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梦控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党争之祸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党争之祸

目录:梦控| 作者:东吴陌上| 类别:科幻灵异

    朝廷派系斗争由来已久,历朝历代都不能幸免,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互为挟制,又互相忌惮。

    而君王之道,则正在于制衡。

    鹬蚌争则君子渔其利,若是那朝中派系势力不能互相制衡了,或者有一支过于强大以至于独党专权了,则是君王失道之征,百姓遭殃之兆。

    天下官吏争相依附于一党,则狼狈为jiān,朋比勾结,不再能彼此针砭,互相挟制,使对立派系之恶行弊政暴露于君王之前,那他们做起祸害天下苍生之事来,就连个睁着眼睛监督的人都没有了,盘剥黎民就必然更加的肆无忌惮,国家怎么可能安定发展。

    所以历代君王都懂得对制衡之术善加利用。

    党争,就是一种现象,并没有什么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总体来说,党争的太厉害,就会暴露出很多政治的yīn暗面来,yīn暗面当然是不好的事情,但是能通过斗争的途径暴露出来问题,这本身应该算是一件清明政治的好事情。

    因为即便没有党争,那些yīn暗面也是时时刻刻存在于我们的政治体系中的,区别只是暴露出来和隐藏起来,区别只是老百姓看的见,或者老百姓看不见。

    看的见才能被抱怨,才能被督促,才能接受公众舆论的监督。可能一时半会的清谈也解决不了什么实质的问题,动摇不了政治FǔBài的根基,但是量和质的转变,总是有着一个临界点的,暴露在阳光下的明争,总比藏着揶着的暗斗要好,党派互斗总比独党不斗要好,这只是君王御臣之术。

    所以坏势力,恶现象,被揭发暴露出来的多,并不说明这个朝代就不好;反之,歌舞升平,一片歌功颂德的朝代,也不能就说是个好时代。

    所以说,若帝王强势,君权集中,而党派势弱,自然于百姓是好事;若君弱臣强,又不能靠党争来协调制衡,那虽然一样是花团锦簇地标榜太平盛世,却肯定是个坏事情。

    理论上来说,即便昏君有多昏庸,多无道,也要比一个良臣的私yù要小些,要让人放心些,因为普天之下,本来就莫非王土。

    而在当朝的政治派系,则主要分为两个派系,其一就是以驸马段仲颐家族为首的"段党",因为这一党立走亲近太子的路线,所以也有人称其为"Tài子Dǎng"。

    其二则是以萧贵妃的亲哥哥,国舅萧禄家族为首的"萧党",因为依附于广平王,所以也称"广平党"。

    萧段党争由来已久,彼此都是累世公侯,又均是皇亲贵戚,除了本族在官的人员外,各自的门生食客也是遍仕天下,再加上为了谋求仕途通达而刻意依附巴结的各阶层的大小官员们,萧段二党在整个朝廷政治体系中,俱可算盘根错节,支系庞大。

    萧禄也是刚从宫里出来,他刚去见过了妹妹萧贵妃,匆忙地回到自己的府第,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情。

    其实很多时候,政治并没有善恶之分,真的只是看斗到最后,谁把谁给斗倒了,谁能够赢到最后。

    史家不惜以曲笔来写那些发生在历史上的真实的政治斗争,来迎合统治阶层的政宣目的,那是因为,修史的权利总是在取得斗争胜利的那一方的手中。

    如唐太宗李世民那样,弑兄杀弟,逼父禅位的,都能成为一代明君,其他历代君王夺嫡争权之事,就都不用拿出来讲了,就没有比他更牛的了。

    说远了,再说回本朝。

    萧禄回府,并为更衣,直接先去了南书房。

    "相国下朝了?"迎接他的是一个女子,穿戴十分的朴素,有些年纪,但是风姿清瘦,超逸脱俗。

    "恩。"萧禄应道,"心中烦闷,到你这里来坐一坐。"

    "怎不更换朝衣?"女子说着,便走去书房后面的隔间,取家常衣服来给萧禄更换。

    "没心思,一心只想着先来找你。"萧禄说话间,小厮送了茶来。

    "先放桌子上吧。"女子吩咐,又对小厮说,"茗香,你先别走,把老爷换下的朝服带回去放好。"

    那小厮便在一边侯立。

    女子伺候萧禄换了家常的衣服,这萧禄大概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保养得当,所以显得相当的年轻俊朗,只在低沉思考的时候,能与他的实际年龄看出些相称的稳重来,而大多数的时候,他也和他的妹妹萧贵妃一样,是个天生的看不出真实年龄的美男子。

    小厮接过朝服,推门出去,又反手将书房的房门轻轻关上。

    萧禄换了衣裳,觉得轻松了一些,坐在书案边,一手托起茶杯,一手揭开杯盖,轻滤掉茶面上的浮叶,低头吃了一口。

    "莲妹,每有烦心的事情,我到你这里便觉得平静,真不知道是为什么。"萧禄貌似再对自己说,又貌似在对他口中的这个莲妹说。"最近情绪总是不对,动不动就特别的烦躁,看到谁都想发脾气,我想自己克服克服,可是总也调整不过来。"

    "你压力太大了,想的也太多。"莲妹边说,边整理着桌案,貌似刚才正在写字,桌子上散了些墨迹未干的纸笺。

    萧禄拿了一张来看,见是几句新写的诗稿,试念道,"...从归便当随化去,莫叫风荷DúLì身;芙蓉已是倾城sè,化去枯槁落风尘;待得东君渡有信,莫惊春闺梦中人..."

    "这诗怎让人觉得如此凄凉?"

    "随手**写的,又没叫你看。"女子把诗稿抢去,整理收藏进一边的书箱。

    "是我对不起你。"萧禄道,"总不能让你得到你该得到的东西。"

    "别这样说,就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本是什么都看破的了,如今历尽辛苦,能有这样的归宿,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女子说着,强做笑容,"你别说我了,你今天又是怎么了?说给我听吗?"

    "恩,"萧禄点头,"就是来找你商量的,你是我的军师,是我的智囊,你给我想想,事情怎么办才能做到最好。"

    那女子听他这样认真,便搬过椅子来在他身边坐下,正sè道,"是怎样为难的事情,且告诉莲儿,让我替你拆解拆解。"

    "当年齐王夺嫡事败,铤而走险,调三关铁军四十万之众,以清君侧为名,借道西河走廊入京畿,逼宫作**,被皇上利用北关散兵拖延,又急调凉山禁甲,安崇关游击军,袭三路败齐王于京辅东山,诛齐王,甬王,代王,陈王,四位执政有权的王爷,又继而株连了一批齐王党系的官吏,抄斩无数,血流成河,其手段何等雷霆,满朝谁人不知,谁不赞服。

    "然而自齐王党系失势,阁老段氏族系便一党独大,满朝内外臣工争相依附。皇上唯恐其居功难驯,rì久生变,所以利用外戚势力,壮大萧贵妃的族系,在皇上的一再优待和保护下,我们萧家才能够从当年东安王之**的牵连中重新振作起来,回归政治舞台,在短短十年间,便发展成一支能够匹敌段党的政治力量。"

    萧禄说着,眼神露出兴奋的光芒来。

    "这既是皇上圣主的英明护佑,也是萧家祖上的功德。萧禄身逢圣君,为国事cāo劳,不敢有半点闪失,勤勉驱驰,只为了忠心耿耿地替圣主分忧。"

    "唉。"萧禄叹一声,又吃了口茶,继续说道。

    "恐怕要出祸事,就在眼前了。"

    "相国忠心耿耿,无人可及,为什么会觉得要出祸事呢?"莲儿问道。

    "萧贵妃想法太多,万岁爷智虑太深,段仲颐势力太大,太子爷肩膀太弱,朝廷内的事情太过复杂,我萧禄是被硬顶到杠头上的,莲妹,你明白了么。"

    莲儿却不惊愕,道,"这事并不奇怪,萧贵妃想的是为广平王的争取地位,娘的心里总是儿子最大;万岁爷想的是平衡朝廷各派的力量,他对萧段势力长期都是采取哪头翘起来压哪头的办法;段仲颐三代老臣,自然党羽遍天下,儿子们第四代力量又在逐渐壮大;太子爷太稚嫩,在皇上的保护下从未经历过政治风雨的考验,太平久了不是好事情。"

    "恩,你分析的很透彻。"萧禄继续道,"你可知今天上朝,万岁做了一个决定,事先也没有经内阁商议,突然就宣布了,一时满朝文武都不知所措,朝会结束之后,万岁又特地请了段阁单独议事,我也被萧贵妃紧急叫去后宫,我是与贵妃商议了好久,也不得要领,才赶紧回来,找你给我出谋划策。"

    "皇上到底宣布了什么事情?"莲儿问道。

    "你且耐心。"萧禄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口,推门确认了一回,周围并无闲杂人等经过,只看到远远的廊下,刚才送茶的小厮已经放好朝服回来了,等着吩咐伺候,萧禄便打发那小厮道,"茗香,这边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去伙房通知备饭,今天我要做东,宴请几位同僚,过会儿就要来的,你去伙房看着点,不许出差错,我一会儿要去后堂,你到那边等我。"

    小厮应诺而去,萧禄回到南书房,随手关上房门,拿出一样东西,神秘地放在书案之上,显得特别的谨慎。

    他略理了理思绪,这才压低了声音,向莲儿讲述起了今天朝会之事。

    "平山侯,万岁要重新启用平山侯。"萧禄的声音有些战抖。

    莲儿也是一惊"平山侯?平山侯不是齐王**政的时候,被牵连的四王之一么陈王的世子么?后来被剥夺了世袭的王位,贬王为侯,谪平山侯,发配东郊皇陵给先帝守灵。"

    萧禄道,"是的,陈王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当今圣上的弟弟,齐王**政,牵涉甚广,陈王因为一直是齐王问鼎太子之位的全力支持者,所以受到牵连,他没有参与兵变,所以虽然本人被诛,世袭王位被废,但是世子只是废了继承王位的权利,并没有被诛杀。"

    "呵呵。"莲儿轻蔑一笑,"那着平山侯一定是皇上故意留在手上的一颗棋子了,十数年清心寡yù,为先帝守灵,超脱在政治派系之外。"

    "恩。皇上今天在朝会上说,平山侯为先帝守灵很尽心竭力,有悔过的表现,而且齐王**政,平山侯本人并没有参与,他只是受牵连,子受父累。皇上说,皇家内务,不必过度牵连,若因为是亲戚就要牵连,那朕还是齐王的兄长,岂不也有罪责?皇上说,朕看平山侯忠孝节义,是个人才,朕再三考虑,不该埋没了他的才能,朕要启用他,平山侯十年守灵有功,着封为平山王,即rì进京,然后再分配差事给他。"

    原来如此,莲儿微微一笑,"平山王原是个带兵的世子,这个时候启用他,怕是要给他兵权了。东西山两处皇上直辖的护卫营,原来一直是由段系和萧系的将属各守一营,互为挟制的,如今皇上启用善于带兵的平山王,是要收东山营,还是要收西山营呢?"

    "这个我不知道。"萧禄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莲儿,明显是在咨询她的意见。

    "有三种可能。"莲儿表情严肃地说,"第一种可能,皇上在安排布局,准备要动段萧二党中的某一支,把两营中的某一营,交给平山王统领,然后就好无后顾之忧地对这一营所属的派系采取雷厉风行的行动,某系可能要遭殃。"

    "第二种可能,把两营都交给平山王挟制,他没有政治派系的背景,本来就是个废王之后,没有政治前途的人,若得万岁亲自提拔,一定会感激圣恩而求表现,所以利用他,挟制段萧二党,这样看,还是皇上在部署一样行动,必然还有下一步棋。"

    "第三种可能,东西山二营都不动,而是另掉一支直属部队进京,交给平山王统领,与东西山二营形成三方制约,三足鼎立,互相不敢妄动。这样配置的话,表面上就不会太激烈,不过是加强制约,其实却更凶险。"

    萧禄问,"为什么这样说。"

    "呵呵,留点兵给你异动的机会啊,那基本就是要斩草除根的罪名了。"莲儿说的很淡然,萧禄却早已汗流浃背了,这个时候,觉得一阵寒意袭卷心头,全身一凉。

    "难道皇上已经知道我们要..."萧禄不敢说出口。

    "这事要问你的妹妹萧贵妃,她找你又是为了什么?"莲儿问。

    "她么,还是逼我。这事我原是不赞成的,可是一步一步逼我走到现在,退又退不得,可是再向前一步,便是万仗深渊了,再回不了头了。"萧禄突然有种失去支撑的泄气松弛流露出来,跌坐在椅子上。"萧贵妃的意思,是绝不能等到平山王进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也许这也正是皇上达要的效果呢。"莲儿果然比萧禄要高一筹,"你没琢磨透彻,到底是萧贵妃在逼你,还是皇上在逼你呢。逼你不得不提前动手,逼你把整盘的计划都暴露出来,然后..."说到这里,莲儿不再继续说下去,拿一双美目看着已显得疲惫不堪的萧禄。

    萧禄的眼神落在桌案上,桌案上他刚拿出来放在上面一件东西,用红布绸缎包裹着。他略抬一手,很随意地拎起红绸,骨碌碌抖落出一件东西来。

    莲儿看到,原来是半掌见方的一块赤金虎符。

    萧禄道,"这就是西山禁甲营的调兵兵符..."再不说话了。

    安静的气氛保持了一会儿,莲儿走上前去,把此刻疲敝消沉的令她心疼的萧禄一把搂在怀里,萧禄的额头,正贴着莲儿温软的酥胸,就这样两个人互相依偎着。

    萧禄突然挣开莲儿的怀抱,站起来,"不行,我约了几位重要的客人,就快到了。"

    "我只想抚慰你,不要你在人前显得如此疲劳乏力的样子,你是他们眼中的猛虎,是不可匹敌的英雄,你要有霸气,不能流露出丝毫的犹疑和软弱。"莲儿道。

    "我知道,谢谢你,莲妹,你让我平静,可是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萧禄的语气无比温存,"我拿什么来报答你,烦躁的时候,我只想你,想你的身体,想你的怀抱,真想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厮守到老。权利,金钱,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要来做什么,什么都不如我的莲妹。什么都不是我的,只有你,是属于我的。"

    "无论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顺利或者挫折,成功或者失败,都不重要。"莲儿再次把萧禄搂住,"只要能这样陪着你,安慰你,就够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生一世,三生三世..."

    这次两人依偎的时间更长了一点,萧禄柔声道,"我先去处理正事,晚上过来。"

    "恩,我等你。"莲儿送开萧禄的怀抱,替他整理衣襟,然后送出门去。

    萧禄好像一个要被逼着送入学堂接受先生考问的小童般,恋恋不舍,却又不得不去。

    收拾起虎符,离开南书房,推开门的瞬间,萧禄整个人的表情和神态,突然变换一新,神采熠熠,与刚才在女人怀里那个jīng疲力竭的萧禄,判若两人了。

    莲儿目送萧禄离开,她知道,这个男人,只有最脆弱的时候,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当他恢复强大以后,他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他的世界要比她的大的多,而她,却总是这样默默无闻地目送他离开,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走,想着他,念着他,等着他来,等了二十年...

    莲儿回到南书房,关上门,拿出诗稿,继续写她的伤心诗文。

    她的身份并不重要,她是萧禄的女人,虽然在萧府里她并没有地位,但是并不影响她仍旧是萧禄最爱的女人。因为政治,政治斗争永远是这样,一群男**国殃民,一群女人受尽欺凌。

    她是罪臣之女,是早就已经勾名处斩的人,萧禄于行刑之前,使用手段,冒了风险把她营救了出来,藏在自己家里。所以她这一辈子,都注定是见不得光,得不到承认的一位隐形夫人。

    她感激萧禄的救命之恩,也知道该如何报答这男子的一片深情,她是萧禄抚慰伤病的医师,更是他政治仕途上的导师,她是军师,是谋士,是死士,她是唯一一个不为了任何利益的驱使,便死心塌地为萧禄谋划算计一切的女人。

    她是左相萧禄唯一信任的人。

    萧禄约见的客人,都是萧氏集团中重量级的人物。兵部侍郎郝都,左御史郎昆,京畿保卫团副都统安人杰,大内统领侍卫长邱云杵,等等。

    而就在萧府贵客临门的同时,段仲颐派慕楚和慕臣拜贴去请的那些客人,也已经陆续来到了段府,正在焦急地等待段阁老的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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