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

    虽说我是分管内容的，但刚进公司，所有人对我都有一种戒备心理，我有一种针插不进的感觉。虽然多次开会，老康都强调几个栏目的内容由我来把握，可在没有我之前栏目就已经存在，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关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凌国一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与我保持着距离，所以一开始我几乎处于一种被架空的状态。

    我并不着急。一方面我梳理了各个环节的管理流程，比如机房管理、机器管理、录像带使用等等，把内部物质资源的管理权抓在手上；另一方面，我开始全面介入每个栏目的选题策划和最后审片――我可以不对他们的节目发表意见，但我得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做了些什么。另外，我的手上不是还有苹果原那个专题片么？我把丁少、大李和小然带了过来，我们几个人慢慢地玩着，我有这种的信心，也有这样的韧性，我根本就不相信我破不了这个公司的局。

    很多的企业，当你远远观看它时，你看到的只是它身上的光环，而一旦你介入其中，才会发现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苹果影视就是这样。长期以来的动荡，已经让这个公司像一盘散沙，他曾经的坚韧和创造力，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因此人员和资源的整合，成了我当前最首要的问题。

    凑巧的是，11月初电视台传来消息，下一年将进行栏目调整，苹果影视的几档节目，都有可以被调整掉――当你没有自己的平台资源，当你只是一个内容提供商的时候，你就只能任人宰割。这在影视界是一条铁律，老康早在这条铁律前满目沧桑。

    如此重大的不确定性，给我的整合带来了困难，等待局势明朗，将是我唯一的选择。

    当节目调整的消息传出时，老康第一时间还是有些紧张。不管怎样，这个他带出来的公司，他带出来的一群人，尽管已经被包装上一层厚厚的凌氏的外壳，但骨头缝里，还是老康的筋肉，他还是希望能借凌国一的资金实力，把他的队伍保留下来，以期有朝一日东山再起。但是如果节目都被取消了，谈何留人？

    老康一得到这个消息就冲进我的办公室，跟我商量应该怎么应对。尽管曾经扬威立马，但到底也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听到这一噩耗，我也大惊失色，难不成我刚到这个公司，这个公司就宣布解散？更何况我还带了几个人过来，难道让他们也跟我一起受难？

    一时无措。看来最好的法子是先向凌国一汇报。可不巧凌国一正在美国考察，老康看着我说：“你来打电话吧。”

    “你什么意思？我打了你别后悔。”我别了他一眼。

    老康无奈地笑笑，然后不怀好意地说：“算了，还是我来打吧。”然后老康拨通了凌国一的电话。

    根据时差，凌国一那里正是晚上十一点钟，想来他还没休息。从老康很嘹亮的电话回音里，我听到了凌国一平静平淡的声音：“好的，我知道了。”那轻淡的回答，让老康愣在了那里。

    “凌总说什么？”我明知故问。

    老康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很久，他才朝我摊摊手。“他说他知道了。”然后眼睛茫然而空洞地望着空中不特定的某处。

    在没有凌国一之前，老康不是很有主意吗！从电视台辞职，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我一点也不怀疑老康的应变能力，也不怀疑老康的办法，尽管经过这么多年他的办法在逐渐老化，也越来越缺乏杀伤力，我还是十分敬重他、也愿意相信他。

    几秒钟后，老康像做梦惊醒过来似的：“魏童，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它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老康说到这顿了一下，他的脸很凝重，“现在，当务之急是做两件事：你那边要多跟总部和凌国一沟通，争取集团的支持，谈判筹码的支持和资金上的支持；我这边，尽快摸清电视台的底细，即使这几档节目被调整了，还有没有做其它项目的可能。另外，你要做好拍摄样片的准备。”

    说完这几句话，老康又拨通了总部分管副总裁的电话，汇报了他所得到的消息，并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老康着急的样子，我也十分难过，并且第一次感觉到和老康站在了同一战壕。老康顿了顿，“魏童，你要搞清楚凌国一是什么态度，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你是他请来的人，他当然更相信你。拜托！”我坦然地笑了笑，我没有多心，跟集团沟通是我的职责。

    “对了，电视台那边你有人吗？”老康又问。

    “没有。”我再次坦然地一笑。老康从电视台出来的，这几年来来去去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他的人头肯定比我熟，关系肯定比我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