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虚界
目录：成神录| 作者：秋风清| 类别：其他类型
正这样想着，忽听水上师道：“巫梦寒，你可愿意入我水云流么？”
巫梦寒一怔，道：“水云流上下都是女子，难道也能收男人么？”
巫若水微然一笑，道：“水云流乃是我所创立，规矩也由我定，我说可以，便是可以。”
少年低头不语。对于高深莫测水云流，以及这位修为通神的水上师，巫梦寒不但毫无恶感，还隐隐有着仰慕和感激。只是他突然发现，从第一次见到水上师开始，自己所有行动似乎都在对方的操纵之下，他天性骄傲，对这种感觉极为反感。现在水上师让他入水云流，也给了他相同的感觉。
“怎么，你竟不愿么？”虽是疑问，巫若水的口气依旧淡淡的。
“非是我不愿，只是我不懂。”巫梦寒摇了摇头，道：“上师曾说，视众生如蝼蚁，既然如此，小子也和那蝼蚁一般，又何劳上师如此费心？”
巫若水奇道：“莫非我直接将你杀了，将那云水镜取出来，这才合情合理不成？”
巫梦寒半晌不语，终于道：“正是！”
巫若水睁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一般，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直到巫梦寒被看得周身不自在，巫若水突然以手掩口，无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这是巫梦寒第一次看到水上师真正的笑容。此前虽然也曾见过她笑，却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美则美矣，总觉不够真切。如今这真实的笑容绽放，仿佛天地的光彩都被容光所夺，格外惊心动魄。
“巫梦寒，你倒真是特别。这些年来，你是我见到最为有趣之人。”水上师渐渐止住了笑，表情又变得淡定如水，她轻轻吐了口气，道：“我这般也没什么原因，只因为我乐意如此罢了。”
巫梦寒一怔，他也实在没有想到水上师会如此回答。更为奇妙的是，这可看似任性无聊的答案却颇为令他亲近，他也曾在某个场合说过相同的话。
“我高兴！”少年曾对着无数明晃晃的弓弩，骄傲地说着。
他忽然很是好奇，面前的水上师，在她还是“清波公主”的时候，该是怎样一个少女？虽然同样的容颜，却定是截然不同的气质神情；那么这句相同的回答该又带着何等的绝世娇俏、蛮不讲理？
一个朦胧的少女身影出现在脑中，她如凤凰般骄傲地扬起下颌，说：“我乐意！”然而这个少女转过头来，却是江蕤的面孔。
想起了江蕤，少年心头突然一空。
对于这个少女，巫梦寒心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几次为敌，甚至曾经被她重伤，却也丝毫没有怨恨，反多了一些莫名的牵挂。为了护她，甚至在极端劣势下死战不退，这全然不是自己的性格，如今回想起来，也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
巫梦寒并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只是既然被同门救走，想必是生死无碍了。有那样的高手在，定能为她理通经脉，重复生机。一想起那抹将她缚去的横空火线，少年心头一寒。
少年怔怔地想着心事，巫若水也毫不心急，她只是静静的趺坐，仿佛在等着答案，又仿佛沉浸入自己的境界，丝毫不与外人相干。
良久，巫梦寒猛然抬起了头，道：“我愿奉宗主为师，加入水云流！”
※※※
雪，一片片飘落下来。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以何为根由，洁白的雪花仿佛自半空中突然冒出，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地面是一片空茫，笼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雪花只在方圆数丈的空间内洒落，形成一个雪白圆圈。
圆圈正中，一个白袍少年盘腿而坐，清冷寂静，仿佛和这漫天白雪融为了一体。积雪愈加厚实，已经高出地面数尺，少年却极为诡异的始终浮坐在雪面上，随着雪面升高而升高。
搭在膝头的手掌掐着法诀，忽然迅速变换，随着灵诀的变动，雪面忽然向四周平展开去，一下又扩大了丈许，天空的雪花也随之扩散，一丝不苟地洒落在新近生成的边缘，没有一丝外逸。
渐渐的，有了一丝声响，叮叮咚咚，仿佛有无数珠玉落入玉盘之中。不知何时，那漫天白雪已化作颗颗晶莹的冰晶，地面上的雪层也变成坚实的冰面，平滑似镜，光可鉴人。
少年陡然睁开了眼睛，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迫出，平静的冰面上突然响起无数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一条条粗大冰柱自冰面下钻出来，犹如一根根巨大的石笋。碎裂的冰渣飞散出去，却在空中撞上了看不见的边缘，又纷纷折弹，和那些漫天飞舞的冰晶一起，叮叮咚咚地落回冰面。
一朵晶莹的莲花于空中盛开，静静悬于少年头顶。这是一股纯净的水流，从头至尾回环无尽，在空中勾勒出莲花的形状，却又比当日聚水成莲更加难上几分。
少年似有所悟，微微一笑，把一只手掌摊开。那莲花径直落下，悬于手掌之上寸许，慢慢地转动不休。他心中微有所动，那莲花忽然向下一沉，没入了手掌之内。
“这便是我的虚界了……”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同时又有了更多的疑问。就像攀登一座陡峭的山崖，满眼只见岩壁。等到千辛万苦攀上崖顶眺望，视野陡然拓宽，才发现远方千峰林立，自己立足之地是如此的矮小。
这个白衣少年——巫梦寒，想起了多日前水上师的教诲……
※※※
“若想要通达大道么，就不能拘泥于形式。光凭自身的力量，永远不可能超越极限。”
水上师的话让他似懂非懂，只能懵懵然听着。
“要超越那个界线，就要懂得调动天地间的力量。”巫若水悬坐于水莲之上。见巫梦寒不懂，便淡淡问道：“你平时与人争斗，从那里化来的冰雪？”
巫梦寒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琢磨了半晌才道：“可是灵气所化的了？”
水上师未不置可否。少年怔怔地看着她，只等回答。良久，就听巫若水叹气道：“你一身灵气能有多少，也够呼风唤雨，降雪凝霜的么？”
巫梦寒愣了一下，笑道：“是了，那便是以自身修为驾驭天地灵气，从而呼风唤雨的？”巫若水没有答话，只是等待下文。少年思索片刻又道：“就如驾驭烈马，骑术越是精湛，可驭之马便越神骏。若天地如马，那骑术便是自身修为了。”
巫若水点了点头，道：“能想到这些，却也难为了你。这世间许多修行多年之人，还不如你看得通透。”能得到宗师的夸奖，少年表面虽然淡定，内心却不免得意，谁知水上师又道：“然则你却想错了。”
巫梦寒一怔，道：“水云流上下都是女子，难道也能收男人么？”
巫若水微然一笑，道：“水云流乃是我所创立，规矩也由我定，我说可以，便是可以。”
少年低头不语。对于高深莫测水云流，以及这位修为通神的水上师，巫梦寒不但毫无恶感，还隐隐有着仰慕和感激。只是他突然发现，从第一次见到水上师开始，自己所有行动似乎都在对方的操纵之下，他天性骄傲，对这种感觉极为反感。现在水上师让他入水云流，也给了他相同的感觉。
“怎么，你竟不愿么？”虽是疑问，巫若水的口气依旧淡淡的。
“非是我不愿，只是我不懂。”巫梦寒摇了摇头，道：“上师曾说，视众生如蝼蚁，既然如此，小子也和那蝼蚁一般，又何劳上师如此费心？”
巫若水奇道：“莫非我直接将你杀了，将那云水镜取出来，这才合情合理不成？”
巫梦寒半晌不语，终于道：“正是！”
巫若水睁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一般，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遍。直到巫梦寒被看得周身不自在，巫若水突然以手掩口，无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这是巫梦寒第一次看到水上师真正的笑容。此前虽然也曾见过她笑，却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美则美矣，总觉不够真切。如今这真实的笑容绽放，仿佛天地的光彩都被容光所夺，格外惊心动魄。
“巫梦寒，你倒真是特别。这些年来，你是我见到最为有趣之人。”水上师渐渐止住了笑，表情又变得淡定如水，她轻轻吐了口气，道：“我这般也没什么原因，只因为我乐意如此罢了。”
巫梦寒一怔，他也实在没有想到水上师会如此回答。更为奇妙的是，这可看似任性无聊的答案却颇为令他亲近，他也曾在某个场合说过相同的话。
“我高兴！”少年曾对着无数明晃晃的弓弩，骄傲地说着。
他忽然很是好奇，面前的水上师，在她还是“清波公主”的时候，该是怎样一个少女？虽然同样的容颜，却定是截然不同的气质神情；那么这句相同的回答该又带着何等的绝世娇俏、蛮不讲理？
一个朦胧的少女身影出现在脑中，她如凤凰般骄傲地扬起下颌，说：“我乐意！”然而这个少女转过头来，却是江蕤的面孔。
想起了江蕤，少年心头突然一空。
对于这个少女，巫梦寒心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几次为敌，甚至曾经被她重伤，却也丝毫没有怨恨，反多了一些莫名的牵挂。为了护她，甚至在极端劣势下死战不退，这全然不是自己的性格，如今回想起来，也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
巫梦寒并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只是既然被同门救走，想必是生死无碍了。有那样的高手在，定能为她理通经脉，重复生机。一想起那抹将她缚去的横空火线，少年心头一寒。
少年怔怔地想着心事，巫若水也毫不心急，她只是静静的趺坐，仿佛在等着答案，又仿佛沉浸入自己的境界，丝毫不与外人相干。
良久，巫梦寒猛然抬起了头，道：“我愿奉宗主为师，加入水云流！”
※※※
雪，一片片飘落下来。
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以何为根由，洁白的雪花仿佛自半空中突然冒出，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地面是一片空茫，笼在一片蒙蒙的雾气中，雪花只在方圆数丈的空间内洒落，形成一个雪白圆圈。
圆圈正中，一个白袍少年盘腿而坐，清冷寂静，仿佛和这漫天白雪融为了一体。积雪愈加厚实，已经高出地面数尺，少年却极为诡异的始终浮坐在雪面上，随着雪面升高而升高。
搭在膝头的手掌掐着法诀，忽然迅速变换，随着灵诀的变动，雪面忽然向四周平展开去，一下又扩大了丈许，天空的雪花也随之扩散，一丝不苟地洒落在新近生成的边缘，没有一丝外逸。
渐渐的，有了一丝声响，叮叮咚咚，仿佛有无数珠玉落入玉盘之中。不知何时，那漫天白雪已化作颗颗晶莹的冰晶，地面上的雪层也变成坚实的冰面，平滑似镜，光可鉴人。
少年陡然睁开了眼睛，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迫出，平静的冰面上突然响起无数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一条条粗大冰柱自冰面下钻出来，犹如一根根巨大的石笋。碎裂的冰渣飞散出去，却在空中撞上了看不见的边缘，又纷纷折弹，和那些漫天飞舞的冰晶一起，叮叮咚咚地落回冰面。
一朵晶莹的莲花于空中盛开，静静悬于少年头顶。这是一股纯净的水流，从头至尾回环无尽，在空中勾勒出莲花的形状，却又比当日聚水成莲更加难上几分。
少年似有所悟，微微一笑，把一只手掌摊开。那莲花径直落下，悬于手掌之上寸许，慢慢地转动不休。他心中微有所动，那莲花忽然向下一沉，没入了手掌之内。
“这便是我的虚界了……”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同时又有了更多的疑问。就像攀登一座陡峭的山崖，满眼只见岩壁。等到千辛万苦攀上崖顶眺望，视野陡然拓宽，才发现远方千峰林立，自己立足之地是如此的矮小。
这个白衣少年——巫梦寒，想起了多日前水上师的教诲……
※※※
“若想要通达大道么，就不能拘泥于形式。光凭自身的力量，永远不可能超越极限。”
水上师的话让他似懂非懂，只能懵懵然听着。
“要超越那个界线，就要懂得调动天地间的力量。”巫若水悬坐于水莲之上。见巫梦寒不懂，便淡淡问道：“你平时与人争斗，从那里化来的冰雪？”
巫梦寒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琢磨了半晌才道：“可是灵气所化的了？”
水上师未不置可否。少年怔怔地看着她，只等回答。良久，就听巫若水叹气道：“你一身灵气能有多少，也够呼风唤雨，降雪凝霜的么？”
巫梦寒愣了一下，笑道：“是了，那便是以自身修为驾驭天地灵气，从而呼风唤雨的？”巫若水没有答话，只是等待下文。少年思索片刻又道：“就如驾驭烈马，骑术越是精湛，可驭之马便越神骏。若天地如马，那骑术便是自身修为了。”
巫若水点了点头，道：“能想到这些，却也难为了你。这世间许多修行多年之人，还不如你看得通透。”能得到宗师的夸奖，少年表面虽然淡定，内心却不免得意，谁知水上师又道：“然则你却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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