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曲惊鸿【4】

    “二哥，你怎么这样。”

    苏凝凡哭笑不得，又他一用力，便小声惨呼起来：

    “真的痛！”

    “痛你还跳！”

    苏东篱抬起头来，黑油油的脸拉长，在林子里他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可这倔丫头却一路忍着，后来还跳那样难的舞，就为了取悦太子么？值得么？

    “不跳又能怎样？”

    苏凝凡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在玉白的脸上投下一扇丝绒的影。

    “说你不舒服，说你不想跳！你不是很会说话吗？怎么到那时候跟个葫芦似的？”

    苏东篱低斥着，苏凝凡只是温柔地笑着，待他斥责完了，轻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

    “二哥，快回去吧，给人撞见了可不好。”

    苏东篱听了，却从怀里又掏出一只小竹管来，小声说道：

    “不怕，我把她们都迷倒了！”

    “二哥，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苏凝凡惊讶地看着他手中之物，追问道：

    “还有，那么高的宫墙，你是怎么进来的？”

    “后面有个狗洞。”

    苏东篱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本公子暂且借用了一回。”

    “你……”

    苏凝凡由惊、到吓、再到喜、再到现在的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一颗心仿佛秋千高高荡起，在云端打了个回还，又落回了原处。

    “好了，你歇息吧，我得回去了。”

    苏东篱弯腰，不顾她的羞涩，用力把她从凳上抱起，大步走到了榻边放下，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

    “二哥走了，以后要小心，改日再来看你……那狗洞让敏儿整整干净，可惜了我这套新衣裳。”

    苏凝凡又忍不住笑起来，看他快步过去翻过了窗，没入了月色，没多会儿，只听得扑嗵一声闷响，接着便是低低的惨呼……又跌倒了？ 她坐起来，往那方向张望着，笑出了声。

    四周又归寂静。膝盖上抹了苏东篱带来的药，痛止住了许多，可是苏凝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往日在府里的一切总是往脑中钻来，虽然也是侯门深闺，也有姨娘夫人、姐妹倾辄，却因为有母亲疼爱，兄长呵护，倒也有自己的自在快乐。

    不像如今……她看向了墙上悬的七弦琴，娘弹琴，大哥吹竽，二哥奏笛，她跳舞……那样的日子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架琴，抚弦。

    任月色倾泄，染七弦薄辉。

    她弹的就是《定情》，旁人不知，她却知，这是苏东篱赠于京城第一名妓齐欢儿的诗，后面还有几句，是她续上的：

    “妾所悦兮君所恋，孤夜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只言长相忆。”

    悠悠扬扬，笛声起，似有精灵穿云而舞，又似是月下小溪鳞波初现，

    苏凝凡纤指顿了顿，却立刻听出这并非苏东篱的笛音，苏东篱的笛洒脱不羁，而此时的笛音却飘渺若仙，灵动非凡。

    她慢慢走于窗前，徇声望去，远远的那月下飞檐，楼台稳挑，身材修长的男子立于其上，正横笛而奏，雪白衣袍被风灌满，似是随时可乘风而去。

    正是第一晚在园中回头时所见之人！那人似是发现了苏凝凡，微微侧过身来，目光投向她窗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