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三）

    次日，张小轩一大早便起床，感觉昨天的酒劲仍在，晕晕乎乎的换上运动装，用凉水抹了把脸就下楼跑步去了，他想先熟悉下分理处周边的环境。

    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空气里弥漫着让人舒服的水分子，深吸口气，高浓度负氧离子便直入心肺，浑身格外的舒服。办公楼后有个院子，大约有两亩地的样子，紧靠大门口的一块地用水泥覆盖，东侧一溜是伙房、活动室和车库，西北角是公厕，其余土地上则种满了各类蔬菜，边上有不少的花花草草，听高主任讲，分理处小伙房的蔬菜基本能自给自足，肥料都是人体产生的有机物，地地道道的无公害蔬菜。

    张小轩围着分理处和镇政府大院跑了两圈，又顺着国道两侧跑了几个来回，基本环境便已了然。分理处对面是镇财政所，东邻是政府大院，西边隔了派出所是信用社和供销社，对面则是镇办企业和稀稀落落的小饭店维修部等等，再往西远处依稀看到的建筑物则是河西市帝王庙乡镇驻地了。

    这样一个环境对于从小长在城市里的张小轩既陌生又新鲜，跑出一身细汗，大脑彻底清醒了，心想呆在这地方短时间还不错，时间长了可受不了，不过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进大门的时候碰上门卫兼伙夫老李头，老李头六十来岁，有点驼背，一脸笑眯眯的跟张小轩打招呼：“张会计起得早啊，记得7点半吃早饭”。张小轩很客气的跟老李打了招呼便上了楼。

    后来张小轩懂得，在银行里有职务的都称职务，没职务的则一律相互称张会计李会计刘会计。在他以前印象中的会计模样都是穿中山装，上衣口袋插根笔，手里拿个皮包或肋下夹个算盘之类的样子，现在自己也成了会计，感到挺有趣。

    没有淋浴房，张小轩在男厕里用冷水从头到脚冲了个遍，上下一片通透，残留的酒精不见踪影，心境骤然好了许多，换了衣服看吃饭时间还早，便开始整理昨天带来的一些衣服和书籍，他干事麻利，七手八脚一会就整理完，顺带把宿舍卫生又打扫了下，待一切就绪后，便伏在桌子上安排工作计划，这也是他还是学生时就养成的习惯。他对一年的实习期该怎么度过，张小轩来青苗镇报到前就有了打算，但目前的环境他想还要调整下，利用上班时间熟悉基本业务技能就不变了，但业余时间的分配要变一下，来之前还想利用业余时间上个夜校逛个大街看个电影什么的，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算了，业余时间看来只能用在读书和练习银行业务上了。

    安排完近期计划，张小轩想，今天得给杨彩兰打个电话安抚一下，否则她会不声不响的跑来找麻烦。另外还要找个人了解下分理处的人员情况，他特别对司机贾立新有些兴趣，他跟高相田是什么关系，一个司机为什么要抢主管会计老费的副陪位置，自己还隐约记得两个人还为什么事吵起来了，高主任看上去也不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啊，贾立新敢如此对待“老板”究竟有什么因素在里面。还有市行张杰副行长也曾在青苗分理处待过，也就是说张行长有农行的工作背景，怎么现在又去了央行呢，还有就是他跟有同样青苗镇经历的市农行行长郑浩又是什么关系呢，而自己现在被派到青苗镇来实习又是谁的主意呢。至于刘新颖、李红以及没见过面的会计李勇也都是需要他进一步了解的，太多的疑问让张小轩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昨天酒桌上趁大家纷纷给王增明敬酒的空，他仔细观察了在场的每一名同事，并给出了基本的判断，主任老高一看就是官油子，溜须拍马不动声色，酒量也大，言谈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看得出人还是比较正直。主管会计老费老成持重，对人都挺客气，象个老好人但又不像，张小轩拿不准。信贷员王新忠头脑灵活，他给张小轩印象最深的是能一口气非常流利的说一大堆废话。司机贾立新长的很有派头，头发梳的油光水滑，坐在老费该做的位置上显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其他同事对他似乎还很恭敬。除刘新颖和李红两位女生可以安全交心外(尽管判断跟后来有些出入)，出纳员董晨光虽然话不多，甚至比较木讷，但感觉是个实诚人，至少看上去比信贷员王新忠厚道的多，年龄比张小轩还要小一些，脾气性格属于可以发展成称哥们伙计的那种。

    张小轩打定主意先从董晨光这里要一些他急需的答案。

    张小轩后来也觉得，初来乍到就动这么些心思似乎有点过分，似乎显得自己很世故，但他最终也释然，这样一种生存习惯或许源于他在大学竞争班干部、学生会、奖学金甚至入党名额等等所给予的锻炼，他甚至学生时期就感叹大学之道所崇尚的明德新民止于至善，在他进入象牙塔时，早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大学了，四年的苦读和家庭教育，实质上已经让他早早的为步入社会奠定了基础。但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以踏实肯干为基础，辅以坦荡磊落的阳谋纵横捭阖，绝不等同于后来他目睹靠圆滑世故，甚至蝇营狗苟的种种阴谋争权夺利有可比性，在这方面，他还是异常清高坚持自己的书生本色，直到后来的经历彻底颠覆了他所长期信奉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