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节：当男人说想你的时候(2)

    "如果不是我听说过他的为人以及这两年自己屡遭情感挫折，我一定会感动的。就像罗伯特·金凯对弗朗西斯卡说他为什么要摄影要环游世界要到麦迪逊桥来，就是因为弗朗西斯卡在这里，他走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她。当时，那个中年妇女感动得一塌糊涂，涕泪交流。

    "的确让人感动，可是如果你知道这些是他驾轻就熟甚至早在别的女人那里用剩的玩意儿，你就很难感动了，甚至会像我当时感到的那样厌恶恶心。我不相信那个年轻诗人说如此动听的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可以这样说话。那一瞬间我有一点儿愤怒，因为，他在卖弄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但是，如果我发作的话，显然有点儿可笑。

    "于是我给他讲了一件真实的事。有一年，我到一个农村采访，听说这里留下一个当年的北京知青，日子没法过，精神也出了问题。到了村上，村里的干部告诉我，这个知青当年瘦瘦高高，大拨回城的时候，他因为家里没人，一来二去就留下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他，因为他农活干得不咋样。后来，大家帮忙给他说了一个岁数大的寡妇，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改嫁过来，没过两年，又跟别人跑了。他一个人种地种不好，养牲口养不活，你说日子能好吗？我说我去看看他吧，村干部说别，一村的姑娘媳妇都躲着他呢。我说不碍事。进了窑洞，黑得像地窖。房间里只有炕那儿还有点儿空地，所有的地方都是脏脏的油腻腻的，伸出手去碰到什么都觉得黏乎乎的，鼻子里始终充斥着一股混合气体，有点儿霉有点儿潮有点儿烂，还有点儿人肉味。我走的时候，他伸出手来和我握，我犹豫了一下，因为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尝过和他握手的滋味。后来他送我出来，阳光晒在他油渍麻花的劳动服上，味道更浓。他说自从老婆跑了，他有10年没有碰过女人，刚才和我握手是10年来第一次握到女人的手，他说，他想女人。

    "故事讲到这里，那个诗人说：真可怜。我说：可是我觉得你比他还可怜。那个知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女人；可是你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说'想你'，其实，你的'想你'就是想女人，不过你不能像他那样表达罢了。你把自己的'想女人'变成'想你'，不过是让我们双方都更容易接受些。"

    我的朋友给我讲这个故事是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人家的表白，尤其是文人的。我开始总觉得她遇到的是个别现象，现在我才意识到根本不是。不过，我讲这个故事可不是让广大等待爱神的男女提高警惕保卫自己，我是想说现在一般的人都有了至少不差于我女友的免疫力，他们说"想你"时只是气氛的需要，彼此心里很明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只要现在拥有，管他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