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却似离风 正文 第二章 月暗潮落,边境之城(四)

正文 第二章 月暗潮落,边境之城(四)

目录:却似离风| 作者:畅然天空| 类别:玄幻奇幻

    (四)楚末风

    睡梦之中,雨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房里有人在走动。于是猛然睁开眼,只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雨期拿起剑追了出去,然而当她追到司空府门外,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的轻功不行,雨期却感觉到刚才的人影有些熟悉,而且照刚才的情形看来,来人绝非泛泛之辈,从他疾行的架势里,已知轻功了得。

    这暗夜之中,是谁在她的房内徘徊?又有何目的呢?为何她又会觉得此人甚是熟悉?

    这一路走来,总是有怪事发生。

    转身返回司空府,却看见离夜站在晦涩的月光之下,若有所思。

    雨期正打算走上前去,离夜却正好转过身来。

    隐约看见离夜眼光里流转的迷蒙之色,雨期猜想他是在感怀轻罗公主的处境吧。于是她打算开口安慰他,“殿下,其实——”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离夜打断了,“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哪个人没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苦楚呢?我们身在帝王家,身来就比别人拥有的多,理所当然也要比寻常百姓担当的多。有所得就必有所失,世事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离夜这番话,雨期由衷的对他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

    能够如此豁达看待世情的人,恐怕并不多吧,至少她自己并非如此平和乐观之人。

    然而他始终还是会担忧自己的姐姐,担忧国家的内忧外患,伤感也是在所难免。

    “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身在普通百姓家会是什么样子?”雨期问道。

    然而离夜的回答却着实让雨期有些意外,“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我从来不会去想。选择了就无法回头,多苦多难也要撑下去,更何况,有些事根本不由自主。”

    夜风缓缓吹来,一朵流云飘过,月光也变得清明起来。

    抬起脚步,离夜向前走去,“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东溟境内了,到了中峻你就不必称呼我殿下了,叫我夜就好,免得身份被人发现。”

    留下雨期站在原地,反复思索着离夜刚刚的那番话。

    也许,堕落只是片刻的易举,而向上却是从善如登。或许看不见所谓的光明前程,只能咬住牙关做好现在罢了。

    想到这些,雨期清淡地笑了,心里也仿佛变得明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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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时分,离夜一行便离开了司空府。

    话别的时候,雨期分明看见轻罗公主清透的眼眸闪过一丝泪光。雨期的心里涌动出说不清的情绪,她高贵羡人的出身,倾国倾城的容貌,为她带来的只是一场为了政治牺牲的宿命,中间又有多少辛酸和苦楚呢?

    脚步不停地向前,雨期却忍不住回头望去。司空府在视线里一点一点的远离了,然而雨期却有一种预感——正有一种不安的因素从那里面蔓延开来,而当它壮大的那一天,恐怕将会覆盖住整个东溟。

    “师姐,昨天夜里我发觉好像有什么人潜进了我房里。可是当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彦儿对雨期说。

    “那你有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人?”雨期倒是没想到昨夜那个人还去了彦儿那里。

    “没有,他的轻功很高,我追不上他,而且我用法术也阻止不了他,他好像对我们仗烟派的法术很了解的样子。”

    诧异的低头看一眼彦儿,雨期也回想着昨夜见到的那个身影,心里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人。

    然而,真的会是他吗?难道他知道了他们要去西楚换回阙印的事?他的目的又何在?

    雨期的疑问,似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一个男童向她跑过来,递给她一封信,对她说道,“姐姐,这是一个哥哥让我交给你的。”说完,他就慌忙跑掉了。

    雨期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我在西边的树林里等你。

    雨期认得那字迹,即使她无数次的想要忘得一干二净,却还是将那些记忆烙印在了自己的那个疤痕里,

    是她低估了他,从一开始,她就注定要在他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彦儿也凑过来看了看那封信,“这不是风师兄的笔迹吗?师姐,你要去吗?”

    你看,连彦儿都还记得你,那么,我又要用怎样的方法去忘记呢?

    雨期犹豫着没有回答,倒是一边的离夜开口说道,“去吧,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你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是啊,师姐,我也很想知道,当日风师兄为何会碎若师姐而去,你去问个清楚吧。”彦儿说道。

    “我和彦儿在前面的酒肆等你。”说完,离夜便拉着彦儿走开了。

    雨期一个人站在那里很久,她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天边偶尔有大雁飞过,扑腾着干涩的翅膀寂寞地飞翔着。

    她想起了师傅说的话,“有些结必须自己亲手去接”。

    是的,也许是时候了,已经三年了,那个结紧紧的勒住了她的心,让她每每呼吸的时候,都会感觉到痛,她定要为自己找到解脱。

    于是,她终于向着西边的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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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木郁葱,满眼翠色,流云悠悠,春风习习。树下站立一人,那眉眼,占据了雨期接近二十年的生命,从她记事开始,她的身边便有他相伴,熟悉到在黑暗里也能伸手描绘出轮廓,而他走出她生命的那三年,他更是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久而久之,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无论梦里梦外,他都已然成为她无凭无据的思念。

    那一种思念,如柔若无骨的水,在冰冻五千尺之后,于春天的一刹那复活,如春雨般缠绵,如月般伤感。

    光透过云层,洒在树叶之上,树下一片斑驳的光影,雨期握紧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渐渐走近了。

    意识到后面有人走来,楚末风回过头去。

    三年未见,她好像比之他离开的时候要清瘦了几分,微风拂过她黑色的头发,顿时有种安静的淡然,但是她看向他的表情,已不再如当年那般,不再挂着当时纯净清澈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隔在他们中间,那安全却也不至于疏远的距离,不会太冷漠,也不会如初亲密。

    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感情,却含着一丝冷淡的光芒,手里紧紧握着佩剑,仿佛在小心戒备着什么

    而雨期也静静地凝视着末风。他深邃的眼眸在眼光下,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泛着金色的温暖光芒。

    她不知道,不知道这一次她是不是可以忍得住,忍住不在他面前掉泪,不再像三年前那次一样。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沉默得令人窒息,只有清风拂动,留下过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雨期终于开口了,“你叫我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事?”

    不知为何,雨期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畏缩,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懦弱了?

    “你们是打算去西楚交换回阙印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知不知道阙印的来历?”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只知道,那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

    “难道你都不问原因的吗?你就不问问他,为何要派你去西楚?”

    “我为什么要问?师傅派什么人去,自然是有他的考虑,阙印有什么用途,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如果菩提木再次被人夺去,我们无法去西楚换回阙印,东溟就有可能受到中峻的攻击,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让任何人那个有机会!”雨期越朔月激动,以至于声调一次次的提高,到最后,索性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说完这番话,就连雨期自己都被自己的反常震住了。曾经有无数次,她问过自己,在这样的场景下,要如何应对,而今,命运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现实抛出,全然摊开在她面前,避无可避。

    原来是这样的。

    她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

    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不堪到要用尖锐的对话,去掩饰自己的恐惧和脆弱。

    看到突然之间布满攻击力的雨期,末风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声音有些暗哑,话语间透着苦涩,他小心翼翼地探寻。

    但是雨期却笑了,笑得布满了深深的苦楚和冷漠,“要不应该如何呢?我应该如何对待时刻觊觎着菩提木的人?”

    同时她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叹息。自己的内心终究是愚蠢至极,不肯直面现实,总要留一丝希望给自己,还以为他会向自己解释,解释三年前的那一次都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却没有想到他根本不想要解释的机会,每一句话,都仿佛戳在她的伤口上,让那疼痛无法解脱。

    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后退,后退到她赶来这里之前,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赴这个约。这一瞬间,她真的好想要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不看的对白,离开她再也不想面对的这个人。

    离开,逃离,逃避。

    可是,她终究连这样的机会都已经没有。

    唇边冷冷的笑容越来越无力,她努力维持好锐利如剑的眼神,“不错,我们就是要去西楚,如果你想要菩提木,大可以凭本事来抢,不过现在这里还是东溟的地界,身为司罗教的人,你要在这里动手吗?”

    “我并没有要对你下手的意思。”此时,末风的语气里就只剩下心疼。

    这样一个满身伤痕,却用满身尖刺来伪装自己的雨期,是他一手造就的。她用最尖锐的一面,在他们之间构筑起的屏障,那么明显,清晰可见。而那尖锐,毫无预警地刺穿了他的心。

    深知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在也没有力气维持下去,雨期陡然地转过身,“既然你不打算在这里下手,那我们就在中峻见好了。”

    一片树叶在她的眼前落下,雨期轻轻地阖眼,却不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她还是输了,还是再一次为他流泪了。

    那一刹那,她的世界忽然地陷天塌,而她的眼前也突然昏暗下来,脚下就连站立的力气都失去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倒下。

    可是下一秒,她却感觉到自己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是多久未曾再遭遇过的温暖。一霎那将她坚硬的外表全部溶解,于是,她的眼泪不由控制地留下来,到最后意识渐渐模糊了,却还是让泪水溃不成军。

    伸手环住那个温暖的怀抱,雨期下意识地呢喃着,那语气犹如受了伤需要抚慰的孩子,“风……”

    在听到这个呼唤的时候,末风的眼睛也忽然有些湿湿的,他用怜惜的眼神凝视她,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傻丫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爱怜地将她抱起,末风走出了树林。然而他心里却更痛了。

    要不是那日自己将她推入无望海,怎么会将她伤得如此之深?听说师傅耗费了一半的仙力才将她救回,而她现在还得靠着仙法护身,勉强得以生存。

    再次重逢,她居然在自己面前晕倒过去,是因为气力不支吗?面对他,她真的需要用那么大的精神和勇气吗?

    “我究竟伤你有多深?”低声试问怀里的人儿,喉咙却感到难以言喻的干涩与刺痛。

    于是,他抱住她的双手又收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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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到雨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下看看,房里除了她自己,就什么人也没有。

    于是她起身推门出去,却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在她的门外,而她似乎身在一家客栈里。

    “姑娘,你终于醒啦。”见房里的人走出来,门外的人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雨期只记得自己倒在了树林里,却已经完全不记得那以后发生的事了。

    “是一位公子将你送来的,他叫我在这里看守着,不让任何人骚扰你休息。”

    “那他人呢?”雨期问道。

    “他将你送过来就走了。”回答完雨期的话,他便走开了。

    不想再去回想什么,雨期径直向外面走去。

    桃花盛开,灿烂如漫天凄艳的红霞:落英如雨,印证她无从相信也无从考证的,菲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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