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四）

    张小轩把一天的郁闷跟于波和鞠立坤仔细说了一遍，心里感觉好受了许多，他现在开始担心明天张春秋会找自己的麻烦，见两人也若有所思，便认真的说，我真想呆在青苗镇一辈子不回来。

    于波说，都一样啊，我在工行龙昌支行一个分理处实习，也是天天看他们斗，那时恨不能赶快离开那鬼地方，谁知道这大机关小机关都一个样，要不人家说我们中国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无处不斗呢。

    于波边吃边接着说，上午我去报到后，我们副科长王继涛抱了一大摞科室材料往我桌上一扔说，自己看。便一天没人搭理我。让我看什么啊，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材料我就头疼，我倒是对科里负责纪念币发行这个事感兴趣，你还别说，看着看着我还真琢磨出门道了，感情这市面上的紧俏纪念币，并不是传说的那么难搞，以后我要重点在这方面下下功夫。

    张小轩和鞠立坤就特别羡慕于波去的货币发行科，鞠立坤说，我们科室简单，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还有个大烟鬼跟我对桌，一颗接一颗抽烟，一整天我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干什么，也没人安排我事。

    三人边吃边聊，心里也都揣着心事，气氛自然也就有些压抑。

    于波突然说，你们稍等等，别着急吃完，我出去一会。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就见于波用塑料袋提溜了两大袋散装啤酒进来，满脸高兴的说：天热，咱哥三好好喝一场。

    张小轩和鞠立坤见状，赶紧把铁磁碗里的剩菜倒掉，用水简单一冲洗，便把清凉的啤酒咕咕倒入，剩下的转身挂在门把手上。

    三人喝了一大口，不禁大叫痛快！镇凉的啤酒渗入心脾，感觉全身的汗毛孔都炸开了，骤然间浑身舒畅，张小轩却在那一刻马上想到了青苗镇的大片湿地和水浓度级高的凉爽空气，心情立即便格外的好，不禁感激的看了于波一眼。

    放下酒碗，三人精神面目都为之一振，于波说，不说那些灰心丧气的事了，有什么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是骡子是马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咱说点高兴的，我先说。

    于波道，我在龙昌工行城郊分理处实习时，对面供销社有个很的娘们叫常小曼，真的，特别，夏天常穿市里女人都很少穿的衣服，吊带裙！皮肤那个白啊，每次到营业室办业务都跟我斗两句，不是给我介绍对象就是让我请她吃饭。说到这里他还咂咂嘴，鞠立坤就催，说实在的，别扯远了。

    于波接着说，那次我真就壮了胆请她吃饭，吃完后恰好赶上雷阵雨，我们两人就躲我宿舍里去了，我那天也喝了不少，衣服都淋透了，进门我就换衣服，她却变得不好意思了。

    于波说到这里，却说，不说了。

    张小轩和鞠立坤怎肯依，作势逼他说，却被他趁机一人灌了一大缸子酒。

    “后来呢？”二人几乎同时问。于波却用食点着他俩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两个家伙，看上去都一本正经，原来对这个也感兴趣啊。别提了，后来我战战兢兢的给她解乳罩，却怎么也解不开，只是象征性的抱了抱，摸到她背上有两个小疙瘩，我一下就没了兴趣。

    三人就一块大笑起来，于波就要求二人也讲讲自己实习的故事。张小轩便把他跟刘新颖的故事讲给于波听，完了说，我们这叫暗恋，跟你的火辣辣没法比。于波就问，长的漂亮吗？张小轩说，很漂亮。他又问：比杨彩兰还漂亮？张小轩说：各有千秋。他便一边喝酒一边说：这什么世道啊，男未娶女未嫁，要我就先把她办了，明显对你有意思，真是暴殄天物。

    张小轩道：君子好色不淫。于波却不以为然对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二人一起大笑，说道我们非“于”自然不知道“于”的快乐啊。

    鞠立坤却正色道，我在这方面比较木，也没你俩这么诱人的艳遇，不过我总结了一下，解放前的我就不说了，什么大上海啊十里洋场啊，咱不了解。但解放后五六十年代的人，要么经历过激情燃烧的岁月，要么经历过疯狂错乱的年代，在这些事上大都敢爱敢恨，而到了我们这一代，特别是六十年代后半段和七十年代前半段这批人，我认为是最悲哀的，成长的过程正赶上国家拨乱反正，接受的是一种在被压抑或是吓怕了的传统教育，在这方面自然不能跟前辈比，估计跟80后的比就更没法比了，所以我在学校里写东西的时候，把我们这代人称为闷骚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