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9

    说完巧云离开了寝室，穿过校园，出了校门就与过马路的宁浩擦肩而过，但她却浑然不知。当天晚上，巧云第一次来到宾馆的酒吧，喝了一点红酒，听着钢琴幽怨的曲调，泪水像溃坝的洪流，久久不能平息。

    此时，巧云已从幻觉中清醒，她再次扫视一下人头攒动的安检口，耳边不间断地响起机场航班信息的播报，那清晰且缠绵的女声，湮灭了所有的人声。巧云确定没有人叫自己后，她才坦然地走向楼上的候机厅。

    候机厅不算很大，一面靠机场跑道，另一面靠入港的车道。巧云来到靠车道的一边，靠着窗户眺望着长沙的方向，心里想着今天，也许就是今天，她的宁浩就该回到这座城市，而自己却要离开，他们何时相见呢？也年，也许后年。这时，巧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不是别人，正是宁浩。他正一步三回头低仰望着候机楼，步履徘徊，一脸憔悴。巧云使劲摇摇头，用右手掐了自己的左手，在确认自己不是幻觉后，她大声地呼唤着宁浩的名字，不断向他挥手，可隔着厚厚的玻璃幕墙，幕墙另一边的宁浩却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宁浩的心也坦然了。在最后时刻，他还是看清了巧云的脸，那张温良且婉约的脸。虽然巧云未必确认看见自己，但他还是心满意足。他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却被安检处的警察制止。他向她招手，可送行的人每每都在招手。他被湮灭在人群中，他知道巧云无法识别，但那不怪她！她听见了自己的呼唤，她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眺望了这边，这就足够了。而这边，自己的眼睛却能清晰地看见巧云的脸，她妙曼的身材和成熟知性女性的气质。他也分明看清了巧云期待的目光，如果她确认，巧云一定会冲到自己的身边。

    这天，宁浩清清楚得记住，那是1987年1月10日。他第一次如此近地错过了自己的心上人。这次错过将在他的人生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