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 巧云与强子

    自从华占峰领叶巧云到了外语系以后，她就忙得不得了，先是向日语老师请教，再是到德语班听课，而化学系的课程一门也不落下，几乎没有业余时间，自然没有和宁浩他们来往了。

    这天中午，打完饭，大家鱼贯出了食堂，巧云和几个姐妹在前面边吃边走，强子追上来，单独叫住巧云，叽叽咕咕说了便走，一位女生说：“巧云，你的强子又请你了。什么事儿呀，能不能透？”

    巧云一本正经地说：“宁浩邀请我们小组的成员到他家去玩。你们小组都出去玩了，就不许我们玩呀？”

    “那应该是宁浩邀请呀，怎么是强子呀？”

    “宁浩忙呗！”

    强子追叶巧云在班里已是公开的秘密，表面上巧云对此事处之泰然、相安无事，私底下其实是暗流涌动、苦不堪言。这倒不是强子多令人厌烦，而是巧云承受不了强子咄咄逼人的气势。

    入大学以来，女生们也时不时谈论男生，虽没有男生的直白和粗鲁，但却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对所爱男性的标准认识，她们在矜持和忸怩中述说着对爱情的渴望。

    在那个年代，同层次的人群，经济基础相差无几，人们在寻找伴侣时最看中的就是外表。强子在当时应该是标准的美男，虽然模样不显英俊、潇洒、精致，气质略为粗犷、强悍、憨厚，但也不失为男性的优良属性。在班上的女生中，强子是最有地位的。

    女生中议论最多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宁浩，宁浩是班长，经常抛头露面，她们对宁浩的评价是：伶牙俐齿、热情大方、儒雅绅士、诡计多端，但对宁浩的外表普遍评价不高。她们认为，男人，首先应该高大，像强子一样给人以安全感，然后才谈得上模样，这样宁浩的身高就备受诟病了。那时，男子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叫标准，一米七以上叫勉强，一米七以下叫残废，宁浩才一米，只能叫瘫痪。

    宁浩和强子经常形影不离也是女生比较的对象，她们说晃眼一看他们站在一起，就觉得宁浩特可怜、特渺小，担心宁浩的终身大事难有人予以解决。但仔细一看，强子唯唯诺诺、宁浩侃侃而谈的情景，就知道谁是老大、谁是小兄弟。她们又不得不佩服甚至是羡慕宁浩的个人魅力。宁浩给人总的感觉是灵巧、机敏和睿智，属于小巧玲珑的男孩，而强子是伟岸、健壮和力量，属于力压山河的男人。

    和其他女生一样，巧云对于强子一向是持欣赏的态度，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她想，能和可以产生欣赏感觉的异性在一起学习，是值得欣慰的事，也是一种缘分。巧云的内心其实有点自卑，她认为，自己来自农村，家里条件不好，平胸直背，再加脸上的痘痘，使她好像成为另类，是最不看好的女生。她谨小慎微，从不主动引出话题，虔诚得像个教徒，静听主教的教诲，唯有学习，才能使她拥有自信，化解她内心的自卑。所以，巧云珍惜大学时光，努力钻研、开阔视野、练好身体，都是她的职责所在。

    巧云开始也珍惜着对强子的这份感觉，不想破坏。直到游泳池里那一幕的出现，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被男人拥抱，那样的有力和粗鲁，让她产生恐惧和排斥，想起就丝丝作痛。她多次告诫自己，那是在极端情况下发生的事情，但每次都被自己理性的推理而否定。她想，强子落水处水深一米八，强子身高一米八二，他应该站的住，而不应该死死抱住她的胸部。她在潜意识里，开始怀疑强子的动机。

    但是，自从强子送了她浴巾后，这种怀疑才被打破。她欣喜若狂、夜不能寐，她理解强子感恩图报的用意，为此她好几天心神不宁。那几天，当强子在班上和她套近乎，她心悸不已，尽量强作泰然，感觉滑稽和劳累。同寝室的同学也看出些许端倪，纷纷拿她说事儿。她们有意无意、含沙射影，既有惊讶、羡慕，也有嫉妒、唾弃。巧云内心世事洞明，一个最不看好的女生和一个最看好的男生走在一起，那引起的震动，将是可想而知的。她分明听到刘娅遮遮掩掩、含糊其辞、冷嘲热讽，但其意识是明白的：学校是禁止恋爱也是校纪不容的，执迷不悟者，处分直至开除。

    巧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还有三年，来日方长，她要慢慢享受强子带给她关爱的感受，她不能现在接受这份炽热的情感，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