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二)

    晚上10时许，尚大成办公室仍然亮着灯，宽大的老板台上放着当天报上来的各种数据和文件材料，尚大成把头埋的很低，他边思考边用笔在文件上写着什么，他的字看上去像极了毛体，有点乱却显得大气磅礴，这份材料是他经过长时间思考酝酿出来的，他想亲自执笔让它尽快出炉，给龙州市委市政府报过去，用于金融风潮后期全市财经建设的参考依据。

    刘国庆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轻轻的说：“尚行长你吃点东西吧，已经10点多了。”

    尚大成哦了声，放下笔轻轻揉揉太阳穴说，你去睡吧，我再弄会就好了。说完他去洗了把脸，拿起刘国庆送来的蒸包开吃。猪肉大葱陷的肉包颇对尚大成的口味，这个时间吃起来反而格外的香。

    他见刘国庆还没走的意思，就说，你去吧。

    刘国庆坐在对面没动，却小声说，全行就你一个人在加班！老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尚大成边吃便摆手说，有些东西是你们替不了的，这份材料关系到下步全市金融业的发展方向，他有点激动的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有些银行还大面积亏损，再这样下去，我看银行离关门也不远了，真有那么一家关了门，我们龙州在全国就出大名了。前几年南方那家银行倒闭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和负面效应实在太大了。

    刘国庆说，现在专业行都是条条管理，都有上级行在管他们，不好好经营，倒闭了活该，我们有必要那么看重吗？

    尚大成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作为基层央行，监管的职能远大于宏观方面的，现在干点事情不容易，但不干事情思想就会开小差，就会用在别的上面，国庆啊，留给我们干事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对于尚大成一向的执着，刘国庆是既敬佩又无奈，他觉得尚大成是干事的人，但却并不善于内部的沟通协调，主持工作三年，硬是没能确立一把手的绝对权威，刘国庆觉得他在这方面有些窝囊，现在哪个单位不是一把手说了算，我们可好，一个单位两个山头，他自己倒是不以为然，他哪知道我们这些夹在当中的人多难受啊。

    那天要不是他急中生智，瞒着尚大成把几个学生提早安排了，张杰他们还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第一分配方案就把其中5个人放在他和刘鹏飞分管的科室，到时你尚大成再有想法，也是给别人做嫁衣裳。接风酒宴的时候，他就体察出了张杰的意图，原本班子成员都参加，后来却只有刘鹏飞一人参加，他就感觉不妙，喝到半场他便沉不住气，借口尚大成有事溜了出来，回到办公室把人事科弄的分配方案反复琢磨，亲自拟定了分配方案，第二天一大早就报给了尚大成，尚大成看了眼，觉得刘国庆搞的这个方案比较靠谱，从专业结构到科室需求跟自己的想法是吻合的，便没说什么就同意发出去了。

    刘国庆已经干了四年办公室主任，他想进班子，尚大成却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在这件事上他看不透尚大成的心思，但他清楚自己能否进班子，主要阻力还是来自张杰他们几个，作为尚大成他相信还是乐观其成的。

    所以说，这几年张杰总以为是尚大成在跟他斗，刘国庆知道，尚大成不过是个幌子，尚大成的真实目的刘国庆也看明白了，只要张杰没有太出格的要求，一般情况他都会做一些妥协的，他总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持虚假的团结一致，事实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张杰，行里离心离德的情况越来越明显，而真正在跟张杰不屈不挠斗争的是他刘国庆。想到这里，刘国庆突然觉得自己挺累，同时又觉得尚大成其实比自己还可怜。自己前后跟尚大成6年多，跟在他身边干办公室主任也四年多了，他觉得自己了解尚大成甚至比他自己了解的都多，攘外必先安内，用在当前的龙州分行还是很恰当的。

    他想了想，对尚大成说，张行长给新来的几个行员每人买了个汉显BB机。我也是今天下午从司机小刘那里知道的。

    刘国庆见尚大成只是点点头，便把脑袋又聚精会神的伏在那个材料上，却一句话也没说。便站起身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