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所谓错爱，所谓离开（二更）

    “王爷，奴家先前吃了一些。”“吃了多少？”“吃了几口。”“几口？”唐素看看他的身板，虽然瘦，也不至于吃个几口就饱了吧。李洛雨讪讪地说：“奴家一直没觉得饿。”“一直？”唐素抓出他的语病，“你午饭也没吃？”“奴家”“别‘奴家奴家’的，你又不是王府的奴才，别用这个称呼自己。”唐素莫名地发了火。李洛雨的脸白了白，慢慢跪了下去。唐素一把拉住他：“洛雨，别跪，我”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什么发火。洛雨扬起小脸，怔怔望着她。“你，你以后在我面前就跟我一样，用‘我’称呼自己，别用‘奴家’，我不喜欢。”李洛雨乖乖地点头。“那你先吃饭，我在外面走走。”说完，不等李洛雨回答，唐素已经走到了天井里。子济把出神的李洛雨按在凳子上，轻声说：“主子，王爷这是心疼你挨饿，过意不去呢，你好歹吃一点，让王爷放心。”“是吗？王爷她是不是厌了我？”“没有没有，”子济赶紧否认，“王爷她还留在院子里没走呢，你吃一点，才好有力气把王爷留下来过夜呀。”子济暧昧地朝他眨眨眼睛。洛雨的脸因为他的话又染成了红色，想到刚才一路的种种有趣，心里最后一点担忧也消失了，胃口也有了，慢慢吃起来。他不纠结了，唐素却纠结了。她的那通无名火，不仅仅是不喜欢听李洛雨谦卑地自称奴家，不喜欢他对她逆来顺受。其实，她救他、哄他、帮他，只是因为她欣赏他，欣赏他为了保护李君颜展现出的勇敢和倔强，对他这个人，她绝对没有任何企图，他才十六岁，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呢。当然，他肯放开心扉来关心她，她很高兴，但是像他今天为了给她做一顿热热的饭菜而忘记吃饭，她就高兴不起来了。恋爱学说，一个跟你毫无亲戚关系的男人喜欢无条件为你付出，排除你有权有势的情况，那他十有是爱上了你这个人。她唐素可以是他李洛雨的朋友，可也只能是他的朋友。对她而言，有些东西太沉重了，注定她给不了他同样的回应。抬头，看看天空那轮没心没肺的月亮，靠之，都是你丫惹的祸。手上突然一凉，唐素回神。萌倒众生的绝美容颜，如初雪般纯净的气息，原来是李君颜。等等，他在干什么？唐素惊讶地望着手心的那只白嫩小手。他的手好冰啊……呃，她的注意力放错了。那什么李君颜不是自闭儿么，干什么握着她的手不放啊。李君颜一眨不眨地盯着唐素，深到发紫的眼瞳里幽光潋滟，忽而弯目一笑，开口，音如珠玉。“找到你了，真好。”唐素尴尬地抽回手，心里默默：帅哥，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见唐素抽手，李君颜也不在意，仍然笑意绵绵，继而上前一步，“咣当”晕倒在唐素肩头。唐素腰伤未愈，猛地受力，一时吃不消，差点没站稳，幸亏闻声急急赶来的李洛雨接过李君颜，她才不至于丢人地趴下。绝色雪娃娃软软地靠在李洛雨的身上，唇边挂着满足的笑。情况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直到把雪娃娃安置到床上，她才想起来叫大夫。李洛雨冲她摇摇头，示意不用。“大夫说小颜气血有亏，只能靠着调养。”唐素想起李洛雨跟李君颜的娘亲就是当朝御医，自家的两个孩子却一个比一个身体虚，也不知这母亲是怎么当的。摇摇头，又把之前那些“注意身体，吃用就跟春罗说”云云的话拿出来嘱咐一遍，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走了。她身后，李洛雨几番张了张嘴，直到唐素的身影消失在楼下，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唐素出了景羽楼，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卷帘似乎察觉到唐素心绪不佳，老老实实地跟着，没敢多嘴。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墨音院。唐素推开没有上锁的院门，进了东厢。一身红衣的花醉坐在床沿，难得没有露出那种浑然天成的风流媚态。“你似乎很喜欢红色。”唐素坐在凳子上，离着那床那人远远的。花醉抬高手腕，任那红色的丝缎滑下，露出一片莹白，眯着眼端详自己手上没有完全消退的红肿。“不是王爷说，花醉的皮肤白，要红色衬着的么？”唐素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眼里，满满难以掩饰地无奈。就算她说一千遍她不是安逸王又有谁会相信？名声这个东西一旦脏了，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洗刷干净的么？她要活成唐素，岂是一两件小事便能达成的？她终究是急功近利了些。唐素不再多话，开门见山。“花醉，上将军我救出来了。”花醉“蹭”地坐起，略带紧张地问：“人呢？”“闻人翼会给皇上上折子，过几日便让上将军一同去她的封地。”花醉愣了愣神，有些不太相信地说道：“你居然说动了江南侯。”唐素点点头。“所以，你可以走了。”走？花醉似乎有些不解。于是，唐素“好心”地提醒他。“昨天晚上，我们说好的，我救出上将军，你离开王府。你不会反悔吧？”唐素说到昨天晚上，花醉的脸色绷紧了。他怎么会不记得，她不带一点感情地跟他谈交易，她躲开他刻意诱惑的吻嫌他脏，他最后失了冷静地破口大骂。他为了这事想了一天的法子，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四侍君先前受伤的时候，她那股子怜惜呵护他可一清二楚，所以他露出那些令他感觉羞耻的伤口，期望能博得她的同情，但是他没有想到，她一进来没两句话就开口让他走。走？他能走去哪？他走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唐素离床比较远，加上屋里的灯朦朦胧胧，所以她看不清花醉的表情。但纵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沉默却让她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可惜，猎人与狐狸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她没有兴趣再玩下去。“解药呢？”花醉笑了笑，玩着自己的指甲。“如果我不给呢？”唐素也笑，很淡定地说：“那我们就一起死！”花醉挑眉，声音放软：“人家说笑呢，来嘛王爷，人家喂你。”喂你二大爷。“给我。”唐素已经开始不耐烦。花醉撅起嘴，不情愿地掏出一个蜡封的丸子递过去。唐素犹豫了一下，仰脖咽下。然后走到门边，唤来卷帘，铺好宣纸，笔墨伺候。跟着这具身体的本能，唐素在洁白的纸上落下大大的“和离”两个字。花醉站在她旁边，看着纸上的字露出一抹自嘲。“王爷，我可没有资格拿这个东西。”唐素歪着头想了半天，不明白他的意思。花醉扯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柔媚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脆弱。“你是不是一定要赶我走？”“是。”花醉掉头就走，走出墨音院，走出唐素的视线，走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