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梁一孟
目录：商业贿赂| 作者：士德| 类别：历史军事
再说高超回去以后，把检查王三多的情况跟李作为说了说。李作为看着复印材料，眉头紧皱，嘴唇抿得紧紧的，半天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他其实对这个案子并不感兴趣，只是侯冠军一个劲儿地叫查，所以才引起重视。可是这里头，要面对的困难实在是太多啊。
“高超，侯局也说了，王三多已经通过赵振业找于局长讲情了。领导的意思，是还要查下去。根据目前得到的证据，先谈谈你的意见吧。”
李作为虽然是所长，可对办案人员是很尊重他们意见的。他也很信任高超。
“李所，我觉着这些通过‘预付材料款’转出去的钱，很有嫌疑。因为是转到了个体户账上、个体的账户，其实也就是个人的，这样下一步怎么花这些钱，就很自由了。很有可能，里头就有送出去的钱。个体户也不建账。”
“对，你怀疑的方向很正确。”
“呵！”高超笑了笑，一股成就感顿时涌上心头，他脸上露出一阵喜色。
“不过，”李作为的脸色还是有些严肃：“高超，这个案子也有很多困难啊，首先，赵振业已经讲情了，赵振业是人大代表，有钱有势，就怕王三多到时候狗仗人势，不配合。再就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看，商业贿赂，一旦引起警觉，很可能马上就销毁了证据。所以，这的确需要好好动一动脑筋啊。”
高超觉着李作为不大愿意办这个案子似的。
“李所，这个案子真要是办成了，对咱所罚款指标帮助很大呀，真要是能罚上二十万来，咱下半年可就轻松了。”
高超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根据法规：商业贿赂可以罚到二十万。
“指标的问题不大，咱也别太冒尖了。我估算了估算，下半年不用担心，还能稍微超一点儿。”
“哦。”高超有些不解地看了李作为一眼，他愈发觉得李作为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
“高超，这个案子有些难度。领导很重视，咱还是要办下去。不过，我觉着这里面也挺蹊跷，侯局一直没表态，就叫咱们查，还不想把公安检察院牵进来，所以我考虑……”
“侯局是想就咱们罚款是吧？”
“是啊。领导不想叫检察院公安局参与，叫咱自己查，估摸着就是只想罚款。可是，这种案子，稍微查出点数来，弄不好就涉嫌犯罪了，怕得移交啊。”
“是！”
“还有另一种可能……”
李作为想说，另一种可能是有人出来讲情，到最后从轻处罚，这种可能性最大，但他没有说出来。
高超其实不用说就明白李作为的意思。可是他很想办成这个案子，他从侯冠军那儿得到了鼓励，他觉着这是一个在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一股强大的表现欲，或者说野心，在驱动着他。
李作为看出了高超跃跃欲试的心情。
“李所，这个案子，既然侯局这么重视，非想查出来，咱就下点力气查就是了！”
李作为没说话，他也觉着侯冠军这次决心很大，并且好像有什么话讳莫如深似的。
“领导叫办咱就办，不过，到底办到什么程度，”李作为转过脸来，看了高超一眼：
“就顺其自然吧。”
这时，工商局局长办公室里，发生了另外一幕。
于浩仁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阵敲门声响起来，他说了声“进！”，一个胖脑袋从门缝里露出来，于浩仁顿时喜形于色。
“是一孟啊，快进来！”
梁一孟见了于浩仁的神情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急忙迈着小碎步靠过来。
“局长，我正想找找您，跟您汇报一下居家的合同履行情况哩，这是我写的汇报材料。”
“居家是崇山最大的零售商，这次为这个‘守合同、重信用企业’是下够了本钱。以前老是桀骜不驯，总算回过味来了。这说明咱工作到位了，呵呵。”于浩仁笑眯眯地拿起了材料。
居家是桑田工商所管区的一家百货公司，世界五百强投资的，很牛，梁一孟就负责商场的监管。梁一孟这几天得空都往局里跑，跟于浩仁汇报检查情况，还汇报思想、唠嗑。他也看得出，于浩仁对他挺欣赏，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意思，好像还挺喜欢他的，他能感觉到。可到底什么原因，他说不出。
“居家这家人啊，什么事儿都认真、什么事儿都细。所以这材料啊，还得请局长您亲自过过目哩。”
“放这儿吧，抽空我看看，差不多就行了。”
“好！”
梁一孟靠近于浩仁，压低了嗓音：“局长，这次居家的确很重视咱，不瞒您说，他们老总还想拜见您呢。”
这句话搔到了于浩仁痒处，他觉得有种优越感。他得意地笑了笑：
“适当见一见也未尝不可，他们到底服软了。”
“局长您说得一点没错儿！居家就是挺牛的，下眼皮肿，老往上看，觉得有市政府领导给他们撑腰，就不知道姓啥了。不过这阵子，他们是被我调理过来了。”
于浩仁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翻了翻了材料。
梁一孟低身哈腰站在一边，注视着于浩仁每一个细节，特别是脸上表情的变化。
“局长您最近经常锻炼身体吧？”
“偶尔起来跑跑步。也不经常。”
“您想不想周末到农村、到远点儿的地方走走？”
“想啊，就是没大有时间啊。”
“其实应该每个周末都去爬爬山。您住市内，应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要不就搞一些体育项目什么的，也挺好。”梁一孟拿过于浩仁桌上快喝干了的玻璃杯，走到饮水机旁，一边接水一边微笑着说。
“是啊，上周你那两张中超的票，我去看了看，还是踢得不怎么样。不过也算过了一把瘾。谢谢了。”
“这是应该做的呀！哎，对了，局长，除了足球，您还喜欢什么呀？”
“再就是爬爬山。不过，就是时间太少啊。”
于浩仁觉得有些挺遗憾似的。
“局长，上周六我去爬了一趟‘江山’，就在秧田镇，这个山不高不低，一小时估摸着就爬上去了，正好。距离也不远，到咱这儿也就一小时车程。关键是刚开发，知道的人还不多哩。”
“是吗？”于浩仁饶有兴趣地抬起头。
梁一孟两眼放光地盯着于浩仁的双眼：“还有个事儿告诉您呐、局长：它附近有个渔码头，可以开船出去，到远海里钓，钓的鱼可大哩，有鲈鱼、黄花，全是野生的。到时候拿到饭店一炖，那汤，啧啧，可鲜着呢！”
于浩仁顿时兴高采烈。平常，他就喜欢爬山钓鱼，以前当副局长的时候，经常隔三差五地钓，现在成一把手了，应酬多，大部分时间消耗在饭局和会议上，爬山钓鱼反而减少了。
“局长您如果想去的话，咱这个周就可以。我一同学就那边管理处的，也喜欢钓，他那儿的渔具，一应俱全，他自己开一辆本田越野，还备了四套雨衣，下雨天钓，更来劲儿，那感觉，有种……有种独钓寒江雪的味道。”梁一孟愈发眉飞色舞起来。
“好，要不这个周末就去爬，连上钓鱼！”于浩仁兴奋地把材料丢到了一边。
因为他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他其实对这个案子并不感兴趣，只是侯冠军一个劲儿地叫查，所以才引起重视。可是这里头，要面对的困难实在是太多啊。
“高超，侯局也说了，王三多已经通过赵振业找于局长讲情了。领导的意思，是还要查下去。根据目前得到的证据，先谈谈你的意见吧。”
李作为虽然是所长，可对办案人员是很尊重他们意见的。他也很信任高超。
“李所，我觉着这些通过‘预付材料款’转出去的钱，很有嫌疑。因为是转到了个体户账上、个体的账户，其实也就是个人的，这样下一步怎么花这些钱，就很自由了。很有可能，里头就有送出去的钱。个体户也不建账。”
“对，你怀疑的方向很正确。”
“呵！”高超笑了笑，一股成就感顿时涌上心头，他脸上露出一阵喜色。
“不过，”李作为的脸色还是有些严肃：“高超，这个案子也有很多困难啊，首先，赵振业已经讲情了，赵振业是人大代表，有钱有势，就怕王三多到时候狗仗人势，不配合。再就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看，商业贿赂，一旦引起警觉，很可能马上就销毁了证据。所以，这的确需要好好动一动脑筋啊。”
高超觉着李作为不大愿意办这个案子似的。
“李所，这个案子真要是办成了，对咱所罚款指标帮助很大呀，真要是能罚上二十万来，咱下半年可就轻松了。”
高超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根据法规：商业贿赂可以罚到二十万。
“指标的问题不大，咱也别太冒尖了。我估算了估算，下半年不用担心，还能稍微超一点儿。”
“哦。”高超有些不解地看了李作为一眼，他愈发觉得李作为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
“高超，这个案子有些难度。领导很重视，咱还是要办下去。不过，我觉着这里面也挺蹊跷，侯局一直没表态，就叫咱们查，还不想把公安检察院牵进来，所以我考虑……”
“侯局是想就咱们罚款是吧？”
“是啊。领导不想叫检察院公安局参与，叫咱自己查，估摸着就是只想罚款。可是，这种案子，稍微查出点数来，弄不好就涉嫌犯罪了，怕得移交啊。”
“是！”
“还有另一种可能……”
李作为想说，另一种可能是有人出来讲情，到最后从轻处罚，这种可能性最大，但他没有说出来。
高超其实不用说就明白李作为的意思。可是他很想办成这个案子，他从侯冠军那儿得到了鼓励，他觉着这是一个在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一股强大的表现欲，或者说野心，在驱动着他。
李作为看出了高超跃跃欲试的心情。
“李所，这个案子，既然侯局这么重视，非想查出来，咱就下点力气查就是了！”
李作为没说话，他也觉着侯冠军这次决心很大，并且好像有什么话讳莫如深似的。
“领导叫办咱就办，不过，到底办到什么程度，”李作为转过脸来，看了高超一眼：
“就顺其自然吧。”
这时，工商局局长办公室里，发生了另外一幕。
于浩仁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阵敲门声响起来，他说了声“进！”，一个胖脑袋从门缝里露出来，于浩仁顿时喜形于色。
“是一孟啊，快进来！”
梁一孟见了于浩仁的神情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急忙迈着小碎步靠过来。
“局长，我正想找找您，跟您汇报一下居家的合同履行情况哩，这是我写的汇报材料。”
“居家是崇山最大的零售商，这次为这个‘守合同、重信用企业’是下够了本钱。以前老是桀骜不驯，总算回过味来了。这说明咱工作到位了，呵呵。”于浩仁笑眯眯地拿起了材料。
居家是桑田工商所管区的一家百货公司，世界五百强投资的，很牛，梁一孟就负责商场的监管。梁一孟这几天得空都往局里跑，跟于浩仁汇报检查情况，还汇报思想、唠嗑。他也看得出，于浩仁对他挺欣赏，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意思，好像还挺喜欢他的，他能感觉到。可到底什么原因，他说不出。
“居家这家人啊，什么事儿都认真、什么事儿都细。所以这材料啊，还得请局长您亲自过过目哩。”
“放这儿吧，抽空我看看，差不多就行了。”
“好！”
梁一孟靠近于浩仁，压低了嗓音：“局长，这次居家的确很重视咱，不瞒您说，他们老总还想拜见您呢。”
这句话搔到了于浩仁痒处，他觉得有种优越感。他得意地笑了笑：
“适当见一见也未尝不可，他们到底服软了。”
“局长您说得一点没错儿！居家就是挺牛的，下眼皮肿，老往上看，觉得有市政府领导给他们撑腰，就不知道姓啥了。不过这阵子，他们是被我调理过来了。”
于浩仁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翻了翻了材料。
梁一孟低身哈腰站在一边，注视着于浩仁每一个细节，特别是脸上表情的变化。
“局长您最近经常锻炼身体吧？”
“偶尔起来跑跑步。也不经常。”
“您想不想周末到农村、到远点儿的地方走走？”
“想啊，就是没大有时间啊。”
“其实应该每个周末都去爬爬山。您住市内，应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要不就搞一些体育项目什么的，也挺好。”梁一孟拿过于浩仁桌上快喝干了的玻璃杯，走到饮水机旁，一边接水一边微笑着说。
“是啊，上周你那两张中超的票，我去看了看，还是踢得不怎么样。不过也算过了一把瘾。谢谢了。”
“这是应该做的呀！哎，对了，局长，除了足球，您还喜欢什么呀？”
“再就是爬爬山。不过，就是时间太少啊。”
于浩仁觉得有些挺遗憾似的。
“局长，上周六我去爬了一趟‘江山’，就在秧田镇，这个山不高不低，一小时估摸着就爬上去了，正好。距离也不远，到咱这儿也就一小时车程。关键是刚开发，知道的人还不多哩。”
“是吗？”于浩仁饶有兴趣地抬起头。
梁一孟两眼放光地盯着于浩仁的双眼：“还有个事儿告诉您呐、局长：它附近有个渔码头，可以开船出去，到远海里钓，钓的鱼可大哩，有鲈鱼、黄花，全是野生的。到时候拿到饭店一炖，那汤，啧啧，可鲜着呢！”
于浩仁顿时兴高采烈。平常，他就喜欢爬山钓鱼，以前当副局长的时候，经常隔三差五地钓，现在成一把手了，应酬多，大部分时间消耗在饭局和会议上，爬山钓鱼反而减少了。
“局长您如果想去的话，咱这个周就可以。我一同学就那边管理处的，也喜欢钓，他那儿的渔具，一应俱全，他自己开一辆本田越野，还备了四套雨衣，下雨天钓，更来劲儿，那感觉，有种……有种独钓寒江雪的味道。”梁一孟愈发眉飞色舞起来。
“好，要不这个周末就去爬，连上钓鱼！”于浩仁兴奋地把材料丢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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