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风云激荡 第十二章：初战晋北（一）
目录：万里河山别样红| 作者：东风浩然| 类别：都市言情
有了之前在晋东北等地所做的手脚，阎锡山也就接受了中共所提出的成立“战区动员委员会”的建议不过，与原本历史不同的是，阎锡山将这个委员会完全置于其直接控制之下，只允许中共派两名代表参与其中，以协助有关工作周恩来虽然费了不少口舌，但见阎锡山就是不松口，也只得暂且同意，留待今后再做进一步努力
在晋北大部分民众已迁到晋西北人民军控制区域，晋东、晋西以及晋中的部分民众也将陆续迁移的情况下，阎锡山将来在晋南等地能保有的人口充其量也就5、6百万左右这样的人口规模，既要进行工农业生产，又要为晋绥军提供对日作战的后续兵源，阎锡山已然有些捉襟见肘之感他很清楚，若让中共主导这“战区动员委员会”，那相当于在自己碗中夺食，心头上插刀，晋绥军今后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在阎锡山看来，赵振中租借到西北的晋省民众，将来还有重返家园的可能，但被中共拉到他们那边去的晋省民众，将来可是会和晋绥军反目为仇的阎锡山又不是傻子，对这种倒贴的赔本买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也正是与西北这个豪强暗通款曲，使阎锡山有了相当的底气，也就不愿过于交结中共这帮穷汉面对周、彭所提出的八路军装备物资清单，阎锡山却并未痛快答应
“前方部队连日损失颇大，也正急待补充贵方所列清单中，粮食、衣物，应可解决但这枪械、弹药确是难办”阎锡山一脸为难，“各部装备物资补充都是根据作战任务情况来确定的南京只将贵军归于二战区统辖，贵军却又坚持敌后独立作战，这具体作战任务未明确，我这里也难以提供相应补充两位最好能致电南京，尽快把任务明确下来，我也好想办法及早为贵部提供补充”
刚才周恩来说什么“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是该党该军“不可动摇的基本作战原则”，还说“要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让敌人前边占，后边丢”
或许中共的做法确实对抗战大局有利，但在阎锡山看来却是于晋绥军大大的不利晋绥军在前边抗击日军，丧师失地，中共却在敌后避实击虚，等着钻日军的空子捡便宜将来回头一看，晋绥军丢的地盘都落入了中共手中，那还了得因此，阎锡山也就在装备物资的问题上，给中共一个为难
在察哈尔抗战已经失陷，日军正准备进逼晋北的情况下，阎锡山的这种态度让周、彭两人都是暗皱眉头
“阎先生将二战区前线司令部设在这里，想必应和西北方面有过交涉不知人民军是否会参加二战区今后作战行动？”周恩来试探道
二战区前线司令部就设在人民军与晋绥军控制区域的交界处，任谁见了也会有想法不过，阎锡山是奉老蒋之命与西北交涉，又解决了战时后方医院这个大难题有这前因后果在，加上抗战这个大前提，阎锡山也不怕老蒋猜疑
“西北与南京至今仍属敌对，二战区是指挥不了人民军的”阎锡山遗憾地叹了口气，又盯着周、彭两人说道，“日军大举侵华，苏联在远东压力得以缓解，但人民军承担的来自苏联方面的压力却大增赵振中说过，为了防备苏联，今后一定时期内，人民军难以在抗战中有太大举动，最多也就是能在局部有所行动不知两位对此有何看法？”
“那只是西北这帮军阀消极抗日的借口苏联现在决不会攻击西北”彭德怀脱口而出
“苏联正着手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又对中国的抗战提供支持，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做亲痛仇快之事的”周恩来思量之后，也神色凝重的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两位或许不知道，此前中央本来希望与苏联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但苏联最终却只愿同我们签署互助贸易协定也就是说，苏联保留了攻击中国的可能”陪同阎锡山接见的黄绍竑却有不同意见，“在起初的谈判中，苏联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并且明显针对西北因双方条件相差太大，甚至一度导致谈判中断而在达成贸易协定前，苏联又一再希望贸易物资经由西北过境，并且，仍未放弃对西北式战机的企图由这些情况来看，西北所承受的苏联压力应该不小”
顿了下，黄绍竑又正色说道：“不瞒两位，我这次从南京特意赶来，就是专程与西北协商有关贸易通道事项的此外，不管西北和中央之间现在的关系怎样，就我个人认为，西北此前抗击外敌入侵，又先后收复大片国土，并公开对日‘宣战’，这一切都不失作为中国人的本分希望贵党、贵军也能象西北那样，在抗击外敌入侵中，尽中国人应尽的责任”
尽管周、彭两人知道中、苏签署了互助贸易协定，但却并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过往黄绍竑所说的这些情况也明显出了周、彭两人的意料而彭此前指称西北为“军阀”，也确有失当之处从鸦片战争以来，包括中国前后几番变化的中央政府在内，国内还从未有哪方势力象西北那般把“外争国权，内护民生”落到实处的这已不是“军阀”所能概括的
“黄先生，我还是认为苏联不会现在攻击西北”周恩来思量一番后，仍然坚持道，“苏联正支持我国抗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削弱抗日力量的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知黄先生与西北沟通的怎样？若是黄先生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向西北解释有关问题，澄清误会，也好尽可能地增强抗日力量”
中共对苏联的情况无疑为清楚一些，若是周、彭等人能参与几日后与西北就贸易通道进行的谈判，或许效果能好一些当下，黄绍竑便转头问阎锡山：“百川兄，你看几日后的谈判是否可增加几人？”
“贸易通道的事情，是季宽你在主持，由你决定就是”阎锡山并不愿过多介入相关事项，只提醒道，“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应与西北方面提前通个气，免得届时出现差错”
“那是自然”黄绍竑点点头后，又转而对周、彭两人说道，“我们原定于7日在神池与人民军高层进行会谈，以解决对苏贸易通道的问题若这其间确实有误会，贵党又愿意提供帮助的话，届时你们可派两人参加”
能有直接与西北高层对话的机会，周、彭两人自不会错失，当即便答应下来双方又就当前抗战形势交换了一些看法后，见阎锡山无意再多做让步，周、彭两人也就起身告辞
“这两位确实是人才啊”周、彭离开后，黄绍竑感慨道
“人才是不假，但却是听命于苏联的比较起来，我觉得西北比中共可靠至少，西北是真正的独立自主，后面可没有外国主子”阎锡山却颇有微词去年被中共在山西抢掠了一回，现在却要对其笑脸相迎，阎锡山心气不顺也就不奇怪
而周、彭在回去的路上也正在交换对此番会谈的看法
“阎锡山也太抠门了，不解决我们的装备物资问题，反倒一杆子把我们支去和南京交涉”彭德怀抱怨道
“现在没有明确指示，阎锡山不愿拂逆南京意思的做法可以理解这需要我们今后多做工作了”周恩来却心事重重，“黄绍竑透露的情况非常重要西北和苏联之间仍充满敌意，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光是南京对苏贸易通道受影响，我们在陕北也将面临极大危机，就是在山西等地的发展也将举步维艰啊”
“还是把这些情况尽快上报中央，由中央决定”彭德怀建议道，“眼下部队就要开赴前方，我要跟随行动，你也无法在山西待太长时间，最好由中央派人来专门负责与阎锡山和西北接洽”
“是要尽快上报，同时也要附上我们的意见，供中央决策时参考”周恩来点头应道
收到周、彭两人电报后，陕北的张、毛等人很快做出决定：彭德怀跟随部队行动，以就近决定有关事宜；周恩来暂留山西，并与随后赶到的朱德一起参加阎、黄等人对西北的洽商，尽可能争取西北在物资装备等方面的支持
中共和南京方面都要派人参加在神池的会谈，赵振中接到阎锡山的通报后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并未太过在意两方是谈，三方也是谈，把问题公开摆到桌面上也好
中国守军在9月3日晚撤离南口、张家口等地后，日军于5日便完全控制了察哈尔等地随后，日军一边等待后续部队和补充物资的到来，一边着手部署晋北作战
而利用这短暂停战的空档，民众党、国民党、中共，三方在9月7日于神池举行会谈虽说会谈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中、苏贸易通道问题，但商谈的范围却并不仅此
见面之后，黄、周、朱三人都暗叹对面赵振中、周明远等人的年青有为，而赵振中和周明远两人却深知眼前这几位大佬的底细，并未觉得如何
待阎锡山为双方做了介绍后，黄绍竑便将有关中苏互助贸易协定的事情提了出来，并希望有关物资能经由西北进入中国内地
“黄先生，虽然日军大举侵华，国内部队也确实需要外来军事物资，但我仍认为对苏互助贸易是饮鸩止渴我们西北也不同意对有关贸易开放通道”赵振中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有关提议，“别忘了，苏联至今仍驻军蒙古，还对我西北虎视耽耽，若任凭苏方人员借援助之名进并与军队交流，那等于把自己的底细全部袒露在敌人面前将来恐怕前门赶走了日本这只狼，后面却又进了苏联这只虎”
“赵先生，我觉得贵方对苏联有偏见”周恩来却接口说道，“在抗战全面爆发后，苏联是迄今为止唯一愿意向我国提供援助的国家，为了抗日，我们没有理由将苏联的援助拒之门外况且，贵党一贯标榜以国家、民族为己任，为何非要拒绝苏联呢？”
“我们民众党以国家、民族为己任，是实打实做出来的，不是靠嘴吹出来的总比贵‘支部’口中唱高调，实际上却奉苏联人为主子，还帮苏联打中国要强得多”赵振中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在我们民众党看来，苏联与日本实属一丘之貉日本为了分裂中国，在东北搞出个伪满洲国，苏联则早了十多年就弄出个伪蒙古国，并至今在那里驻军日军眼下发动战争，大举入侵，而苏联则早已在享受历史上入侵的果实而贵‘支部’却秉承外国主子的意旨，对苏联的侵略行径视而不见”
赵振中直斥中共为“支部”，指摘其奉行双重标准，并暗揭当年中共在中东路事件中组织国际红军帮苏联打击东北军的事实其言辞之激烈，实在出乎其他两方人员的意料
“赵先生，日军对我国的侵略，中华民族和日本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才是我们国内现在的主要矛盾我觉得我们应该着眼于现实，不能斤斤计较于过往历史否则，这不管是对国家、民族，还是对贵党自身，都没有任何益处”周恩来仍在尽力，希望能改变赵振中的看法
但赵振中今天是铁了心要给造成中共这些年坎坷的背后黑手一个教训，当下便驳斥道：“不斤斤计较过往历史？伪满洲国到现在已成立5年多了，周先生是不是准备也象承认苏联控制外蒙那样承认伪满洲国？着眼于现实听起来不错，但切记：‘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须知，眼下的现实也终会变成历史不说苏联控制的外蒙古，光沙俄通过不平等条约就从我国割去了15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这些领土现在都在苏联手中贵党一向声称反对不平等条约，怎么对此视而不见，不置一词？”
对于赵振中与周恩来之间的言辞交锋，阎锡山、黄绍竑两人面上肃然，心中却着实松了口气其中，阎锡山的心情格外舒畅不管怎样，对南京当局和阎锡山来说，民众党和中共不对付实属一件好事至少，今后有可能利用这两党间的矛盾获得对南京或晋绥军有利的局面
周恩来的心却在与赵振中的言辞交涉中开始逐渐下沉朱德也满面肃然，皱眉思索两人已经清楚的判断出，赵振中不但对中共过往历史有较为清晰的了解，也对苏联充满敌意而这个敌意，却是来自苏联承继了沙俄割占中国大片领土的事实，来自苏联挑动外蒙古“独立”，以及中东路事件以来的中、苏矛盾
每一个爱国的中国人都会对沙俄、苏联侵略中国的历史事实感到屈辱和愤怒，但作为对共产国际和苏共有着信仰并在其指示下从事中国革命事业的党员，周恩来却无法对来自莫斯科的意旨置疑
而从西北以前所发的声明和赵振中眼下所说来看，民众党和人民军是真想从苏联手中收复被其占领的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收复被苏联控制的外蒙古其他地区这就决定了西北和苏联之间绝无缓和的可能而夹在其中的中共也将处境尴尬
“赵先生，我们这次是来谈贸易通道事情的其他的可先放一放”见气氛有些紧张，黄绍竑赶忙打圆场道，“眼下西方列强指望不上，只有苏联愿意以贸易的形势向我国提供帮助，若西北不开放通道，那抗战形势必然会加严峻这样的形势想必赵先生也不愿意见到？”
“南京当局成立以来，无视国计民生，忽略国防工业建设，一味打内战，说句不客气的话，造成眼下这种局面，南京当局难辞其咎”
抨击了一句之后，赵振中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黄先生说只有苏联愿意提供帮助，这却并非事实从去年10月份兰芳共和国成立后，就谋求与中国建交，但南京当局却因该国是陈炯明等人所立，一直拖延不理据我所知，兰芳虽然眼下没有空军力量不足，但包括重炮在内的陆军装备已完全实现自产若是两国建交，国内军队不但能获得陆军装备，即便是飞机，也可由兰芳从西方国家购买后转运国内放着同根同源的兰芳不求，却去求中国的大敌苏联，南京衮衮诸公将一党之私怨凌驾于国家、民族之上，这样的眼界和心胸……不说也罢”
有了山南出海通道，西北和兰芳之间可方便的进行物资、人员往来虽说顶着个正常贸易往来的帽子，可实际情况却是难以隐瞒太久的既然如此，赵振中便决定，索性利用眼下抗战的机会，促成兰芳和中国建交，让老蒋与英国人交涉，提前开辟滇缅物资通道
眼下欧战未起，英、法、荷、美等国在南洋的力量也不容忽视，日军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对西方列强开战的这就给海外物资经由缅甸、云南进入中国内地提供了可能而从兰芳到缅甸仰光，既可通过马六甲海峡，也可从苏门答腊岛西部的印度洋抵达只要老蒋能摆平英国人，再修筑好滇缅公路，那西南通道便可比原本历史上提前投入使用
况且，让兰芳向国内提供陆军装备，也可使兰芳在今后几年内保持军工生产线的高运转，为将来日军南下提早进行准备这都是赵振中这些天通过电报往来和陈炯明等人沟通好的事情就看老蒋如何选择了
赵振中的设想让黄绍竑、阎锡山两人都是眼睛一亮若能提早开辟一条经由兰芳抵达国内的海外物资通道，那确实不用再看老毛子的脸色而周、朱两人却暗自叹息，赵振中连这都提前准备了，可见西北与苏联确实难以缓和
“赵先生的意见我会向南京转达不过，贵军此前在山南的行动，是否也是在开辟一条通道？贵党是否与兰芳有过接触？”黄绍竑却从赵振中的话语中看到另外的含义
“我军在山南的行动除了要收复失地外，确实有开辟出海通道的意图在内不过，因为沿途要跨越青藏高原，这条通道眼下仍处于建设之中”既然山南通道眼下已成了事实，赵振中也便坦然承认，但对于和兰芳的关系却避重就轻，“我党不少人员曾在美国留学，而兰芳是由海外华人建立，难免有些私人关系”
当日军在华北演习渐增，国内各方判断距离日军发动已然为时不远，但口号声远大于行动时，西北却在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就已经谋划并取得了出海通道民众党的这份眼光和能力让阎、黄、周、朱等人暗自心惊而且，几人也能猜测得到，民众党和兰芳的关系绝非赵振中所说的那么简单，甚至两方达成深程度的合作也未可知
“赵先生，从外界报道看，贵军在山南作战使用的战机性能先进，其他装备也是不错，不知能否向国内其他军队提供？也好增强国内抗日力量”黄绍竑充满希望地问道
“很抱歉，我们生产的装备数量不多，眼下只能满足人民军自身发展需要，还无法向外界提供”赵振中婉言拒绝，“况且，国内军队的保密意识极差，连最高层中都有汉奸和间谍，将先进装备给你们，那几乎就相当于给了日本人或西方列强而凭敌我双方在生产能力上的差异，届时，将给国内的抗战带来深重的灾难”
“让赵先生见笑了眼下南京却是有人在出卖国家机密，至今尚未有头绪”黄绍竑喟然长叹后，想想南京眼下那尚未有头绪的高层泄密案，也就不再提战机和装备的事情
在8月11日的时候，老蒋召集南京当局军委会大员和各大战区的负责人，举行最高国防会议，研究对日作战方略在这次会议上，老蒋等人决定：封锁江阴要塞一带的长江江面，阻止日军军舰由上海沿长江西进南京，同时截获长江之中的日本军舰和商船
但这样一个最高军事会议，其内容却很快便被泄露出去没等老蒋的命令下达到部队，长江之中的日本军舰和商船就得到消息，纷纷沿江向出海口方向逃窜尽管老蒋命令空军追击，可最终却只俘获了两艘商船
加上其后冯玉祥、张治中，还有老蒋等南京当局高层要员，又先后几次遇险，最高层有日本人耳目已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最终确认到底是谁罢了
当然，赵振中很清楚这是黄浚父子在泄密，可他又不是真的神仙，眼下是无法凭空指认的，只能由老蒋手下的那些干将们发挥去了
“赵先生，那中、苏贸易通道的事情就真个不能商量？贵部与国内其他军队真的就不能合作抗战？”黄绍竑此番前来，身负老蒋嘱托，不得不再努力尝试一回
“从疆到内地的通道就不用想了眼下经外蒙、绥远、山西的通道尚未能利用，贵方还是抓紧利用这条通道”赵振中提醒道，“至于合作抗战，我们可通过二战区与其他有关部队共享一些情报信息但除了二战区司令部外，西北不会和其他方面发生正式接触人民军肯定会对日作战，但只服从我党领导并坚持独立作战，不掺和到其他方面中去”
顿了下，赵振中又补充说道：“虽然眼下举国抗战，可坦白地说，西北和国内、国外有关方面的藩篱仍在，将来政见也各不相同，强求合作，于事无补况且，即便眼下国、共达成协定，合作抗战，可双方在根本问题上的分歧仍在我敢肯定，不等抗战胜利，两党就会再次打起来”
对贸易通道的事，黄绍竑虽然感到遗憾，但想到西北在拒绝苏联物资过境的同时却又指点了另外一条海外通道，也应该可以弥补有关损失当然，要想开通经由兰芳同向国内的物资通道，南京那边却还要费一番周折
而赵振中后面对国、共两党将来的断言，却使得阎锡山、黄绍竑、周恩来、朱德四人各自警醒在一致抗战的口号下，国、共两党之间的矛盾暂时被隐藏起来，但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特别是中共力量的壮大，势必引起老蒋的警觉和敌视而随着地盘归属和施政方式争执地加深，加上原本就有10年内战所结下的仇恨，国共双方走向武力解决实属必然
对于国共的将来，阎、黄、周、朱四人也有或多或少的认识此番赵振中将话挑明后，阎、黄两人默不作声，周恩来皱皱眉头张口欲言，朱德却抢先哈哈一笑，说道：“赵先生未免过虑了只要蒋委员长真心抗战，我党我军就真心联合他、拥护他我们也将在抗战这个大前提下，团结一致”
周恩来此前和赵振中在苏联问题上有过激烈争论，朱德不想他两人再次争执，便抢先开口将话题接了过去
“将来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赵振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大家都是抗战友军，赵先生能否在物资方面给予我们一些帮助？”朱德趁机恳切地说道，“我们现在各方面物资都缺得很”
赵振中看看眼前这位有些敦厚的长者，叹了口气，说道：“朱先生开口，按说我总该有所表示，但因各方面情况，却又不得不拒绝一来，贵部现在是归南京当局统辖，各方面困难自应找南京解决，而不是找我们这个南京当局的敌对势力；二来，贵部和苏联之间存在太过深重的关系，我们不得不考虑，若将来西北与苏联发生战争，贵部的取舍，我们西北不想看到贵部拿着我们提供的装备掉转枪口和人民军作战所以，只能抱歉了”
“赵先生，西北难道就不能通过和平方式，通过谈判来解决与苏联之间的矛盾吗？难道非要靠战争来解决矛盾？”周恩来皱眉问道
“坦率地说，领土主权不容妥协对于苏联而言，他们现在是大国、强国，自然不会放弃已经吞进肚子里的15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对中国来说，若任凭苏联占据原本属于中国的偌大疆土而无动于衷，那这个政府就是晚清政府，这个政府的领导人就等同于李鸿章”赵振中坚定地说道，“不管中国将来的政府会怎样，但我们西北是肯定要收回自鸦片战争以来所有被列强占据的领土这也是我党、我军的共识，同样不容妥协”
赵振中铿锵的话语让阎锡山等人多少都有些恍惚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失去的太多太多了，真有可能重拿回来吗？
“若赵先生真有此心，将来又真有行动，不管怎样，黄某也愿追随骥尾，共襄盛举”黄绍竑率先说道
“算我一个虽然上了岁数，不能冲锋陷阵，可摇旗呐喊的力气阎某还是有的”不管是真有此心，还是为了挤兑周、朱两人，一向不做赔本买卖的阎锡山竟也难得的慨然表态
“做为中国军人，自然渴望国家统一、强盛，我们共产党人虽然现在条条框框有些多，可也同样不甘人后”尽管不能公然反对苏联，所说有些语焉不详，可朱德还是机智地表明了己方的态度
这就象有人落水，当河边众人，包括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跳下去救人的时候，一个大小伙子哪怕不会水，但在众人的目光中恐怕他也会跳下去表明态度的
周恩来和朱德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都暗暗点了一下头有些问题虽然处理起来很艰难，可形势如此，也该提醒中央早做准备了，免得将来太过于被动
在晋北大部分民众已迁到晋西北人民军控制区域，晋东、晋西以及晋中的部分民众也将陆续迁移的情况下，阎锡山将来在晋南等地能保有的人口充其量也就5、6百万左右这样的人口规模，既要进行工农业生产，又要为晋绥军提供对日作战的后续兵源，阎锡山已然有些捉襟见肘之感他很清楚，若让中共主导这“战区动员委员会”，那相当于在自己碗中夺食，心头上插刀，晋绥军今后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在阎锡山看来，赵振中租借到西北的晋省民众，将来还有重返家园的可能，但被中共拉到他们那边去的晋省民众，将来可是会和晋绥军反目为仇的阎锡山又不是傻子，对这种倒贴的赔本买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也正是与西北这个豪强暗通款曲，使阎锡山有了相当的底气，也就不愿过于交结中共这帮穷汉面对周、彭所提出的八路军装备物资清单，阎锡山却并未痛快答应
“前方部队连日损失颇大，也正急待补充贵方所列清单中，粮食、衣物，应可解决但这枪械、弹药确是难办”阎锡山一脸为难，“各部装备物资补充都是根据作战任务情况来确定的南京只将贵军归于二战区统辖，贵军却又坚持敌后独立作战，这具体作战任务未明确，我这里也难以提供相应补充两位最好能致电南京，尽快把任务明确下来，我也好想办法及早为贵部提供补充”
刚才周恩来说什么“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是该党该军“不可动摇的基本作战原则”，还说“要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让敌人前边占，后边丢”
或许中共的做法确实对抗战大局有利，但在阎锡山看来却是于晋绥军大大的不利晋绥军在前边抗击日军，丧师失地，中共却在敌后避实击虚，等着钻日军的空子捡便宜将来回头一看，晋绥军丢的地盘都落入了中共手中，那还了得因此，阎锡山也就在装备物资的问题上，给中共一个为难
在察哈尔抗战已经失陷，日军正准备进逼晋北的情况下，阎锡山的这种态度让周、彭两人都是暗皱眉头
“阎先生将二战区前线司令部设在这里，想必应和西北方面有过交涉不知人民军是否会参加二战区今后作战行动？”周恩来试探道
二战区前线司令部就设在人民军与晋绥军控制区域的交界处，任谁见了也会有想法不过，阎锡山是奉老蒋之命与西北交涉，又解决了战时后方医院这个大难题有这前因后果在，加上抗战这个大前提，阎锡山也不怕老蒋猜疑
“西北与南京至今仍属敌对，二战区是指挥不了人民军的”阎锡山遗憾地叹了口气，又盯着周、彭两人说道，“日军大举侵华，苏联在远东压力得以缓解，但人民军承担的来自苏联方面的压力却大增赵振中说过，为了防备苏联，今后一定时期内，人民军难以在抗战中有太大举动，最多也就是能在局部有所行动不知两位对此有何看法？”
“那只是西北这帮军阀消极抗日的借口苏联现在决不会攻击西北”彭德怀脱口而出
“苏联正着手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又对中国的抗战提供支持，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做亲痛仇快之事的”周恩来思量之后，也神色凝重的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两位或许不知道，此前中央本来希望与苏联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但苏联最终却只愿同我们签署互助贸易协定也就是说，苏联保留了攻击中国的可能”陪同阎锡山接见的黄绍竑却有不同意见，“在起初的谈判中，苏联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并且明显针对西北因双方条件相差太大，甚至一度导致谈判中断而在达成贸易协定前，苏联又一再希望贸易物资经由西北过境，并且，仍未放弃对西北式战机的企图由这些情况来看，西北所承受的苏联压力应该不小”
顿了下，黄绍竑又正色说道：“不瞒两位，我这次从南京特意赶来，就是专程与西北协商有关贸易通道事项的此外，不管西北和中央之间现在的关系怎样，就我个人认为，西北此前抗击外敌入侵，又先后收复大片国土，并公开对日‘宣战’，这一切都不失作为中国人的本分希望贵党、贵军也能象西北那样，在抗击外敌入侵中，尽中国人应尽的责任”
尽管周、彭两人知道中、苏签署了互助贸易协定，但却并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过往黄绍竑所说的这些情况也明显出了周、彭两人的意料而彭此前指称西北为“军阀”，也确有失当之处从鸦片战争以来，包括中国前后几番变化的中央政府在内，国内还从未有哪方势力象西北那般把“外争国权，内护民生”落到实处的这已不是“军阀”所能概括的
“黄先生，我还是认为苏联不会现在攻击西北”周恩来思量一番后，仍然坚持道，“苏联正支持我国抗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削弱抗日力量的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知黄先生与西北沟通的怎样？若是黄先生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向西北解释有关问题，澄清误会，也好尽可能地增强抗日力量”
中共对苏联的情况无疑为清楚一些，若是周、彭等人能参与几日后与西北就贸易通道进行的谈判，或许效果能好一些当下，黄绍竑便转头问阎锡山：“百川兄，你看几日后的谈判是否可增加几人？”
“贸易通道的事情，是季宽你在主持，由你决定就是”阎锡山并不愿过多介入相关事项，只提醒道，“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应与西北方面提前通个气，免得届时出现差错”
“那是自然”黄绍竑点点头后，又转而对周、彭两人说道，“我们原定于7日在神池与人民军高层进行会谈，以解决对苏贸易通道的问题若这其间确实有误会，贵党又愿意提供帮助的话，届时你们可派两人参加”
能有直接与西北高层对话的机会，周、彭两人自不会错失，当即便答应下来双方又就当前抗战形势交换了一些看法后，见阎锡山无意再多做让步，周、彭两人也就起身告辞
“这两位确实是人才啊”周、彭离开后，黄绍竑感慨道
“人才是不假，但却是听命于苏联的比较起来，我觉得西北比中共可靠至少，西北是真正的独立自主，后面可没有外国主子”阎锡山却颇有微词去年被中共在山西抢掠了一回，现在却要对其笑脸相迎，阎锡山心气不顺也就不奇怪
而周、彭在回去的路上也正在交换对此番会谈的看法
“阎锡山也太抠门了，不解决我们的装备物资问题，反倒一杆子把我们支去和南京交涉”彭德怀抱怨道
“现在没有明确指示，阎锡山不愿拂逆南京意思的做法可以理解这需要我们今后多做工作了”周恩来却心事重重，“黄绍竑透露的情况非常重要西北和苏联之间仍充满敌意，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光是南京对苏贸易通道受影响，我们在陕北也将面临极大危机，就是在山西等地的发展也将举步维艰啊”
“还是把这些情况尽快上报中央，由中央决定”彭德怀建议道，“眼下部队就要开赴前方，我要跟随行动，你也无法在山西待太长时间，最好由中央派人来专门负责与阎锡山和西北接洽”
“是要尽快上报，同时也要附上我们的意见，供中央决策时参考”周恩来点头应道
收到周、彭两人电报后，陕北的张、毛等人很快做出决定：彭德怀跟随部队行动，以就近决定有关事宜；周恩来暂留山西，并与随后赶到的朱德一起参加阎、黄等人对西北的洽商，尽可能争取西北在物资装备等方面的支持
中共和南京方面都要派人参加在神池的会谈，赵振中接到阎锡山的通报后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并未太过在意两方是谈，三方也是谈，把问题公开摆到桌面上也好
中国守军在9月3日晚撤离南口、张家口等地后，日军于5日便完全控制了察哈尔等地随后，日军一边等待后续部队和补充物资的到来，一边着手部署晋北作战
而利用这短暂停战的空档，民众党、国民党、中共，三方在9月7日于神池举行会谈虽说会谈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中、苏贸易通道问题，但商谈的范围却并不仅此
见面之后，黄、周、朱三人都暗叹对面赵振中、周明远等人的年青有为，而赵振中和周明远两人却深知眼前这几位大佬的底细，并未觉得如何
待阎锡山为双方做了介绍后，黄绍竑便将有关中苏互助贸易协定的事情提了出来，并希望有关物资能经由西北进入中国内地
“黄先生，虽然日军大举侵华，国内部队也确实需要外来军事物资，但我仍认为对苏互助贸易是饮鸩止渴我们西北也不同意对有关贸易开放通道”赵振中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有关提议，“别忘了，苏联至今仍驻军蒙古，还对我西北虎视耽耽，若任凭苏方人员借援助之名进并与军队交流，那等于把自己的底细全部袒露在敌人面前将来恐怕前门赶走了日本这只狼，后面却又进了苏联这只虎”
“赵先生，我觉得贵方对苏联有偏见”周恩来却接口说道，“在抗战全面爆发后，苏联是迄今为止唯一愿意向我国提供援助的国家，为了抗日，我们没有理由将苏联的援助拒之门外况且，贵党一贯标榜以国家、民族为己任，为何非要拒绝苏联呢？”
“我们民众党以国家、民族为己任，是实打实做出来的，不是靠嘴吹出来的总比贵‘支部’口中唱高调，实际上却奉苏联人为主子，还帮苏联打中国要强得多”赵振中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在我们民众党看来，苏联与日本实属一丘之貉日本为了分裂中国，在东北搞出个伪满洲国，苏联则早了十多年就弄出个伪蒙古国，并至今在那里驻军日军眼下发动战争，大举入侵，而苏联则早已在享受历史上入侵的果实而贵‘支部’却秉承外国主子的意旨，对苏联的侵略行径视而不见”
赵振中直斥中共为“支部”，指摘其奉行双重标准，并暗揭当年中共在中东路事件中组织国际红军帮苏联打击东北军的事实其言辞之激烈，实在出乎其他两方人员的意料
“赵先生，日军对我国的侵略，中华民族和日本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才是我们国内现在的主要矛盾我觉得我们应该着眼于现实，不能斤斤计较于过往历史否则，这不管是对国家、民族，还是对贵党自身，都没有任何益处”周恩来仍在尽力，希望能改变赵振中的看法
但赵振中今天是铁了心要给造成中共这些年坎坷的背后黑手一个教训，当下便驳斥道：“不斤斤计较过往历史？伪满洲国到现在已成立5年多了，周先生是不是准备也象承认苏联控制外蒙那样承认伪满洲国？着眼于现实听起来不错，但切记：‘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须知，眼下的现实也终会变成历史不说苏联控制的外蒙古，光沙俄通过不平等条约就从我国割去了15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这些领土现在都在苏联手中贵党一向声称反对不平等条约，怎么对此视而不见，不置一词？”
对于赵振中与周恩来之间的言辞交锋，阎锡山、黄绍竑两人面上肃然，心中却着实松了口气其中，阎锡山的心情格外舒畅不管怎样，对南京当局和阎锡山来说，民众党和中共不对付实属一件好事至少，今后有可能利用这两党间的矛盾获得对南京或晋绥军有利的局面
周恩来的心却在与赵振中的言辞交涉中开始逐渐下沉朱德也满面肃然，皱眉思索两人已经清楚的判断出，赵振中不但对中共过往历史有较为清晰的了解，也对苏联充满敌意而这个敌意，却是来自苏联承继了沙俄割占中国大片领土的事实，来自苏联挑动外蒙古“独立”，以及中东路事件以来的中、苏矛盾
每一个爱国的中国人都会对沙俄、苏联侵略中国的历史事实感到屈辱和愤怒，但作为对共产国际和苏共有着信仰并在其指示下从事中国革命事业的党员，周恩来却无法对来自莫斯科的意旨置疑
而从西北以前所发的声明和赵振中眼下所说来看，民众党和人民军是真想从苏联手中收复被其占领的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收复被苏联控制的外蒙古其他地区这就决定了西北和苏联之间绝无缓和的可能而夹在其中的中共也将处境尴尬
“赵先生，我们这次是来谈贸易通道事情的其他的可先放一放”见气氛有些紧张，黄绍竑赶忙打圆场道，“眼下西方列强指望不上，只有苏联愿意以贸易的形势向我国提供帮助，若西北不开放通道，那抗战形势必然会加严峻这样的形势想必赵先生也不愿意见到？”
“南京当局成立以来，无视国计民生，忽略国防工业建设，一味打内战，说句不客气的话，造成眼下这种局面，南京当局难辞其咎”
抨击了一句之后，赵振中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黄先生说只有苏联愿意提供帮助，这却并非事实从去年10月份兰芳共和国成立后，就谋求与中国建交，但南京当局却因该国是陈炯明等人所立，一直拖延不理据我所知，兰芳虽然眼下没有空军力量不足，但包括重炮在内的陆军装备已完全实现自产若是两国建交，国内军队不但能获得陆军装备，即便是飞机，也可由兰芳从西方国家购买后转运国内放着同根同源的兰芳不求，却去求中国的大敌苏联，南京衮衮诸公将一党之私怨凌驾于国家、民族之上，这样的眼界和心胸……不说也罢”
有了山南出海通道，西北和兰芳之间可方便的进行物资、人员往来虽说顶着个正常贸易往来的帽子，可实际情况却是难以隐瞒太久的既然如此，赵振中便决定，索性利用眼下抗战的机会，促成兰芳和中国建交，让老蒋与英国人交涉，提前开辟滇缅物资通道
眼下欧战未起，英、法、荷、美等国在南洋的力量也不容忽视，日军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对西方列强开战的这就给海外物资经由缅甸、云南进入中国内地提供了可能而从兰芳到缅甸仰光，既可通过马六甲海峡，也可从苏门答腊岛西部的印度洋抵达只要老蒋能摆平英国人，再修筑好滇缅公路，那西南通道便可比原本历史上提前投入使用
况且，让兰芳向国内提供陆军装备，也可使兰芳在今后几年内保持军工生产线的高运转，为将来日军南下提早进行准备这都是赵振中这些天通过电报往来和陈炯明等人沟通好的事情就看老蒋如何选择了
赵振中的设想让黄绍竑、阎锡山两人都是眼睛一亮若能提早开辟一条经由兰芳抵达国内的海外物资通道，那确实不用再看老毛子的脸色而周、朱两人却暗自叹息，赵振中连这都提前准备了，可见西北与苏联确实难以缓和
“赵先生的意见我会向南京转达不过，贵军此前在山南的行动，是否也是在开辟一条通道？贵党是否与兰芳有过接触？”黄绍竑却从赵振中的话语中看到另外的含义
“我军在山南的行动除了要收复失地外，确实有开辟出海通道的意图在内不过，因为沿途要跨越青藏高原，这条通道眼下仍处于建设之中”既然山南通道眼下已成了事实，赵振中也便坦然承认，但对于和兰芳的关系却避重就轻，“我党不少人员曾在美国留学，而兰芳是由海外华人建立，难免有些私人关系”
当日军在华北演习渐增，国内各方判断距离日军发动已然为时不远，但口号声远大于行动时，西北却在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就已经谋划并取得了出海通道民众党的这份眼光和能力让阎、黄、周、朱等人暗自心惊而且，几人也能猜测得到，民众党和兰芳的关系绝非赵振中所说的那么简单，甚至两方达成深程度的合作也未可知
“赵先生，从外界报道看，贵军在山南作战使用的战机性能先进，其他装备也是不错，不知能否向国内其他军队提供？也好增强国内抗日力量”黄绍竑充满希望地问道
“很抱歉，我们生产的装备数量不多，眼下只能满足人民军自身发展需要，还无法向外界提供”赵振中婉言拒绝，“况且，国内军队的保密意识极差，连最高层中都有汉奸和间谍，将先进装备给你们，那几乎就相当于给了日本人或西方列强而凭敌我双方在生产能力上的差异，届时，将给国内的抗战带来深重的灾难”
“让赵先生见笑了眼下南京却是有人在出卖国家机密，至今尚未有头绪”黄绍竑喟然长叹后，想想南京眼下那尚未有头绪的高层泄密案，也就不再提战机和装备的事情
在8月11日的时候，老蒋召集南京当局军委会大员和各大战区的负责人，举行最高国防会议，研究对日作战方略在这次会议上，老蒋等人决定：封锁江阴要塞一带的长江江面，阻止日军军舰由上海沿长江西进南京，同时截获长江之中的日本军舰和商船
但这样一个最高军事会议，其内容却很快便被泄露出去没等老蒋的命令下达到部队，长江之中的日本军舰和商船就得到消息，纷纷沿江向出海口方向逃窜尽管老蒋命令空军追击，可最终却只俘获了两艘商船
加上其后冯玉祥、张治中，还有老蒋等南京当局高层要员，又先后几次遇险，最高层有日本人耳目已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最终确认到底是谁罢了
当然，赵振中很清楚这是黄浚父子在泄密，可他又不是真的神仙，眼下是无法凭空指认的，只能由老蒋手下的那些干将们发挥去了
“赵先生，那中、苏贸易通道的事情就真个不能商量？贵部与国内其他军队真的就不能合作抗战？”黄绍竑此番前来，身负老蒋嘱托，不得不再努力尝试一回
“从疆到内地的通道就不用想了眼下经外蒙、绥远、山西的通道尚未能利用，贵方还是抓紧利用这条通道”赵振中提醒道，“至于合作抗战，我们可通过二战区与其他有关部队共享一些情报信息但除了二战区司令部外，西北不会和其他方面发生正式接触人民军肯定会对日作战，但只服从我党领导并坚持独立作战，不掺和到其他方面中去”
顿了下，赵振中又补充说道：“虽然眼下举国抗战，可坦白地说，西北和国内、国外有关方面的藩篱仍在，将来政见也各不相同，强求合作，于事无补况且，即便眼下国、共达成协定，合作抗战，可双方在根本问题上的分歧仍在我敢肯定，不等抗战胜利，两党就会再次打起来”
对贸易通道的事，黄绍竑虽然感到遗憾，但想到西北在拒绝苏联物资过境的同时却又指点了另外一条海外通道，也应该可以弥补有关损失当然，要想开通经由兰芳同向国内的物资通道，南京那边却还要费一番周折
而赵振中后面对国、共两党将来的断言，却使得阎锡山、黄绍竑、周恩来、朱德四人各自警醒在一致抗战的口号下，国、共两党之间的矛盾暂时被隐藏起来，但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特别是中共力量的壮大，势必引起老蒋的警觉和敌视而随着地盘归属和施政方式争执地加深，加上原本就有10年内战所结下的仇恨，国共双方走向武力解决实属必然
对于国共的将来，阎、黄、周、朱四人也有或多或少的认识此番赵振中将话挑明后，阎、黄两人默不作声，周恩来皱皱眉头张口欲言，朱德却抢先哈哈一笑，说道：“赵先生未免过虑了只要蒋委员长真心抗战，我党我军就真心联合他、拥护他我们也将在抗战这个大前提下，团结一致”
周恩来此前和赵振中在苏联问题上有过激烈争论，朱德不想他两人再次争执，便抢先开口将话题接了过去
“将来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赵振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大家都是抗战友军，赵先生能否在物资方面给予我们一些帮助？”朱德趁机恳切地说道，“我们现在各方面物资都缺得很”
赵振中看看眼前这位有些敦厚的长者，叹了口气，说道：“朱先生开口，按说我总该有所表示，但因各方面情况，却又不得不拒绝一来，贵部现在是归南京当局统辖，各方面困难自应找南京解决，而不是找我们这个南京当局的敌对势力；二来，贵部和苏联之间存在太过深重的关系，我们不得不考虑，若将来西北与苏联发生战争，贵部的取舍，我们西北不想看到贵部拿着我们提供的装备掉转枪口和人民军作战所以，只能抱歉了”
“赵先生，西北难道就不能通过和平方式，通过谈判来解决与苏联之间的矛盾吗？难道非要靠战争来解决矛盾？”周恩来皱眉问道
“坦率地说，领土主权不容妥协对于苏联而言，他们现在是大国、强国，自然不会放弃已经吞进肚子里的15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对中国来说，若任凭苏联占据原本属于中国的偌大疆土而无动于衷，那这个政府就是晚清政府，这个政府的领导人就等同于李鸿章”赵振中坚定地说道，“不管中国将来的政府会怎样，但我们西北是肯定要收回自鸦片战争以来所有被列强占据的领土这也是我党、我军的共识，同样不容妥协”
赵振中铿锵的话语让阎锡山等人多少都有些恍惚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失去的太多太多了，真有可能重拿回来吗？
“若赵先生真有此心，将来又真有行动，不管怎样，黄某也愿追随骥尾，共襄盛举”黄绍竑率先说道
“算我一个虽然上了岁数，不能冲锋陷阵，可摇旗呐喊的力气阎某还是有的”不管是真有此心，还是为了挤兑周、朱两人，一向不做赔本买卖的阎锡山竟也难得的慨然表态
“做为中国军人，自然渴望国家统一、强盛，我们共产党人虽然现在条条框框有些多，可也同样不甘人后”尽管不能公然反对苏联，所说有些语焉不详，可朱德还是机智地表明了己方的态度
这就象有人落水，当河边众人，包括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跳下去救人的时候，一个大小伙子哪怕不会水，但在众人的目光中恐怕他也会跳下去表明态度的
周恩来和朱德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都暗暗点了一下头有些问题虽然处理起来很艰难，可形势如此，也该提醒中央早做准备了，免得将来太过于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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