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消息
目录：1893年生人| 作者：心不在焉| 类别：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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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竹幽幽、溪水潺潺，一袭简洁合体的黑色西装，搭配着俊秀的外表和蛊惑人心的气质，如果不是身材矮小，羽东来的出场堪称完美。
冯如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人，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徐树铮。
“这位是我们‘稷下之学’的创办者，纽约华埠居民委员会主任，羽少东家。”徐树铮介绍说。
“我是羽东来。”男孩说着伸出了手。
冯如熟知西方礼节，连忙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他今天本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想要来纽约的唐人街看看。之前也曾略有听闻，唐人街里有个姓羽的“神童”十分厉害，小小年纪就坐拥偌大身家，而且还组织成立了华埠居民委员会。却不想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冯如心中不禁感叹，人生的际遇是何等不同。自己十二岁来到美国，如今已经是个成年人，却还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而眼前的这个孩子，看模样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可是言谈气魄都隐然是一副大人物的做派。
“羽少东家。”冯如定了定神，“你刚才说，如果按照我的言论，中国必将灭亡，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因为羽东来特殊的身份，冯如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的孩子，而是很认真地请教。
羽东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冯先生，我想问你，你和我，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同？”
冯如微微一怔，“这个……你是酒楼的少东家，我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和你，除去社会上的关系，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呢？”羽东来追问。
“我们……”冯如挠了挠头，“我们长得不一样，年龄不一样，声音不一样，反正都是不一样的。”
羽东来微微一笑，“那么，假如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年龄、声音、衣着服饰、举止行为都没有差别，我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对吗？”
“这……”
冯如沉吟了一会儿。
“不，我们还是不一样，因为我们脑袋里面的思想不同。”
“没错。”羽东来点了点头。
“我不同于你，你不同于所有人，归根结底是我们有着不同的灵魂。”说到不同的灵魂，羽东来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如果把国家比作个人，经济实力、军事实力、政治实力就是人的肌肉骨骼，而文化则是人的灵魂。如果按照你所说，摒弃自己的文化，而全盘接受西方的文化，那么就相当于此人的灵魂变成彼人的灵魂，此人也就不复存在了。”
羽东来定定地注视着冯如：“如君所言，丢掉这些子曰诗云的陈腐之物，只学习数学、物理之类的格致学问。敢问，若是连本国的语言文字都废除，一个国家又何以称之为国家？”
“我并不说不要语言文字，只是什么之乎者也的大可不必深究，只要学好基本的语文即可。”冯如连忙解释。
羽东来叹了口气，“冯先生。历史之于国家，就如同记忆之如个人，如果记忆全无，一个人也就成了傻子，而一个国家没了历史，也会丧失精神。”
冯如仍然无法理解，他辩驳道：“精神？革命就是精神，让人民富足安康便是精神。”
“没错，但是我来问你，你为什么会有革命的想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羽东来击掌赞道，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恰恰就是先圣哲的言论。”
看着冯如还是有些转不过弯，羽东来继续道：“譬如从前的四大古国，中国与印度都曾名列其中，但如今印度俯首听命，成为英国之殖民地，而中国虽然腐朽不堪，但热血儿女层出不穷，齐心合力，共赴国难，力保中国国体尚存，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冯如摇了摇头，“恳请先生指教。”
“因为国家之实力，枪炮、经济、政治制度可称之为硬实力，而文化、思想、民族韧性、向心力可称之为软实力。软硬实力缺一不可，正如人体不可缺少肌肉与精神。我中华与印度诸国，虽然同样封闭落后，但我国文化绵延数千年不曾断绝，道统历经数度兴废而犹存，此即所谓民族坚韧不屈之生命力。如果依君所言，从此废除旧学问，只要新学问，则文化血脉终结，即便一时富强，也不过是无根之萍。我辈民众皆操英语法语，只知希腊罗马，与列强之殖民地又有何异？”
羽东来的一席话掷地有声，仿佛黄钟大吕，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学堂内只有众人的呼吸声，一时宛如凝固般寂静。
徐树铮复杂的眼神聚焦在羽东来幼小的身影上，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那是从古至今的士君子们侧身于时代之巅的战栗与激动。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正在见证着历史上最伟大的进程。
学子当中，向来不怎么安分的岳乾玖乐呵呵地嘀咕了一句：“真他妈提劲！”说完他一回头，却看到邻桌的文雄，眼中闪烁的分明是崇拜的光芒。
同样坐在学子中间的周万秀，算是学堂里年纪最大的学生之一。他的嘴角慢慢上扬，终于变成赞许的微笑。
啪！啪！
周万秀带头鼓起掌来，掌声惊醒了还在发呆的人们，一瞬间，热烈至极的鼓掌声响彻学堂上空。
冯如面色涨得通红，他紧紧地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凛然长立的羽东来。
“冯如鲁莽，多谢先生指教！”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冯如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向羽东来鞠了个躬。
“先生，谢谢你让我能够及早醒悟，我一定牢记先生的教诲，认真学习本国的文化。”
羽东来点了点头，“我国的文化必须要学习，这是我们精神的本源。不过旧文化中的确有许多的糟粕，要去芜存菁，批判性地学习，尤其是要和当今的时代结合，将旧文化拓展到新文化，这才是中国未来要做的改变。”
冯如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道：“先生，冯如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够答应。”
羽东来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他的打算。
果然，只听冯如继续道：“我从小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虽然经过先生指点，知道传统文化的意义，但苦于没有求学之门。所以，我希望能够拜先生为师，旦夕倾听您的教诲。”
嘿，大鱼上钩。羽东来的黑暗人格坏笑着，脸上却装出正大光明的模样。
“这……恐怕不太合适，我年纪幼小，不应收人为徒。”
冯如正在失望，却听羽东来继续道：“不过，你可以来学堂学习，这里是我们共同研究学问的地方，我也经常会在这讲学。”
冯如连忙躬身拜谢，不过旋即皱起了眉头，“可是，先生，我如今在安德森－梅隆机器厂做学徒，希望能够学到现代的科技知识，我怕不能兼顾两边。”
“没关系。”羽东来微笑道：“学堂里也有科学课程，你可以把研究的问题带到这里来和大伙讨论。虽然说传统文化很重要，但科学技术仍然是强国利器。”
冯如显然很赞同这种说法，“是啊，我就想要学会制造机器的方法，然后自己发明一种先进武器，保卫国家不受欺凌。只不过……”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见识有限，还想不出该发明什么才好。”
“发明？”
羽东来微微一怔，忍不住失笑道：“哈哈，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恰好也设想过一种武器，如果能够发明成功，必将改变整个世界。”
说着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冯如，“你听说过……飞机这种东西吗？”
冯如看着羽东来有些狂热的神情，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错觉，就仿佛他是一只倒霉的小鸡仔，不小心撞上了狼大叔……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徐树铮歪了歪嘴，他总算见识到了华埠传说中羽东来的疯癫症状。刚才那种站在伟人身边的感觉刹那间消散无踪。
这个臭小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徐树铮心里暗自嘀咕着。
一场学堂风波转眼间化为皆大欢喜的局面，在让旁听的众人倍感新奇之余，也让学堂里的学子们更加坚定了学习文化知识的信念。尤其是岳乾玖等年纪不大的孩子，都恨不得将来能够像羽东来那样，一番慷慨陈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让大人们也不禁为之折腰。
徐树铮敲敲面前的书案，示意众人安静。他正准备重新开始讲课，忽然，从院门外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又怎么了？徐树铮微微蹙眉。
“老板！所罗门先生！我的上帝啊，我们成功了！战争结束了！”
哈里－摩尔胖乎乎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园，一把推开还在发呆的冯如，仿佛饿狼扑食般扑向羽东来。
羽东来轻轻巧巧地躲开他的熊抱，顺便伸出一只脚，砰地一声把哈里－摩尔绊倒在地。
“什么事，哈里，你怎么能如此不顾绅士的风度？”
“风度？让他妈的风度见鬼去吧！”
哈里－摩尔丝毫不以被羽东来暗算为意，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
“我们成功了，老板，战争结束了！”
“什么战争？”冯如好奇道。
“你是谁？哦，该死的，我管你是谁，听着小子。”哈里－摩尔把胖乎乎的脸凑近冯如惊恐的双眼，“战争！八国联军战争！它结束了！”
一时间，满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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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羽东来。”男孩说着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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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少东家。”冯如定了定神，“你刚才说，如果按照我的言论，中国必将灭亡，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因为羽东来特殊的身份，冯如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胡言乱语的孩子，而是很认真地请教。
羽东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冯先生，我想问你，你和我，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同？”
冯如微微一怔，“这个……你是酒楼的少东家，我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和你，除去社会上的关系，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呢？”羽东来追问。
“我们……”冯如挠了挠头，“我们长得不一样，年龄不一样，声音不一样，反正都是不一样的。”
羽东来微微一笑，“那么，假如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年龄、声音、衣着服饰、举止行为都没有差别，我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对吗？”
“这……”
冯如沉吟了一会儿。
“不，我们还是不一样，因为我们脑袋里面的思想不同。”
“没错。”羽东来点了点头。
“我不同于你，你不同于所有人，归根结底是我们有着不同的灵魂。”说到不同的灵魂，羽东来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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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东来定定地注视着冯如：“如君所言，丢掉这些子曰诗云的陈腐之物，只学习数学、物理之类的格致学问。敢问，若是连本国的语言文字都废除，一个国家又何以称之为国家？”
“我并不说不要语言文字，只是什么之乎者也的大可不必深究，只要学好基本的语文即可。”冯如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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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如仍然无法理解，他辩驳道：“精神？革命就是精神，让人民富足安康便是精神。”
“没错，但是我来问你，你为什么会有革命的想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羽东来击掌赞道，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恰恰就是先圣哲的言论。”
看着冯如还是有些转不过弯，羽东来继续道：“譬如从前的四大古国，中国与印度都曾名列其中，但如今印度俯首听命，成为英国之殖民地，而中国虽然腐朽不堪，但热血儿女层出不穷，齐心合力，共赴国难，力保中国国体尚存，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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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如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道：“先生，冯如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够答应。”
羽东来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他的打算。
果然，只听冯如继续道：“我从小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虽然经过先生指点，知道传统文化的意义，但苦于没有求学之门。所以，我希望能够拜先生为师，旦夕倾听您的教诲。”
嘿，大鱼上钩。羽东来的黑暗人格坏笑着，脸上却装出正大光明的模样。
“这……恐怕不太合适，我年纪幼小，不应收人为徒。”
冯如正在失望，却听羽东来继续道：“不过，你可以来学堂学习，这里是我们共同研究学问的地方，我也经常会在这讲学。”
冯如连忙躬身拜谢，不过旋即皱起了眉头，“可是，先生，我如今在安德森－梅隆机器厂做学徒，希望能够学到现代的科技知识，我怕不能兼顾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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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如看着羽东来有些狂热的神情，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错觉，就仿佛他是一只倒霉的小鸡仔，不小心撞上了狼大叔……
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徐树铮歪了歪嘴，他总算见识到了华埠传说中羽东来的疯癫症状。刚才那种站在伟人身边的感觉刹那间消散无踪。
这个臭小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徐树铮心里暗自嘀咕着。
一场学堂风波转眼间化为皆大欢喜的局面，在让旁听的众人倍感新奇之余，也让学堂里的学子们更加坚定了学习文化知识的信念。尤其是岳乾玖等年纪不大的孩子，都恨不得将来能够像羽东来那样，一番慷慨陈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让大人们也不禁为之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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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摩尔胖乎乎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小园，一把推开还在发呆的冯如，仿佛饿狼扑食般扑向羽东来。
羽东来轻轻巧巧地躲开他的熊抱，顺便伸出一只脚，砰地一声把哈里－摩尔绊倒在地。
“什么事，哈里，你怎么能如此不顾绅士的风度？”
“风度？让他妈的风度见鬼去吧！”
哈里－摩尔丝毫不以被羽东来暗算为意，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
“我们成功了，老板，战争结束了！”
“什么战争？”冯如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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