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热闹喧嚣的狂欢之夜

    在疲劳的驱使下柳叶飞很容易就能入睡，就连旅馆的人来增加床铺移动家具都没能吵醒他。可法术结界中驱逐生物的效果依然在他身上发挥着效果，而且由于沉睡时意志力变弱的缘故，法术的效果越发显得增强了起来，这让他做了一个下午的噩梦。他晚上起来吃饭时顶着满脸的倦容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连再次集中精神对抗法术的力气都没了。然后或许同样是这法术的缘故，面对花样繁多数量丰盛的晚餐柳叶飞却提不起一点儿胃口，什么东西吃进嘴里都是味同嚼蜡。草草吃进一点东西充填了肚子之后，一杯味道怪异的清水差点儿让他吐个精光。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柳叶飞欲哭无泪――话说回来，这个法术的效果本来就是躯干一些不受欢迎的生物种类的，他这种身怀邪神神力的人物也算是其中之一。

    此时他才深深感受到自身的软弱无力。跟一个城市的魔法力量比起来他那点可怜的意志力完全是微不足道，人家都不需要进行强力碾压，光是用疲劳战术就足以把自己拖垮拖死了。

    看着大快朵颐的同伴们，他深深后悔为了一时的穷大方把两样护身宝贝都交了出去。

    希望银月城的官僚们能效率一点，勒米拉能快点把魔法护符申请下来吧。

    晚餐时的旅馆很热闹，一楼的餐厅里坐满客人，其中很多人不是这里的住客而只是来吃饭，由此可见这里的食物名气还算不错。

    柳叶飞这一张桌上少女圣武士、大块头木精灵还有小矮人那超乎寻常的食量引起了大家的广泛侧目，他们每一个人都能轻松吃掉在别的桌上足够三五个人吃饱的大份饭菜。少女还表现出令人惊骇的好牙口，经常在不知不觉中把坚硬的骨头之类也嚼碎吃掉――是炭火烤出来的骨头而非煮熟软化的。小矮人则以他的酒量让人称奇，对于久居在在物资匮乏的地下城里酒类都是严格限量分配有钱都买不到的的赫尔曼来说，只花一个金币就能买到几乎跟他的身体那么大一桶酒的世无异于就是天堂。他已经不满足于在桌边坐着喝，而是端着大杯子满大堂旋转着载歌载舞对每一个正在喝酒的客人敬酒――由此可以看出他受过的良好训练，即便已经酩酊大醉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他的脚步依然充满舞蹈者的韵律感和战士的精确稳健，东倒西歪的身体在桌子之间那并不宽敞的过道里穿行时从来不会撞上桌子。被他的欢乐情绪感染，心情愉快的客人们也跟着频频回敬，有的还在小矮人的杯子里添满别的品种的酒，对此小矮人也是来者不拒。有些人不自量力的上来拼酒，结果都在短短数个回合之内被拼到桌子下面去了，其中甚至还包括两个身材健壮的成年矮人。酒酣耳热之时，许多人随着赫尔曼那荒腔走板的歌一起跳起舞来，不过他们可不像赫尔曼那样从小接受严格训练，互相碰撞之中乱作一团，摆着残羹的桌子也有一些被撞翻在地。喧闹声中，住在杜兰纳尔兜帽里的艾薇茵也跳出来加入狂欢，身材圆滚滚的猫头鹰从一个脑袋跳到另一个脑袋，用爪子和喙把每一个头发比较长的脑袋都梳理成鸟窝的形状。

    不考虑柳叶飞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这还真是一个欢乐喧嚣的夜晚啊……

    柳叶飞躲在角落里皱着眉看那些狂欢发酒疯的人们，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惆怅。

    还好，陪着他一起郁闷的还有法斯塔芮瑟伦德。变化成精灵的蓝龙少女虽然有免疫法术结界影响的护符可以不用遭他那份罪，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精灵，也完全不熟悉现有的精灵形态，连最简单的动作有些都很难完成，比如咀嚼――大多数食肉动物，小到豺狼虎豹大到各种巨龙，牙齿大都只是仅有撕裂能力而没有咀嚼功能，吃东西基本是靠吞咽，也就是所谓的狼吞虎咽。很明显精灵的身体是无法吞咽大块东西的，于是可怜的蓝龙少女就在无数次品尝食物的尝试中噎得眼泪汪汪，无论安普尔帮她把肉类切成如何小的小块都起不到什么作用。无奈之下，蓝龙最终被迫放弃了吃肉的天性而改吃用汤泡开的面包。比柳叶飞幸福的是她至少还能品尝出味道，不过对巨龙的口味来说，面包的味道也完全算不上是享受。

    欢乐的晚餐从太阳依旧很高的六点钟一直持续到完全漆黑的将近九点。直到赫尔曼终于坚持不住而躺在地板上呼呼睡去，餐厅里已经没有能够自己行动的客人，其中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伤患，比如站在桌子上跳舞而被人撞下来扭到脚的倒霉蛋。愁眉苦脸的侍者们在老板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把本店住客送回房间，把就近的熟识食客送回家，整理桌椅打扫地板，忙到十点多钟才算工作完毕，旅店重新回复了宁静祥和，一如这月色下的银月城――如何不考虑赫尔曼那如雷一般鼾声的话。

    夜色笼罩下的旅店，柳叶飞和安普尔得以有了一个二人空间。别的同伴们，法斯塔芮瑟伦德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柳叶飞很是担心她会不会迷路。作为致使侍者们工作量加大的罪魁祸首，赫尔曼被扔在了一楼餐厅里独自享受一个庞大空旷的房间。杜兰纳尔则带着艾薇茵出去遛鸟了，艾薇茵之前也喝了不少酒，飞入夜空之后依旧无声无息，轨迹却变得花样繁多起来，诸如漂移螺旋普加乔夫眼镜蛇之类的高难度飞行动作层出不穷，柳叶飞担心他们在被银月城的防空系统打下来之前，或许先会因为飞行事故坠毁到某个阴沟里去。

    虽然一路行来柳叶飞一直很想甩掉同伴们再次找个与安普尔共处的机会，可当机会真正来临时，他才发现这个场景并非那么美妙。下午的噩梦之一就是安普尔在他怀中突然变成狼人的恐怖场景，而此时他被折腾得神志不清意志近乎崩溃，早已经失去了分辨梦境现实的能力。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一身英气的戎装少女在他面前突然膨胀起来，生满毛发的庞大身躯撑裂了盔甲，向他伸出一只毛茸茸带着利爪的爪子……他伸手去腰间拔剑，那里空空如也，他试图召唤火焰，却连一丝火花都没召唤出来……

    他残存的理智依然能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幻觉，同样他也认识到自己的理智已经无法维持多久了。

    “带我出城吧。”他恳求着说出这代表投降的话语。旅店距离城门并不远，走着也不过几分钟的路。

    安普尔心疼地看着他那憔悴的脸，有几次试着摘下自己的圣徽给他戴上。可抬头看看窗外已经快要变成满月的月亮，她还是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最后她默默祈祷着，释放出一个个强化或抚慰心神的法术，施加在他的身上。律法和战争之神提尔的神力并不擅长这种效果，她尽力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圣武士的法术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柳叶飞感觉眼前的幻象消散了一些。不过眼下这种状态他也没有了多余的精力去做那些爱做的事情。依偎在她的怀里，枕着她那强健有力的臂膀，他开始入睡。

    希望明天能更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