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未雨绸缪不言早

    在路波沉沉入眠的时候，一定不会料想到，这个繁星璀璨的夜晚，在遥远的北京，一颗耀眼新星正冉冉升起。

    即便对于李云飞的成功之路一定都不担心，路波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红起来不过小菜一碟，但就是不知道最初在何时。路波真正有把握的，更在以后，为李云飞助翼，不愁一飞冲天的底气。说起来，路波的“底蕴”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就算所谓的工作团队，也未必能有他的出手不凡。

    只一首歌而已，李云飞在学校里是彻底火了。在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路上，李云飞受关注的程度已经算得上属于星星的行列，回头率绝对高。甚至已经有女生羞涩却又大胆地向他索要签名了。

    要比羞涩，李云飞也不差，笨拙地在粉色封皮的笔记本上签下名字，一挥而就，然后急步离开――不待痴痴看他的女生道谢，李云飞实在不习惯众人的驻足围观。虽然没到面红耳赤的地步，但心跳的加快免不了。似乎有个比较贴合的词：闷骚。

    舞台上下的差别，简直恍若两人。说来也怪，在舞台的中央，作为焦点的他却一点不怯场，那一刻忘我地投入，他有种世间尽在指间的从容，和弦的衔接是如此流畅，哼唱的每个音都那么感人。他喜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也享受舞台的空旷与绚烂。看似同他的性格有点不符，但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家庭环境的影响，尤其是他父亲和爷爷的言传身教，含蓄内敛，静水深流。

    可是，哪个年轻人不渴望热血、激情？并非想颠覆什么，也没觉得长辈的教导有何不对，只是青春的火焰，不点上一把，不放肆一回，总会有种遗憾的感觉。总要试着不循既定的路标，探一条新的路出来，也许磕碰得厉害，但受伤又怎样，肆意地踩几个印记也是种豪迈，撒野的痛快。初时或许还想着证明自己，但终会明白，生活并不需要向谁证明。

    难怪人们常说，青春是叛逆的主场，飞扬是青春的语言。发飞扬，心飞扬，情亦飞扬。

    路波是过来人了，所以对李云飞写来的信中弥漫着激动的文字很能理解。读着读着，路波不得不感叹起来，果真任谁都不可小觑，这家伙有才啊，一大摞的感谢都不带重复的，文字绝对漂亮。得知李云飞已经在大学声名鹊起，路波同样很是心喜。但又觉得这样还很不够啊。

    虽然记的不是太清晰，不过第一辑的《校园民谣》起码得到1994年才出，路波等不及啊。如果真要等到那时，根本无法达成路波的预想，挣钱计划就泡汤了，哪怕以后挣回再多，都不顶用。父母心中的焦虑，并不比路波来得少。

    仔细思索后，路波直接给李云飞提了两条建议，或者说是两个选择。一是录制Demo带，包括这次随信寄过去的十首歌，争取在较短的时间内练习熟悉了。然后想办法将带子递送到台湾滚石唱片公司，争取成为签约歌手，并在半年时间内推出个人专辑发行。但是歌曲的版权由路波拥有，李云飞则享有使用演唱权。

    路波写道：“如果你喜爱演唱，如果你对成为一名专业歌手不抵触，如果你有准备迎接成为一名公众人物的生活改变，如果你乐意享受明星的光环荣耀与来自外界的种种压力，那么就去做吧。不用担心没有歌给你唱，除了你自己的创作，我的所有歌曲都将只给你一个人，当然，前提是你相信我的能力。”

    “如果唱歌只是一种爱好，你只想继续学业的话，那么，也还请帮忙把十首词曲一并寄去那家公司，你给找个学法的同学或朋友帮忙下，把歌的版权卖给他们。单独几首的话，标准为每首3――5万，若是都要了，就按每首2万的价给批发了吧。我相信自己的作品值这个价，也相信那家公司的眼光。麻烦你了。”

    “本不想这么急迫的，奈何时间不等人，我需要赚钱，实在不愿意再这么慢慢等下去了，既然有这个可能，我要尽快地改善家里境况，不该让父母再过度的操劳。也许过个几年一切会更从容，但是他们健康的身体耗不起，我宁愿现在挣得少一些，也不愿以他们现在的健康作为代价。”

    “所以，很抱歉，无论你怎么做，我都很感激。”

    路波决定不再慢腾腾地这么悠闲下去了。就看这一年，自己能有多大的作为，成则一切如愿，否则，就需要另想法子了。即便其他不是自己以往比较熟知的东西，想来些微的优势应该还有，但拖的时间可能得长了，总之不甚理想。

    可惜现在依靠写作无法产生大的效益。这样的衡量比较不堪，但最是直观。对于某些高傲的精神洁癖，生活从来是不屑一顾的。

    虽然已经出版了一本书，但作为一个没有多少市场的新人作者，享受的出版分成实在有限，运气好的话也许最终能拿到几千块。在他人眼里能有这样的收入已经很了不起，但路波无法满足，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在路波的计划中，住房的翻建是重中之重，花费也将最大，没几万块根本拿不下。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生活水平提高等，路波笔下勤快些就足以补贴。至于田间劳作，路波没想去改变，生活习惯已经把劳动烙进了父辈的骨血，只要不是太大量的，换一个角度看待，那就是生活的乐趣所在。把庄稼整饬好，有着一个农民最深的情感寄托。

    没记错的话，明年夏天的时候，大伯和小叔家都将建起二层的楼房。路波猜想，这应该是促使父亲去做人力搬运工的最大诱因吧。毕竟要把那样高强度的劳作一直坚持了将近十年之久，没有强大的原因，如何解释得通！一向好强好面子的父亲，虽然有个考上大学的儿子可以挂在嘴上作为骄傲的资本，但在兄弟的财富面前被落下太远，依旧是不愿的。

    只是当年辛苦挣得的血汗钱，大部分都为了路波的高中和大学学习花费掉，再省吃俭用也攒不够建房的钱。依照现在的趋势，读高中的那六千元可以直接省下了，如果高考能有个出挑的成绩，读大学的费用完全不必担心，几乎每个大学都有很大的优惠条件。几年下来，路波盘算过，还真能省下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呢。到大学毕业的时候，省下的钱足够在乡下建一幢小楼了。

    这样的预设是不错，前景很能鼓舞人心。不过那都是远水，解不了路波的“近渴”。

    思来想去，也只有从李云飞那里打开一条路的可能。最为迅捷，也最是宽敞。就这么急功近利一回，路波轻轻对自己说：年少有轻狂，吾辈何自伤。

    因为筹谋赚钱大计，路波最近的注意力基本就不在课堂，嗯，更准确地讲，是不在学校里。所以，他也根本未曾察觉身边的某些改变。

    送出的几本书，在整个桑河中学掀起了一股飓风。哪怕早已习惯了路波的出色表现，比如学习好，比如文章发表，比如媒体报道，比如小说获奖，是的，学校的师生不会再对这些感到惊讶。本来，他们以为，只要是发生在路波身上的，都会视为平常。但，这是一本书啊，完整的专属路波的书！

    得到路波赠书的校长和老师就不去说了，为人师表，还是很注重形象的，心里再高兴激动，也不会在学生面前如何表现，嘿嘿，担心失了威仪，不方便管束学生。但在初二2班，这震动就太大了。

    早自习结束时，路波把四本书放到袁洪兵桌上，很不负责地丢了句“只有这四本，你看着给谁吧”。

    一向对路波的动静极度敏感的王美萍，侧身转头，先是张大了嘴巴，和袁洪兵四目相对惊呆了一阵，不过她的手似乎是某种本能，在她把嘴巴合起时，一本已经入了她的魔爪。然后袁洪兵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也拿起一本塞进了书包。

    这是路波出的书啊！袁洪兵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自己的同桌真的成作家了――在他的思想里，一个都能出书的作者，当然可以称作“作家”。多荣耀的一桩事情，自己的同桌、同班同学，自己学校里出了一位作家了！

    平日最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却是激动得啥都说不出了，甚至双手都不争气地有点哆嗦。

    “谢谢你，路波，我真为你高兴！”王美萍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拿到了书没忘记和路波道谢。不过，看到她眼里闪动的泪光，路波笑着回应的同时，不禁为自己同学的纯真感慨。如同纯净的水晶，毫不遮掩，每一束光的折射。

    “小鱼！小鱼！你过来一下！”袁洪兵掂量出了眼前只剩两本书的分量，这回，他没再像往常一般大声地宣扬，而是采取“暗箱操作”了。林晓宇和他们玩得最合拍，这样的好事当然得照顾。

    最后一本，给谁好呢？袁洪兵一阵头疼，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匆匆跑到了班长王月那，做贼心虚似的往她桌上扔下就跑。

    “马屁精，就知道讨好班长！”王美萍对他的行为很不齿。

    “那你说该给谁好？再说了，不也给你一本了，还说我！”

    “我那本是自己拿的！”王美萍道出一个事实，很是得意。

    “哇――！路波出书了！快看！快看！王美萍手里拿的，《一只叫鲁奇的狗》，路波的书啊！”袁洪兵突然提高声音喊了起来，把周围几人吓了一跳。不过这招真的很管用，听到他的喊话，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同学们争相跑到王美萍那，先睹为快。先看到个封面也是个先啊。

    被大家围住的王同学没办法，干脆把身子伏在了桌上当起了蜗牛。不过她也没准备放过可恶的袁某人，实话实说了。于是，原本围着她的同学分流出去一大半。还不行，那就把林同学也出卖了吧。还有几个坚守呢，班长大人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不过，当得知共有四本之多，原先还坐位置上的同学也出动了――如果只一本，轮到的机会就太渺茫，现在既然有四本，说不定就有机会先看到呢――王同学没想到最后排她面前的人又多了起来，真是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