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

    周志刚说，他主要是对孩子的未来而忧郁不已。他说他和所谓的妻子其实并没有结婚，在他下乡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呆在那儿，所以就和那个女人好上了。也没有办理结婚手续，按当地习俗，办了酒席，就算结婚了。可打倒“四人帮”恢复高考后，他考入了国防科大，这时孩子刚好一岁。毕业后，觉得和妻子差距越来越大。他在北京，妻子在云南西双版纳。他接她们到了北京，可没工作，没住房，也没能力养活一家人。那个没有婚姻关系的妻子只好回到云南，慢慢的几年没有了来往，但孩子一天天长大。孩子没有过错，孩子的未来是必须要考虑的。但孩子不能离开母亲，自己也的确没有和那个女人再有一起生活的意愿。他说，他不是陈世美，他只是时代的怪物，他只想把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孩子安排好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这次带着孩子出来，就是让她开开眼界，准备7月上学。

    巧云问：“在这儿上学吗？”

    “不是，准备在成都，我爸爸那儿！”

    “你在广州，孩子在成都，你们不是又分开了吗？”

    “孩子有她妈照顾。”周志刚黯然地说。

    “哦！”巧云看见了一个善良男人的哀怨。这时她对这个有着重要来头的周志刚周主任，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悲悯之情。

    巧云宽慰道：“我非常理解您，周主任。你是国家的重要干部，你的内心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和忧郁，这样国家损失就大了。你看过伤痕文学吗？那里面全是知青的哀怨和无奈。我们在大学时开展过讨论，最后的结论是，那是时代的产物，个人不要负太多的责任。我觉得你是一个负责的父亲，也是一个好男人。至少你会将他们娘俩安排好后，你才开始新的生活，这很难能可贵。我敬佩您，周主任！”

    周志刚倒是了解一些伤痕文学，但那只是文学作品，不是政治结论，他现在背负的是道德骂名还有家庭的双重压力。巧云的话说到了他的真实思想，他不由地在昏暗中偷看了几眼走在他稍微靠前的巧云，不由感慨万千：这个美丽而清纯的女孩儿，这个知性而善解人意的姑娘，如何才能将她调到南方基地呢？

    这时山风又起，扑打在周志刚和巧云的脸上，像是在提醒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何应对才是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