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节 命不是天注定4

    晨阳搅动着雾霾，从鲁中平原逐渐散开。从晨曦中醒来的古城，持着几分老成而又温和的目光，轻轻抚摸着身边熟悉的景物。顺着老城门西郊方向望去，是一大片广阔的平原，一座座小而缓慢的山丘星罗棋布似的散落其间，与古城周围的河流湖泊融为一体，随晨雾散去凸显在视野中。清晰可见的黑色泊油路从古老记忆中跳出，网络与山水间。.

    乘搭最早一班驴车队伍向西出发，前行一个小时就看见一所小镇。小镇坐落在一座形如馒头的丘陵脚下。小镇不大，南北方向仅仅一条泊油路的宽度。东西方向四五百米的路程就是小镇涵盖的范围。山脚北侧是一趟东西走向的旅店，商铺以及小镇上的民宅。青石灰瓦的农舍前，是由几根木柱搭建的简单驴舍，驴舍一旁就是摆放有长条木凳的茶馆，便于往来赶驴行路的客人歇脚聊天。喝茶的功夫，抬眼便看见农舍对面的馒头丘。被红砖垒砌的高墙围绕着馒头丘的山腰，高墙东面和南面各有一处大铁门，左右两扇铁门平日紧闭，只开镶嵌在大门中的小铁门。门口设有门卫室，二十四小时有身背半自动步枪的民兵执勤。不定时有七八个民兵组成的队伍，荷枪实弹顺着高墙外侧的石板路巡逻。

    路边农舍的主人指着对面的高墙，给忠厚老实的客人叙述着自己的所闻：“解放之初，这里关押着许多作恶多端的土匪，监狱室多半是洞穴，整个一座山，半山腰以上被大大小小的洞穴环绕一个遍。洞穴深浅不一，但洞穴门口都是铁栅栏把门，每隔三四寸就有指头肚粗的钢筋棍镶在上下左右的青石眼中，外面还有三米多高的砖墙，墙顶还撑着一米多高的铁丝网，无论进去的犯人如何有本事，也插翅难逃。六十年代初，监狱撤消了。这里改建成一座化工仓库，据说放置成吨的炸药。大约六五年开春，国家军委将这里改建成一所学校，用来培养国家需要的兵工人才。”

    “既然是学校，为啥还有背枪的民兵站岗啊？”好奇的客人总有这样的问题等店老板解释。

    “你说，战争需要的飞机，大炮，坦克，机枪炮弹重要吧？这里培养的人才就干这个的，你说重要不重要啊？”。

    “那是需要警卫站岗保护……”坐在长凳上的驴客，放下手中的粗茶碗，站起身，充满敬佩的目光仰望着眼前这所充满神秘色彩的学校，半张着嘴，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占据半个山头的校园，被八月浓密的垂柳覆盖着。趴在柳条上的蝉一遍遍唠叨着相同的话题。搭着头顶上的浓荫，踩着水泥板铺垫的路通往校园东门。清晨的露珠从草尖上闪着精灵的目光窥看，瞅着树荫中渐渐温热的阳光，撅着嘴巴瞬间没有踪影。一只活泼的青蛙从校园墙侧的排水沟内跳出，喂哇喂哇兴奋十足得叫着。小路内侧是一大片操场，明晃晃的水泥地面开始释放热量。操场一侧是一排排整洁的教室，却空无一人。两三只麻雀煽动着翅膀从这头飞到那头，空气中没有往日的跑操声也没有教室铃声或是机器的嗡嗡声，甚至没有脚步声。完全没有两个月前技校毕业考试的紧张氛围居。

    每年的毕业统考大约在七月份进行，统考前一个月，需要历经三次模拟考试的锤炼。虽说是模拟考试，论正规数一点也不亚于国家统考。教室宿舍墙壁上，粘贴着红色的标语，喇叭里，话筒里都是宣传紧张备战的激励声。走在校园里，每一处都有为彼此加油助威的神情和眼神。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展现自己学习成绩的时刻到了，四年的学习即将结束。每位毕业生都肩负着相同的责任踏入考场。模拟开考前，被呼吸声笼罩下的教室在紧张的气氛中一秒秒度过。当国防办公室装订的模拟试卷从牛皮档案袋里取出那刻起，被沙场的气势紧紧勒住喉咙，吊着的心时刻处于备战状态。钢笔，圆规，绘图板，一系列软硬绘图铅笔像手术台上一把把雪亮的手术器具，抬手落笔如此镇定从容，每位考生尽可能将答题速度缩短，预备为后面的答题留有余地。

    实践模拟考试也是如此，一排排被选定实践考试的厂房，电闸一合，统一开动参加考试的机床，考场周围回荡着机器电机的嗡嗡声，莫大的厂房里，一台台高速运转的机床像辛勤耕耘的工蜂，完全投入在各自的蜂巢里，考生仔细阅读图纸，按照图纸要求用极短的时间编排完善操作工艺思路，操作中，从容应对每一道工序，尽最大可能发挥四年所学的技能。两个小时结束实践考试。

    紧接着是考生焦急的等待成绩出炉，大约一天后模拟考试分数以及考试名次，对应着奖学金都是统一时间张榜公布，理论实践平均成绩颇好的同学，听着表扬，揣着奖学金，得意的咧着嘴装作一副轻松的姿态，心里却在为下一次模拟考试打气。成绩略差的同学则咬紧牙关，力争迎头赶上。每一种外界的刺激都被转化为不服输的冲劲。

    这样的模拟考试在正式考试前要例行三次，学校各部门积极配合班级考生迎战考试。每次考试前后，代课老师耐心剖析点评每道试题疑点，同时不放过任何鼓励学生的机会。每位考生脑海里的考题几乎熟练成精准十足的抢答题。如此三遍模拟，最后一次的实战便在不知不觉中顺利结束

    如此的乐章年年重复上演。每年八月份的开始和结束，校门口那绽放的雏菊花都会目送一批批手捧鲜红毕业证书的应届毕业生走向各自工作岗位，每年八月底又迎来胸带大红花的新生入校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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