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实兵练（下）

    战斗瞬间打响。骑兵连面对高速前进的坦克，毫不犹豫，继续冲锋，他们排出了典型的三角突击阵型，准备如以往的所有战斗一样，直接凿穿敌军的阵营。在这些高傲的骑兵们看来，这些外面包了一层铁皮的木头架子，怎么可能挡住安西骑兵军的长矛！当锋利的矛尖扎中这些慢吞吞的家伙时，演习也就结束了。

    “就像吃饭那么轻松。”安西骑兵军的上尉连长一边冲锋，一边如此想着。

    然而，当长矛在囚牛轻坦20毫米厚的前装甲板上折断的时候，骑兵们惊呆了，这是包着铁皮的木头么？随即，囚牛的20毫米机关炮开始怒吼，坦克机枪发射的染色弹头打在骑兵的胸甲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后面速度较慢的睚眦干脆停在原地开火，45毫米炮的榴散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恣意的收割着骑兵们的生命。机步连一排甚至还没完全形成包围圈，兴奋的坦克手们已经华丽的全歼了骑兵连。机枪的绿色染色剂，机关炮的黄色染色剂和榴散弹的红色染色剂，把100多个呆若木鸡的骑兵，连人带马染成了100多尊花花绿绿的雕塑，如同一副毕加索的抽象画！

    骑兵连后方两公里以外的步兵们看到骑兵遭到攻击，立刻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军官们挥舞着手枪，大声喊叫着，士兵们端平了步枪，开始快速奔跑。同时，无线电员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呼叫炮火支援。随即，警卫团的加强炮连开始发言了，不得不说，帝国陆军的战术素养还是非常高的，警卫团炮连的第一次齐射，距离甲连一排的坦克仅有不到20米的误差。随着校射气球的升空，第二次齐射，立刻覆盖了拖在后面的睚眦坦克。空爆的红色染色剂从空中如暴雨一般洒落，躲避不及的睚眦中坦排，立刻有三辆坦克被伴随的演习裁判官判定直接命中，退出了演习。

    但是，警卫团的大炮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随着校射气球的升空，火炮阵地也随之彻底暴露，甲连三排奉命寻找并消灭敌方炮兵，三排长带领的12辆囚牛本来就在这周围进行拉网师的搜索，飘在半空中的校射气球就如黑夜里的火炬一样显眼，12辆坦克立刻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炮连的警卫排在发现步枪根本无法阻止这些咆哮着，喷吐着致命的火焰的铁疙瘩后，无奈的放弃了抵抗。警卫团又损失了炮连。

    警卫团毕竟也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指挥官发现失去了炮连的火力支援以后，立刻下达了就地防御的命令，试图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掘壕防守，利用步兵携带的反坦克枪和配属的37毫米反坦克炮消耗教导团的有生力量。于是，先导的步兵营匆匆建立了简单的防线，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教导团的坦克，试图以空间换时间。后续的两个步兵营则开始挖掘反坦克壕沟，构筑单兵掩体并且建立起机枪阵地。在距离主阵地200多米的小高地上，火力连的官兵甚至构筑了一个简易的火力支援阵地，架起了几门80毫米迫击炮。

    负责打援的甲连4班5班毕竟只有8辆坦克，剩下的协助打援的部队，也主要是考虑利用火力优势阻敌接应骑兵后撤，机步连机枪排、炮排和防空连高机排都不具备太强进攻能力。在警卫团一营就地展开防御以后，负责打援的部队就和对方对峙了起来。

    朱子明带领的攻击集群在消灭了骑兵连以后，立刻向步兵阵地转进，他看到警卫团开始构筑阵地，准备打防御战，立刻命令突击集群加速前进，同时，呼叫炮火支援。

    警卫团的炮连覆灭后，教导团的105重炮连一家独大，开始发威，一排排呼啸而至的炮弹，几乎把警卫团前导的步一营覆盖了两遍，随即，弹幕开始徐进，甲连2排的8辆囚牛趁机从隐蔽处咆哮而出，掩护机步连二排攻占步一营阵地。跟随的45毫米反坦克炮也在高机排的14.7毫米机枪的掩护下，推进到前沿，开始定点清除警卫团剩下的重火力点。由于警卫团的步兵们是在处于进攻的状态下临时转为防御，步兵们都只是挖了浅浅的单兵掩体，重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也只是简单的就地展开，结果，毫无遮挡的火力点被反坦克手们打靶一样挨个点名。警卫团的步兵们被强大的火力压的抬不起头来。突击集群剩余的几辆睚眦和囚牛在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后，从左侧开始挤压警卫团阵地，二排6班和三排的16辆囚牛在消灭了炮连后，也从右后方包抄了上来。警卫团步二营、三营面对从三方挤压过来的钢铁巨兽，头上还有尖啸着飞过的重炮炮弹，机步连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在攻占了步一营的阵地后，抢占有利地形，也开始发言。面对如此态势，警卫团剩余的部队无奈的放下了武器。

    从早上七点到中午13点20分，一场实兵对抗仅仅延续了不到7个小时，教导团的混编营付出7辆坦克的微小代价，全歼了警卫团的骑兵连、炮连和步一营，俘虏其余大部，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而这7个小时中，真正接战的时间，还不到2小时。这还是因为警卫团的炮兵阵地修筑的十分隐蔽，教导团迂回的四个班没有在第一时间消灭这个巨大的威胁，如果炮连在第一时间被歼灭，警卫团甚至连构筑工事的时间都不会有，而教导团可能交出一份零伤亡的漂亮答卷！

    观礼台上，听到战情通报的将军和议员们目瞪口呆。安西骑兵军的军官们更是狠狠的盯住了那个送来“坦克就是木头架子包着铁皮”的错误情报的那个陆军部骑兵司的中校。

    刘峰上将第一个醒悟过来，他转身笑着说：“老许啊，看来，你要跟我一起回北京了！”

    这次实兵演练，不仅仅是装甲摩托司令部的一个转折点，也是大明帝国陆军的一个转折点，更是历史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实兵演练的结果，被勒令严格保密。所有参加这次演练的官兵，都被要求签署了保密文件，所有关于演练的文件和记录，都被军情局封存了起来。一直到二战结束后的60年代，才逐渐解封。

    无论是许立论、李凤鸣，还是汪伏波、朱子明，恐怕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实兵演练，给总参、陆军部还有上下两议院造成了多大的轰动，说是地震也不为过。后世的一些评价表明，帝国陆军正是通过这次实兵演练，第一次认识到了坦克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事实胜于雄辩，一个新兵占了绝大多数的加强营，以微小代价，全歼了满编的加强步兵团，而且还是在对攻战中。这样的一次不对称的演习，让帝国陆军中的一些目光长远、反应敏捷的军官立刻意识到，一场巨大的变革，正在大明帝国的陆军中悄悄的酝酿着，等待着化茧成蝶的那一瞬！

    刘峰上将确实被装甲兵们出色的表演震惊了，他邀请许立论中将一同回北京，本意是想让许立论和他一起向帝国高层汇报这次演习的结果，从而推动帝国装甲力量进入正常的，甚至是快速的发展道路。但是，无论是刘峰上将，许立论中将，还是上下议院中那些睿智的议员们，恐怕都没有预料到守旧势力的强大。尤其是来自于骑兵部队的阻挠，守旧势力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早已把这些旧派的军官和政客们组合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他们未必看不见装甲兵这一新生力量的强大和骑兵的没落，但是他们更害怕新生的装甲兵夺走属于他们的资源、荣誉乃至所有的一切！

    刘峰上将满怀着对装甲兵这一新生力量的希望和对帝国陆军目前现状的不满，带着许立论中将等一干装甲兵的高层回到了京城。然而，令刘峰上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不仅仅是来自骑兵的阻挠，还包括步兵部队和各大军区的阻力，都让装甲兵的正式升级举步维艰。

    1933年2月10日，随着新年年假的结束，总参、陆军部、海军部和上议院预算委员会、兵种委员会还有下议院的几个委员会联合召开听证会，讨论陆军装甲摩托司令部和空降兵司令部升格为陆军部常设司局级单位，讨论海军航母特混舰队升级为常设舰队。经过长达半个月的听证，最后，在首相大人祭出了皇帝陛下这口尚方宝剑的情况下，才勉强通过了这三项论证，但是，装甲摩托司令部虽然升格为了陆军部装甲兵司，却是个残废的单位，自行火炮部队和自行反坦克炮部队从装甲兵被划出，归了炮兵司；同样，空降兵虽然也升格为空降兵司，但是实际的控制权仍被陆航牢牢把握，指挥权并没有落实到陆军；而海军的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则被定义为二级舰队，虽然脱离了原先辅助部队的局面，但是相比较于那些主力舰队而言，无论是在造舰经费还是在人员分配上，都处于弱势局面，上议院预算委员会为了制约航母舰队，更是把舰载机联队的指挥权，保留在了海航，而不是下放到舰队。

    在刘峰上将、许立论中将和李凤鸣上校带着一帮参谋人员在京城和总参、各部局以及上、下议院各个委员会扯皮的时候，朱子明上尉于2月15日，带着一帮子年轻的军校生，随同帝国工业考察团，登上了前往欧洲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