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茶亭对坐无闲客
目录：快意恩仇录| 作者：后街金庸| 类别：武侠仙侠
绕过衡阳县城，直骑出去二十里，日头上来，虽然不晒，却也口干。
路旁有家茶亭，里边案板上摆着切开的西瓜，红瓤绿皮，十分诱人。凉亭外躺着几名乞丐，蒙头大睡。身染露珠，衣衫湿漉漉的。
班浩下马进去，吩咐店家来壶凉茶。坐在桌旁，倒头喝了三碗，稍是凉快。忽听到大道上一阵急雨般的马蹄声，自刚才的来路传来。马上乘者一身劲装，低首催马，眨眼过了凉亭。
班浩心想：“这马好生神骏。”
却听得远远地那马一勒，忽又掉头回来。
马上乘者一跃下马。班浩见了，暗自一惊，正是十格格。她换了一身男装，原来刚才没看出来。只见她面无表情，走进亭来，坐到另一张桌旁，道：“店家，来壶凉茶。”其音清丽，透着一股冷意。
十格格也不瞧他，自斟自饮。
班浩微觉尴尬，把茶喝完。拿出银子来，吩咐店家结帐。
路边店小本买卖，一壶凉茶不过几文钱，怎么找得开他白花花一枚大元宝。店家生恐得罪豪客，可又无钱找兑，手足失措。
十格格冷笑一声，摸出些碎银子丢在桌上：“我来吧！”
班浩脸上微微一红。
十格格道：“不告而别，要去哪里？”自是问他，却也不看他。
班浩本来心存愧疚，但听她这等口气，登时傲气上来，也不答应。
十格格脸若寒霜，不再说话。
两人静默一阵，听到来路上马蹄响，又有数骑来到。
班浩看一眼十格格，却见她也正看自己一眼，别过脸去。
班浩心想：“林继本他们来了么？也罢，我想不出好计策，只有以硬拼硬。”主意既定，心中便没有了彷徨瞻顾，反倒镇定。
数匹马到了凉亭边，马上数人，高矮胖瘦，都是三十出头。其中一位姑娘，二十不到年纪，容貌秀美，紧咬嘴唇，一脸怒色。
班浩看其中有几人脸熟。见一名男子和声蔼色，对那姑娘道：“师妹渴不渴？喝碗凉茶。”
那姑娘啐道：“喝什么，都渴死了才好。”
班浩想了起来，这说话的男子叫做焦薄忠，其他几人也都是衡山弟子。那位姑娘正是鲁义荣的女儿，却怎么与他们同路，不禁疑惑。
一人笑道：“老焦，你热脸贴个冷屁股，何必自讨没趣。对她客客气气，哪晓得狗咬吕洞宾。”
那姑娘柳眉一竖：“丁薄升，你算哪座庙里的吕洞宾？你对我客气了么？你客客气气点住我穴道还差不多！你们怕我渴死了，回去无法向卢义鼎交差，他赏你们老大的耳刮子，对不对？”
丁薄升脸色难看：“鲁楚楚，臭丫头……”
焦薄忠赶紧说：“丁师弟，鲁师妹，大家少说一句。”
丁薄升转头冷笑：“到了这时还充好人。”回头对众人说：“走，咱们去喝。臭丫头嘴巴硬，一旁渴死。”跳下马向茶亭走来。
茶老板连忙迎着招呼。
焦薄忠下马进亭，端起一碗茶，转身出去。
丁薄升抢到身前拦住：“焦师哥，这茶你要自己喝呢，我管不着。可要是端给臭丫头喝，别怪我不客气！”
焦薄忠脸色微变，想了一想：“丁师弟，鲁楚楚是我们的师妹，喝碗茶有什么大不了。”
丁薄升瞪大眼睛，怒道：“她今天还算什么师妹？师傅吩咐咱们押她回衡山，你假模假样充好人，那算什么？”
焦薄忠听他抬出师傅，也是尴尬。低头无语，过了一阵，抬起头说：“人家得意了，我也不捧，人家倒霉了，我也不踩。在我眼里，鲁楚楚就是师妹，不管什么时候，我也敢给她倒碗水喝。师傅面前，也是这么一句话。如有责罚，我担当了。”
丁薄升脸上颜色变了几变：“你不遵师命，我也没什么客气。”
拔出剑来：“再往前一步，咱哥俩就试试本事。”
旁边几个衡山弟子看他们翻脸，纷纷站起。其中一人忙说：“丁师哥，焦师哥，自己人，有话好说。”
丁薄升厉声道：“什么有话好说？你们还不拔剑？师傅的交待，你们也曾听到！不来阻止他胡作非为，师傅将来定不轻饶！”
那几人面面相觑。
焦薄忠脸色通红，大声道：“丁师弟，有一日换到你倒霉，我焦薄忠一样端茶给你喝。鲁楚楚终归是小师妹，你难道不能将心比心？”
丁薄升哈哈大笑：“我倒霉？我只要老实听师傅吩咐，能倒什么霉？只怕将来倒霉的是你。”将剑一晃，便要刺出。
班浩看不过去，说：“不就一碗水嘛。你们师傅再如何吩咐，也不至于不许给人家一口水喝。”
丁薄升转头望了班浩一眼，拿不准他的来历，大声说：“衡山派处理内务，不相干的朋友请别插嘴。”他把衡山派三字说得特别重。
班浩不由笑道：“好，衡山派的大事，我不插嘴便是。”转头对茶老板说：“为我送壶茶给那姑娘。我并非衡山派人，谁也管不着。”他话才完，十格格“扑哧”一乐。
班浩望她一眼。十格格眼波一漾，轻声道：“茶老板，有的人可没铜板付帐。你小心卖了茶收不到钱，自己吃亏。”
茶老板本已抄起一壶茶，这便迟疑，望着班浩，脸上露出进退两难的神色。
班浩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刚才怎么有胆子进来喝凉茶，全没想到如何付账。
丁薄升一乐，心想：“原来是穷小子，茶钱也付不起，有什么能耐。”骂道：“他妈的，哪来不长眼的王八蛋。”三两步向班浩冲来，才要出剑。却是一响，平平倒飞出亭，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几名衡山弟子吃了一惊，一人跑过去扶起丁薄升。
丁薄升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痛得说不出话，好久才拼出力气说：“大伙儿……拿下……这小子！”
班浩一拳打翻丁薄升，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足尖轻点，腾地冲出凉亭，几步纵到鲁楚楚马旁，问她：“他们点了你哪处穴道？”
鲁楚楚十分吃惊，愣一愣才回神，赶紧说：“环跳，委中。”
班浩心想这两穴并非要害，看来衡山派弟子只不过制住她，不让她逃走而已。两掌轻拍，为她解开穴道。用力一拍马臀，笑道：“走！”
那马吃疼，载着鲁楚楚拔蹄奔去。
几名衡山弟子已冲到班浩身后。一人一剑往班浩右腿刺来，其余几人唰唰几剑，刺向他左腿和双手。
班浩翻身闪开，众人均是刺空，不由一凛。
丁薄升大声喊道：“邹师弟，宋师弟，你俩去追那丫头回来。”
有两人答应一声，抢向各自坐骑。
不等他俩上马，班浩纵身欺到两人身后，疾点住他们后背穴位，令得无法动弹。反身大声说：“大伙儿好好站着，那便没事。”衡山弟子相顾变色。
丁薄升怒道：“奶奶的，我偏动动看。”他刚才摔得不轻，好在不伤筋骨，已经站起，持剑在手，使一招“大雁南回”，跟着使一招“雁过留声”，都是师门剑法的精妙之式，圈起一大团剑花，护住周身要害，双足一点，不进反退，向自己坐骑奔去。
班浩心知他还是要去追鲁楚楚，扑上一拳，从剑花空隙中穿过，打在丁薄升手腕，左手点了他“肩井”与“风池”两穴。
丁薄升手腕上好像给钢棍砸了一棍，吃痛“哎呀”一声，长剑落地，也无法动弹。
班浩心念微动，懒得再与诸人?嗦，周边游走一圈，除焦薄忠外，将剩下几人全都封住穴位，令他们动弹不得。大笑几声，奔到自己马旁，跃了上去，催马便行。经过十格格马旁，见那马毛鬃发亮，俨然泼了油一般，十分神骏，一掌轻轻拍下。使的力道巧劲，那马浑身一缩，嘶鸣一声，撒蹄便跑。
班浩吆喝几声，那马奔驰更疾，四个蹄子腾空，浑不着地。听见十格格吆喝一声，追出凉亭来。
班浩大笑一声，快意无比，直往衡山方向弛去。鲁楚楚固然已纵马跑得不知其踪，十格格的骏马也是一骑绝尘。
十格格追到路中，也不去追马，正自望着自己。
路旁有家茶亭，里边案板上摆着切开的西瓜，红瓤绿皮，十分诱人。凉亭外躺着几名乞丐，蒙头大睡。身染露珠，衣衫湿漉漉的。
班浩下马进去，吩咐店家来壶凉茶。坐在桌旁，倒头喝了三碗，稍是凉快。忽听到大道上一阵急雨般的马蹄声，自刚才的来路传来。马上乘者一身劲装，低首催马，眨眼过了凉亭。
班浩心想：“这马好生神骏。”
却听得远远地那马一勒，忽又掉头回来。
马上乘者一跃下马。班浩见了，暗自一惊，正是十格格。她换了一身男装，原来刚才没看出来。只见她面无表情，走进亭来，坐到另一张桌旁，道：“店家，来壶凉茶。”其音清丽，透着一股冷意。
十格格也不瞧他，自斟自饮。
班浩微觉尴尬，把茶喝完。拿出银子来，吩咐店家结帐。
路边店小本买卖，一壶凉茶不过几文钱，怎么找得开他白花花一枚大元宝。店家生恐得罪豪客，可又无钱找兑，手足失措。
十格格冷笑一声，摸出些碎银子丢在桌上：“我来吧！”
班浩脸上微微一红。
十格格道：“不告而别，要去哪里？”自是问他，却也不看他。
班浩本来心存愧疚，但听她这等口气，登时傲气上来，也不答应。
十格格脸若寒霜，不再说话。
两人静默一阵，听到来路上马蹄响，又有数骑来到。
班浩看一眼十格格，却见她也正看自己一眼，别过脸去。
班浩心想：“林继本他们来了么？也罢，我想不出好计策，只有以硬拼硬。”主意既定，心中便没有了彷徨瞻顾，反倒镇定。
数匹马到了凉亭边，马上数人，高矮胖瘦，都是三十出头。其中一位姑娘，二十不到年纪，容貌秀美，紧咬嘴唇，一脸怒色。
班浩看其中有几人脸熟。见一名男子和声蔼色，对那姑娘道：“师妹渴不渴？喝碗凉茶。”
那姑娘啐道：“喝什么，都渴死了才好。”
班浩想了起来，这说话的男子叫做焦薄忠，其他几人也都是衡山弟子。那位姑娘正是鲁义荣的女儿，却怎么与他们同路，不禁疑惑。
一人笑道：“老焦，你热脸贴个冷屁股，何必自讨没趣。对她客客气气，哪晓得狗咬吕洞宾。”
那姑娘柳眉一竖：“丁薄升，你算哪座庙里的吕洞宾？你对我客气了么？你客客气气点住我穴道还差不多！你们怕我渴死了，回去无法向卢义鼎交差，他赏你们老大的耳刮子，对不对？”
丁薄升脸色难看：“鲁楚楚，臭丫头……”
焦薄忠赶紧说：“丁师弟，鲁师妹，大家少说一句。”
丁薄升转头冷笑：“到了这时还充好人。”回头对众人说：“走，咱们去喝。臭丫头嘴巴硬，一旁渴死。”跳下马向茶亭走来。
茶老板连忙迎着招呼。
焦薄忠下马进亭，端起一碗茶，转身出去。
丁薄升抢到身前拦住：“焦师哥，这茶你要自己喝呢，我管不着。可要是端给臭丫头喝，别怪我不客气！”
焦薄忠脸色微变，想了一想：“丁师弟，鲁楚楚是我们的师妹，喝碗茶有什么大不了。”
丁薄升瞪大眼睛，怒道：“她今天还算什么师妹？师傅吩咐咱们押她回衡山，你假模假样充好人，那算什么？”
焦薄忠听他抬出师傅，也是尴尬。低头无语，过了一阵，抬起头说：“人家得意了，我也不捧，人家倒霉了，我也不踩。在我眼里，鲁楚楚就是师妹，不管什么时候，我也敢给她倒碗水喝。师傅面前，也是这么一句话。如有责罚，我担当了。”
丁薄升脸上颜色变了几变：“你不遵师命，我也没什么客气。”
拔出剑来：“再往前一步，咱哥俩就试试本事。”
旁边几个衡山弟子看他们翻脸，纷纷站起。其中一人忙说：“丁师哥，焦师哥，自己人，有话好说。”
丁薄升厉声道：“什么有话好说？你们还不拔剑？师傅的交待，你们也曾听到！不来阻止他胡作非为，师傅将来定不轻饶！”
那几人面面相觑。
焦薄忠脸色通红，大声道：“丁师弟，有一日换到你倒霉，我焦薄忠一样端茶给你喝。鲁楚楚终归是小师妹，你难道不能将心比心？”
丁薄升哈哈大笑：“我倒霉？我只要老实听师傅吩咐，能倒什么霉？只怕将来倒霉的是你。”将剑一晃，便要刺出。
班浩看不过去，说：“不就一碗水嘛。你们师傅再如何吩咐，也不至于不许给人家一口水喝。”
丁薄升转头望了班浩一眼，拿不准他的来历，大声说：“衡山派处理内务，不相干的朋友请别插嘴。”他把衡山派三字说得特别重。
班浩不由笑道：“好，衡山派的大事，我不插嘴便是。”转头对茶老板说：“为我送壶茶给那姑娘。我并非衡山派人，谁也管不着。”他话才完，十格格“扑哧”一乐。
班浩望她一眼。十格格眼波一漾，轻声道：“茶老板，有的人可没铜板付帐。你小心卖了茶收不到钱，自己吃亏。”
茶老板本已抄起一壶茶，这便迟疑，望着班浩，脸上露出进退两难的神色。
班浩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刚才怎么有胆子进来喝凉茶，全没想到如何付账。
丁薄升一乐，心想：“原来是穷小子，茶钱也付不起，有什么能耐。”骂道：“他妈的，哪来不长眼的王八蛋。”三两步向班浩冲来，才要出剑。却是一响，平平倒飞出亭，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几名衡山弟子吃了一惊，一人跑过去扶起丁薄升。
丁薄升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痛得说不出话，好久才拼出力气说：“大伙儿……拿下……这小子！”
班浩一拳打翻丁薄升，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足尖轻点，腾地冲出凉亭，几步纵到鲁楚楚马旁，问她：“他们点了你哪处穴道？”
鲁楚楚十分吃惊，愣一愣才回神，赶紧说：“环跳，委中。”
班浩心想这两穴并非要害，看来衡山派弟子只不过制住她，不让她逃走而已。两掌轻拍，为她解开穴道。用力一拍马臀，笑道：“走！”
那马吃疼，载着鲁楚楚拔蹄奔去。
几名衡山弟子已冲到班浩身后。一人一剑往班浩右腿刺来，其余几人唰唰几剑，刺向他左腿和双手。
班浩翻身闪开，众人均是刺空，不由一凛。
丁薄升大声喊道：“邹师弟，宋师弟，你俩去追那丫头回来。”
有两人答应一声，抢向各自坐骑。
不等他俩上马，班浩纵身欺到两人身后，疾点住他们后背穴位，令得无法动弹。反身大声说：“大伙儿好好站着，那便没事。”衡山弟子相顾变色。
丁薄升怒道：“奶奶的，我偏动动看。”他刚才摔得不轻，好在不伤筋骨，已经站起，持剑在手，使一招“大雁南回”，跟着使一招“雁过留声”，都是师门剑法的精妙之式，圈起一大团剑花，护住周身要害，双足一点，不进反退，向自己坐骑奔去。
班浩心知他还是要去追鲁楚楚，扑上一拳，从剑花空隙中穿过，打在丁薄升手腕，左手点了他“肩井”与“风池”两穴。
丁薄升手腕上好像给钢棍砸了一棍，吃痛“哎呀”一声，长剑落地，也无法动弹。
班浩心念微动，懒得再与诸人?嗦，周边游走一圈，除焦薄忠外，将剩下几人全都封住穴位，令他们动弹不得。大笑几声，奔到自己马旁，跃了上去，催马便行。经过十格格马旁，见那马毛鬃发亮，俨然泼了油一般，十分神骏，一掌轻轻拍下。使的力道巧劲，那马浑身一缩，嘶鸣一声，撒蹄便跑。
班浩吆喝几声，那马奔驰更疾，四个蹄子腾空，浑不着地。听见十格格吆喝一声，追出凉亭来。
班浩大笑一声，快意无比，直往衡山方向弛去。鲁楚楚固然已纵马跑得不知其踪，十格格的骏马也是一骑绝尘。
十格格追到路中，也不去追马，正自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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