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6章 抉择艰难？那就飞吧
目录：天骄隋唐| 作者：歌唐| 类别：历史军事
“三公子，小的们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宇文士及心思翻滚到最激烈处时，一只剑茧深厚、又冰冷中隐隐血腥之气的巨手，紧紧钳住了他那只敲门的手：“您的父兄们对您如此疼宠珍惜，您怎么可能忍心辜负他们，反而对他们的仇敌有任何回护放水呢？”
刹那的思维空白，混身冰冷，宇文士及被彻底冻结当场也似，整个人僵硬到了连睫毛亦无法去眨动！
“小的们懂的，三公子您是宇文一族最珍重的宝物，反过来也对宇文一族感情最深最珍重。”另一个声音，在宇文士及身体的另一侧响起，同样情意绵绵的用词，和同样不带一丝人气的僵漠语调：“陛下圣明，特特体悯您的心情，谕旨小的们在这一个时辰里，完全随您心意的由您指挥，您怎么反倒不好意思了呢？”
终于，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这一群嗜血症发作起来，连皇帝陛下都渐渐无法真正拘束住的，所谓虎狼之群们……
“其实，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这轻轻挥一挥手、杀将进去，咱们上有陛下圣谕，下也全了对您两位兄长的情谊。”
“您既人雅面嫩，那面皮就由小的们这些粗人来将之撕破吧——总之，陛下会很欣慰，您的兄长们也会无比高兴的！”
他钳制在别人手中的手，被高高举起，向着身后剩余的四百九十八骁果军，重重挥动；
就像铁血的将军，对着他忠勇的士卒们，发起了一个全力前进、对敌杀无赦的攻袭令！
他闭上了眼，狠狠闭上了眼，到此为止了，就到此为止了，
绝对的暴力即绝对的强权，赫赫阳谋下，一切心思谋略皆无处可施，
已经没有，再也没有，任何所谓能让他周旋其中、从长计议的时间！
陪伴着一个必将走向毁灭，乃至会把整个天下带入无穷祸乱的家族，一起腐朽毁灭；
还是追随着一个天真到可爱，却也无邪到让人肉疼的懵懂少年，去踏上那危渺前程？
——这边，或者那边，当他睁开双眼，重新面对自己站立的世界，他就必须决绝的站定在他们其中的一边，只有一边！
**
决断，只需一弹指，宇文士及睁开了双眼；
变化，却在一刹那，宇文士及张大了双眼：
如电光、似石火，就在司马德戡和赵行枢以手触门的瞬间，他们、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打马冲至阶前的四百九十八禁卫精骑们，俱皆被击飞出去——这两人和那四百九十八骑，是真的在飞。他们于离地三尺的空中，不卷起一点雪花，不带出一丝烟火气，十余丈的倒退回飞中比冲来时更队列俨然，以至飞落于地的最后，竟是他们最初谁都不曾动过的立定所在！
几百年乱世初定，时人尚武之风犹烈，且本身就是来自武勋卓著的鲜卑贵族，宇文士及自认文弱书生，手下倒底也还有几下子。但独立门前，下意识超水平的快疾转首中，目睹着这五百人骑回飞的浩大奇观。直到所有人马落定，他和自己近前那两匹同样无缘飞翔的骏马大眼瞪小眼，瞪出了同样空白的茫然。
这也，是武功么？
怎样，神乎其技的武功啊！
很显然，被震撼到的，不止宇文士及和两匹骏马兄。那些立定原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禁卫精骑们，包括他们的头儿虎贲虎牙二郎将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空白，和他们胯下骏马别无二致的空白。
然后，唯余风声的广阔长街上，高府的大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了——并不十分动听又或刺耳的惯例声音，昭示主人极为平常的打开方式，却在此时此际，有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威压。
“仁人兄，很抱歉。”随之响起的女子声音，却清澈宁和，真挚温暖的歉意与亲近之情，亦是闲话家常般自然而然的流露：“有些事要先做好，就径劳你久等了。”
微笑，微笑，劫后余生、并重获新生般，发自内心的灿烂微笑，宇文士及回首，看向大门之内，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长发及地，如墨青丝曼舞风中的姿态柔美而灵动；她宽袍广袖，新绿衣裳中挺拔瘦削的身肢亭亭玉立；她远非绝美，只是浅浅微笑着望向你时，会让你看得到春暖、听得到花开。
她的名字叫做长孙青莲，她就是那长孙家的小女儿，李家二郎生死相许的未来娘子，皇帝陛下亲爱故人的后人——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可以安心矣，这样一个女子，虽然她只有豆蔻华年的十三岁，虽然某些人比如那李家二郎，还都切切的把她当成易碎的珍宝也似，捧在手心怕坏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久仰芳名之后，见她的第一眼，看着她在身绕四人中心里，向着自己和身后那五百虎狼精骑浅浅笑出的样子，宇文士及觉得……她所拥有的力量，岂止能自保，还足以击退一切险难，并且，给予迷惘英雄们比如他，那超越梦想的救赎！
“见到您，见到您……”就像最虔诚的信徒，得见了他最尊祟的神佛，反应过来后，头脸都有些充血的宇文士及，口中喃喃着一个跨步，扑向了身前的长孙青莲：“小娘子，小娘子，我……啊啊啊啊啊——”
**
大约……那个动作在他人看来，其实更像是饿虎扑羊，又或者是某种带了颜色的狼，正想要怎么着……
总之，他激动炽烈又纯粹虔诚的心情，没有能够来得及表白。在他的一根手指，也不曾碰到长孙青莲的宽袍广袖之前，长孙青莲身侧，她表情淡漠的兄长挑了挑眉，谁也没看到他怎么动，宇文士及就……像刚才那五百骑一样……离地三尺的远距离腾空飞翔起来！
当然，其中的不同也极显然，那五百人骑是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安静无声并秩序景然的飞；而宇文士及，他在空中张牙舞爪，他的惨叫让高府周绕的邻居们，继关上府中大门后，又都飞窜进内室里，复把房门也反锁了起来……
对此，宇文士及日后自我检讨的时候，归咎于文人君子的动口不动手，和男儿当自强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并心不甘情不愿的，于心中多多少少佩服了下禁卫精骑们常日虎狼之师，关键时刻却竟不声不响、进退有度的真名士风度——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你看他们在风中，那流的多好啊……
殊不知，目注着宇文士及不受任何伤害被击飞的禁卫军们，却直接煞白了脸。他们是虎狼之师，他们疯狂嗜血，但他们并非全无理智，且尤其是武术中的大家与行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宇文士及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奉赠给他这么一回终生难忘的飞行，目光犀利如禁卫精骑们，却全都看到了长孙无忌不同寻常的袍袖微动，和鲜于氏那纤纤十指的凭空舞动……
两个人，一个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挥，一个乐在其中的戏谑游戏，所见功力便已皆是，他们拍马难及的高妙。然而，真正让他们心悸的，却是二者功夫够高够妙，观其出手行径，却迥然己方刚才所遇，那平淡自然又不可违逆、不得挣扎的掌势风度。
武者，和他们的武功，都是有性格的，而最高等的武者和他们的武功之间，又绝对会有着统一的性格，那么……思绪电转，眸光震动，他们将眼神投向了长孙青莲身后，那赤发朱衣如云霞炽燃的绝色少女——她站在那里，她一直站在那里，如此绚丽如此华美而不稍加掩饰，他们却就一直不曾看见她，或者说，理所当然的把她做为一介小小婢女，而略了过去！
这样一个璀灿夺目到极致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一介婢女？
若她只是一介婢女，又怎么可能掩的住那样妖娆绝代风华？
不久前犹在沸腾叫嚣的兽血，彻底的冰冷下来，扑杀过太多猎物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成为猎物，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只要，你在最终的力量中比别人更弱：比如，他们原本惯性臆想中的整个高府；又比如，对上眼前三人的他们整个五百骑！
但是，猎杀与被猎杀，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府门内，那无论如何，都能让人轻而易举就注意到的绿衣少女，浅浅望过他们。对着他们轻轻点头的姿态，是一种面对陌生人时的自如娴雅，落落大方却也带着到此为止不欲多交的疏离自持。
“舅舅，我们回屋吧。”她将目光收回，侧首看向一侧的高府主人高士廉，原本浅淡的微笑亦变的生动而深切：“刚刚让仁人兄在外面等，现在又让他到里面等，这可实是不大好啊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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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的思维空白，混身冰冷，宇文士及被彻底冻结当场也似，整个人僵硬到了连睫毛亦无法去眨动！
“小的们懂的，三公子您是宇文一族最珍重的宝物，反过来也对宇文一族感情最深最珍重。”另一个声音，在宇文士及身体的另一侧响起，同样情意绵绵的用词，和同样不带一丝人气的僵漠语调：“陛下圣明，特特体悯您的心情，谕旨小的们在这一个时辰里，完全随您心意的由您指挥，您怎么反倒不好意思了呢？”
终于，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这一群嗜血症发作起来，连皇帝陛下都渐渐无法真正拘束住的，所谓虎狼之群们……
“其实，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这轻轻挥一挥手、杀将进去，咱们上有陛下圣谕，下也全了对您两位兄长的情谊。”
“您既人雅面嫩，那面皮就由小的们这些粗人来将之撕破吧——总之，陛下会很欣慰，您的兄长们也会无比高兴的！”
他钳制在别人手中的手，被高高举起，向着身后剩余的四百九十八骁果军，重重挥动；
就像铁血的将军，对着他忠勇的士卒们，发起了一个全力前进、对敌杀无赦的攻袭令！
他闭上了眼，狠狠闭上了眼，到此为止了，就到此为止了，
绝对的暴力即绝对的强权，赫赫阳谋下，一切心思谋略皆无处可施，
已经没有，再也没有，任何所谓能让他周旋其中、从长计议的时间！
陪伴着一个必将走向毁灭，乃至会把整个天下带入无穷祸乱的家族，一起腐朽毁灭；
还是追随着一个天真到可爱，却也无邪到让人肉疼的懵懂少年，去踏上那危渺前程？
——这边，或者那边，当他睁开双眼，重新面对自己站立的世界，他就必须决绝的站定在他们其中的一边，只有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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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断，只需一弹指，宇文士及睁开了双眼；
变化，却在一刹那，宇文士及张大了双眼：
如电光、似石火，就在司马德戡和赵行枢以手触门的瞬间，他们、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打马冲至阶前的四百九十八禁卫精骑们，俱皆被击飞出去——这两人和那四百九十八骑，是真的在飞。他们于离地三尺的空中，不卷起一点雪花，不带出一丝烟火气，十余丈的倒退回飞中比冲来时更队列俨然，以至飞落于地的最后，竟是他们最初谁都不曾动过的立定所在！
几百年乱世初定，时人尚武之风犹烈，且本身就是来自武勋卓著的鲜卑贵族，宇文士及自认文弱书生，手下倒底也还有几下子。但独立门前，下意识超水平的快疾转首中，目睹着这五百人骑回飞的浩大奇观。直到所有人马落定，他和自己近前那两匹同样无缘飞翔的骏马大眼瞪小眼，瞪出了同样空白的茫然。
这也，是武功么？
怎样，神乎其技的武功啊！
很显然，被震撼到的，不止宇文士及和两匹骏马兄。那些立定原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禁卫精骑们，包括他们的头儿虎贲虎牙二郎将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空白，和他们胯下骏马别无二致的空白。
然后，唯余风声的广阔长街上，高府的大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了——并不十分动听又或刺耳的惯例声音，昭示主人极为平常的打开方式，却在此时此际，有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威压。
“仁人兄，很抱歉。”随之响起的女子声音，却清澈宁和，真挚温暖的歉意与亲近之情，亦是闲话家常般自然而然的流露：“有些事要先做好，就径劳你久等了。”
微笑，微笑，劫后余生、并重获新生般，发自内心的灿烂微笑，宇文士及回首，看向大门之内，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长发及地，如墨青丝曼舞风中的姿态柔美而灵动；她宽袍广袖，新绿衣裳中挺拔瘦削的身肢亭亭玉立；她远非绝美，只是浅浅微笑着望向你时，会让你看得到春暖、听得到花开。
她的名字叫做长孙青莲，她就是那长孙家的小女儿，李家二郎生死相许的未来娘子，皇帝陛下亲爱故人的后人——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可以安心矣，这样一个女子，虽然她只有豆蔻华年的十三岁，虽然某些人比如那李家二郎，还都切切的把她当成易碎的珍宝也似，捧在手心怕坏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久仰芳名之后，见她的第一眼，看着她在身绕四人中心里，向着自己和身后那五百虎狼精骑浅浅笑出的样子，宇文士及觉得……她所拥有的力量，岂止能自保，还足以击退一切险难，并且，给予迷惘英雄们比如他，那超越梦想的救赎！
“见到您，见到您……”就像最虔诚的信徒，得见了他最尊祟的神佛，反应过来后，头脸都有些充血的宇文士及，口中喃喃着一个跨步，扑向了身前的长孙青莲：“小娘子，小娘子，我……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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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那个动作在他人看来，其实更像是饿虎扑羊，又或者是某种带了颜色的狼，正想要怎么着……
总之，他激动炽烈又纯粹虔诚的心情，没有能够来得及表白。在他的一根手指，也不曾碰到长孙青莲的宽袍广袖之前，长孙青莲身侧，她表情淡漠的兄长挑了挑眉，谁也没看到他怎么动，宇文士及就……像刚才那五百骑一样……离地三尺的远距离腾空飞翔起来！
当然，其中的不同也极显然，那五百人骑是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安静无声并秩序景然的飞；而宇文士及，他在空中张牙舞爪，他的惨叫让高府周绕的邻居们，继关上府中大门后，又都飞窜进内室里，复把房门也反锁了起来……
对此，宇文士及日后自我检讨的时候，归咎于文人君子的动口不动手，和男儿当自强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并心不甘情不愿的，于心中多多少少佩服了下禁卫精骑们常日虎狼之师，关键时刻却竟不声不响、进退有度的真名士风度——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你看他们在风中，那流的多好啊……
殊不知，目注着宇文士及不受任何伤害被击飞的禁卫军们，却直接煞白了脸。他们是虎狼之师，他们疯狂嗜血，但他们并非全无理智，且尤其是武术中的大家与行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宇文士及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奉赠给他这么一回终生难忘的飞行，目光犀利如禁卫精骑们，却全都看到了长孙无忌不同寻常的袍袖微动，和鲜于氏那纤纤十指的凭空舞动……
两个人，一个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挥，一个乐在其中的戏谑游戏，所见功力便已皆是，他们拍马难及的高妙。然而，真正让他们心悸的，却是二者功夫够高够妙，观其出手行径，却迥然己方刚才所遇，那平淡自然又不可违逆、不得挣扎的掌势风度。
武者，和他们的武功，都是有性格的，而最高等的武者和他们的武功之间，又绝对会有着统一的性格，那么……思绪电转，眸光震动，他们将眼神投向了长孙青莲身后，那赤发朱衣如云霞炽燃的绝色少女——她站在那里，她一直站在那里，如此绚丽如此华美而不稍加掩饰，他们却就一直不曾看见她，或者说，理所当然的把她做为一介小小婢女，而略了过去！
这样一个璀灿夺目到极致的女子，怎么可能只是一介婢女？
若她只是一介婢女，又怎么可能掩的住那样妖娆绝代风华？
不久前犹在沸腾叫嚣的兽血，彻底的冰冷下来，扑杀过太多猎物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成为猎物，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只要，你在最终的力量中比别人更弱：比如，他们原本惯性臆想中的整个高府；又比如，对上眼前三人的他们整个五百骑！
但是，猎杀与被猎杀，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府门内，那无论如何，都能让人轻而易举就注意到的绿衣少女，浅浅望过他们。对着他们轻轻点头的姿态，是一种面对陌生人时的自如娴雅，落落大方却也带着到此为止不欲多交的疏离自持。
“舅舅，我们回屋吧。”她将目光收回，侧首看向一侧的高府主人高士廉，原本浅淡的微笑亦变的生动而深切：“刚刚让仁人兄在外面等，现在又让他到里面等，这可实是不大好啊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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