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岸文学PK大赛

    第十四章

    空谷生长在一个发了迹的家庭里。家里的主要财产――二十亩花木地，那可真是生金蛋的金鸡，长钞票的摇钱树。单凭这一点，我们就知道了这个生活富足、不愁钱花的青年，向往浪漫生活，并非出自偶然。

    他的父亲，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型的男人。那个男人兜里有花不完的钱，嘴越来越馋，心越来越花，便成了一只馋嘴的猫，成天只往有香味的地方钻，在女人堆里寻找他需要的东西。他用甜言蜜语讨好女人，把那些追求享受爱好虚荣的女人吹得晕头转向。

    有一个很漂亮的、年纪比他的儿子还小的姑娘，在他的诱惑下，半推半就，稀里糊涂，就把她纯洁的身子，落入了他那沾满了污垢的怀里。他为了和这个女孩长相厮守，索性卷走了家里所有现钞和银行存折，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逃匿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是谣传。他失踪了是事实，但谁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就是逃匿了。

    空谷和雪好上的那些日子，正是空谷的父亲失踪了的日子。那时，空谷的母亲也不能确定男人是否藏匿起来了。她幻想他还能回来。她天天在神面前祈祷，希望他能出现。她舍不得他，尽管她对他非常厌恶，一旦失去了他，她心里就没有了主意。

    空谷更不知道父亲是逃匿了，母亲没有告诉他，他又从不关心外面别人的议论，所以一直蒙在鼓里。从这里也可以发现，这个青年的大脑皮层的质量一定很单纯，雪把最宝贵的东西都交给了他，真是倒了霉！

    空谷知道父亲逃匿的事，是雪离开后十多天的事了。在这十多天里，母亲在艰难中熬着时光，而空谷却浑然不知。当那个女人确信她的丈夫不能再回来以后，她的眼眶里流下来的零零星星的泪滴，变成了长淌的溪水。

    她向儿子哭诉说：“你的爸爸，那只色狼，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叼走了！”

    空谷一下子就犯晕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爸爸，那只色狼，全不顾夫妻、父子之情，把贵重的财产全都叼走了！他恨他！做儿子的，这时不再认为叼走财产的是他的老子，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恨不得他的色狼父亲落在猎人的陷阱里，替他和他的母亲出出那口怨气。

    他恨他的父亲，他更可怜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一个不算丑也不算漂亮的女人，近五十岁了，好生活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十多岁。她的脸本来是红红的，白嫩的，现在看起来又苍白又憔悴，头发本来是浓密的、黑黝黝的，现在白发都钻出来了，头顶上的一些地方，也露出了光秃秃的头皮。乡下女人不经事，操心太重，心眼又放不下，见识又太少，遇到了一点啥事，就想不开。不像城里的女人，天要塌下来了，地要陷下去了，也要去唱歌跳舞，唱起来，跳起来，万事就无忧虑了，好像要塌下来的天，是另外一个天，要陷下去的地，是另外一个地，世界末日来了也不怕，唱着歌跳着舞进天堂，天堂会更热闹。

    空谷从他的母亲，一下子想到了雪。他太爱她了，太舍不得她了。她走的时候，他对她说：“我一定要娶你！娶你的时候，我把这辆银白色的小车送给你！――不，爸爸会买一辆更好的新车送给你！现代，本田，太低档了一点，要买更贵的！爸爸说，条件只有一个，要漂亮的！你像天仙一样，爸爸舍得花钱给你买好车！”他把大话说给了雪听，还没来得及兑现，老子就卷着钱跑了，你说他咋不着急呢！他还能实现对她的承诺吗？雪知道了会是什么感受？她会骂他吗？她会说他是骗子吗？啊，他可从来没有骗过人！他听到骗子这个恶心的词，心里就发怵，他可不想当骗子！

    不管你想还是不想，事实摆在那儿，你不能实现你的承诺，你的行为就是骗子！空谷为他说过的这句话懊悔万分。

    他在得意的时候，办什么事情都心想事成，顺顺利利，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敢去摘；而现在呢，色狼父亲卷跑了钱，他失意了，他落魄了，他从天上掉到了地下，把他摔痛了，把他摔清醒了，他才知道了，原来自己和别人并没有两样，他能办到的，别人也能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他也办不到！

    他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她还能跟他吗？她即使愿意跟他，他还敢要她吗？他想离开她，离开所有的人群，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躲到一个山洞里，盖住洞口，钻进石头缝中，慢慢地、偷偷地哭泣，哭上一千年，一万年。他想离开这个烦恼的、喧嚣的尘世！

    他又不能走。他想，雪已经把最贵重的东西给了他，他就这样走了，不是害了她吗？他本来就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种，看到女孩皱眉头，他也皱眉头，看到女孩掉眼泪，他也掉眼泪。他想，他一旦走了，不是彻底毁了她吗？怎么办呢？他又想不出好的办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