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柳暗花明
目录：商业贿赂| 作者：士德| 类别：历史军事
账也没拿出来，吴开拓吹了半天牛，到最后也说不清楚到底拿不拿账。趁他出去的空，刘正元跟高超商量，走人吧，高超同意了。等吴开拓回来了，高超写了个《检查通知书》，叫吴开拓告诉袁总，要检查账册，然后就告辞。吴开拓留两人吃饭，两人说不吃，吴开拓也没再客气。高超和刘正元就离开了袁氏公司。
高超他们刚走，吴开拓马上给袁总通了电话。
“工商所来查什么？”
“我估计八成是查资金。”
“绝对不能查！公司资金怎么流动属于商业秘密。你帮我摆平哦！”
“我找找他们于局长吧。”
“关系你看着处理。该花钱花钱！”
吴开拓立即找了于浩仁，两人是前后任，个人关系也不错，于浩仁在市中干局长的时候，两人就常联系，相互沟通得也不少。所以吴开拓一说，于浩仁就满口答应了。
于浩仁问吴开拓袁氏抽走了多少，吴开拓也不好隐瞒，承认抽逃出资，但只是含糊地说别查了，公司愿意出点费用。于浩仁说那就交二十万会费吧，私营个体协会的。吴开拓知道于浩仁的脾气，也不好讨价还价，只好说再跟袁总说说。没想到袁氏一口答应。
与此同时，高超他们一回工商所，马上跟李作为汇报了情况。
“李所，这个袁氏很能忽悠，找了个叫吴开拓的给他当法律顾问。吴开拓是前任局长吧？”
“以前的老局长，于局长就是接他班儿。不用管，查下去，肯定是个大案！”
吴开拓帮袁氏联系好了以后，非叫于浩仁一起吃个饭，和袁总熟悉熟悉。房产大亨请客，于浩仁也乐得参加。酒局定在市中区的东海大饭店。酒足饭饱以后，吴开拓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了于浩仁兜里。
“浩仁，不用客气，一点小意思。至于赞助的那二十万，不用担心，明天就把支票送去。”
南方人还真守信用，第二天就叫会计到局里找了于浩仁，交上二十万的支票。于浩仁坐在办公室里，心里美滋滋的，他在盘算这些天的收获：赵振业弄了一把儿；南方人又弄了一把儿；协会的经费，更确切说是工商局的经费，一下子又进了二十万。看来执法这东西了不得呀。
他来回在办公室里走着，他忽然产生了更强大的想法，他拿过了桌上的座机：
“冠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商量商量给工商所加罚款指标的事儿。”
下午一上班，李作为接到局里通知，到工商局开会去了。刘正元在电脑上玩起了游戏：滚球。高超又陪陈向华玩《秘密潜入》。都以为这会能开一下午，结果还不到三点，高超就接到李作为电话，叫通知所里执法人员和两名副所长开会，他马上就回来。
过了一刻钟，李作为就回来了，马上召集开会，高超一阵紧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超，你那个袁氏企业暂时别查了，赞助了。”
“赞助？噢，明白了。”
“二十万，于局长和他们老板谈好了，钱已经交上来了。”李作为声音很低沉，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在他眼里，这种事情经历得太多了。
他有些泄气。因为他刚刚觉得自己要重新开始，和以前那样，可是，又来了说情的，又是那些个人。
还是这个游戏规则：所里下去检查，出来人讲情，领导说从轻，就是放，然后，再如此循环下去。
这样的执法就是鸡肋！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几天的想法很单纯。
李作为正出神，丁媛媛过来给他倒水，打断了他。他定了定神，这才说道：
“刚才开了一个紧急会。内容是罚款，给各个工商所都增加了罚款指标，重点检查房产企业。我听领导那意思，今年要争罚款第一啊。”
“加了多少呀？”
“四十万。”
“不少啊，不过正好完成了二十万，赞助也算呗！”
“唉，真要是这么着就好了。这次不算呐！”
“不算？”
“领导的心思琢磨不透啊，动不动就给你加任务，这谁受得了呀。”
刘正元又开始发牢骚了。那边陈向华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会议记录，梁一孟听刘正元的吧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靠，给所里加任务，实际就是为他自己捞好处嘛！”
“可别乱讲！领导说了，现在峻岭的房地产市场很乱，成立了大量房产公司，这里头鱼龙混杂，很难说哪些是空手套白狼的。这次袁氏企业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么大一公司，也抽逃出资，叫他交二十万会费，很痛快就把钱拿上来了，这说明抽逃的窟窿大着哩！”
“我看这么一弄，峻岭的企业全都得趴下。现在这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李作为对这些反方的意见都没在意，刘正元再怎么发牢骚，他从来不发火。
“好好好，领导有领导的想法不是？总之公务员就得和上级保持一致。开完会以后，大伙儿都行动起来，根据分工，对企业进行一次拉网式检查。梁所那边可以重点看看居家商场里的商品，看有没有虚假宣传、虚假广告之类的。散会！”
高超一句反对的也没说，而是努力品味着李作为话里的意思，他有他的主意。听着听着，他的拳头攥成了一团：
赵振业，这次该收拾你了！
原来上次李作为不让查赵振业以后，高超多了个心眼儿，一直暗中盯着赵振业。因为他也学乖了，他明白扳倒赵振业得斗智斗勇，于是就一直暗中调查，摸情况，好比一个猎手，已经下好了套子，布好了陷阱，一有机会，立即下手！
这是个机会！高超想。
高超其实查到了，赵振业也有一个房产公司，他也早就怀疑，这个公司肯定有抽逃嫌疑。什么是抽逃出资呢？就是股东成立公司后，比方说投入了三百万，公司一成立，股东把钱又收回来了，这就叫抽逃，违法。高超干了这么多年执法，凭职业的敏感性，他早就盯上赵振业这个房产公司了。现在叫检查房产公司，他马上在脑中有了一个绝妙想法，这就是，检查这个公司，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来，有的话，就来一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把火烧到赵振业那两百万上去。
都四点多了，高超想叫刘正元下去，可刘正元就是不动，一张脸贴在电脑上专心玩“滚球”，高超想叫李作为催促刘正元，又怕刘正元不高兴，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刘哥，下午咱去检查两个企业吧？咱所的房产公司最多了，再说刚开过会，得抓紧行动，是吧？”
刘正元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脸来，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我说超，你积极啥呀？你没看于浩仁就是骑咱们头上拉屎吗？噢，他说加多少就加多少？他说二十万不算就不算？他定的指标那是他定的，能不能完成还得看实际效果。像这样的狗屁指标，完不成也白搭。你给他完成了，过几天又给你加上，整个玩人！”
“好好好，要不今天就不去了。”
再看看这一边，梁一孟和丁媛媛去的居家。
梁一孟本来执法这块儿不行，也就是忽悠，他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愿意和丁媛媛搭档。丁媛媛毕竟是学法律的，执法检查还能看出点问题来。所以一散会，梁一孟就招呼丁媛媛去了居家。
检查居家，梁一孟其实还有另外的想法。
到了居家，跟商场领班一打招呼，俩人就直接进了超市。走到饮料区，居家食品部的经理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陪着。梁一孟也不客气，板着脸看，检查有没有过期的饮料、虚假宣传之类的，经理只好陪着看。
走到一排瓶装果汁前，梁一孟拿起一瓶，仔细掂量着，看上面的认证标识、厂名厂址什么的，都有，品牌是叫“果蔬庄园”，生产日期也都对，没大问题。梁一孟想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按照程序，这次要对饮料进行一次抽检，要不就抽这个‘果蔬庄园’吧？”
“有什么问题吗？”经理一脸诧异地问。
“你们是大商场，卖的都是品牌货。不过按程序，要对部分饮料进行一次随机抽检，看有没有质量问题。这样买你们两瓶，作为样品封起来，一瓶带走，一瓶留这儿！”
经理也没再说什么，因为这样的检查太多了，只知道工商局是例行检查，就很配合地随机拿了两瓶，贴上封条，丁媛媛开出文书。一瓶留在居家库里，一瓶带走了。
再说高超。
检查进行了两天。这两天高超过得挺郁闷，叫刘正元下去，刘正是打瞌睡，也不积极。下去就是找地儿喝茶，还说些牢骚的话，高超情绪也提不起来，再加上一出去，有时候还接到陈向华电话，说在一个企业玩游戏，叫他过来指导攻略，弄得高超哭笑不得。
不过高超还是急于找到线索。他再也不想等，再也等不及了！
“刘哥，这个振兴房产出资两千万，也是投资的房地产开发，成立时间也不长，既然赵振业在里面投资了五百万，咱就查这五百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非狠整他一次不可！”
刘正元见高超神色很不正常，声音颤抖着，知道高超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好好好，听你的，马上我就跟你去！”
两人按图索骥，打电话通知了企业，正好有人，就在振业商贸城的一间办公室里。俩人开车过去，进了办公室，就一会计在，两间屋子，空荡荡的，好像还没有开展业务。
会计是个男的，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戴一副深度眼镜。高超说明来意，会计倒是很懂规矩：
“两位领导先喝茶，正好账都在公司，锁在隔壁厨子里。我马上就过去拿。”
高超和刘正元不由地面面相觑。
于浩仁下午也特别忙。这个时间，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想着心事。他在做着一项决定。他拉开抽屉，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一个牛皮纸信封，他拿了出来，从里面掏出四张购物卡，居家的，上面的数字金灿灿的，他摸了摸上面一个五、四个零，凹凸感很明显。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于浩仁抓起了电话。
“吴兄，我是浩仁、呵呵。你跟袁总说说，叫他放心，工商局既然能查到他头上，也能查到别人头上，我们肯定秉公执法！”
“好好好，浩仁，赵振业那儿，就‘拜托’你了！”
不说也明白：于浩仁现在是想找赵振业的麻烦了，至于为什么，肯定是因为袁氏。
我们再回到高超这儿。
真是出人意料，高超一开始还以为会计不配合呢。不一会儿，那会计就拿来了几本蓝色账本。高超急忙打开，果然没有开展业务，记得很简单，在“银行存款”一栏，赫然写着“其他应收款”字样，高超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正好有两个一百万！是借出去的，借给了赵振业！
看来查到了，估计错不了，就是这两百万！他打开黑皮包，要核对时间，一看，时间刚好差不多，心里又是一喜。
高超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先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他又怀疑起他的运气来，怎么就这么巧呢？真是柳暗花明啊，他不由心花怒放。
“这两笔款子怎么回事呀？”
“公司刚成立嘛，也没业务，股东急着用钱，借出去一部分呗。”那会计看了一下手表，惦着脚，心不在焉，根本没把高超放在眼里，还以为他是外地的好欺负，没有丝毫戒心。
一看就是个雏子，高超微微一笑，心想，继续往外掏！
“哪个股东呀？”
“赵总，就是振业商城的赵振业。这间办公室就他的。”
“好，你再给我们看看记账凭证吧？”
会计骨碌了一下眼睛，他忽然觉得工商人员那双眼睛很异样，很不正常，好像要从他心里掏出来什么似的。
“您先等等，这个事儿……我得先跟老总汇报汇报。”会计一溜烟地跑出去。高超和刘正元等了五分钟，也不见回来，高超走到另一间屋察看，还是不见踪影。肯定是到外头打电话去了。
“估计找人了。先不说别的，就是抽逃，也要罚不少钱。赶快跟李所说说，先立上案！”
“对，先立上案！”
高超立即给李作为打了电话，李作为接到电话也是一惊：
“看来赵振业真是拿这两百万行贿了？”
“很有可能。时间基本一致，再进一步看凭证确认吧。实在不行，就到银行查，涉及企业的资金流出，银行不配合也得配合！”
“好，你先通知会计拿凭证。我马上跟侯局汇报。”
会计果然跑到一楼外头给赵振业打起了电话，赵振业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是不是那个高超来的，年轻一点儿的？”
“是……是有一个姓高的，小青年。”
“你跟他们说：就说凭证不在公司，绝对不能叫他们看到凭证，账也不能拿，我马上过去！”
会计得了指示，正要回办公室，刚进楼梯口，一仰头，两名执法人员已经站在了头顶上。
“领导，我们老总说了，账不能拿，记账凭证也不在，他一会儿就赶过……”
“我们不拿账，我们也不等他。你跟他说，准备好记账凭证，下午就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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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超他们刚走，吴开拓马上给袁总通了电话。
“工商所来查什么？”
“我估计八成是查资金。”
“绝对不能查！公司资金怎么流动属于商业秘密。你帮我摆平哦！”
“我找找他们于局长吧。”
“关系你看着处理。该花钱花钱！”
吴开拓立即找了于浩仁，两人是前后任，个人关系也不错，于浩仁在市中干局长的时候，两人就常联系，相互沟通得也不少。所以吴开拓一说，于浩仁就满口答应了。
于浩仁问吴开拓袁氏抽走了多少，吴开拓也不好隐瞒，承认抽逃出资，但只是含糊地说别查了，公司愿意出点费用。于浩仁说那就交二十万会费吧，私营个体协会的。吴开拓知道于浩仁的脾气，也不好讨价还价，只好说再跟袁总说说。没想到袁氏一口答应。
与此同时，高超他们一回工商所，马上跟李作为汇报了情况。
“李所，这个袁氏很能忽悠，找了个叫吴开拓的给他当法律顾问。吴开拓是前任局长吧？”
“以前的老局长，于局长就是接他班儿。不用管，查下去，肯定是个大案！”
吴开拓帮袁氏联系好了以后，非叫于浩仁一起吃个饭，和袁总熟悉熟悉。房产大亨请客，于浩仁也乐得参加。酒局定在市中区的东海大饭店。酒足饭饱以后，吴开拓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了于浩仁兜里。
“浩仁，不用客气，一点小意思。至于赞助的那二十万，不用担心，明天就把支票送去。”
南方人还真守信用，第二天就叫会计到局里找了于浩仁，交上二十万的支票。于浩仁坐在办公室里，心里美滋滋的，他在盘算这些天的收获：赵振业弄了一把儿；南方人又弄了一把儿；协会的经费，更确切说是工商局的经费，一下子又进了二十万。看来执法这东西了不得呀。
他来回在办公室里走着，他忽然产生了更强大的想法，他拿过了桌上的座机：
“冠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商量商量给工商所加罚款指标的事儿。”
下午一上班，李作为接到局里通知，到工商局开会去了。刘正元在电脑上玩起了游戏：滚球。高超又陪陈向华玩《秘密潜入》。都以为这会能开一下午，结果还不到三点，高超就接到李作为电话，叫通知所里执法人员和两名副所长开会，他马上就回来。
过了一刻钟，李作为就回来了，马上召集开会，高超一阵紧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超，你那个袁氏企业暂时别查了，赞助了。”
“赞助？噢，明白了。”
“二十万，于局长和他们老板谈好了，钱已经交上来了。”李作为声音很低沉，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在他眼里，这种事情经历得太多了。
他有些泄气。因为他刚刚觉得自己要重新开始，和以前那样，可是，又来了说情的，又是那些个人。
还是这个游戏规则：所里下去检查，出来人讲情，领导说从轻，就是放，然后，再如此循环下去。
这样的执法就是鸡肋！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几天的想法很单纯。
李作为正出神，丁媛媛过来给他倒水，打断了他。他定了定神，这才说道：
“刚才开了一个紧急会。内容是罚款，给各个工商所都增加了罚款指标，重点检查房产企业。我听领导那意思，今年要争罚款第一啊。”
“加了多少呀？”
“四十万。”
“不少啊，不过正好完成了二十万，赞助也算呗！”
“唉，真要是这么着就好了。这次不算呐！”
“不算？”
“领导的心思琢磨不透啊，动不动就给你加任务，这谁受得了呀。”
刘正元又开始发牢骚了。那边陈向华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会议记录，梁一孟听刘正元的吧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靠，给所里加任务，实际就是为他自己捞好处嘛！”
“可别乱讲！领导说了，现在峻岭的房地产市场很乱，成立了大量房产公司，这里头鱼龙混杂，很难说哪些是空手套白狼的。这次袁氏企业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么大一公司，也抽逃出资，叫他交二十万会费，很痛快就把钱拿上来了，这说明抽逃的窟窿大着哩！”
“我看这么一弄，峻岭的企业全都得趴下。现在这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李作为对这些反方的意见都没在意，刘正元再怎么发牢骚，他从来不发火。
“好好好，领导有领导的想法不是？总之公务员就得和上级保持一致。开完会以后，大伙儿都行动起来，根据分工，对企业进行一次拉网式检查。梁所那边可以重点看看居家商场里的商品，看有没有虚假宣传、虚假广告之类的。散会！”
高超一句反对的也没说，而是努力品味着李作为话里的意思，他有他的主意。听着听着，他的拳头攥成了一团：
赵振业，这次该收拾你了！
原来上次李作为不让查赵振业以后，高超多了个心眼儿，一直暗中盯着赵振业。因为他也学乖了，他明白扳倒赵振业得斗智斗勇，于是就一直暗中调查，摸情况，好比一个猎手，已经下好了套子，布好了陷阱，一有机会，立即下手！
这是个机会！高超想。
高超其实查到了，赵振业也有一个房产公司，他也早就怀疑，这个公司肯定有抽逃嫌疑。什么是抽逃出资呢？就是股东成立公司后，比方说投入了三百万，公司一成立，股东把钱又收回来了，这就叫抽逃，违法。高超干了这么多年执法，凭职业的敏感性，他早就盯上赵振业这个房产公司了。现在叫检查房产公司，他马上在脑中有了一个绝妙想法，这就是，检查这个公司，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来，有的话，就来一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把火烧到赵振业那两百万上去。
都四点多了，高超想叫刘正元下去，可刘正元就是不动，一张脸贴在电脑上专心玩“滚球”，高超想叫李作为催促刘正元，又怕刘正元不高兴，一时犹豫不决起来。
“刘哥，下午咱去检查两个企业吧？咱所的房产公司最多了，再说刚开过会，得抓紧行动，是吧？”
刘正元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脸来，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我说超，你积极啥呀？你没看于浩仁就是骑咱们头上拉屎吗？噢，他说加多少就加多少？他说二十万不算就不算？他定的指标那是他定的，能不能完成还得看实际效果。像这样的狗屁指标，完不成也白搭。你给他完成了，过几天又给你加上，整个玩人！”
“好好好，要不今天就不去了。”
再看看这一边，梁一孟和丁媛媛去的居家。
梁一孟本来执法这块儿不行，也就是忽悠，他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愿意和丁媛媛搭档。丁媛媛毕竟是学法律的，执法检查还能看出点问题来。所以一散会，梁一孟就招呼丁媛媛去了居家。
检查居家，梁一孟其实还有另外的想法。
到了居家，跟商场领班一打招呼，俩人就直接进了超市。走到饮料区，居家食品部的经理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陪着。梁一孟也不客气，板着脸看，检查有没有过期的饮料、虚假宣传之类的，经理只好陪着看。
走到一排瓶装果汁前，梁一孟拿起一瓶，仔细掂量着，看上面的认证标识、厂名厂址什么的，都有，品牌是叫“果蔬庄园”，生产日期也都对，没大问题。梁一孟想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按照程序，这次要对饮料进行一次抽检，要不就抽这个‘果蔬庄园’吧？”
“有什么问题吗？”经理一脸诧异地问。
“你们是大商场，卖的都是品牌货。不过按程序，要对部分饮料进行一次随机抽检，看有没有质量问题。这样买你们两瓶，作为样品封起来，一瓶带走，一瓶留这儿！”
经理也没再说什么，因为这样的检查太多了，只知道工商局是例行检查，就很配合地随机拿了两瓶，贴上封条，丁媛媛开出文书。一瓶留在居家库里，一瓶带走了。
再说高超。
检查进行了两天。这两天高超过得挺郁闷，叫刘正元下去，刘正是打瞌睡，也不积极。下去就是找地儿喝茶，还说些牢骚的话，高超情绪也提不起来，再加上一出去，有时候还接到陈向华电话，说在一个企业玩游戏，叫他过来指导攻略，弄得高超哭笑不得。
不过高超还是急于找到线索。他再也不想等，再也等不及了！
“刘哥，这个振兴房产出资两千万，也是投资的房地产开发，成立时间也不长，既然赵振业在里面投资了五百万，咱就查这五百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非狠整他一次不可！”
刘正元见高超神色很不正常，声音颤抖着，知道高超这次是要动真格了。
“好好好，听你的，马上我就跟你去！”
两人按图索骥，打电话通知了企业，正好有人，就在振业商贸城的一间办公室里。俩人开车过去，进了办公室，就一会计在，两间屋子，空荡荡的，好像还没有开展业务。
会计是个男的，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戴一副深度眼镜。高超说明来意，会计倒是很懂规矩：
“两位领导先喝茶，正好账都在公司，锁在隔壁厨子里。我马上就过去拿。”
高超和刘正元不由地面面相觑。
于浩仁下午也特别忙。这个时间，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想着心事。他在做着一项决定。他拉开抽屉，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一个牛皮纸信封，他拿了出来，从里面掏出四张购物卡，居家的，上面的数字金灿灿的，他摸了摸上面一个五、四个零，凹凸感很明显。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于浩仁抓起了电话。
“吴兄，我是浩仁、呵呵。你跟袁总说说，叫他放心，工商局既然能查到他头上，也能查到别人头上，我们肯定秉公执法！”
“好好好，浩仁，赵振业那儿，就‘拜托’你了！”
不说也明白：于浩仁现在是想找赵振业的麻烦了，至于为什么，肯定是因为袁氏。
我们再回到高超这儿。
真是出人意料，高超一开始还以为会计不配合呢。不一会儿，那会计就拿来了几本蓝色账本。高超急忙打开，果然没有开展业务，记得很简单，在“银行存款”一栏，赫然写着“其他应收款”字样，高超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正好有两个一百万！是借出去的，借给了赵振业！
看来查到了，估计错不了，就是这两百万！他打开黑皮包，要核对时间，一看，时间刚好差不多，心里又是一喜。
高超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先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他又怀疑起他的运气来，怎么就这么巧呢？真是柳暗花明啊，他不由心花怒放。
“这两笔款子怎么回事呀？”
“公司刚成立嘛，也没业务，股东急着用钱，借出去一部分呗。”那会计看了一下手表，惦着脚，心不在焉，根本没把高超放在眼里，还以为他是外地的好欺负，没有丝毫戒心。
一看就是个雏子，高超微微一笑，心想，继续往外掏！
“哪个股东呀？”
“赵总，就是振业商城的赵振业。这间办公室就他的。”
“好，你再给我们看看记账凭证吧？”
会计骨碌了一下眼睛，他忽然觉得工商人员那双眼睛很异样，很不正常，好像要从他心里掏出来什么似的。
“您先等等，这个事儿……我得先跟老总汇报汇报。”会计一溜烟地跑出去。高超和刘正元等了五分钟，也不见回来，高超走到另一间屋察看，还是不见踪影。肯定是到外头打电话去了。
“估计找人了。先不说别的，就是抽逃，也要罚不少钱。赶快跟李所说说，先立上案！”
“对，先立上案！”
高超立即给李作为打了电话，李作为接到电话也是一惊：
“看来赵振业真是拿这两百万行贿了？”
“很有可能。时间基本一致，再进一步看凭证确认吧。实在不行，就到银行查，涉及企业的资金流出，银行不配合也得配合！”
“好，你先通知会计拿凭证。我马上跟侯局汇报。”
会计果然跑到一楼外头给赵振业打起了电话，赵振业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是不是那个高超来的，年轻一点儿的？”
“是……是有一个姓高的，小青年。”
“你跟他们说：就说凭证不在公司，绝对不能叫他们看到凭证，账也不能拿，我马上过去！”
会计得了指示，正要回办公室，刚进楼梯口，一仰头，两名执法人员已经站在了头顶上。
“领导，我们老总说了，账不能拿，记账凭证也不在，他一会儿就赶过……”
“我们不拿账，我们也不等他。你跟他说，准备好记账凭证，下午就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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