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2 巧遇熙熙

    1982年暑假，宁浩作为团支书被邀参加学校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七月初的一天早上，来自全校的代表齐聚图书馆门前，团委的干部宣读了此次社会实践的具体事宜，宁浩被分配到合江县教育局从事支教活动。一辆改装成载客的货车把宁浩一行30多人拉到了火车站，乘上了去隆昌的列车。80年代初，成都至重庆的列车要行进10个多小时，到隆昌也要5个钟头。上车后大家兴致很高，可谓一路说笑，一路歌唱，唱得最多的就是那首《在希望的田野上》。

    渴了就喝口水，累了就歇会儿，然后就接着再唱，就这样唱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宁浩感到口干舌燥、内急难耐。在两首歌曲的间隔，宁浩立刻想去卫生间，就离开座位往两节车厢的结合部移动。车厢里人很多，每移动一步都像是在夹缝中穿行。宁浩艰难地挤到卫生间门前，急迫地等待进入。这时候歌声再次唱起，唱的是校园歌曲《迟到》。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容颜在宁浩面前一晃，与宁浩擦肩而过，带着一丝芬芳，瞬间消失在另一节车厢的人群中。事情太突然，太出其不意，也太不可思议。宁浩呆立在那儿，忘了是该上厕所，还是该追上那人。后面的人叫他：“喂伙子，该你了，上不上哦？”宁浩此时才顿感内急。

    从卫生间出来。宁浩沿着那人消失的路径，一路寻找过去。然而这节车厢好似比他那节的人还多，他艰难地移动身躯，查看着他能够查看到的每一个人，但他失望了，没有他要找的人，他试图要到下一节车厢寻找，但人太多了，他几乎无法挤入。

    宁浩回忆起刚才自己看见的一切，他清清楚楚记得那是熙熙的面容和身影，与一年多以前在科大大门看见的是一模一样，虽然那天灯有点暗，人有点多，但这个模样已镌刻在心，不会遗忘。宁浩非常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已不再歌唱，一人陷入了沉思。

    火车沿着沱江蜿蜒前行，车厢里很热也很闷，就连窗外吹来的风都是热热的，让人感到心烦意乱。就在这样的境况下，隆昌到了。

    刚出车站大门，一面红红的大旗就映在眼前，上面真真切切地写着：西川科技大学大学生暑期社会实践志愿者。那大学的名称是手写体，后面的文字是黑体。宁浩看了几遍，生怕自己看走眼，他明确无误地肯定，车上见到的那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熙熙。

    宁浩来到大旗下面，一眼就认出了熙熙。熙熙手里提着一大包，穿着短袖衬衣和灰白长裤，身体还是那样修长，但已不显纤细和骨感，几分风韵淋漓尽致地彰显出青年女性婉约和知性的气质。几年未见，熙熙已是成熟而干练的模样，她左手捋了下秀美的短发，露出耳根下暗褐色的小痣，姿态优雅面带温情。宁浩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双眼恍惚又迷离，但很仔细地端详着熙熙。熙熙也觉得诧异地望着宁浩说：“你不是科大的？”

    “我是科大隔壁的。”这是那次在小馆子一别近三年后两人的第一次交谈，宁浩想幽默一下。

    “什么什么？隔壁的？”熙熙不解，然后说：“我们科大的在此集合，没事你快走，同学”

    “我是西大的，你说我们是不是隔壁的？我也是参加暑期社会实践，能在这儿碰见你们科大的，真巧啊”

    “呵我说什么科大隔壁的。”熙熙笑了，笑得那样灿烂，“你还挺逗的”

    一位西大的队员上前拉住宁浩说：“碰见老乡了哈，走，到那边集合。”

    宁浩和熙熙挥挥手，意为再见，就被队友拉到自己的队伍中，此时他才深感后悔，为什么不问问熙熙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