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赳赳民国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行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行

目录:赳赳民国| 作者:英俊的猪脚| 类别:都市言情

    夜是从四面袭了下来,毛毛雨不断的洒下来,人们的头发上眉毛上好像加上了一颗颗的珍珠。队员们的雨具很多乱七八糟,有的人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着头皮淋雨;有的头上罩上一把杂草,远看去好像农民放在农田里吓麻雀的草人一样;有的罩上一片布单;有的带着草帽,最牛的是炊事班,顶着两口行军锅做雨伞,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杜华作为专家有特殊的照顾,头戴草帽,身披蓑衣。配发给他的防雨布被他给了谢文生。杨先生却嫌蓑衣太大,身上裹着不知是塑料还是油纸的防雨布。雨越下越大,路越走越滑,个个提心吊胆的一步步的前进。

    夜是黑的可怕,没有星光,又没有月光,对面不见人,伸手不见掌,一切都被黑神吞没了。前面停止了,后面仍低着头向前钻,结果和前面的碰起来,才知道队伍走不动停止了。好几分钟过去了,队伍仍然不动,雨愈下愈大,路上水愈流愈多,坐又不能,站也不好,冷风一阵阵的吹来,让人发抖。队伍中嘈杂起来了:

    “怎么还不走呀?”

    “还不走,难道在这里过夜吗?”

    “快点走!捣啥鬼!”有些人着急了,然后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怒骂。

    “吵吵啥?刚才宣布的纪律都忘咧,寻事情?衔枚!”黑暗中传来喝骂的声音。一个小个子拄着棍子骂骂咧咧的跑了过来。

    队伍开始前进了,吵闹声也渐渐平息了,刚走十来步脚,队伍又停下来了。

    “咋回事,咋又不走呢?”

    “老爷!快点走呀!这样不饿死也会冻死!”低低的吵闹声又嗡嗡而起。

    “啪!啪!”木棍狠狠的敲在说话人的身上,“闭嘴,难道你不知道附近有土匪,你想把土匪招来咋的?”

    木棍敲打后,说话的人们老实下来。等小个子走远之后,又有人开始嘀咕。

    “妈的,就会冲自己人发威,土匪的人影还没见呢,就吓成这样。”

    “牛啥牛,胆小鬼一个。”

    “啪!啪!”寒光一闪,竟然是大砍刀拍了过来。刘毅臣冷冷的说:“说啥呢,信不信,再胡说,我就给你执行纪律。”

    “小孟,你们几个忍上一忍能死球喽,人家护卫队又不是光为了自己。”

    “就是嘛,人家杨先生那么大学问都没说啥,你们几个说啥。”

    杜华喝道,“来来,不许说话。衔枚!”

    虽然又是一阵低低的声音,但火力都对着这些乱讲话的。刘毅臣却没有再管。

    泥路越洗越糟糕,泥和水已混淆得糊里糊涂,尤其经过的队伍的践踏,更加泥泞载道,如果鞋子不稳,一脚下去就要使你拔不出来。路是特别崎岖,有时候路旁就是山崖,虽然大家都知道黄土地的山崖一般不高,可此时黑咕隆咚的却也让人恐惧。脚下的泥有的地方已经有一尺来深了,每人都是提心吊胆地撑着手杖(每人预备好的树枝)一步一步的下去,有些地方连脚都站不住,好像幼儿园小孩坐的滑梯一样,一溜就是几丈。鞋子多是离开了自己的脚,陷在深泥中了。“砰”的一声,前面的跌下去了,后面的呜呜大笑起来。笑的人嘴还未合拢,自己又像滚西瓜般的溜了下去;更有甚者,不小心跌下崖去,幸亏大伙都串在一起,总算没有出人命。这时候杜华算是知道衔枚的好处了,就算是发出惊叫,声音也不大。雨还是不断的下着,风还是不断的吹着,大家排着长长的队伍仍继续前进着,照样的摸索,照样的跌交,却没有人再继续吭声。

    虽然白天有时间睡,但总觉不如夜晚睡的实在。这些天,天亮得早,让杜华少睡了不少时间,今天的瞌睡准时的到来了。不知不觉中,眼睛已开始同两腿发生冲突了,――疲倦的眼皮时常想闭着休息,而两腿仍不断向前走去,为避免跌交,逼得两眼不得不勉强睁大,不得不执行它的视觉任务。又走了一会儿,瞌睡终于战胜了惊恐,两腿虽不断的往前走,但眼睛早已闭拢了,并且开始作着迷?的梦。走到较低的地方,往下一踏,脚下悬空,立时惊得一跳,好像是由天空中掉下来一样,眼睛又赶快的张开来。脚踏实地后,心头兀自砰砰乱跳,又继续走。

    忽然走前面的山羊无故的停止了,而他前面的人还是在走。杜华不知怎么回事,就用手向他肩上拍了一拍,呜呜的叫了一声,把他吓得一跳。还没有回过神,前面和他相连的绳子却绷直了,砰的一声一跤跌倒。或许是大家都困乏的不行,这一个人摔倒,立刻带翻了一串,包括杜华在内的七八个人立即摔成一堆。杜华还好,杨先生却被闪了腰。哎呦哎呦的揉搓半天,气得二郎上去给山羊赏了一脚,嘴里一阵呜呜呀呀,那意思是,如果再这样,小心挨收拾。

    摔跤的人实在太多了,为了克服后面看不见,不能跟前面走的困难,王振华下命令,要大家把一条白手巾挂上各人的后面背包上,作为符号,这样后面的人可以跟着前面的走,避免踏脚跟,只看前面的白手巾,走左也跟左,走右也跟右,不动也不动。到底夜晚总是夜晚,虽然想了一些办法,可还是不行,更加上这黄土山路本来就是坑坑洼洼,到处的烂泥、树根和杂草,大家还是“哗啦!哗啦!”的跌个不停。

    此时,夜已深,雨不停,风却似乎变得更大了,虽然带着各种“雨具”,大家的衣服却还是被淋的透湿。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流到里面,再顺着身体流到脚下,身体内外已是一片冰凉,而风却丝毫不顾及这一切,呼啸而来,似乎想带走人体的最后一丝体温。饶是杜华冬天冷水洗澡,此时也是脸色发白,嘴角发青。

    终于,他们这支百十人的队伍,来到了谷底。原来这里干涸的地面,现在已经一片汪洋,宽宽的水面在夜间一片银白闪亮,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两侧高山黑乎乎的影子显得有些莫测,回头望去,身后营地的篝火兀自照得那一处天空一片通红。王振华示意队伍停下来,派人到前面河段去探探河水的深度和流速。大家累得够呛,许多人都不管不顾的坐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要休息了,许多人都偷偷的把嘴里的木棍取下来,直接找地方倒头就睡。第一分队停留的地方不错,还有几棵大树,于是在树干背风的地方,就挤满了人,不一会儿,杜华左边山羊,右边狗剩,怀里搂着来来,四个人挤做一堆,酣然睡去。

    王振华坐在河边紧张的望着河面,全无丝毫睡意,蹲在旁边的向导杨五娃也是惴惴不安。他们都没有想到这趟路会走这么长时间。前面的河湾几乎是这一带最平缓的地方,现在也是水流湍急。刚才探查河水情况的人就差点被冲走。河水里,一个光着屁股的人,一边解开身上的麻绳,一边踩着水噼里啪啦的跑了过来。几个队员迎上去,递过去毛巾和湿漉漉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的衣服。

    “队长,这里的水比我们擦黑时见到的要深,最深的地方大概到胸口,但是水流很急,只要拉着绳子,可以从这里过去。”

    “好,就从这里过。”王振华一拳砸在手心里,转头问李景奇,“老三,你的人什么时候露头?”

    “得一会儿!”李景奇看看对面黑乎乎的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陕北土山,刚好反过来。这大雨一下,根本就是滑得不得动。下来的时候,溜沟子坐车,出溜一下子就下来咧。往上爬,抓不住东西咧,你奏干看!”

    王振华不再说话,原地转了两圈,脑子里激烈斗争。杨五娃见状,急忙说道:“队长,不是我想打搅你,这现在正下雨,雨水只会越来越多。万一洪水下来,那就谁都不得动啦。”

    王振华又转了两圈,终于下定决心。“过河,老三,你先过!”

    “老大,过河没有问题,如果对面有人,在我们过河一半的时候,突然杀过来,那问题就严重了。”李景奇跳起身形走到自己的马前,取下自己的马枪,卡啦一声推上子弹,“我不是怕事,但咱们人少,攻击别人可以,如果被动防守。那可是要吃亏的。半渡而击那可是死棋。”

    “过河!”王振华坚定的说,“不过河明天就有可能会被围住,停在这里,天一亮,只要对面山顶有一杆枪也可以把我们压制。过河,只有过河才会主动。另外,土匪都从西边来,除非对这里地形水情非常熟悉,才可能在山对面派上人马。就算已经有了人马,天这么黑,也可以轻易把他们引开。这里唯一的问题,就是河面白花花的应该可以让人看见。现在天黑,河水声音大,只要我们不出声,应该不会有事。”

    王振华指着对岸高山的阴影,“你现在带人过去,立即建立阵地,用马枪封锁山顶。主要注意那儿,那儿,和那儿,这几个方向。”

    “好!”李景奇不再多说。直接带人向河里走去。

    王振华对另外一个小个子队员说,“猴子,通知下去,一二三四分队立即准备过河。”

    “是!”猴子转身跑开。

    。。。。。。。

    “起来!喝口酒!”抱着来来正在一起哆嗦的杜华被人推醒,迷迷糊糊中看到山羊手里有一个军用水壶。

    “哪来的?”杜华一口喝下。好家伙!一条辣的火线从嗓子眼一直烧到小腹,精神不由一振。

    “喻班长的私藏,被我偷来的。”山羊诡秘的奸笑。

    “咳!咳!咳!咳!”谢良生迷迷糊糊的接过,也喝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山羊和狗剩哈哈大笑,“小娃娃,真是个雏,还不会喝酒啊!”

    “山羊,把酒也给他们一些,行不行?”杜华向二郎他们比划了一下。

    “那有啥不行?”山羊和狗剩各自又喝了一口,然后拽了拽绳子,那边二郎应了一声,山羊喊一声,“喻班长赏赐!”就把水壶扔了过去。“砰”的一声,有人呼了一声痛,却因为嘴里的木棍,听不出是谁。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一人喝了一口之后,酒壶便又被用同样的方法传了下去。

    “衔枚!准备出发!绑好绳子,不许发出声音,顺序出发。”小个子队员跑过来,边跑边喊。

    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来,进行装备检查。喻班长也从前面跑过来,喝骂道,“妈的,哪个兔崽子偷了老子的酒?看老子不活扒了他的皮。”

    “出发~!”随着一声低吼,做贼心虚但精神大振的一分队赶紧朝河里走去。河里,刚刚过去的一排已经用绳子拉了一道跨河的绳索桥。一分队的人抓住绳索,一步步向河里走去。河水一步步的漫过,脚背,膝盖,大腿,腰际。。。。。刘毅臣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杨先生和他的几个学生,然后是杜华几个,七八个护卫队员安插在大伙中间。谢文生不会游泳,这次走在了杜华的前面。越往深的地方走,水流越急,谢文生抖得越厉害,随着河水逐渐逼向脖颈,特别是被水冲倒几次,喝了好几口水之后,吓得双手更是死死抓住杜华,死都不打算松开了。杜华用手拍着谢文生的腰,安慰他不要惊慌,一只手紧紧抓住绳索桥,身体顺着水流的劲力一步步向前跨去,看看身后的狗剩,也是游刃有余,显然也是浪里白条的角色。

    跨过河心后,前面刘毅臣已经开始往岸上跑。身后第二分队的人也已经下了河。猛然一阵类似飞机发动机的声音直刺耳鼓。河水陡然开始上涨,杜华吃惊的循声望去,只见河面上,一道白花花的水墙扑面而来。杜华一推谢文生,却见他早已被吓得惊呆在水里。杜华顾不得禁忌,一把扯掉嘴里的木棍,大声吼叫,“来来,快跑!”

    谢文生清醒过来,双手拽着绳索拼命往岸上跑。刚才还看着似乎如同白色彩练一样的河面,波涛翻涌,河中心重新陷入一片混沌和漆黑。杜华和狗剩在水里沉沉浮浮。谢文生终于脚踏实地了,他两手互交,拉着绳索拼命往岸上跑,脚下溅起的水花有一人多高。就在此时,水墙轰然扑到,一下把他打翻。而河中的杜华和狗剩则被洪水毫不留情的淹没。杜华连呛好几口水,死死抓住绳索桥,不敢松手。双脚击水,努力把头伸出水面。刚刚吸了一口气,黑暗中一个巨大的树枝随波而来,砰的砸中杜华的脑袋。

    “哥!”

    谢文生撕心裂肺的嘶喊声,长久回荡在昏迷的杜华的脑海中。大文学 www.dawenxu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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