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2 毕业的忧郁

    1983年的春天，这也是七九级在西大的最后一学期，毕业论文在上期末就已布置，开学后大家都忙于查资料、做实验。大多数的同学都是两三人一组分配给某位老师指导，宁浩被分给了张老师，做的是一碳化学，就是在卤素的官能团上接上一个羰基，强子做的是络合物化学，而巧云做的是电分析化学。叶巧云和宁浩都在化学楼做实验，而强子的无机专业大多数在理科楼的一楼做实验，平时要在实验间歇时才有机会串门，而宁浩和巧云常见面。

    自从上期放假前，宁浩就听说强子与巧云发生了一场大争吵，为了挽救他俩的关系，宁浩还找到强子问过究竟，强子说没有什么，只是为巧云的某些做派感到不爽，要她改正还不改，故发生了矛盾。宁浩问什么做派？强子说，他有次带巧云参加他的老同学聚会，巧云穿得过于性感还撒了什么香水，使强子感到巧云特别轻浮。还有就是在聚会中巧云一言不发，好像根本看不起他的老乡，回来时还说，要强子以后少与这帮人接触，不要把大学生与社会青年搞在一起，一点档次也没有。强子说，她有层次，就会在老外面前献媚，于是两人就争论起来。强子又说，巧云看不起他的朋友，就是看不起他强子。宁浩于是好言相劝了半天，还找了巧云说道，一场风波才算平息。

    春节那几天，巧云回湖南了，宁浩对强子说，都要毕业了还没到你的家乡去过，看是否安排一下。强子立刻高兴答应，于是宁浩到了强子乡下的家，了解到这个十分传统的川西农村家庭，也知道这个家庭对强子寄予的厚望，但奇怪的是，似乎强子的家人一点不知道巧云这个人，宁浩也明白目前最好不能让家庭了解事情的真相，等毕业再说不迟。在强子家的两天里，宁浩和强子也谈起巧云，强子的话语十分坦然，就像谈论一个亲密的朋友，宁浩看得出来强子还是在乎巧云，在乎巧云的关爱和巧云带给他的青春记忆。

    毕业论文实验已全面展开，七九级的同学都忙碌着，他们只有在晚上才显轻松。那时的娱乐基本上就是看电影，除了学校的影院每周放映两场之外，毕业班的学生基本上往新桥电影院跑，远一点还有水井街的立体电影院和成都空军大礼堂。

    这日，宁浩上到二楼来到巧云的实验室，巧云正在做电分析化学实验，电极、试液和测试仪器放了一桌子，看上去就像做大学问一样。宁浩上前与其调侃了几句，就问：“做什么呢，像搞大科研的。”

    “测定溶液中的铅，就是九眼桥那边电冶厂的废液。”

    “怎么测呢？”

    “用铅离子选择电极，这样比较快，又不怕其他离子干扰，只是定量比较麻烦。”

    宁浩问：“什么是离子选择电极？”巧云将离子选择性电极的定义、原理大概讲了一下。

    “你说这支选择性电极只能测试铅离子，其他离子对其不产生干扰，那利用这个原理，能不能将稀土离子分离出来呢？”

    巧云说：“这个分离和测试是不同的原理，离子选择电极是对特定离子具有选择性的吸附，测试它的电位差，你要是做分离，就原理来说就是要先吸附、再脱附，这会破坏电极的，不过做一只可以充放电的稀土离子选择电极，就能解决稀土制备的问题。宁浩这个想法很好，你可以和华先生讨论一下。”巧云显得很兴奋。

    宁浩说：“现在的分离通过有机络合物，成本高，毒性大，要工业化还有很长的距离，用电化学法说不定是可选之路。”接着两人就这一方法的前期研究做了规划，巧云先尽快查外国资料，宁浩着手对国内有关研究进行调研，然后再找华先生谈。

    宁浩要出门时发现实验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又回到了巧云身边，小声并诡异地说：“强子最近忙什么，怎么没见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