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三)

    阜新行这次参加竞聘的其他6名正处级干部和4名副处级干部波澜不惊的通过公示后走马上任。唯独让人关注的办公室主任没有明确，在大家议论纷纷的一段时间里，张小轩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觉得自己没有屈从，或许是件正确的事情，然后又如以往般的努力投入到工作中了。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月，张小轩得知常务副省长韩志森的秘书王成红被派到了阜新银行，任命为机关党委副书记主持办公室工作（机关党委与办公室合署办公）。

    张小轩感觉自己似乎被耍弄了，他要找行长李涛要个说法。

    张小轩还没开口，李涛却严肃的说：“小轩同志，我一直想找你谈谈，怎么搞的？前段时间沙行长跟你谈完话，到我这里来很激动啊，这次竞聘组织上充分考虑了个人特点，让你去信访办主持工作也是我的意见，是属于重用啊，怎么会闹的不愉快呢”。

    张小轩楞了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准备好的话似乎都卡在喉咙里，他甚至更希望李涛会将这次工作调整的原因归为网络检举信带来的负效应，没料到到李涛丝毫没有避讳调整他的意图。张小轩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李涛便转身离开了行长办公室。

    后来，张小轩有点后悔当初的冲动。觉得首先不该跟分管人事的行长把关系弄僵，不管怎样，沙行长代表组织跟自己谈话，自己应该先沉住气再说，再一个后悔就是不该赌气一言不发离开李涛办公室，他认为自己看李涛的那一眼充满了绝望与怨恨，或许这为自己进一步争取最大利益封了门。为此，张小轩多次在夜晚叹气，认为自己定力不够，没有修炼到家，若非这样突如其来给他一下子，他自信还是有更好的协商态度和办法的。但到几年后张小轩晓得里面内情后，也便不再后悔，他甚至后悔当初反应的还不够激烈，而现在看来，无论后悔与否，终成为了事实。

    阜新银行人事处长侯永碌那天是冒雨带张小轩报道的。在省银监局人事处长黄鹏的办公室里，侯永禄说，“黄处长，根据局里的要求，这次行里把我们行的大笔杆子派过来，小轩您也了解，我就不多介绍了，怎样安排岗位可都是您的事了”。侯永禄讲完，客套了会就离开了。

    送走侯永禄，黄鹏便掩了办公室的门，面色沉重的道：“怎么回事小轩？把你派出来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张小轩内心很不是滋味，阜新银行筹备成立前，他跟黄鹏都是阜新银行筹备办公室的人，黄鹏是张小轩的老领导，当时黄鹏作为人民银行改革处副处长主要负责一系列改革材料的上报工作，张小轩则是秘书班子的重要成员，后来阜新银行成立后，黄鹏因为冲击阜新银行副行长职位没成功，便借人民银行与银监局分家之际担任了人事处长。

    张小轩玩世不恭的笑笑说“黄处，这次借调到省局，也是我学习的好机会嘛，一般人还没这资格呢，再说，我也累了，听说局里事情相对轻松些，我来歇歇，还请老领导多关照喽”。

    “你跟我干过，我知道你是干事的人，前段时间侯永禄把你报上来的时候，我比较吃惊”。黄鹏沉声道。说完便看着张小轩，希望张小轩能把这次有违常规的调整内情告诉他。

    张小轩在经历与分管行长、行长的博弈后，已经逐渐变的冷静，也可以说是麻木了，他笑笑说：“黄处，没什么的，我原来就该是局里的人，成立阜新银行我担任副处长，已经是组织上照顾了，这次借调回来，再回回炉，学学监管业务也是好事”。

    黄鹏见张小轩避开他的意图，就知道他心里的气并没有彻底顺过来，他在犹豫是否当下就该把张小轩的工作安排告诉他。

    按照局里的意见，张小轩借调到银监局并没安排在监管处室，而是被放到银行业协会工作，协会作为一个松散组织，人员构成基本由各会员单位派出人员组成，目前多数人年龄偏大，属老弱病残俱乐部，将37岁的张小轩安排到协会，的确是令人尴尬的事情。

    黄鹏跟张小轩谈了意见后，明显感觉到了张小轩的情绪，但他仍无奈的说：“既然已经这样了，先去干着吧，你还年轻，磨练磨练也好，别灰心，时间长了你会更能理解一些事情的”。

    对于这样一个结局，张小轩似乎感觉自己从天上突然拽到地上，而此时却又从地上掉到了井里，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尴尬，内心的悲愤又站了上风，而他该怎样度过这个郁闷期呢。

    那天他从李涛办公室一言未发离开后，大脑便不听使唤了，他回到办公室，想静静却怎么也拂不去李涛的那些话，取了笔和纸，他开始自己找答案。经过这么一个时间的沉淀，张小轩其实已明白自己的处境说到底不符合行长李涛的人事布局，但他始终不明白把自己彻底排挤出体制之外究竟对李涛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