孤灯，僧衣袈裟，道经佛法，江湖恩怨，师徒之情，同门深谊……
在记忆最为幽深静远处，她看到一个焰发红眸的英俊男子。彼此深情凝视。
一句句话语清晰闪过，相遇到相识，相识到相知，相知到相爱……欢喜宛转的情意似繁丽锦缎，逐层褪尽后，惟余荒芜凄凉。
“本座尚是初次见到这般狂妄决断的女子。好，今日便帮你一次！”
“你身为女子，难得有这等见识。”
“味道果然很好。”
“你放心，那孩子的毒伤，我定会帮你解决，你先静心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不必对我言谢。”
“哼！谁敢随便看你？找死！”
“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他竟敢伤你。”
“莫非本座还没有一本通鉴好看？！”
“我去人间陪你。”
“绝不可能，我绝不让你走！”
“忍不住想你，蓝儿，跟我走罢。”
“今后我绝不会再让你难过流泪。”
“只要是你生的，甚么我都喜欢。”
“待你人间之事一了，我便带你回魔界，再也不分开了。”
语句渐渐的断碎破裂，骤然抽空消逝，丧失所有的存在意义。
光束再次膨胀耀烁，秀蓝孤独无依，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光罩下，眉心又感剧痛，似有甚么从脑海内撕裂而去。她跪倒在地，紧紧蜷起娇躯，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那声音，恍若命在旦夕的哀哀伤兽。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滑落，倏然坠到地上，失去痕迹。
真正失去的，仅仅是一滴泪么……
※ ※ ※ ※ ※ ※ ※ ※ ※ ※
散花楼上的酒客大多四散逃离，剩余的俱是目瞪口呆，惶惶然不知所措。惟独白衣文士静坐窗前，脸上隐现动容而又了然的神情，仿佛早已洞察其中的奥义，轻声慨然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江湖。”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缓缓的张开眼睛。天空放晴，恢复万里碧色，五彩祥云消失无踪。回首望向高台，司空秀蓝卧伏于冰冷的尘埃中，芳魂已逝。众人沉默着愣怔不动，依然没有从适才的一幕中清醒过来。
渐渐的，风中传来隐约的悲泣声，在场的女子大多落下泪来。鸢碧风情妖媚，素喜游戏感情，此时眼圈也是红红的。红衫女子泪流满面，银牙暗咬道：“小妹先走一步。”身形微晃，失去踪影。幽溟神情滞窒，似乎魂魄亦随其而去。魔帝始终面无表情，眼中却流露出不忍无奈又含惊疑的复杂神色。中年男子业已悄然离开了。
就在此时，漫天中闪现无数道七彩的光芒，映得天际呈现缤纷颜色。柔和轻缓的彩芒旋舞着集中下落，逐渐汇聚一束，注入秀蓝体内。大约过了盏茶功夫，她的身体忽然出现轻微的颤动，片刻过后，竟然缓缓立起身来，双目中满是迷茫疑惑。
众人又惊又喜，一时均怔在原地。桃海帮弟子原本愤恨惊惧于帮主异变化妖，然而方才见到秀蓝情深如斯，不由恻然感怀，此刻也不禁暗自欣慰欢喜。
忽听一声怪吼，被佛珠制住的怪物再次飞身扑来。原来自秀蓝倒地后，碧玉佛珠便飞回她的手腕上，胸口红芒和绿焰奇光全部消散无形。当时人人只顾关注秀蓝，俱都忘了这个怪异的妖物，隔了这么久，它居然自行恢复过来。
唐琳依惊叫道：“司空姐姐当心啊！”
秀蓝回头看到怪物，迷惘神色渐去，脸上现出不屑的笑意。右掌随意挥出，一道玄光疾速射出，闪电般击入怪物的胸口，只听它狂声痛吼，身体瞬间化为齑粉。不久前还几乎置她于死地的妖物，此时变的如此不堪一击。
秀蓝淡然转过身子，双手微动，地上的绿焰剑直飞入鞘，像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的落回她手中。
唐琳依忍不住奇道：“司空姐姐你没事了吗？怎么忽然变的这般厉害？”
秀蓝望向她，面上微露诧异：“你是在问我么？”
唐琳依一愣。
秀蓝目光再转，又看到楚遥，登时现出惊异的神色：“飞凌，你怎地也来了？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方？”
突然间强光飞闪，一个高大的红发身影现身高台，上前一把抱住秀蓝道：“蓝儿，原来你没事，吓坏我了。”声音颤抖，已是轻微哽咽。来人正是墨释。他方才击毁异次空间，焦急的向刻印最后出现地寻来，眼见她安然无恙，不由喜慰交集。
岂料秀蓝挣扎出来，一连退后数步，面凝寒霜道：“你是何人？如此放肆！”
墨释闻言愕然，微笑道：“生气了？我被一个杂碎的障碍术法所阻，耽误了数个时辰，是以来迟了。”
秀蓝冷冷道：“这又与我何干？”
墨释一震，迟疑道：“蓝儿，你怎么了？”
秀蓝面现不耐：“我不是甚么蓝儿。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阁下认错人了。”说着飞身跃下高台，走至楚遥身边问道：“你今日不用镇守北天门吗？”忽然露出奇怪的神情，又看了唐琳依一眼，笑道：“你们为何穿的这么古怪？”
楚遥和唐琳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秀蓝皱眉道：“飞凌你这个笨家伙，怎么又开始发怔了？此处浊气甚重，难道竟是人界么？”
楚遥呆呆道：“是啊，当然是人界。”
秀蓝半晌不语，沉吟道：“怪了，好端端的，咱们怎么突然都下到凡间来了。”
雰荷渐渐看出情形不对，插嘴道：“你当真不是司空秀蓝？”
秀蓝满脸漠然：“当然不是。”
楚遥惊疑道：“那你是谁？”
秀蓝眉心紧蹙，不悦道：“飞凌你究竟在捣甚么鬼？我是天雪啊。莫非你失忆了不成？”（众狂汗，失忆的貌似是你哩）
那三个年轻男子奔上前来，双锏男子眼睛发热，情不自禁的紧握住秀蓝的双手，颤声道：“天雪，你，你真的回来了？”
秀蓝失笑道：“履阳你也跟着飞凌发疯，无缘无故的这么激动干吗？”转头看向另外两人道：“璠凛、莫离，你们也都下来了？对了莫离，那桂花酿好喝的紧，记得再带几坛回去，我答应送给秋曼两坛的。”
一道火光突然飞射而至，履阳吃了一惊，连忙松手放开秀蓝，纵身后退，但见墨释瞪视着自己，眼中似已现出无穷的杀意，不由窒住。
秀蓝怒道：“你到底要做甚么？若想打架，本将奉陪就是！”
墨释目不转睛的凝注着她，沉沉说道：“蓝儿，你当真全都忘记了？当真不认得我了？”
“废话！本将怎会认得你？！提醒你最后一次，本将是神界将军天雪，不是甚么兰儿花儿的！”秀蓝愈发不耐烦，转身对楚遥道：“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回去罢。”
楚遥愣愣的说道：“呃，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罢。”
当年飞凌受罚下界之时，天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下令对他也施加了失忆性的摄魂类术法。历经转世的生灵，本已丧失原有的记忆，然若身受某种唤灵的咒术，可以恢复曾经的忆念。
墨释数年前为了帮助楚遥回复关于飞凌的记忆，不惜耗损百年的功力，借助于时空魔法阵，将其暂时送回千年前的元极神木，得以见到沄惜的最后一面。
沄惜通过唤灵术，果然令楚遥想起过往，然而飞凌本身所中的失忆术法极为奇特，只能令他忆起一些零散的片段，关于天雪的甚至全然没有。
此时楚遥见秀蓝声称她是神将天雪，心中极是茫然混乱，却根本无法忆起飞凌和天雪当年的深厚交情。
墨释再不言语，双手剧烈的颤抖，竟然无法握紧。明知秀蓝陷入惊天的阴谋罗网，自己却想不出任何对策。这个曾对他生死相许的的深爱女子，此时此刻，已然彻底遗忘彼此的情意缠绵。
一时之间，众皆静默。
半空中忽然响起悦耳的仙乐，再现祥云，一位须发皆白的青袍老者端立其上，肃严道：“天帝陛下谕旨，召天雪速返天庭。钦此。”
楚遥望着那位老者，仿佛在何处见过，还有那三个年轻人，似乎亦是熟悉的。他脑海中恢复的飞凌记忆，大多繁杂而凌乱，只有关于墨释和沄惜的甚是清晰。心中疑道：“难道他们都是天神么？是飞凌当年的同僚？”
青袍老者宣过圣旨，面上登时转为恭敬慈和的笑容，扬声道：“天雪将军，多年未见，果然风采依旧。老臣有礼了。”
秀蓝冷然道：“太白金星你太客气了。”向楚遥履阳等人微微点头，笑道：“我先走一步。”话音未落，脚下浮云凝聚立现，凌空而起，飞升而去。
煦风掠过，她的如瀑长发散逸轻扬，纷卷若舞，素白纱裙簌簌微响，衣袂飘飞。当真是清冷幽然，避绝凡俗。软丈红尘，浑浊乱世，又岂能生出这等人物。
水阳众弟子猛然醒悟过来，大惊失色，纷纷狂呼道：“宫主您到哪里去？”
司空秀蓝的身影早已缥缈无踪，消失于远方天际万里云空外。
众人愣怔不语，只觉短短半日内，变故连生，诡异离奇，辗转间似已历经万事。
墨释蓦地一声悲啸，双臂高举，身上披风在气劲的鼓动下无风自展，倒卷而起。四周骤然升起万丈赤芒，漫天白云亦被映成血红的晚霞。一声轰天震响，大地颤动，比武高台登时裂碎，周边林木纷纷崩塌倒下。
众人骇然变色，耳边又传来一阵房屋坍塌声。原来散花楼距离高台不远，法力波及下，也被震的支离破碎，楼内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三楼上的伙计正给白衣文士添酒，忽觉楼板剧烈晃动，不禁惊恐交加，抬头却见那文士竟凭空失了踪影，紧接着脚下陷落，未及惊叫已坠了下去。
赤魔尊一招之力仍然未绝，已是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楚遥惊叫道：“墨释，千万莫要冲动，一切从长计议！”声音却完全淹没于狂响呼啸中。所幸此招过后，墨释再未施出法力，只是仰面凝注苍穹，沉默不语。
众人方才眼见秀蓝情深义重，至死不悔，纵是铁石心肠抑或不解情事之人亦不免心中震撼。岂料天意莫测，命运难违，她竟是神将转世。此刻见墨释如此，均知他哀恸欲绝，偏又无能为力，心中颇感惘然，俱都露出同情无奈的神色，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亘古以来流传久矣的一句话——神魔殊途。
天空飘起细雨，如冰丝、如银针，纷扬着坠落地面，激起迷濛的轻尘薄雾。不知怎么，初春的喜雨落在身上，只觉冰凉刺痛。这是宿命的眼泪么？
雨势渐大，尚有些许阳光穿透乌云洒落而下，光影斑驳间奇诡艳异。渐渐的，人们的心里似也泛出丝丝缕缕的莫名寒意。
墨释依然仰首望天，苍白的脸上早已潮湿冰冷，却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甚么……
天地尽头，残阳濒临灭绝。
大雨终于湮没了世间所有的寂寞悲音。
卷三结束 欢迎关注卷四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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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琳依惊叫道：“司空姐姐当心啊！”
秀蓝回头看到怪物，迷惘神色渐去，脸上现出不屑的笑意。右掌随意挥出，一道玄光疾速射出，闪电般击入怪物的胸口，只听它狂声痛吼，身体瞬间化为齑粉。不久前还几乎置她于死地的妖物，此时变的如此不堪一击。
秀蓝淡然转过身子，双手微动，地上的绿焰剑直飞入鞘，像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的落回她手中。
唐琳依忍不住奇道：“司空姐姐你没事了吗？怎么忽然变的这般厉害？”
秀蓝望向她，面上微露诧异：“你是在问我么？”
唐琳依一愣。
秀蓝目光再转，又看到楚遥，登时现出惊异的神色：“飞凌，你怎地也来了？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方？”
突然间强光飞闪，一个高大的红发身影现身高台，上前一把抱住秀蓝道：“蓝儿，原来你没事，吓坏我了。”声音颤抖，已是轻微哽咽。来人正是墨释。他方才击毁异次空间，焦急的向刻印最后出现地寻来，眼见她安然无恙，不由喜慰交集。
岂料秀蓝挣扎出来，一连退后数步，面凝寒霜道：“你是何人？如此放肆！”
墨释闻言愕然，微笑道：“生气了？我被一个杂碎的障碍术法所阻，耽误了数个时辰，是以来迟了。”
秀蓝冷冷道：“这又与我何干？”
墨释一震，迟疑道：“蓝儿，你怎么了？”
秀蓝面现不耐：“我不是甚么蓝儿。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阁下认错人了。”说着飞身跃下高台，走至楚遥身边问道：“你今日不用镇守北天门吗？”忽然露出奇怪的神情，又看了唐琳依一眼，笑道：“你们为何穿的这么古怪？”
楚遥和唐琳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秀蓝皱眉道：“飞凌你这个笨家伙，怎么又开始发怔了？此处浊气甚重，难道竟是人界么？”
楚遥呆呆道：“是啊，当然是人界。”
秀蓝半晌不语，沉吟道：“怪了，好端端的，咱们怎么突然都下到凡间来了。”
雰荷渐渐看出情形不对，插嘴道：“你当真不是司空秀蓝？”
秀蓝满脸漠然：“当然不是。”
楚遥惊疑道：“那你是谁？”
秀蓝眉心紧蹙，不悦道：“飞凌你究竟在捣甚么鬼？我是天雪啊。莫非你失忆了不成？”（众狂汗，失忆的貌似是你哩）
那三个年轻男子奔上前来，双锏男子眼睛发热，情不自禁的紧握住秀蓝的双手，颤声道：“天雪，你，你真的回来了？”
秀蓝失笑道：“履阳你也跟着飞凌发疯，无缘无故的这么激动干吗？”转头看向另外两人道：“璠凛、莫离，你们也都下来了？对了莫离，那桂花酿好喝的紧，记得再带几坛回去，我答应送给秋曼两坛的。”
一道火光突然飞射而至，履阳吃了一惊，连忙松手放开秀蓝，纵身后退，但见墨释瞪视着自己，眼中似已现出无穷的杀意，不由窒住。
秀蓝怒道：“你到底要做甚么？若想打架，本将奉陪就是！”
墨释目不转睛的凝注着她，沉沉说道：“蓝儿，你当真全都忘记了？当真不认得我了？”
“废话！本将怎会认得你？！提醒你最后一次，本将是神界将军天雪，不是甚么兰儿花儿的！”秀蓝愈发不耐烦，转身对楚遥道：“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回去罢。”
楚遥愣愣的说道：“呃，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罢。”
当年飞凌受罚下界之时，天帝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下令对他也施加了失忆性的摄魂类术法。历经转世的生灵，本已丧失原有的记忆，然若身受某种唤灵的咒术，可以恢复曾经的忆念。
墨释数年前为了帮助楚遥回复关于飞凌的记忆，不惜耗损百年的功力，借助于时空魔法阵，将其暂时送回千年前的元极神木，得以见到沄惜的最后一面。
沄惜通过唤灵术，果然令楚遥想起过往，然而飞凌本身所中的失忆术法极为奇特，只能令他忆起一些零散的片段，关于天雪的甚至全然没有。
此时楚遥见秀蓝声称她是神将天雪，心中极是茫然混乱，却根本无法忆起飞凌和天雪当年的深厚交情。
墨释再不言语，双手剧烈的颤抖，竟然无法握紧。明知秀蓝陷入惊天的阴谋罗网，自己却想不出任何对策。这个曾对他生死相许的的深爱女子，此时此刻，已然彻底遗忘彼此的情意缠绵。
一时之间，众皆静默。
半空中忽然响起悦耳的仙乐，再现祥云，一位须发皆白的青袍老者端立其上，肃严道：“天帝陛下谕旨，召天雪速返天庭。钦此。”
楚遥望着那位老者，仿佛在何处见过，还有那三个年轻人，似乎亦是熟悉的。他脑海中恢复的飞凌记忆，大多繁杂而凌乱，只有关于墨释和沄惜的甚是清晰。心中疑道：“难道他们都是天神么？是飞凌当年的同僚？”
青袍老者宣过圣旨，面上登时转为恭敬慈和的笑容，扬声道：“天雪将军，多年未见，果然风采依旧。老臣有礼了。”
秀蓝冷然道：“太白金星你太客气了。”向楚遥履阳等人微微点头，笑道：“我先走一步。”话音未落，脚下浮云凝聚立现，凌空而起，飞升而去。
煦风掠过，她的如瀑长发散逸轻扬，纷卷若舞，素白纱裙簌簌微响，衣袂飘飞。当真是清冷幽然，避绝凡俗。软丈红尘，浑浊乱世，又岂能生出这等人物。
水阳众弟子猛然醒悟过来，大惊失色，纷纷狂呼道：“宫主您到哪里去？”
司空秀蓝的身影早已缥缈无踪，消失于远方天际万里云空外。
众人愣怔不语，只觉短短半日内，变故连生，诡异离奇，辗转间似已历经万事。
墨释蓦地一声悲啸，双臂高举，身上披风在气劲的鼓动下无风自展，倒卷而起。四周骤然升起万丈赤芒，漫天白云亦被映成血红的晚霞。一声轰天震响，大地颤动，比武高台登时裂碎，周边林木纷纷崩塌倒下。
众人骇然变色，耳边又传来一阵房屋坍塌声。原来散花楼距离高台不远，法力波及下，也被震的支离破碎，楼内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三楼上的伙计正给白衣文士添酒，忽觉楼板剧烈晃动，不禁惊恐交加，抬头却见那文士竟凭空失了踪影，紧接着脚下陷落，未及惊叫已坠了下去。
赤魔尊一招之力仍然未绝，已是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楚遥惊叫道：“墨释，千万莫要冲动，一切从长计议！”声音却完全淹没于狂响呼啸中。所幸此招过后，墨释再未施出法力，只是仰面凝注苍穹，沉默不语。
众人方才眼见秀蓝情深义重，至死不悔，纵是铁石心肠抑或不解情事之人亦不免心中震撼。岂料天意莫测，命运难违，她竟是神将转世。此刻见墨释如此，均知他哀恸欲绝，偏又无能为力，心中颇感惘然，俱都露出同情无奈的神色，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亘古以来流传久矣的一句话——神魔殊途。
天空飘起细雨，如冰丝、如银针，纷扬着坠落地面，激起迷濛的轻尘薄雾。不知怎么，初春的喜雨落在身上，只觉冰凉刺痛。这是宿命的眼泪么？
雨势渐大，尚有些许阳光穿透乌云洒落而下，光影斑驳间奇诡艳异。渐渐的，人们的心里似也泛出丝丝缕缕的莫名寒意。
墨释依然仰首望天，苍白的脸上早已潮湿冰冷，却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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