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暗潮

目录:穿越之官场现眼记| 作者:上官春水| 类别:其他类型

    付秋生没有付春来预想中的暴跳如雷。

    只是与付春来对视半晌,然后,以超乎意料地平静的口吻说了声:“我不走。”

    付春来皱眉:“小生……”

    “你骂我也没用,”付秋生瞥了她一眼,突然说了句不着边的话,“露馅了吧?”

    付春来怔忪片刻,随即明白他是指自己暴露了女儿身一事,不由窘迫:“他说早就知道了。”暴露身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付春来,我从小就没你聪明,也没你成绩好,没你会察言观色。”

    “说这个干什么?”

    “但我不嫉妒你。”

    付春来“噢”了一声。事实上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啥好嫉妒的,她不就是一个平凡人嘛,她会的那些东西,只要付秋生想做,全都可以做到。

    “你知道这是多么高尚的品质吗?”付秋生突然认真地问。

    摇头,付春来完全不明白他在说啥。

    付秋生叹气:“你根本不懂啊!一般人有你这种姐姐,早就被逼疯了,你从来都是按部就班,什么都听妈妈的话,偶尔做些出格的事也会拿出不一般的理由来说服家里,他们都信任你!你出国留学就是进修,我出国留学就是为了逃避管教,明明我想去日本,他们却把我送到温哥华,因为你在那里,哼!”

    “噢。”啧,老妈还说过这么精辟的话啊。

    “你知不知道,在你的对比下,我多挨了老爸老妈多少骂?”付秋生认真地理论,“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孩子早就心生叛逆,对你心怀仇恨,甚至根本没法和你在同一个屋子里呼吸!但是,你看,我成长得多么健康快乐啊,这足以彰显,我也是一个优秀的人,我的内心足够强大,身体……早晚也会强大的!”

    付春来依旧一脸茫然。

    “没明白?”

    付大人摇头。

    于是付秋生感到一阵挫败。

    “小生,你到底想说什么?”付春来烦恼地道。

    她们姐弟的代沟终于已经有这么深这么深了?连沟通都出问题了?

    好半晌,付秋生才闷闷地道:“我们在一起,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

    付春来一怔。

    “反正,我是不会走的!你不用再说了!”

    付春来沉默半晌,似乎终于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了。

    他足够坚强,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可以信赖和依靠,他在担心她……他是想说这些话。

    付春来没再说话。

    只是,在她人生中那很少的、觉得有个弟弟不赖的那一部分时间,又多出了这么一刻。

    付春来并没有放弃说服付秋生,只是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做得太狠了,只怕不只伤了秋生,也偏离了她的本意。

    也许一切都是她白担心,也许付秋生真的长大了,又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他曾经说的一句话很对,不做到最后,怎知她付春来不能全身而退。

    翌日一早,众人再度启程。

    付秋生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不乘车而执意骑马。

    而付春来出现的时候,众人却皆是一怔。

    “付……大人?”

    付春来微笑:“早呀。”

    “你……”

    付春来看看自己的着装,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不,倒也不是。”燕留平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

    随后而出的言梦觉一见,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她快点上车。

    车子一动,付春来就掏出带在路上的零食点心,边赶路边吃早餐,见言梦觉皱着眉头不说话,不由道:“喂,怎么了?”

    言梦觉看了他一眼:“衣服呢?”

    “当了呀。”付春来不以为然。

    奇怪,气氛怎么好像越来越压抑了。

    “怎么……以后也用不上女装了嘛,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吧,我只要银子就够了。”付春来“啊呜”一口,又吞了一块点心。

    言梦觉冷着脸,一伸手:“银子拿来。”

    付春来一怔:“你钱不够了?要多少,我给你拿……”付春来去翻钱袋——所谓死不悔改,就是说付春来这种人。即便上次因为她藏小金库的事差点吃亏,这个人还是死死地把住财政大权不松手,说什么也不让言梦觉出去败家。

    所以到目前为止,付春来依旧是言梦觉的专属小型提款机一台。

    “衣服当了多少,我就要多少。”

    “不是吧?”付春来不高兴了,“那件衣服你送给我了,换了银子应该归我。”

    “衣服送你了,钱可没有。”

    哈?

    “我说你这个人——”明明挺大方的一个人怎么每次跟她算起账来就跟铁公鸡似的,付春来气结。

    言梦觉胳膊就横在那儿,摆明了“爷就不讲理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言梦觉等了半晌,手上迟迟没有银子的触感,突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落到他手上,回头一看,裙子,短衫,褙子,整整齐齐,一件不差。

    言梦觉看着,紧抿的嘴角略微松开,又缓缓的,慢慢的,轻轻的上扬。

    付春来贼笑着凑过去:“满意了,高兴了,龙颜大悦了?”

    真是,什么时候起她和他这么默契了,什么时候起这个面瘫在她面前已经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啧,”言梦觉瞥了她一眼,故作严肃,“别乱说啊,治你的罪。”

    “我好怕,”付春来假得令人发指地丢了这么一句,一把包裹夺回来,“拿来,这是我的!”

    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想从她付春来手里要回东西,没门!

    言梦觉面部线条缓和了不少:“为什么突然换回男装?”

    付春来一边把包袱重新整理好,一边道,“如今我们和留平长泰汇合了,这么大的动静,暴露目标是早晚的事,如果再让那个小三注意到我的身份,大家都别想活了。”

    付春来到底心思细腻,在小事上总是想得特别周到。

    见言梦觉面色又凝重起来,付春来道:“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你跟我多说一点京城的事吧,也好过我一无所知。”

    现在付秋生也来了,她算是拖家带口,不能再瞎拼,要打,就得打有准备的仗。

    “你真的决定了?”

    “这哪由得我决定,”付春来正下神色,“既然你是六王爷,大当家的身份……我多少也猜出来了,这事既然是他定的,必然有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不去,能善了么?”

    “他那头,我自会去说。”

    “我记得你们有句话,叫君无戏言。”

    “……总会有办法。”

    “谢谢你,老梦。”付春来诚挚地道。

    ——无论结果如何。

    就算当初他也有责任,但为她做到这份上,言梦觉仁至义尽。甚至,她已经越来越开始依赖他,而越是依赖,心中也越是开始在意,越不想因自己的事而连累他。连那些似有若无的感觉,她也只是敏感地察觉,而不敢往深处去想。

    她付春来是个胆小鬼,怕死,怕输,怕自作多情。

    言梦觉竟不知该说什么。

    付春来总是笑嘻嘻的,有什么困难都会拼着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但是有些事,她不行,或者说她一个人,一定不行。

    可是到头来,她就是不开口,不求他,不说一个字。明明整天嬉皮笑脸的,却在这些事上固执得让人咬牙。

    “把那个称呼去掉,我接受。”

    付春来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老梦老梦,我觉得很好啊,又简单又顺口。”还亲切,特别自来熟的感觉,所以她老是叫漏嘴。

    “天底下敢这样‘顺口’的女人你是唯一一个。”言梦觉冷哼。

    老梦老梦,老爱做梦。

    从小就被这样取笑,谁会喜欢。

    “啧,男人,我现在是男人,别漏嘴了,”付春来保持缜密作风,在言梦觉胸前豪迈地一拍,“你呢,也还把我当男人,哥俩好,别见外。”

    言梦觉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好啊。”

    这可是她说的。

    马车外,付秋生和燕留平早已冰释前嫌,正有说有笑,两个少年原就年龄相仿,十分聊得来。

    听到动静,留平回头看了马车一眼:“啧,好像又吵起来了。”

    “没事没事,吵架不过是一种另类的磨合方式,虽然过程比较激烈,但摩擦升温可以导致情感的加速升华。”付秋生言之凿凿,说得像真有那么回事。

    留平是有听没有懂,但是比起长泰那个闷葫芦,有个人能跟他聊天他已经知足了,不会去挑剔内容。

    “秋生兄,你和付大人是亲姐弟?”

    “很不幸,是,”付秋生扼腕,“不过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我不能随便告诉你其实我比你大一岁,里面那个比我早六年问世。”

    问世?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还真是惊天的秘密哈,”留平依旧是笑嘻嘻地,“我也有个姐姐,比我大十岁。”

    “在京城吗?”

    “在玉城老家,我每年都回去看她。”

    “一定很温柔吧?”据他所知,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端庄内敛,对了,小芸长大也一定是个温柔贤淑的大美人。

    “温柔?”留平小声道,“比付大人还凶!”

    “不会吧?我一直觉得我就是天底下最惨的,没有之一。”

    “到了玉城,我带你去我家玩。”

    “好呀,玉城,一听就是个出萌妹子的地方……”

    “老是听你说‘萌’,‘萌’是什么意思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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