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1章 堕天之谜（下）
目录：天墨飞雪| 作者：蓝夜未央| 类别：玄幻奇幻
听完延维的讲述，天雪隐隐生出一丝寒意，低声道：“难道历经千万年，英招的恶魂尚未散尽，特意来蜀以邪力解救他的兄弟？”
墨释摇头：“无此可能。我听飞凌说过，当年舒夷考不惜以血魂为生祭，召引诛天神雷，英招必已形神俱灭。”
天雪沉思道：“我也看过这段记载，可延维之言与天历册籍所录的内容出入甚大，难以判定孰真孰假。延维不似无耻谰言之徒，焉知天历的其余章节具有多少真实性。”
墨释正色道：“魔史通鉴上称颛顼生性奸狡、阴毒狠辣、精擅弄权，可说是历代天帝中获评最低的一位，或有夸大之嫌，但绝非凭空捏造，刻意诋毁。其实你仔细想想，延维所言与神界史册未必存有真正冲突，只不过前者的重点在于起因经过，后者简化过程，详记的是结果。偏重不同，留给局外人的观感自也大相径庭。至于英招堕天及其死灭之事，因他所创的血婴术太过歹毒血腥，以至各道震惊，轰传一时，我族通鉴亦有相关述文。神魔两界万世宿敌，决计不会为对方美言矫饰。假若对同一事件的记载评论均无明显相悖之处，想必中肯可信。”
天雪深以为然，又忍不住好奇：“那魔界通鉴中评价最高的神帝又是哪位？”
墨释微微一笑：“第五任神帝相殚。”
天雪愕然：“怎会是相殚？！这位先帝力主无为之治，且淡薄名利，掌政不过短短百余年，便辞任远去，自此杳如黄鹤。”
墨释的笑意加深：“就因为相殚当权的时间最短，我界对他的印象才最佳。另外此君极端反战，崇文抑武之举简直登峰造极，其在位一百零六年，罔顾朝野上下的强烈反对，接连三次大幅裁军。他厌恶兵戈暴力，尚可理解，采取的手段却太过幼稚。假如相殚的帝君生涯较为长久，估计神界天军全被裁没了。我族定可趁虚而入。”
天雪啼笑皆非：“好不知羞！原来你们对神帝的评判，是以其行为是否有利魔界为标准的。话说回来，相殚帝的思维行止确实不适合做个掌权者。我真想不通他这样的性子，是怎么被选为天帝的。”
他俩有说有笑，越扯越远。延维的脸色却是愈发苍白，他性虽鲁直，并不颟顸愚钝，颤声问道：“两位到底是甚么身份？当真……当真已过了千万年？”
墨释敛去笑容：“实不相瞒，在下是魔界的现任赤魔尊，这位姑娘名作天雪，乃当今天庭的神武将军。你若不信我等所言，即可离去，悉听尊便。你所说的那股邪力，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爱莫能助，但肯定与英招无关。”
天雪好心接口：“或者我送你回神界转转？初昊陛下一定愿意召见你，不过……不过颛顼曾任天帝，事关他的声誉，兼且年代久远，怕是无法洗雪你的冤屈。”
墨释登时急了：“回去容易出来难，你答应和我明天同去鬼界，不许反悔变卦。”
天雪辩解道：“泛叶毒随时都可能发作的。”
墨释不经意道：“放心，延维老兄今夜无碍。明日到了鬼皇城，我去查看生死簿，他身魂还世，又非魔族，且已不属天庭诸神之列，名字必于生死簿上再度显现，到时让十殿阎王为他增些阳寿便是。”
天雪吃了一惊：“寿夭天定，岂可倚恃强力，随意更改？此乃逆天之行。再说延维毕竟是神族，你以魔之魂体，妄改神之生寿，必损修为。”
墨释哂道：“要按九天诸神的愚蠢说法，魔本身就是逆天而生的，居于异世界，不受天庭辖制，不入鬼界轮回，全都该死。万千魔族不也活的好好的么。当然，我极少干涉他人的命数仪轨，并非怕遭报应，更不信神族的那些可笑说辞，而是遵循真正的天道，亦是尊重他人的自由与选择。然凡事有例外，我宁愿自损修行，也不许你回神界。”他凝视天雪，目光深邃灼热，“雪儿，我要你陪着我。”
天雪怔怔的听着，心想墨释终究是狂妄任性的魔，根本不在乎甚么所谓逆天，而他功法盖世，自也全然不惧神权的威势，待听到最后一句，顿时羞的满面红云，半晌才回过神来，密语传音道：“算我怕了你，你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好不好？！”
墨释笑道：“好好好，下不为例。这回你可要听我的。”
延维目瞪口呆，忽然大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我稀里糊涂的重返人间，竟能结识你这般睥睨豪勇的魔族儿郎，又有真性情。当年我甚是欣赏煦忍弦，无奈各保其主，不得不刀兵相向。如今你这现任赤魔尊的做派更加令我心折，却不必再顾忌甚么神魔殊途。两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没兴趣拜见当今天帝伸冤诉苦，也不想增那劳什子阳寿。烦请两位待会送我返回万岭山，当年瑶箐被贬后就住在那竹林山洞附近。英招大哥和瑶箐都已寂灭，我生无可恋，只求静静的死在那里。”
天雪奇道：“你不怀疑我俩的话吗？”
延维坦然道：“我很难相信你这么个娇滴滴的丫头能担任一等神将，但我信任墨释老弟，深厚魔力与狂傲霸气是假装不出来的，他既说你是神武将军，那便是了。我也算阅人无数，没见过一个能与他相比的，就算英招大哥也不行。唉……”他面色一黯，“英招大哥他……你们所说的堕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雪答道：“天历册籍记载，神武将军英招素具清誉善名，后不知何故，擅离神界，创设血婴术，残害数万无辜生灵。六雷刑司的创设者舒夷考奉伏羲大神之命，以诛天神雷殛杀英招于人间九嶷山。这就是史册对此事的全部记录，然其为何心性剧变，下界作恶，却未提及，后世称为堕天之谜。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你被封后不久，因为依你所述，英招与你情同兄弟，又重义守信，若非突生不测，势必会去救你的。”
墨释猜测道：“莫非英招也被颛顼暗害，中了某种迷失心智的奇毒？可是他经过延维老兄的前车之鉴，理应万分警觉，严加提防，岂会同样中计？”
天雪沉吟道：“英招似乎始终神智清醒，不然怎能研出血婴术那样强狠的咒术。我感觉他的所为，倒像是遭遇某种不幸变故，心中藏有极大怨愤无法化解，导致性情激变，屠戮无辜以泄恨。哎呀，如果没有血婴术，也许就没有令我焦头烂额的元婴噬妖咒了。”回想起来，这一连串凶险离奇的事端，全是由神妖大战时元婴噬妖咒现世而引发的。
延维眉心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天雪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延维一愣，忙道：“没……没甚么。”突然岔开话题，“天雪将军，我开始还以为你也是魔族，当年神界可没你这么美貌绝伦的小姑娘。”
天雪轻笑道：“瑶箐仙子呢？也不美么？”
延维露出温柔腼腆的神情：“她很清秀，谈不上是绝色，不过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最美最好的女子。”
墨释怕他伤感，故意打趣道：“你提起魔族，奇怪，难不成你还见过我界的美女？”
延维得意道：“那是自然，英招大哥的妻子……”他脸色骤变，语声戛然而止，猛地自扇了一记耳光，骂道，“这张笨嘴，竟然自己把话绕回去了。”
墨释、天雪霎时明了，看来英招堕天与其妻有关，此女出身魔界，必然影响英招的神将名誉，因此延维不愿明言。
天雪劝慰道：“时隔千万年，有些旧事不必挂在心上。我觉得神魔相恋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我有个好友，以前也是神武将军，为了一个魔族男子，去了人间。或许英招当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墨释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天雪：“你当真这么想的？”
天雪诧异：“是啊，有甚么不对吗？”蓦地明白过来，嗔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我就事论事，又不是指你和我……”
墨释低低笑道：“咱俩是谁胡思乱想？我也没说甚么罢？”
天雪气结，严重怀疑是不是和楚遥相识久了的家伙都会变的口才奇佳。
延维长叹一声：“罢了，隔了这么久，事过境迁，干脆告诉你们，一起琢磨琢磨，堵在我心里也不舒坦。英招大哥的妻子小名渊儿，确是魔族。大嫂长得美，性子好，无可挑剔。在我看来，比那些个趾高气扬的神女强百倍。大嫂为了夫君，离开魔界故里，隐居人间九嶷山，几年后两人得子小莽。大哥不敢向伏羲坦承实情，隔三差五的悄悄下界与妻儿相聚，有时脱不开身，就让我代他探望。一晃过了近百年，倒也相安无事。大约在我被封的一年前，大哥有次忧心忡忡，说是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在九嶷山出没。他劝大嫂先回魔界暂避，大嫂不以为然。我也认为无此必要，大嫂和小莽的法力都相当高深，就算遇险，至少能够逃脱。此后直到我被封印，并没出现意外。你们刚才提到堕天之事，又说大哥死在九嶷山，我猜十有是颛顼恶贼设计害了大嫂母子，又扬言揭发大哥与魔女相好。英招大哥深受刺激，才会做出那等滔天恶行。”
天雪惋惜道：“这位英招将军真是死脑筋，不敢说实话，可以找个借口辞官啊，再不济还不会偷逃吗？他们一家三口均会法术，应该不难避开神界的追兵。”
延维苦笑：“大哥唯恐背负不忠的恶名。没想到却落得身败名裂的终局。”
墨释冷然道：“浮名比妻儿的安危更为重要？他若矢志尽忠，何必私娶魔族女子。既然娶了，就该担当到底。又要善誉高位，又要妻贤子孝，这如意算盘打的不赖呐。”
延维听他讽刺英招，几欲发作，转念一想，墨释所言纵然尖锐，却不无道理。
墨释忽然问道：“你可知英招妻儿的全名是甚么？”
延维一愕：“大嫂的全名我不清楚，小莽侄儿叫作句泽莽。”
天雪心神剧震，失声道：“句泽莽？！”
墨释面浮冷笑：“果然，这几笔帐全要算在颛顼那杂碎的身上。”
延维一头雾水。
墨释淡淡道：“延维老兄，你大哥真有本事，原来他的夫人是我族元祖蚩尤之女离渊公主。魔史记载离渊及其独子句泽莽死于颛顼的偷袭。我初读这段历史时十分纳闷，离渊公主功法出众，为何甘愿耗损大量灵力，怀胎生子，又为何远离魔界，居于凡间，结果招来杀身惨祸。也正因此事，神魔两界的矛盾进一步加剧，此后十年之中，交兵不下百次，魔族将士死伤逾七万。哼！神史对于英招之妻只字未提，魔史对于离渊之夫同样只字未提。该案涉及一名魔界公主、两名神武将军，当时的两界统治层，绝不可能不晓内情，所持态度却如出一辙，为保颜面，严守秘密，不惜放任局势持续恶化，只可惜了那些因此丧命的无辜战士。”
天雪、延维缄默无语，一时也不知说些甚么好。
墨释似已厌倦这些旧闻往事，起身道：“延维老兄，我俩现在送你去万岭山的竹海仙洞罢。”
墨释摇头：“无此可能。我听飞凌说过，当年舒夷考不惜以血魂为生祭，召引诛天神雷，英招必已形神俱灭。”
天雪沉思道：“我也看过这段记载，可延维之言与天历册籍所录的内容出入甚大，难以判定孰真孰假。延维不似无耻谰言之徒，焉知天历的其余章节具有多少真实性。”
墨释正色道：“魔史通鉴上称颛顼生性奸狡、阴毒狠辣、精擅弄权，可说是历代天帝中获评最低的一位，或有夸大之嫌，但绝非凭空捏造，刻意诋毁。其实你仔细想想，延维所言与神界史册未必存有真正冲突，只不过前者的重点在于起因经过，后者简化过程，详记的是结果。偏重不同，留给局外人的观感自也大相径庭。至于英招堕天及其死灭之事，因他所创的血婴术太过歹毒血腥，以至各道震惊，轰传一时，我族通鉴亦有相关述文。神魔两界万世宿敌，决计不会为对方美言矫饰。假若对同一事件的记载评论均无明显相悖之处，想必中肯可信。”
天雪深以为然，又忍不住好奇：“那魔界通鉴中评价最高的神帝又是哪位？”
墨释微微一笑：“第五任神帝相殚。”
天雪愕然：“怎会是相殚？！这位先帝力主无为之治，且淡薄名利，掌政不过短短百余年，便辞任远去，自此杳如黄鹤。”
墨释的笑意加深：“就因为相殚当权的时间最短，我界对他的印象才最佳。另外此君极端反战，崇文抑武之举简直登峰造极，其在位一百零六年，罔顾朝野上下的强烈反对，接连三次大幅裁军。他厌恶兵戈暴力，尚可理解，采取的手段却太过幼稚。假如相殚的帝君生涯较为长久，估计神界天军全被裁没了。我族定可趁虚而入。”
天雪啼笑皆非：“好不知羞！原来你们对神帝的评判，是以其行为是否有利魔界为标准的。话说回来，相殚帝的思维行止确实不适合做个掌权者。我真想不通他这样的性子，是怎么被选为天帝的。”
他俩有说有笑，越扯越远。延维的脸色却是愈发苍白，他性虽鲁直，并不颟顸愚钝，颤声问道：“两位到底是甚么身份？当真……当真已过了千万年？”
墨释敛去笑容：“实不相瞒，在下是魔界的现任赤魔尊，这位姑娘名作天雪，乃当今天庭的神武将军。你若不信我等所言，即可离去，悉听尊便。你所说的那股邪力，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爱莫能助，但肯定与英招无关。”
天雪好心接口：“或者我送你回神界转转？初昊陛下一定愿意召见你，不过……不过颛顼曾任天帝，事关他的声誉，兼且年代久远，怕是无法洗雪你的冤屈。”
墨释登时急了：“回去容易出来难，你答应和我明天同去鬼界，不许反悔变卦。”
天雪辩解道：“泛叶毒随时都可能发作的。”
墨释不经意道：“放心，延维老兄今夜无碍。明日到了鬼皇城，我去查看生死簿，他身魂还世，又非魔族，且已不属天庭诸神之列，名字必于生死簿上再度显现，到时让十殿阎王为他增些阳寿便是。”
天雪吃了一惊：“寿夭天定，岂可倚恃强力，随意更改？此乃逆天之行。再说延维毕竟是神族，你以魔之魂体，妄改神之生寿，必损修为。”
墨释哂道：“要按九天诸神的愚蠢说法，魔本身就是逆天而生的，居于异世界，不受天庭辖制，不入鬼界轮回，全都该死。万千魔族不也活的好好的么。当然，我极少干涉他人的命数仪轨，并非怕遭报应，更不信神族的那些可笑说辞，而是遵循真正的天道，亦是尊重他人的自由与选择。然凡事有例外，我宁愿自损修行，也不许你回神界。”他凝视天雪，目光深邃灼热，“雪儿，我要你陪着我。”
天雪怔怔的听着，心想墨释终究是狂妄任性的魔，根本不在乎甚么所谓逆天，而他功法盖世，自也全然不惧神权的威势，待听到最后一句，顿时羞的满面红云，半晌才回过神来，密语传音道：“算我怕了你，你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好不好？！”
墨释笑道：“好好好，下不为例。这回你可要听我的。”
延维目瞪口呆，忽然大笑道：“痛快！痛快！想不到我稀里糊涂的重返人间，竟能结识你这般睥睨豪勇的魔族儿郎，又有真性情。当年我甚是欣赏煦忍弦，无奈各保其主，不得不刀兵相向。如今你这现任赤魔尊的做派更加令我心折，却不必再顾忌甚么神魔殊途。两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没兴趣拜见当今天帝伸冤诉苦，也不想增那劳什子阳寿。烦请两位待会送我返回万岭山，当年瑶箐被贬后就住在那竹林山洞附近。英招大哥和瑶箐都已寂灭，我生无可恋，只求静静的死在那里。”
天雪奇道：“你不怀疑我俩的话吗？”
延维坦然道：“我很难相信你这么个娇滴滴的丫头能担任一等神将，但我信任墨释老弟，深厚魔力与狂傲霸气是假装不出来的，他既说你是神武将军，那便是了。我也算阅人无数，没见过一个能与他相比的，就算英招大哥也不行。唉……”他面色一黯，“英招大哥他……你们所说的堕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雪答道：“天历册籍记载，神武将军英招素具清誉善名，后不知何故，擅离神界，创设血婴术，残害数万无辜生灵。六雷刑司的创设者舒夷考奉伏羲大神之命，以诛天神雷殛杀英招于人间九嶷山。这就是史册对此事的全部记录，然其为何心性剧变，下界作恶，却未提及，后世称为堕天之谜。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你被封后不久，因为依你所述，英招与你情同兄弟，又重义守信，若非突生不测，势必会去救你的。”
墨释猜测道：“莫非英招也被颛顼暗害，中了某种迷失心智的奇毒？可是他经过延维老兄的前车之鉴，理应万分警觉，严加提防，岂会同样中计？”
天雪沉吟道：“英招似乎始终神智清醒，不然怎能研出血婴术那样强狠的咒术。我感觉他的所为，倒像是遭遇某种不幸变故，心中藏有极大怨愤无法化解，导致性情激变，屠戮无辜以泄恨。哎呀，如果没有血婴术，也许就没有令我焦头烂额的元婴噬妖咒了。”回想起来，这一连串凶险离奇的事端，全是由神妖大战时元婴噬妖咒现世而引发的。
延维眉心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天雪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延维一愣，忙道：“没……没甚么。”突然岔开话题，“天雪将军，我开始还以为你也是魔族，当年神界可没你这么美貌绝伦的小姑娘。”
天雪轻笑道：“瑶箐仙子呢？也不美么？”
延维露出温柔腼腆的神情：“她很清秀，谈不上是绝色，不过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最美最好的女子。”
墨释怕他伤感，故意打趣道：“你提起魔族，奇怪，难不成你还见过我界的美女？”
延维得意道：“那是自然，英招大哥的妻子……”他脸色骤变，语声戛然而止，猛地自扇了一记耳光，骂道，“这张笨嘴，竟然自己把话绕回去了。”
墨释、天雪霎时明了，看来英招堕天与其妻有关，此女出身魔界，必然影响英招的神将名誉，因此延维不愿明言。
天雪劝慰道：“时隔千万年，有些旧事不必挂在心上。我觉得神魔相恋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我有个好友，以前也是神武将军，为了一个魔族男子，去了人间。或许英招当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墨释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天雪：“你当真这么想的？”
天雪诧异：“是啊，有甚么不对吗？”蓦地明白过来，嗔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我就事论事，又不是指你和我……”
墨释低低笑道：“咱俩是谁胡思乱想？我也没说甚么罢？”
天雪气结，严重怀疑是不是和楚遥相识久了的家伙都会变的口才奇佳。
延维长叹一声：“罢了，隔了这么久，事过境迁，干脆告诉你们，一起琢磨琢磨，堵在我心里也不舒坦。英招大哥的妻子小名渊儿，确是魔族。大嫂长得美，性子好，无可挑剔。在我看来，比那些个趾高气扬的神女强百倍。大嫂为了夫君，离开魔界故里，隐居人间九嶷山，几年后两人得子小莽。大哥不敢向伏羲坦承实情，隔三差五的悄悄下界与妻儿相聚，有时脱不开身，就让我代他探望。一晃过了近百年，倒也相安无事。大约在我被封的一年前，大哥有次忧心忡忡，说是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在九嶷山出没。他劝大嫂先回魔界暂避，大嫂不以为然。我也认为无此必要，大嫂和小莽的法力都相当高深，就算遇险，至少能够逃脱。此后直到我被封印，并没出现意外。你们刚才提到堕天之事，又说大哥死在九嶷山，我猜十有是颛顼恶贼设计害了大嫂母子，又扬言揭发大哥与魔女相好。英招大哥深受刺激，才会做出那等滔天恶行。”
天雪惋惜道：“这位英招将军真是死脑筋，不敢说实话，可以找个借口辞官啊，再不济还不会偷逃吗？他们一家三口均会法术，应该不难避开神界的追兵。”
延维苦笑：“大哥唯恐背负不忠的恶名。没想到却落得身败名裂的终局。”
墨释冷然道：“浮名比妻儿的安危更为重要？他若矢志尽忠，何必私娶魔族女子。既然娶了，就该担当到底。又要善誉高位，又要妻贤子孝，这如意算盘打的不赖呐。”
延维听他讽刺英招，几欲发作，转念一想，墨释所言纵然尖锐，却不无道理。
墨释忽然问道：“你可知英招妻儿的全名是甚么？”
延维一愕：“大嫂的全名我不清楚，小莽侄儿叫作句泽莽。”
天雪心神剧震，失声道：“句泽莽？！”
墨释面浮冷笑：“果然，这几笔帐全要算在颛顼那杂碎的身上。”
延维一头雾水。
墨释淡淡道：“延维老兄，你大哥真有本事，原来他的夫人是我族元祖蚩尤之女离渊公主。魔史记载离渊及其独子句泽莽死于颛顼的偷袭。我初读这段历史时十分纳闷，离渊公主功法出众，为何甘愿耗损大量灵力，怀胎生子，又为何远离魔界，居于凡间，结果招来杀身惨祸。也正因此事，神魔两界的矛盾进一步加剧，此后十年之中，交兵不下百次，魔族将士死伤逾七万。哼！神史对于英招之妻只字未提，魔史对于离渊之夫同样只字未提。该案涉及一名魔界公主、两名神武将军，当时的两界统治层，绝不可能不晓内情，所持态度却如出一辙，为保颜面，严守秘密，不惜放任局势持续恶化，只可惜了那些因此丧命的无辜战士。”
天雪、延维缄默无语，一时也不知说些甚么好。
墨释似已厌倦这些旧闻往事，起身道：“延维老兄，我俩现在送你去万岭山的竹海仙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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