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绵绵旧恨添新愁
目录：快意恩仇录| 作者：后街金庸| 类别：武侠仙侠
鲁义荣哽咽着说：“二师弟，你怎么忘记了春秀从前对你这个二师弟百般的好处？
你年轻，无家无室的时候，穿破的衣裳，都是她为你缝补！她捞了好鱼好虾，做了好菜，第一个喊我，第二个总是要喊你去她家里一起吃。
你早知她性子直，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就容她说你几句，又不是杀你，却为何容她不下！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想起往事，终于哽咽起来，浑身颤抖。
他难受说：“可怜那日，正是楚楚的三岁生日，我从归雁峰打了两只锦鸡回来，满心想讨春秀娘俩的欢喜。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吃顿晚饭，怎么也是好的。
结果进门，却见春秀躺在地上，楚楚坐一旁嚎啕大哭，说：‘妈妈不要我了，妈妈不理我了。’”
他这时浊泪纵横，抽泣难咽。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孩：“我扑过去，抓着春秀。她全身冷冰冰的，也不知死去了多久。
我伤心绝望，仔细察看，她全身并无伤痕，不知被人用什么手法害死。
楚楚哭着喊，‘妈妈不理我了，妈妈不理我了’
……二师弟，你可知，那时我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千刀万裂？”
班浩感同身受，想象着这幅画面，心就像被人从喉咙里掏了出来，放在地上踩。
鲁义荣轻声说：“那时，我恨不能抱着楚楚，立时从归雁峰跳下，追随春秀去到阴间，从此快乐逍遥，再也不受这人世的苦楚煎熬。”
他语音压抑，无尽的悲伤蕴含其中。班浩与苏宛云不禁也为之大悲。
班浩本已悄悄向前走了四步，感觉就要走到他的身旁，也要忍不住停下来，轻轻劝慰他说：“师兄，你别难受！”
鲁义荣平静好久，才叹一口气：“唉，也没甚么，都熬过来了。我那时只想，究竟自己前世造了怎样的孽，这辈子才如此可怜。”
苏宛云感觉抵住自己后心的手不住颤抖，不一时，感觉鲁义荣浑身也在颤抖。
她这时心中全无害怕，反而对他说不出的怜悯同情。鲁义荣嘴中所说，变做了自己眼前的图景，一幕一幕，便如亲见，不禁数行眼泪流出来，滴在鲁义荣扼住自己喉咙的左手上。
鲁义荣一阵冷笑：“弟妹，你怎么也哭了？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错嫁了丈夫，到头来后悔莫及，那可晚了。”
苏宛云却是想着鲁义荣的遭遇可怜，越想越伤心。也不听他的嘲讽，管不住眼泪，雨丝般涌淌不绝。
鲁义荣终究叹了一声气，说：“那天，楚楚终于哭得累了，在我怀里睡去。
我抱她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心想小孩子真无辜，怎么也和我一起来遭这样的罪呢？
我为她盖好被子。她虽然睡着，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松。
我慢慢冷静，楚楚只三岁，我再怎样难受，纵然有千般的打算，可也要先为她着想，不能鲁莽，不能意气用事。
后来我慢慢抽出手来，回到厅堂，坐在地上，抱着春秀冰冷的身子，思来想去。
我终于想起，前几日，春秀在厨房做饭，我在旁边添柴烧火。她忽然哭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本来有多少事业好做，于今只能陪着我烧火做饭！’难受得很，忍不住说了些气话狠话，十分大声。
二师弟，你一定对我不放心，时刻安排了人，伺候着我的屋前屋后。
春秀这么几句话，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唉，她嫁给我，又享过什么福？
就这样死了，我怎么对得起她？
那时我抱着她流泪，难受得浑身抽筋。”
班浩越听越惊，又不知如何劝慰。
鲁义荣语气有些低沉，显得阴森可怖：“二师弟，那时我不免心想：这可怪了，却难道天下便只我鲁义荣一人有着娇妻爱子的么？”
班浩听他这句话说得幽幽地，极含怨恨，心中大寒，生恐他便要动手，悄悄又往前一步，感觉离苏宛云仅一步之遥，听见了她微微的鼻息，一时细绵，一时急促。心想：“我用一招‘告我无忧’，卸开鲁义荣喉间之手，自是不难。但他另一手按在苏姑娘背后，可怎生对付？”脑海里盘旋，心情紧张激动。
却听鲁义荣忽然叹气：“只是你的妻子……苏小姐她的为人……唉，虽然我起了心思，以牙还牙，但每回临到动手，却总犹豫。”班浩这才一惊，留心听他说话。
鲁义荣声音无比低沉，犹如梦呓：“直到有一回，瞧她抱着卢敢当，母子俩说说笑笑，笑笑说说，亲热得很。
我终于想：‘为什么我的楚楚，就比卢敢当命要苦呢？没得娘亲，没得娘抱，凭什么？’终于狠一狠心，打定主意。
我想来想去，定要把事情做得严密。让你二师弟纵然猜到是我，却也没什么凭据。
就像是我，纵然猜到了是你杀了春秀，却是哑巴吃黄连。你假模假样来给春秀安排下葬，假模假样要追查凶手，我还要对你千恩万谢。
只有做到像你这样的局面，那才遂我的心愿。
于是我按捺怒火，当作什么事也没有，装傻作笨，等待机会。”
班浩边听他说，边判别方位。缓缓斜跨一步，心想：“到这位置，应该已在鲁义荣的侧面。我可以使一招‘飘风发发’，同时制住他的‘手太阴肺经’和‘手少阴心经’，让他双手无力，那便能救下苏姑娘。只是他受伤很重，我用三分力便可，不可太重，以免加重他伤势。”
心里稍宽，找话来问：“师兄，那么后来你等着了什么机会？”要引鲁义荣再说几句话，听声辨形，以免差之毫厘，功亏一篑。
其间形势，当真万分惊险。此时已汗湿透背，只是他自己没感觉到。
鲁义荣却没回答。班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轻举妄动。
好像过了一千年，才终于听见他微微叹气，说：“那日……我终于决定下手。”声音落寞，也不知是因想着往事，心底萧杀，还是因伤重体虚，气力不继。
听他慢慢说：“我看她领着卢敢当，和往常一样，出门练剑。母子俩手拉着手，有说有笑。
那日阳光很好，照着她的羽白色衣衫，明亮眩眼。你老婆又长得漂亮，山风吹来，衣襟荡漾，当真也称得上飘飘如仙了。”
你年轻，无家无室的时候，穿破的衣裳，都是她为你缝补！她捞了好鱼好虾，做了好菜，第一个喊我，第二个总是要喊你去她家里一起吃。
你早知她性子直，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就容她说你几句，又不是杀你，却为何容她不下！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想起往事，终于哽咽起来，浑身颤抖。
他难受说：“可怜那日，正是楚楚的三岁生日，我从归雁峰打了两只锦鸡回来，满心想讨春秀娘俩的欢喜。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吃顿晚饭，怎么也是好的。
结果进门，却见春秀躺在地上，楚楚坐一旁嚎啕大哭，说：‘妈妈不要我了，妈妈不理我了。’”
他这时浊泪纵横，抽泣难咽。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孩：“我扑过去，抓着春秀。她全身冷冰冰的，也不知死去了多久。
我伤心绝望，仔细察看，她全身并无伤痕，不知被人用什么手法害死。
楚楚哭着喊，‘妈妈不理我了，妈妈不理我了’
……二师弟，你可知，那时我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千刀万裂？”
班浩感同身受，想象着这幅画面，心就像被人从喉咙里掏了出来，放在地上踩。
鲁义荣轻声说：“那时，我恨不能抱着楚楚，立时从归雁峰跳下，追随春秀去到阴间，从此快乐逍遥，再也不受这人世的苦楚煎熬。”
他语音压抑，无尽的悲伤蕴含其中。班浩与苏宛云不禁也为之大悲。
班浩本已悄悄向前走了四步，感觉就要走到他的身旁，也要忍不住停下来，轻轻劝慰他说：“师兄，你别难受！”
鲁义荣平静好久，才叹一口气：“唉，也没甚么，都熬过来了。我那时只想，究竟自己前世造了怎样的孽，这辈子才如此可怜。”
苏宛云感觉抵住自己后心的手不住颤抖，不一时，感觉鲁义荣浑身也在颤抖。
她这时心中全无害怕，反而对他说不出的怜悯同情。鲁义荣嘴中所说，变做了自己眼前的图景，一幕一幕，便如亲见，不禁数行眼泪流出来，滴在鲁义荣扼住自己喉咙的左手上。
鲁义荣一阵冷笑：“弟妹，你怎么也哭了？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错嫁了丈夫，到头来后悔莫及，那可晚了。”
苏宛云却是想着鲁义荣的遭遇可怜，越想越伤心。也不听他的嘲讽，管不住眼泪，雨丝般涌淌不绝。
鲁义荣终究叹了一声气，说：“那天，楚楚终于哭得累了，在我怀里睡去。
我抱她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心想小孩子真无辜，怎么也和我一起来遭这样的罪呢？
我为她盖好被子。她虽然睡着，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松。
我慢慢冷静，楚楚只三岁，我再怎样难受，纵然有千般的打算，可也要先为她着想，不能鲁莽，不能意气用事。
后来我慢慢抽出手来，回到厅堂，坐在地上，抱着春秀冰冷的身子，思来想去。
我终于想起，前几日，春秀在厨房做饭，我在旁边添柴烧火。她忽然哭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本来有多少事业好做，于今只能陪着我烧火做饭！’难受得很，忍不住说了些气话狠话，十分大声。
二师弟，你一定对我不放心，时刻安排了人，伺候着我的屋前屋后。
春秀这么几句话，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唉，她嫁给我，又享过什么福？
就这样死了，我怎么对得起她？
那时我抱着她流泪，难受得浑身抽筋。”
班浩越听越惊，又不知如何劝慰。
鲁义荣语气有些低沉，显得阴森可怖：“二师弟，那时我不免心想：这可怪了，却难道天下便只我鲁义荣一人有着娇妻爱子的么？”
班浩听他这句话说得幽幽地，极含怨恨，心中大寒，生恐他便要动手，悄悄又往前一步，感觉离苏宛云仅一步之遥，听见了她微微的鼻息，一时细绵，一时急促。心想：“我用一招‘告我无忧’，卸开鲁义荣喉间之手，自是不难。但他另一手按在苏姑娘背后，可怎生对付？”脑海里盘旋，心情紧张激动。
却听鲁义荣忽然叹气：“只是你的妻子……苏小姐她的为人……唉，虽然我起了心思，以牙还牙，但每回临到动手，却总犹豫。”班浩这才一惊，留心听他说话。
鲁义荣声音无比低沉，犹如梦呓：“直到有一回，瞧她抱着卢敢当，母子俩说说笑笑，笑笑说说，亲热得很。
我终于想：‘为什么我的楚楚，就比卢敢当命要苦呢？没得娘亲，没得娘抱，凭什么？’终于狠一狠心，打定主意。
我想来想去，定要把事情做得严密。让你二师弟纵然猜到是我，却也没什么凭据。
就像是我，纵然猜到了是你杀了春秀，却是哑巴吃黄连。你假模假样来给春秀安排下葬，假模假样要追查凶手，我还要对你千恩万谢。
只有做到像你这样的局面，那才遂我的心愿。
于是我按捺怒火，当作什么事也没有，装傻作笨，等待机会。”
班浩边听他说，边判别方位。缓缓斜跨一步，心想：“到这位置，应该已在鲁义荣的侧面。我可以使一招‘飘风发发’，同时制住他的‘手太阴肺经’和‘手少阴心经’，让他双手无力，那便能救下苏姑娘。只是他受伤很重，我用三分力便可，不可太重，以免加重他伤势。”
心里稍宽，找话来问：“师兄，那么后来你等着了什么机会？”要引鲁义荣再说几句话，听声辨形，以免差之毫厘，功亏一篑。
其间形势，当真万分惊险。此时已汗湿透背，只是他自己没感觉到。
鲁义荣却没回答。班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轻举妄动。
好像过了一千年，才终于听见他微微叹气，说：“那日……我终于决定下手。”声音落寞，也不知是因想着往事，心底萧杀，还是因伤重体虚，气力不继。
听他慢慢说：“我看她领着卢敢当，和往常一样，出门练剑。母子俩手拉着手，有说有笑。
那日阳光很好，照着她的羽白色衣衫，明亮眩眼。你老婆又长得漂亮，山风吹来，衣襟荡漾，当真也称得上飘飘如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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