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0章 沉浮只因选择苦

    因为施亮外出参加比赛，其间落下一些功课，路波勉强当起了老师，尽量帮助补上。

    路波曾笑言，因为比赛落下的功课，这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得必有失嘛，那样才符合天地的平衡之道。所以说，功课何需补哉？该是怎样便怎样，要懂得顺其自然。

    “不会是你懒才找的借口吧？怎么我听来听去，好象有个人举着漂亮的话语在掩盖不良的思想呢？”施亮摇着蒲扇，看路波大口地啃着西瓜。“嘿，瞧你这么能吃，怎么老不长肉啊？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浪费？”

    “小气！不就是多吃几块，放心，有给你留的！”路波嘟囔着，无视对方的调侃，只管吃得舒畅了。在井水浸了小半日的西瓜，吃起来口感特别好，对去暑气很顶事。

    “施亮，你以后真准备念理科吗？”

    “嗯，我不像你记性那么好，念文科要背诵的东西太多，光想想就觉得头晕，还不如做题来得轻松点，就算做不出来，也好过背书背不出。”

    “嘿，这两者有区别吗？”路波有些犯糊涂了，不解地问。

    “有啊，对我来讲，感受完全不一样。碰到题目不会做，说明某个思路不对，那就换个角度或者方法，终归能有个答案的；但背不出书那就完蛋了，再背下去也没用。所以呢，一个是岔路多点，而另一个干脆就是绝路，你说我还不至于蠢到自寻绝路吧？”

    施亮的话，怎么听总觉得有点抢理，但若要批驳吧，又不能说完全没道理……路波没啥好说的，或许这样的选择才符合他的性格，毕竟，整日捧着本书的静心定性他还真没有，还是做题来得适合，每解一道都是个鼓励呢。

    当然，如果十年后回头再看，自要觉得这般选择很粗糙，很卤莽，很幼稚。若是混得不错，衣食无忧，养家糊口还有结余，当不会有啥埋怨。但如果工作没着落，或者只能将就拿份基本工资，一个人吃饱穿暖都岌岌可危，对之前一路而来的选择，很难不产生悔意的。

    只怨年少不懂生活艰难，一意追寻梦想撞进死胡同。其实无论曾经设想的有多全面，甚至把一些梦想都牺牲掉，步入社会后的生存环境，依旧只会比想象的现实更现实，比残酷更无情。

    这样想想只是对世情生发的一点感慨，呵呵，上点年纪的总有些唠叨的冲动。

    当然，路波不必有这样的担忧，他的个人帐户上已经累积不小的资产，一直到大学期间，人民币的购买力还算不错的，有的是投资的好机会，无论买房或者股票，未来收益都相当可观，翻几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路波早设想好了，既然重生了，手头有余钱了，就不能再眼睁睁看大好机会溜走。曾经傻气地以为，房价一定会在上头的调控下回归理性，于是等啊等啊等，几年过去，原本还能买到六十平方的钱，已经掉价到不过一间车库的价值了。

    尤其郁闷的是，当时几个对领导发言坚持怀疑态度的同事，咬咬牙后果断出手，当时冒着多少人的劝告或者耻笑啊，而到头来连番递增，头几年过五成的收益够让人眼红了，可再后来上涨的速度就更快了，十年涨到十倍，让所有知悉内情的同事每每谈起都唏嘘不已。语气当然早早转向，甚而还调侃几个没能坚持到最后的，把到了碗里的金宝贝往外扔啊！

    还有股票上也是，专家教授预言失误引诱了多少股民被套在高点啊！路波当时虽然没有参与，至多在股指上升时有些羡慕，倒是免去了接下来更大的损失。

    但如今就不同了。路波不清楚具体的时点，不可能做到利益最大化，可知晓了一些关键情况，只要不过分贪婪，完全能够从房产上赚取一笔，再在几个妖股上面打滚一番。而且根本无须担心什么，就他那么点资金，在那几乎全民炒股的年份，连根毫毛都不是！当然也就不会有影响走向的可能性存在。

    没有了将来物质方面的担忧，路波需要好好规划的，也就是如何把学生时代过得更充实些，尽可能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好每一天。

    而兢兢业业地当一名好学生，外界的因素只占很小一部分，让父母脸上更有光彩是一个考虑，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也希望能考进向往的大学，而不是如过去那样，在一个几乎不入流的学校，浑浑噩噩地打发了最后的学生时代。

    虽然称呼起来都叫做大学，毕业了也能被称作大学生，但学校的水平上下幅度真的很大，历史沉淀下来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绝对切切实实存在，环境、氛围之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路波期待着，自己能有机会去好好地沉浸体会一次，纵然想象的会与现实存在差距，他也不改初衷。

    选择文科，不仅因为对理化的无爱，当年也是这样的选择，一如既往对文字的喜爱，学文科会有更多广阔的天地，政治不过是哲学的启蒙，历史更有近乎无限的想象空间。心有所愿，行动起来也会多几分动力。

    翻翻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潦草的字迹已经铺满了大半本子，大概有好几十篇的规模。写的时候不经意，现在看来也是不小的成就感。都是由心而发，随感而写，也许不免浅薄疏漏，但真实、真切、真情。

    其中有不少篇章是关于百森村的，村子里日渐拔高的房屋和林子，密密的芦苇丛和潺潺流淌的河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人，暮色里远远近近的袅袅炊烟，那些亲切的事物，那些熟悉的人们，都是温馨记忆所深深牵系的。书写的同时，有更多原本不注意的细节浮现出来，路波有些疑惑，不敢确认其真实性，但因为觉得很自然贴合，无法轻易割舍。所以，对自己说可能时间长了记得不甚清楚，把完整的感受记录了下来。

    新近尝试的杂评文章也有了几篇成果，尽量以戏虐的口吻、嬉皮的姿态，说说时下一些人们感觉司空见惯的事情，比如对县城改造大刀阔斧的一个“拆”字，说一点，藏一点。这已经算得上全国各地的一个普遍性举动了，路波不敢以他孱弱之躯冒头刺上几句，哪怕出于真心好意，也不可能被欢迎的。何况社会开放起步不久，言论方面的管束一直为上面重视，十多年后连号称最自由的网络还到处是需要被和谐掉的字眼呢，路波才不会那么傻。春秋笔法自古流传至今，用心之下，路波也颇得其中几分火候的。

    也不知是否血液中种族的遗传，读史的人哪个不为“焚书坑儒”心悸，站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边，哪个都要两股战战啊。

    乘着在家休息时间有空，路波主动和李明生打了电话，像个平常孩子一般把这段时间的学习好好吐槽一番。可惜得到的回应没有按他预想的来哈。

    “不会吧？难得路波你也为学习困扰呢，呵呵，现在得加把努力了吧？”李明生听后居然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路波暗自嘀咕，怎么一点长者风范都没有，起码得来点鼓励的话才是。

    “李叔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一向很努力的！”路波严重申明，为自己的形象小小叫屈。

    “对，很努力的，满意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路波啊，虽然你是以第一名考的高中，但不要有什么负担，给自己加压力。只要真努力了，成绩不是最重要的。”李明生这回似乎说得又过到另一头了，什么叫“成绩不是最重要”？

    但其实，也就因为是路波，李明生才这么说的，若是别的孩子，他可真不敢，谁不知道高考时差不得一分半分的！前些时一位师兄到家看望老爷子，大家聊天时说到路波，最近那篇小说《周渔的火车》很得一些评论家的赞赏，然后发在《雨花》上的诗歌也是现在文坛尤其是诗歌界的一个谈论热点，新颖生动的意象和自成风格的断句结构，和其他作品形成鲜明的区别，被称为新时期先锋诗人的代表。

    说到路波如今正在高中课本埋头苦学，差不多两年后就要面临高考，大家对一些有专长的人才因为高考而被拒之门外说了些感慨之言。李明生庆幸地说：“好在路波成绩一向不错，想来考大学不会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将来想考又能考哪一所。”

    然后那位师兄说：“只要他高考志愿填我那儿，以后即便分数不够，我也要了！”

    李明生打趣说到时可不能反悔的，堂堂南大人文学院的副院长，说话得算数。

    而就是这样一次谈话，路波基本已无落榜之忧！为了路波将来的成长之路更为顺畅，李明生可谓尽了他相当大的努力，连挤兑师兄的事都当着老爷子的面做出来了！当然，他也是知道父亲对路波的喜爱欣赏程度不亚于自己，才敢稍稍放肆一回，为路波备下一条光明的出路。

    不过暂时还不宜告诉路波，所以只是在话中让他不要有思想包袱，只管过程，不强求结果，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路波，对自己也要多点信心，想当初连云飞都能考得不错，你比他可聪明多了啊！”为进一步鼓励他，李明生把自己儿子拉出来当了一回陪衬。

    “呵呵，云飞哥现在都是大歌星了，我可比不了。”路波笑嘻嘻地回答。

    “你小子，还跟我装啊！他那啥大歌星，还不是有你在背后撑着！对了，最近忙着功课，都没时间写东西了吧？”

    “是啊，有两篇小说都构思好久了，就是没时间动笔，准备到暑假有空了再写。现在就是稍微写点散文之类，不太占时间。”

    “哦，这样也行，总之不能和功课冲突了，毕竟学生嘛，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写了多少了？什么时候让叔叔欣赏欣赏？”

    “早呢，预计得到明年暑假吧，等都了以后再挑选自己满意的给誊出来，到时候肯定要给李叔叔先过目的啦！要是觉得还行，我是希望能出本散文集子呢。”

    “行，那就先说定了，只要写得不错，叔叔保证帮你实现愿望！”李明生高兴地说。虽然没有立马应下，但基本没有问题，他也相信路波的文字水平，而且听路波说要多了以后再精挑细选，对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李明生不由得心中又赞了一声。

    “那就先谢谢李叔叔了！”这些文章承载了路波许多现实中的情感，能够有一天把它们刊印出来，路波真的相当期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