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恶人先告状
目录：穿越之官场现眼记| 作者：上官春水| 类别：其他类型
先发制人？原来是这么个先发制人。
果然言久誉的先发制人，比起她的，要高端得多，根本不再一个层面高度——十天后，付春来明白了这一点。
谁说只有“恶人先告状”，好人同样可以。
大清早，付春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准备去书房办公，却大老远地听到前院人声鼎沸。
什么情况？
难道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
付春来略听一二，却未闻鼓声，心中顿时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有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县衙门口，却见一顶官轿停在门前，周遭卫兵把守，竟是有官员驾到。而付春来恶补了半个月的官场文化，这时候也有了用武之地，单看这轿子的外形，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混账东西！”付春来沉下脸，对着身后的压抑厉声训斥：“知府大人大驾，为何不早早通报！”
“秉大人，是言大人不允！”
啊？付春来一怔。
“言大人说，大人为百姓操劳辛苦，不可随意打扰您休息。”
我信他才有鬼，付春来在心里冷哼。
言梦觉啊言梦觉，你这厮还是这么不讲究，至于这么迫不及待让她立场明确吗？什么不可随意打扰，这三天衙门根本没有案子，她只不过偶尔清点一下库房记录以及公务文书，闲得很。言梦觉这么做，无外乎让她没机会来打圆场卖人情，让来人知道，她付春来是言梦觉手下的人，不可拉拢，只能根除。
最可恨的是，现在又把难题丢给她，也不知道外头这位是等了多久了，心中怨念积了几许深。
付春来正要说话，轿子里的人，却现行出声。
“付大人，”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付大人心系百姓，日夜操劳，本官等上这么一个时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御史大人言之有理，有理。”
说着，轿帘子被掀开，带着和善笑容的老者缓缓下轿，一双眸子却是犀利非凡，仿佛对视一眼就能抓准你心里所有的念头。
这一看就不是善茬子，付春来赶紧提起精神，小心应付。
她佯作惊讶：“宋知府已经来了一个时辰？这些衙役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没有半个人通知本官！来人！快迎宋大人上座！”这话虽然听起来十分虚伪，但是还的确就是真的，付春来确实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太阳当头照，没人来叫他。言梦觉这么吩咐并不奇怪，那人本来就是要给这宋老头儿一个下马威，她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宋大人要来江远，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至少该让下官出城迎接才是。”
江州知府，宋文惠，奸诈虚伪的老狐狸一只，赵之义就是给这个人做了替死鬼。只是他不是在忙着指挥开渠引水吗？怎么会突然到江远来？
“这……”宋知府长叹一声，话里有话道，“付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付春来一怔，未能领会他话中含义。
等等，是她愚钝，不懂宋知府的太极，还是有什么事情是她的确不知道的？
果然，宋知府接着道：“宋某人这趟，正是来请罪的。”
这下，付春来傻了眼。
请罪？
“这……下官还是不太明白……”付春来干笑了两声，随即指着前方不远的客厅道，“大人旅途劳顿，我们进屋详谈吧。”
说完，她回头吩咐道：“来人，去请御史大人过来，就说我和宋大人在大厅候着。”
“是！”
宋文惠看了付春来一眼，严重微微闪过些什么，付春来装作没看到，只是一个劲儿地倒茶，寒暄，反正什么虚说什么，实话一句也不来。
——这对她来说并不怎么难，她付春来虽然骨子里有点倔，不太会主动去奉承人，但也绝对不是不懂得虚伪的人，甚至算得上“擅长应付”。
宋文惠说：“早闻江远县衙有一位青年才俊，学识渊博，聪慧过人，被御史大人慧眼识中，一举升任知县。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哈哈哈宋大人太过奖了，承蒙皇恩，御史大人信任，才让春来得以为江远的父老乡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春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哪比宋大人见多识广。”
宋文惠说：“听闻付大人聪敏灵慧，断案如神，公正无私，被称为‘江远青天’，倍受百姓爱戴。”
“哈哈哈都是百姓夸大其词，春来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讲究真凭实据，秉公办事罢了。哪比宋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
宋文慧又说：“付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已属难得，却还能谦逊至此，不骄不躁，前程似锦，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倍感压力啊。”
“哈哈哈宋大人又说笑了，就凭您这精气神儿怎能妄谈‘老’字呢，以后还请多多提拔下官才是，若春来有什么事失了礼数，也还请宋大人不吝赐教，春来知错必改。”
总之宋文惠说什么，付春来一律回以“哈哈哈”、“哪里哪里”、“客气客气”、“过奖过奖”，虚伪得令人发指。
就这么东拉西扯着，付春来笑得脸都快僵了，对面的老狐狸却还是眉毛都不动一下。过了大概两盏茶的工夫，某位御史大人终于姗姗来迟，进来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打了哈欠，让付春来很勉强才控制住泼他一碗茶帮他清醒的冲动。
一见言梦觉，宋知府立刻起身：“参见御史大人！”
居然还行了个大礼。
付春来愣了一下。
当朝礼法上，官员之间，通常只是鞠躬点头即可，这么夸张她还是头一回见。想着，她瞄了言梦觉一眼。付春来一直知道言久誉和言梦觉除了御史头衔之外，原本的官也一定都是很大很大的，只是没想大到这种程度，到堂堂一州知府见了都要叩首。
当日她追问言久誉官衔，也并未得到什么结果，如今看来，言久誉那日不说，除了玩笑的成分，也有几分是故意迈个关子，想必是官大到不好开口了。
没等宋知府完全矮下身，言梦觉便挥手示意免礼，态度居然还颇为不耐烦，好似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一般，他道：“宋大人，我如今是以御史身份下地方巡查，不必拜了。”
“是。”宋知府应声。
付春来施礼之后便静静旁观，看来宋知府是知道言梦觉真实身份的，嗯，有机会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接下来的事，交给正主去做，付春来安心看戏。她眼神不可避免地和言梦觉交汇了一下，后者似乎回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什么意思？不要太放松？好吧……真讨厌啊，不过一个眼神儿而已，她怎么偏偏就领悟了呢，要是看不懂就好了。
看来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启禀大人，下官是来向大人请罪的。”
“噢？”言梦觉喝了口茶，态度高傲得欠扁，“宋大人是知罪了？”
“臣知罪，下放县城的官银无辜丢失，有负皇上苦心，更延误引水抗旱，事关黎民百姓，臣经营不善，有负朝廷重托。”
付春来听着宋知府说着，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迟迟不见宋文惠针对她，原来这个老家伙现在是自顾不暇。
先发制人，好一个先发制人！言梦觉这是在宋文惠找茬之前，就先告了一状，堵了他的嘴。所以宋知府才会出现在江远，他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她付春来，而是言梦觉，而是如何保全自己。
果然，言梦觉冷声呵斥：“一万两的银子，说没就没了，宋大人一句‘有负朝廷重托’就完了？”这个语气，这个论调，真是一点也没给宋文惠面子了。看来言梦觉之前发的火比这还要过，不然后者也不至于一声不吭。
不得不说，言梦觉这一步棋，抢得漂亮。
言梦觉稳住局势，也就意味着她又能安全好些时日，付春来松了口气。
若是在一般职场，在下属面前批评上司，这可谓领导大忌，在管理上恐怕会引起巨大的麻烦，不过今天言梦觉这么做显然就是故意要整宋文惠，所以倒也不奇怪了。
尽管如此，言梦觉发火的时候，付春来还是很配合地扮演着“上级出错，下级有责”的好好职员角色，摆出一脸虔诚的忏悔，随着言梦觉的声调抑扬顿挫地点着头。
时不时地，她还会技巧性地火上浇油一番，比如可怜兮兮地说：“御史大人批评得是，此事不能全怪宋大人，未能接好官银，下官亦罪责难逃。”
这样一来，言梦觉就会愤怒地来一声：“放肆！我在跟宋知府说话，岂有你一个小小知县插嘴的余地？宋大人，你是怎么教的人！”
——惟妙惟肖，说得像真那么回事似的。
宋文惠忙恭敬地上前：“御史大人说的是，下官与付知县一定极力寻找，早日寻回官银，并捉拿真凶！”
就这么翻来覆去，一个骂，一个听，一个东瞧西看顺便唯恐天下不乱一番，又磨叽了好一会儿，这出戏终于以言梦觉一甩袖子，丢下一声恶狠狠地“哼”而告终。
付春来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直抹汗的宋知府，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又要在这些势力中周旋，不由也在心里默默地来了一声——
哼。
果然言久誉的先发制人，比起她的，要高端得多，根本不再一个层面高度——十天后，付春来明白了这一点。
谁说只有“恶人先告状”，好人同样可以。
大清早，付春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准备去书房办公，却大老远地听到前院人声鼎沸。
什么情况？
难道一大早就有人击鼓鸣冤？
付春来略听一二，却未闻鼓声，心中顿时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有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县衙门口，却见一顶官轿停在门前，周遭卫兵把守，竟是有官员驾到。而付春来恶补了半个月的官场文化，这时候也有了用武之地，单看这轿子的外形，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混账东西！”付春来沉下脸，对着身后的压抑厉声训斥：“知府大人大驾，为何不早早通报！”
“秉大人，是言大人不允！”
啊？付春来一怔。
“言大人说，大人为百姓操劳辛苦，不可随意打扰您休息。”
我信他才有鬼，付春来在心里冷哼。
言梦觉啊言梦觉，你这厮还是这么不讲究，至于这么迫不及待让她立场明确吗？什么不可随意打扰，这三天衙门根本没有案子，她只不过偶尔清点一下库房记录以及公务文书，闲得很。言梦觉这么做，无外乎让她没机会来打圆场卖人情，让来人知道，她付春来是言梦觉手下的人，不可拉拢，只能根除。
最可恨的是，现在又把难题丢给她，也不知道外头这位是等了多久了，心中怨念积了几许深。
付春来正要说话，轿子里的人，却现行出声。
“付大人，”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付大人心系百姓，日夜操劳，本官等上这么一个时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御史大人言之有理，有理。”
说着，轿帘子被掀开，带着和善笑容的老者缓缓下轿，一双眸子却是犀利非凡，仿佛对视一眼就能抓准你心里所有的念头。
这一看就不是善茬子，付春来赶紧提起精神，小心应付。
她佯作惊讶：“宋知府已经来了一个时辰？这些衙役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没有半个人通知本官！来人！快迎宋大人上座！”这话虽然听起来十分虚伪，但是还的确就是真的，付春来确实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太阳当头照，没人来叫他。言梦觉这么吩咐并不奇怪，那人本来就是要给这宋老头儿一个下马威，她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宋大人要来江远，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至少该让下官出城迎接才是。”
江州知府，宋文惠，奸诈虚伪的老狐狸一只，赵之义就是给这个人做了替死鬼。只是他不是在忙着指挥开渠引水吗？怎么会突然到江远来？
“这……”宋知府长叹一声，话里有话道，“付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付春来一怔，未能领会他话中含义。
等等，是她愚钝，不懂宋知府的太极，还是有什么事情是她的确不知道的？
果然，宋知府接着道：“宋某人这趟，正是来请罪的。”
这下，付春来傻了眼。
请罪？
“这……下官还是不太明白……”付春来干笑了两声，随即指着前方不远的客厅道，“大人旅途劳顿，我们进屋详谈吧。”
说完，她回头吩咐道：“来人，去请御史大人过来，就说我和宋大人在大厅候着。”
“是！”
宋文惠看了付春来一眼，严重微微闪过些什么，付春来装作没看到，只是一个劲儿地倒茶，寒暄，反正什么虚说什么，实话一句也不来。
——这对她来说并不怎么难，她付春来虽然骨子里有点倔，不太会主动去奉承人，但也绝对不是不懂得虚伪的人，甚至算得上“擅长应付”。
宋文惠说：“早闻江远县衙有一位青年才俊，学识渊博，聪慧过人，被御史大人慧眼识中，一举升任知县。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哈哈哈宋大人太过奖了，承蒙皇恩，御史大人信任，才让春来得以为江远的父老乡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春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哪比宋大人见多识广。”
宋文惠说：“听闻付大人聪敏灵慧，断案如神，公正无私，被称为‘江远青天’，倍受百姓爱戴。”
“哈哈哈都是百姓夸大其词，春来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讲究真凭实据，秉公办事罢了。哪比宋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
宋文慧又说：“付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已属难得，却还能谦逊至此，不骄不躁，前程似锦，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倍感压力啊。”
“哈哈哈宋大人又说笑了，就凭您这精气神儿怎能妄谈‘老’字呢，以后还请多多提拔下官才是，若春来有什么事失了礼数，也还请宋大人不吝赐教，春来知错必改。”
总之宋文惠说什么，付春来一律回以“哈哈哈”、“哪里哪里”、“客气客气”、“过奖过奖”，虚伪得令人发指。
就这么东拉西扯着，付春来笑得脸都快僵了，对面的老狐狸却还是眉毛都不动一下。过了大概两盏茶的工夫，某位御史大人终于姗姗来迟，进来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打了哈欠，让付春来很勉强才控制住泼他一碗茶帮他清醒的冲动。
一见言梦觉，宋知府立刻起身：“参见御史大人！”
居然还行了个大礼。
付春来愣了一下。
当朝礼法上，官员之间，通常只是鞠躬点头即可，这么夸张她还是头一回见。想着，她瞄了言梦觉一眼。付春来一直知道言久誉和言梦觉除了御史头衔之外，原本的官也一定都是很大很大的，只是没想大到这种程度，到堂堂一州知府见了都要叩首。
当日她追问言久誉官衔，也并未得到什么结果，如今看来，言久誉那日不说，除了玩笑的成分，也有几分是故意迈个关子，想必是官大到不好开口了。
没等宋知府完全矮下身，言梦觉便挥手示意免礼，态度居然还颇为不耐烦，好似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一般，他道：“宋大人，我如今是以御史身份下地方巡查，不必拜了。”
“是。”宋知府应声。
付春来施礼之后便静静旁观，看来宋知府是知道言梦觉真实身份的，嗯，有机会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接下来的事，交给正主去做，付春来安心看戏。她眼神不可避免地和言梦觉交汇了一下，后者似乎回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什么意思？不要太放松？好吧……真讨厌啊，不过一个眼神儿而已，她怎么偏偏就领悟了呢，要是看不懂就好了。
看来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启禀大人，下官是来向大人请罪的。”
“噢？”言梦觉喝了口茶，态度高傲得欠扁，“宋大人是知罪了？”
“臣知罪，下放县城的官银无辜丢失，有负皇上苦心，更延误引水抗旱，事关黎民百姓，臣经营不善，有负朝廷重托。”
付春来听着宋知府说着，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迟迟不见宋文惠针对她，原来这个老家伙现在是自顾不暇。
先发制人，好一个先发制人！言梦觉这是在宋文惠找茬之前，就先告了一状，堵了他的嘴。所以宋知府才会出现在江远，他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她付春来，而是言梦觉，而是如何保全自己。
果然，言梦觉冷声呵斥：“一万两的银子，说没就没了，宋大人一句‘有负朝廷重托’就完了？”这个语气，这个论调，真是一点也没给宋文惠面子了。看来言梦觉之前发的火比这还要过，不然后者也不至于一声不吭。
不得不说，言梦觉这一步棋，抢得漂亮。
言梦觉稳住局势，也就意味着她又能安全好些时日，付春来松了口气。
若是在一般职场，在下属面前批评上司，这可谓领导大忌，在管理上恐怕会引起巨大的麻烦，不过今天言梦觉这么做显然就是故意要整宋文惠，所以倒也不奇怪了。
尽管如此，言梦觉发火的时候，付春来还是很配合地扮演着“上级出错，下级有责”的好好职员角色，摆出一脸虔诚的忏悔，随着言梦觉的声调抑扬顿挫地点着头。
时不时地，她还会技巧性地火上浇油一番，比如可怜兮兮地说：“御史大人批评得是，此事不能全怪宋大人，未能接好官银，下官亦罪责难逃。”
这样一来，言梦觉就会愤怒地来一声：“放肆！我在跟宋知府说话，岂有你一个小小知县插嘴的余地？宋大人，你是怎么教的人！”
——惟妙惟肖，说得像真那么回事似的。
宋文惠忙恭敬地上前：“御史大人说的是，下官与付知县一定极力寻找，早日寻回官银，并捉拿真凶！”
就这么翻来覆去，一个骂，一个听，一个东瞧西看顺便唯恐天下不乱一番，又磨叽了好一会儿，这出戏终于以言梦觉一甩袖子，丢下一声恶狠狠地“哼”而告终。
付春来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直抹汗的宋知府，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又要在这些势力中周旋，不由也在心里默默地来了一声——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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