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 强子的感动

    饭后，强子一直都在问巧云要给他什么东西，巧云都搪塞，说等会儿就知道了。他们来到图书馆后面的树林，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巧云才从背的大包中拿出黑乎乎的一大堆东西，巧云说：“强子，这是我花了好长时间，跑了三个地方，春熙路、盐市口人民商场和百货大楼，才选中，你猜猜是什么？”

    强子说：“我猜不出，我笨”

    “我想你也猜不出，你自己看”巧云打开那包东西，拿起来就在强子身上比划了几下，“还行，我就按你的身高买的。”

    巧云为强子买了一套在当时就算是时髦的运动服，上海产，那个时代叫筒绒服，是一种加厚的运动装。巧云知道强子喜欢运动，大冬天还穿着单薄的、洗得已发白的运动衫。

    强子激动了，他不知是高兴激动呢，还是为自己对巧云的误会而感慨万分。当他比试的时候，用手摸着那柔软的、厚实的质地，他意识到这一定是价格不菲。他曾经看见过，这类服装应该是八十到一百二十元一套，他觉得这个礼物太重，自己消受不起。强子说：“太贵了，巧云，咱们退了，换件便宜的，你家也困难，我怎么能花你的钱？我会很不自在的。”

    巧云帮强子这比比那儿试试着，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强子的背，小声说：“强子，不许说你的我的，以后说咱们的，好吗？”

    这话一出，强子的眼泪立刻充盈在眼眶中，他突然转身抱住了巧云，就像树林中其他情侣一样。这是深秋的夜晚，寒意的气流不时从四面八方吹进树林，强子与巧云具体拥抱了多久，强子没告诉宁浩，这次是否有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的感觉，也只有强子自己知道。巧云被强子的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她开始奋力挣脱，但强子的力量太大，她无法撼动强子有力的双臂，挣扎了几下，就由着强子。

    从此之后，直到期末，表面上强子与巧云还像以往那样，但有人偶尔会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看见当时已算时髦的叶巧云和质朴憨厚的强子成双成对的身影。据说，有时他们窃窃私语、亲密有加，有时强子大声怒斥、互不相让。这些绝不是从强子那儿传给宁浩，而是无机班的同学告知宁浩的。有人还看见，外语系的那个帅哥也时常和巧云在一起。这些信息对宁浩已无关紧要了，因为这期间强子和宁浩已不在同一专业，也不在一起上课做实验，甚至寝室也不在一层楼，他们其实也不常见面，倒是他与巧云还常常在华先生的实验室相见。每次见到强子时，偶尔也会提到巧云，强子均是一脸的幸福，穿着巧云给他买的运动服，嚷着叫宁浩也该找个女孩接触接触，找找谈恋爱的感觉。强子从来没提起那天晚上，他与巧云碰见的那个绿衣女孩，也许强子忘了，也许强子太幸福，什么也记不住了。

    看着强子欢愉的表情，几次与巧云交谈中，宁浩都想问问巧云的感受，但巧云一脸的严肃，拒人千里的模样，使他不好意思开口，打探别人的私生活是要不得的。在那段时间里，宁浩也隐约地发现到，巧云也在变化，没有以前锋芒毕露，也不在外语楼前高调出现了，更多的是在化学楼的实验室，兢兢业业地搞她的仪器分析，最大的变化是说话也不带港台腔了，显得收敛了不少，也许这就是强子带给她的改变。每当看见巧云轻盈、成熟的身影，宁浩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熙熙，就像在合江中学看见熙熙联想到巧云一样。每当宁浩拿出他给熙熙拍摄的所有照片时，他都会问同样的问题，熙熙现在在做什么？她会想自己吗？她会想起在那遥远的合江城，曾经发生的那些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