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三言两语，鬼马神招（四更）

    马车停下，唐素整整一身簇新的淡紫衣袍，正正头上束发的水晶玉冠，华贵端方地下了车。俗话说，人靠衣装。轻盈的紫色恰到好处地衬出她嫩的肌肤，精致华丽的水晶玉映得她眸如点漆，秀逸的脸庞平添三分风流，气质优雅，尽显高贵清华。唐素灿然一笑，对一旁的一身纯白的春罗说道：“本王觉得今天的心情十分舒畅。”舒畅？春罗暗暗摇头，她习惯了侍女的深色衣裳，这身白色让她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王爷，我们就在门口等着吗？”唐素看了看侯府大敞的门，说道：“当然不，我们又不是没长腿，干吗要在人家门口等着？”说完，举步往里。“站住。”门口的侍卫上前阻拦，唐素看也不看，一挥手：“别说你们不认识本王这种废话，本王找你家侯爷有要事，耽搁了本王，拧了你们的脑袋。”两个侍卫对视，齐齐后退了一步。唐素勾唇。一个月前，原主和江南侯在萱草阁抢花醉的事情成了夏都百姓的饭后八卦酒桌谈资，江南侯府上的下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她。这个闻人翼果然像霍西夜所说的气量狭小。进了侯府，唐素一点也不急着找闻人翼，反而不疾不徐地逛起侯府。江南侯是世袭，上面几代极其平庸，闻人一族早已没落。这一代的闻人翼倒是有些才华，但是这些年被上将军的光芒掩盖，她没什么机会展示，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个将军入狱南蛮动乱的机会，她绝不会拱手让人。但是唐素自有办法叫她起用司无邪。安逸王进侯府的事情早有人报给闻人翼，报信的人不敢说是侍卫放行，硬着头皮说是安逸王闯进来了。闻人翼接了皇上的秘密口谕正烦着，一听这话，二话没说，带着十几个家丁气势冲冲地冲唐素而来。春罗一眼便看见脸色不善的江南侯，当下变了脸色，喊了一声“王爷”。唐素示意她镇定，站到一边，自个迎了上去。闻人翼是典型的大夏美女，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野气，一个箭步挡在唐素面前，声如洪钟。“呸，你这家伙来我府上做什么，趁姑奶奶我这双拳头还听话，赶紧给我滚。”唐素斜了她一眼，面露不屑：“本王倒是不知道，侯府的待客之道如此特别，特别到撵客人出门！”“你算哪门子客人？”“来者是客，本王既是来着，怎么不是客？”“你，这”闻人翼支支吾吾地答不上。唐素收了冷脸，换上严肃的表情，端端正正地给闻人翼作了个揖。闻人翼一下子愣住了，一双铜铃眼瞪得贼大。“你、你玩什么花样？”唐素直起腰，刚刚作揖她是十二万分认真，腰弯得太低，有些隐隐作痛。虽然身体不适，她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是礼貌地微笑。闻人翼见过安逸王各种狠辣嘲讽的表情，唯独没见过她笑，唐素这一笑，笑得她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侯爷，本王礼数可都做足了，你为什么还把本王堵在门外呢？”闻人翼脑子没转过来，糊里糊涂地就让开了路。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给她下套，逼着她请她做客呢。哼，她才不怕，这家伙要是敢在侯府里闹，保管叫她尝尝她拳头的厉害。唐素边走边偷偷观察闻人翼的脸色，见她从茫然到醒悟，从愤怒到隐忍只花了短短一会儿功夫，心里有了点底。闻人翼比她想象中要聪明，脾气虽然冲了点，做事却不莽撞，她的计划又多了一成胜算。两人各怀心思，分了宾主坐下，唐素不动声色地等闻人翼先开口。闻人翼吩咐下人给唐素上好茶，自己端着个粗瓷茶碗喝得有滋有味。唐素等了半天，没等到闻人翼说话，也没等到她的好茶，醒过味来，丫是故意晾着她呢。有个性，我喜欢，唐素抬起手，冲闻人翼竖起大拇指。闻人翼装不下去了，问道：“你什么意思？”唐素淡淡一笑。“没什么意思，夸侯爷你呢。”“夸我？干吗夸我？”唐素理理袖子，不紧不慢地说：“侯爷是个聪明人，本王也不想兜圈子，索性把话说白了吧。本王这次来，是给侯爷送一桩富贵。”“富贵？你送我？”闻人翼嗤笑。唐素不以为杵，直视着闻人翼的眼睛，点头。“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送我一桩什么富贵。”“本王要送给侯爷一个将军。”闻人翼惊诧：“你是为了司无邪的事？你不是一向讨厌她吗？”“正是因为本王厌恶司无邪那个人，所以才让侯爷起用她。”“你想害我？”闻人翼猛地站起，佩剑出鞘，寒光闪闪。唐素毫不畏惧，腰背挺得笔直。“侯爷稍安勿躁，本王的话若是有一丝一毫对侯爷不利，侯爷再发怒也不迟。”唐素脸上眼中都没有一丝惧色，像是没有看到那雪亮的长剑，平平稳稳地说完这段话。闻人翼的剑直指唐素，凶恶不减。“说。”唐素看着那柄抵在面门前得寒剑，忽然伸出手指在剑身上一敲。“敢问侯爷，天下间能指挥上将军作战的人有几个？”“自然只有皇上一人。”“错，战场与皇城隔着十万八千里，皇上如何指挥得了？”“那你说有几个？”“一个也没有。”眼见闻人翼要怒，唐素紧接着说“但是，马上就有这么一个人了。”“谁？”“侯爷你。”“我？”闻人翼反手收起佩剑，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哪有那本事指挥得动她。”说到这，闻人翼忽然眼前一亮。是啊，她光想着不让司无邪抢功，怎么没想到利用司无邪建战功呢？何况有了皇上的那道口谕，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得救出司无邪，何不干脆跟皇上禀明，在她的军中给司无邪安个参将，让天下人都知道司无邪是她闻人翼的手下，从今而后，只有她闻人翼才是真正的将军。一想到昔日第一将军参拜她的情形，再想到她亲自坐镇沙场指挥三军的壮阔，闻人翼顿时激动得满面红光，陷入想象不可自拔。唐素在一旁，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看得真真切切，见她收剑，心里已是一松，又见她喜不自禁，便知道自己的劝说起效果了。于是，唐素再度开口，给她的计划画上一道完美的休止符。“侯爷，这桩富贵，本王可不白送。”大凡心胸狭隘的人都会觉得别人也同他们一样，所以，她必须让闻人翼感觉到她对司无邪心存报复，闻人翼才不会怀疑她有其他目的。闻人翼听到这话，立刻回过神来，但还没从那种入骨的喜悦中脱出来，居然笑眯眯地说：“王爷请说。”唐素也笑，眼中却带上三分凶光，说道：“侯爷知道本王不是很喜欢司无邪，可是空有虚名，手中无权，这往日受了她的气，还请侯爷日后替我讨回来。”“好说好说。”闻人翼一口应下。达到目的，唐素不想多留，万一待会儿闻人翼彻底清醒过来跟她算花醉那笔帐怎么办，客套几句便连忙告辞。闻人翼亲自送到侯府门口，较之先前唐素进府，态度上完全是天翻地覆。唐素也不客气，左一个“侯爷”，右一个“将军”，闻人翼自然眉开眼笑，短短的几步距离，已经将她视为知己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