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漫无意识的出了仓津的大帐，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事件中，十二阿哥温柔的眼神，和脸上那抹隐忍的受伤的悲痛，仓津的怨恨，一时间，我的脑子又昏又乱，下意识的捂着脑袋，哀鸣着呻吟了一声，老天为何要这样对我？即然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为何还要让我如此痛苦无奈的生活？如果我一早就意识到十二阿哥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有了与四阿哥和八阿哥的纠缠？如果嫁给了十二阿哥，他必定会对我呵护有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彷徨无助，如果我没有回到古代，一切是不是会比现在好一些？我到底给这里的人带来了什么？恐怕是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我突然开始无比的痛恨自己。

    站在帐门口，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突然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不知该何去何从。正午阳光明媚，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都让我觉得刺眼，忽觉得身上有些冷，心也越来越冷，好累啊！好想找个结实的肩膀让我靠一下，此时我太需要一个温柔的怀抱，一声低低的安慰，好让我有勇力继续忍耐下去，我真的好想离开这里，眼角有了泪，我捂住唇，让呜咽卡在喉咙里，不让它发出声。

    远远的就瞧见玖儿在我的帐外转来转去，一见我忙迎上来，俯身请安，一见我的脸色，又是满脸惊异：“姑娘，您是怎么了？”我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一面叫她起身，一面低声道：“快去告诉公主和格格，就说仓津王爷已经答应求情了，让她们呆在帐里等消息。”玖儿闻言顿时满脸欣喜，又朝我行了个大礼，这才快步朝回蓝帐里跑去。

    待玖儿身影已远，我才快步向四阿哥的大帐走去，我不想回帐，我害怕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脑子里反复出现在四阿哥淡淡的笑容，和温柔的怀抱，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着温暖，渴望着关怀，渴望着他的安慰，用力吸了吸鼻子，又抹干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加快了脚步，四阿哥的大帐门口是个叫德成的随从守着，见我过去了，忙笑容满面的请安：“姑娘吉祥！”我随意的挥了挥手，眼睛瞄着帘子里面，问道：“四贝勒可在里面？”德成笑道：“回姑娘的话，四贝勒早上就被皇上召去伴驾，还未回来。”我顿时傻在原地，满心的期盼和安慰也在片刻间化为乌有，强撑着的一口气也消逝的无影无踪，身子变的很无力，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而落。

    德成一见我的样子，顿时满脸惊骇，赶紧伸手扶住我，急道：“姑娘，您怎么了？”我扶着他的手臂，默默无言的哭了一会，方才缓过神来，见自己在一个奴才面前哭的毫无形象可言，不禁有些羞愧，看了眼被帘子挡的紧紧的大帐，长长叹了口气，慢慢往回走，脑子渐渐变的清醒了，可清醒过后却是更加的痛苦，伤心，无助和绝望如附骨之蛆，渐渐浸透我的全身，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会是我的依靠，我始终都只有我自己，我除了靠自己，谁也依靠不了，这个想法就像是一颗种子，瞬间就在心里生了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主宰了我的思想。

    回了大帐，我连鞋也未脱，就直接蜷缩在床上，牙齿狠狠咬在一起，一阵哽咽慢慢从齿间传了出来，到头来陪在我身边的，给我最大安慰的，还是一床毫无情感知觉的被子，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帐里渐渐陷入一片黑暗，我不想点灯，这种沉寂的黑暗让我心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没有人可以看见我，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自己。蜷缩的身子开始僵硬，睡意袭来，不知何时我已睡了过去，正睡的迷迷糊糊，忽听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我一惊，叫道：“是谁？”“是我！”冷香的声音，我长长呼了口气，冷香见我醒了，凑上来，问：“要点灯吗？”我道：“不用。”冷香笑了两声，又自顾着忙着自己的，我几番想开口询问，又有些顾忌，刚刚只顾着自己伤心，也没去想外面的事情，寒梅没同我住一个帐，现在去找她，也有些不方便，冷香比我早在康熙跟前侍候，是乾清宫除我以外身份最高的宫女，也深得梁九功的信任，平日里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关系也是似近似远的，她从未刻意的讨好我，也没有刻意的疏远我，我猜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平时也适当的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正在思量要不要开口打探一下情况，忽听她边收拾东西边若无其事的低声道：“下午的时候，八贝勒，九阿哥和十阿哥去向皇上为那个西藏的喇嘛求了情。”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去的？”冷香似扫了我一眼，道：“下午的时候，万爷岁召几位阿哥议事，议完事八贝勒就奏呈了此事，万岁爷没有应承，但也没有责骂八贝勒爷，只是让他们退下，几位爷还没来的及退下，八公主和十格格就闯进去了。”原来他还是去求了情，是因为我求了他吗？

    我顿了半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的问道：“下午还有谁去见过皇上？”冷香道：“仓津王爷单独去见了万岁爷。”我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心里却是长长呼了口气，仓津果然不负我所望，冷香道：“当时就只有万岁爷和四贝勒在帐里，仓津王爷在帐里待了很久才出来，没过多久查查哈王爷和哲楠贝勒纳穆生格小王子也去见了万岁爷。”看来事情果如十三阿哥所料，只有仓津开口求了情，别人才有机会开口，不过让我诧异的是，没想到最先去的竟是外公和两个表哥，我问：“万岁爷没有不高兴吧？”冷香笑了两声，道：“万岁爷好像很高兴，还亲自送查查哈王爷出帐。”冷香语气略带丝羡慕的道：“姑娘真是好福气。”我笑了两声，没说话。

    冷香收拾好便自睡下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睡越是清醒，八阿哥，仓津和外公都去求了情，其它阿哥和别的蒙古王公贝勒想来也不会落后的，康熙赦免仓央嘉措是迟早的事，只是不知康熙最终会如何处置他？等处理完仓央嘉措的事，就该起程去巴颜额尔追了，回蓝也要嫁人了，不管她有千般的不愿，万般的无奈，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想来想去又是一夜无眠，明早肯定又会变成大熊猫。

    辗转反侧终于熬到天明，实在睡不下去了，便悄悄起了身，冷香还在熟睡，我尽量不弄出声响，这段日子康熙心情不好，连累着我们这些在御前侍候的人也日夜的担惊受怕，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被央及的池鱼，想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洗梳完毕，坐在镜前，果然又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双眼陷入了眼窝，眸光无神，摇头叹息一声，细细化了个较平日精致些的妆容，又换了身粉色的衣衫，这才快步朝后帐里去。

    魏珠正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冲茶，我笑道：“今个怎么这么早？”现在康熙应该还未起床。魏珠俯身打了个千儿，帐里的人也纷纷向我行礼，我笑着让他们起身，瞅了眼魏珠，就退到一边，魏珠了然的吩咐两个小太监把茶冲好，等着康熙起床，便转身也退了过来，我问：“万岁爷有没有说要如何处置那个西藏的喇嘛？”魏珠道：“昨个仓津王爷和查查哈郡王都去向皇上求了情，万岁爷很是高兴，但也没说要如何处置此事，我估摸着应该会放了那个喇嘛。”我点了点头，脑子里一闪，又问：“昨晚皇上一直让四贝勒爷伴驾吗？”魏珠道：“是的，昨个四贝勒爷一直陪着万岁爷，直到万岁爷睡下了，才回帐。”原来他一直在陪康熙，难怪昨天会不在帐里，想到前两日康熙还怒气冲冲的责骂他，说他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现在又做出这种姿态，真是君恩难测，昨天还有的几分气愤也烟消云散。

    赵昌快步跑过来，俯身行礼，笑道：“姑娘，万岁爷起身了。”我点了点头，问：“皇上晚上睡的可好？”赵昌笑回道：“万岁爷刚一起身，就说精神不错，还说要去召各部的王爷们去骑马。”我也高兴起来，看来真是雨过天晴了，赵昌道：“我先去侍候了，各位阿哥估摸着也都快到了。”我道：“你去忙吧！”话刚落音，又道：“下次这种事就叫他们来说一声就行了，你又何必自己跑一趟？”赵昌笑道：“是梁公公吩咐我跑一趟的。”我道：“回去转告梁公公，就说我先谢过他了。”赵昌打了个千儿，道：“姑娘放心，我记下了。”说罢转身走了。

    帐里，康熙正在看折子，各位阿哥也都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我小心翼翼的将茶放在康熙手边，康熙端起茶喝了一口，貌似无意的抬头瞟了我一眼，道：“昨晚没休息好？”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有些呆，康熙轻叹了口气，道：“朕看你脸色苍白，是不是病了？”以为妆化的够好了，还特意换了身粉红的衣服，想中和一下苍白的脸色，原来都是惘然，遂笑了笑，对康熙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只是没睡好，并无大碍。”康熙又喝了口茶，对站在身后的梁九功，道：“这两日她就不用当职了，宣太医为她诊视诊视。”我刚想推辞，梁九功已笑容满面的俯身应道：“奴才遵旨。”见状我也只好装成一幅高兴的样子，俯身请恩，康熙笑瞄了我一眼，又埋头看奏折。

    魏珠端来了为阿哥泡的茶，我上前两步，接过茶，走到四阿哥桌旁，轻轻将茶放在桌上，从我一进帐，就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目光，我趁着从他面前走过时，悄悄瞟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淡淡的眼光，似有些歉意，我嘴角微抿，面色淡然的给五阿哥上茶，又转向八阿哥的桌前，八阿哥仍是淡淡笑着，伸手接过我的茶，自饮了一口，又若无其事的放在一边，我微愣，他旁边的九阿哥倒是轻笑了笑，有些不自在，匆匆给九阿哥上完茶，又转向十三阿哥的桌边，十三阿哥眉头微皱，扫了我一眼，又看向前面的四阿哥，给十四阿哥上茶的时候，他冲我偷偷眨了下眼睛，又有些得意的挑了下眉，我飞快的瞪了他一眼，便退回康熙身侧垂首站着。

    赵昌俯身进来，跪下道：“万岁爷，各位王爷都到了。”康熙放下奏折，道：“宣。”“喳。”赵昌快速出去了，片刻后，毕里哀达赍王爷，仓津，外公还有其它几个部落的王公贝勒台吉竟全都到了，我退下去，寒梅早就吩咐冰绡给各位王爷泡了茶，待我进去的时候，只听见康熙和毕里哀达赍王爷的大笑声，其它的人也都是笑容满面的，想来应该是提到了回蓝和仓津的婚事，仓津面色淡然的坐在毕里哀达赍王爷的下首，眼睛盯着地面，见我给他上茶，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了头，我依次上完茶便退了出来。

    坐在桌边，默默摆弄着茶杯，不知道康熙到底会如何处置仓央嘉措，看康熙和毕里哀达赍王爷的表情，接下来应该就要办回蓝和仓津的婚事了，以前这两人就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现在又冒出个苍央嘉措，不敢想像仓津和回蓝的婚姻该如何继续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魏珠跑过来说康熙带着众人去马场骑马了，让我不用等着侍候了，我见魏珠站着没走，问道：“梁公公还有何吩咐？”魏珠扫了眼帐里的人，冲我眨了眨眼，我吩咐他们泡好茶，等着康熙骑完马后端上去，便出了帐走到隐蔽处，回身站定，魏珠压低声音道：“刚刚姐姐不在帐中，我想着姐姐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我看向他，他道：“万岁爷已下旨废黜了仓央嘉措的**之位。”我一喜，忙问：“那皇上可有说如何处置他？”魏珠道：“明日押往山西五台山，永远拘禁。”

    脑袋顿时轰的一声，永远拘禁？永远拘禁？这跟杀了他有何区别，他这些年的抗挣不就是为了有个自由身，眼见一步之遥，就可以成功，谁料转眼间又要被永远拘在五台山。魏珠见我一脸阴晴不定的样子，笑着凑上来，问：“还有件喜事呢？”

    我深吸口气，收拾好脸上的表情，问：“皇上决定几时起程去翁牛特部？”魏珠拍了拍手，笑道：“姐姐果真是神机妙算，简直就是现世的女菩萨。”我笑了起来，佯怒道：“少拍马屁了，快说吧！”魏珠道：“万岁爷已传下口喻，三日后起程去翁牛特部。”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魏珠道：“谢谢你了。”魏珠俯身行了个礼，笑道：“我知道姐姐和那个喇嘛是朋友，只是不想让姐姐担心，但不是为求姐姐的谢字的。”我笑了一下，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会记在心里的。”魏珠又行了个礼，道：“那我先回去了。”我点点头，他转身快步跑远了。

    站在营地外，远远的看见康熙骑在御马上，很是高兴的跟身侧的毕里哀达赍王爷说着什么，众人都驱马跟在后面，眼见众人已走远，我长长呼了口气，快步往回走，忽听身后有马蹄声，忙转身看，是四阿哥正打马过来，我往旁边走了几步，他翻身下马，快步跟了过来。

    我静静站着，四阿哥也是静静站着，过了好一会子，我笑着看他，道：“四贝勒不会是来发呆的吧？”他凝视着我，伸手欲抚我的脸，我吓一跳，赶紧退开了几步，看了看四周，嗔道：“这可是在外面？”他慢慢收回手，道：“昨个德成都跟我说了。”我脸顿时烧起来，想到自己在一个奴才面前，那么没有形象的大哭，也真是没面子，遂讪讪的笑道：“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定定看着我，问：“真的没有事吗？”我道：“当然没有事。”他道：“那你为何哭？”我脸更红了，低垂着头，道：“我只是有些心疼回蓝。”

    他顿了一下，道：“皇阿玛已下旨，废黜仓央嘉措的**之位。”说罢他瞄了我一眼，又道：“永远拘于五台山。”我苦笑了笑，道：“这跟杀了他，有何区别？”他摇摇头，道：“皇阿玛这是在保护他。”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拘禁怎么又变成保护了？他微微笑了下，道：“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死，皇阿玛一旦给了他自由，我保证不出三日，那些人肯定会让他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我面带惊疑，问：“真的是这样吗？”其实他的话我想来也是挺有道理的，可还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四阿哥敲了敲我的额头，道：“为了他？连我都不信了？”我抚着额头，撇撇嘴抱怨道：“贝勒爷难道没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吗？”他笑了起来，道：“放心吧！我已经求了皇阿玛等西藏的政局稳定些，就暗暗将他放了。”“太好了！”我高兴的道：“他还是有机会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四阿哥道：“就算他在五台山，也不会有人为难他的。”我想想也是，只要康熙有意不为难他，自然会有人按他的旨意办事，这下回蓝应该不会内疚了。

    想到回蓝，高兴的心情又有些低落，四阿哥许是知道我心中所想，拉着我的手，道：“枫儿，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抬头看他，微微笑着，柔声道：“我明白，你已经尽了全力了。”他看了看我，长呼了口气，垂下眼，低声道：“你懂就好。”心有些疼，我飞快的瞟了眼周围，见四周无人，快速上前抱了他一下，又退回来，迎着他的目光，道：“你是一个好哥哥。”他脸上带着笑，默默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遂道：“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一会还要去看回蓝。”说着不等他答话，就要转身走，他拉住我，道：“等等，我还有话说。”我站定，道：“那你快说吧！”他在身后低笑两声，抓着我的双肩将我转过来，我推开他，扭过头，道：“快说。”

    他笑了一下，道：“皇阿玛已决定三日后起程去翁牛特部。”我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他半天不说话，我诧异的转头看他，神色淡淡的望着不远处回蓝的大帐，道：“你一会去好好劝劝她，让她保重身体要紧。”我随他看了一会，道：“我会的，你放心吧！”他转头看我，道：“皇阿玛让你这两日不用当职，也是这个原因。”我一愣，即而又反应过来，还以为康熙放我假，真是为了我的身体，原来是另有深意，看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得宠，不仅自嘲的笑笑。

    四阿哥伸手抚了抚我的脸，笑道：“经过这件事，皇阿玛一定会更加看重你的。”我瞥了他一眼，道：“我宁愿没有这些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才好。”他不说话，只是笑看着我，等他笑够了，我问：“我想去看看仓央嘉措，可以吗？”他微微皱了皱眉，不等他说话，我又道：“他明日就要走了，我就去跟他告个别。”他想了想，道：“待我骑马回来再说吧！”我点点头。

    回蓝和回玉坐在帐前的草地上发呆，玖儿看见我，忙俯身请安，回蓝和回玉也都起了身，我拉起二人快速进了帐，细细将四阿哥对我说的话又重说了一遍。话毕，回玉面带疑色的问：“真的是这样吗？”我笑了起来，这话跟我刚刚说的一样，我也学着四阿哥的样子，敲了敲她的额头，道：“怎么，连我也不信了吗？”回玉瞪着我，嚷道：“你干吗打我？”我摇摇头，道：“这也能算是打吗？”她冲我做了个鬼脸，又去看回蓝，我也收了笑，去看回蓝。

    回蓝笑了笑，道：“只要他没事就好。”说罢斜靠在软榻上，眼睛直直盯着地面，神色淡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我和回玉相视一看，回玉一脸不平之色，转眼又变成无奈，我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回蓝，静默了好一会，回蓝抬眼看了看我，淡声道：“晓枫，这事谢谢你了。”我苦笑了笑，道：“都是我惹来的事，是我害了你。”她一愣，我上前坐在她身侧看着她，道：“是我最先在你面前说起他的，是我带你去见他的，你会认识他，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你又怎么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又怎会－－－－－－－”她伸手捂住我的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柔声道：“你错了，我不但不会怪你，我还要感谢你。”我拿下她放在我唇上的手，惊疑的看她，她笑了一下，道：“若不是你，我不会认识他，或许是会减去不少麻烦，但我的一生也必定会了无生趣，平淡而终，是他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爱，什么叫痛，让我有了从未有过的勇气，让我有了可以回忆和怀念的过去，我不仅感谢你，我还要感谢他。”她一直淡淡笑着，脸上却不再是痛苦和哀伤，反而是我从未见过的幸福满足。

    看着她，我忽然想到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篇文章，上面有两句话让我记忆犹新，我伸手握着回蓝的手，笑道：“真正的爱情，不一定要相聚才算圆满，不一定要相守才算永恒。”回蓝细细咀嚼着这两句话，转而伸出双臂轻轻拥住我，道：“晓枫，谢谢你。”我也用力的抱着她，道：“我希望你能快乐，纵然没有了爱情，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她用力的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说着两个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回玉坐在我身侧，也凑了过来，道：“那个大和尚明天就要走了，是不是？”我松开回蓝，点了点头，道：“四贝勒说明天一早，就要押往五台山。”回玉看向回蓝，道：“姐姐，我们去看看他吧？”我一惊，刚想阻止，回蓝已摇头，道：“不必了。”回玉皱着眉道：“今日不去看他，以后你们永远也见不面了。”回蓝淡淡笑道：“相见容易虽亦难，见还不如不见。”回玉还想说什么，回蓝打断她的话头，道：“好了，别说了，就让晓枫代我们去看看他吧！”我连忙点头，道：“我一会就去看他。”回玉长叹口气，道：“那就这样吧！”我问回蓝：“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吗？”回蓝想了想，轻声念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便是她与仓央嘉措的爱情，一次回眸，已付真情，偶然的相遇，已注定彼此的一生，纵然不能长相守，但足以陪伴他们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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