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深邃了的天

    （一）一种信赖，一个人的存在

    自己牵着自己的手，桃花飘落的起止是誓言。

    拥抱着光与热给的温暖，好好收起了最后的勇气，争到底，拒绝了脆弱，相信自己一直可以。因为心中有彩虹，所以学会了自信满满地向前走。尽管这一路的颠簸，穷尽了所有的拥有，闭合的电路在那一刻木木地断开，却在淡淡的余热里，镀上了绚丽的色彩。和一堆机械乱乱地堆在一起，浅浅的单眼皮，从容又疯狂。电流透过你孤单的身体，狠狠烧灼的躯壳，哭干了泪眼。灯光和花火一起闪亮，你的微弱光芒，摇摇欲坠的渴望。并不显眼又过于张扬，没人会懂你穿越过暴风雨的虚拟又真挚的花样年华。

    在黑暗天空里的第一线亮光，缓缓流淌风雨飘摇的开场，穿过自己的胸膛，看见了整个世界的浮华。也许是过了太久晦暗的日子，玻璃做的四肢，不见光也不透光，被闪烁的光晕包围的瞬间，忘记了迎着风，把幸福飘到左右。从北极出发又回到南极的光分子，相互撞击着，掉进了你虚无而有空灵的目光里。淋湿了翅膀，需要人安慰，最感动的阳光，高高飞扬，冉冉着无数个日夜彷徨的呐喊。时光让你的脸庞微微发光，环顾四周，你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勾出一个小小的“O”字形。确定了光源的所在，你亢奋的脸发出古铜色的光芒。

    风吹雨打总也感觉不到，轻轻拍拍肩膀，沿路的风光也敌不过你的梦想。彩色的磁感线，是你黑夜里唯一的期待。情有独钟又深沉倔强。时光流逝的脚步，导线串起来的岁月的刀光剑影。血脉相连，圈起了你的小世界。错过的永远美丽而执着，自缚的悲哀又不减澎湃的慷慨。直到导线的铁皮开始磨损，你终于相信了毁灭。世界在旋转，却还是转不过命盘。你哭着要去修补导线的马甲，却发现枯槁的双手不再隐约着青春的处子的气息。藏匿起来的坚持，你对着无底的黑暗放声地哭，为导线，为自己，为明天。你第一次抱怨着所有，用着自己也不懂的词汇。

    拉开了窗帘，你说要给导线找医生，却发现被囚禁了的自己沧桑到不能面对花花绿绿的同伴。你找不到理由离开，你找不到支点重来，你找不到重重机关下的出口。每一条路上的风景，都仿佛在向你挥着手，你却记不清楚外面的样子。你对着自己的背影倒数，泪滴答滴答地落下，你绝望而又迷茫地深深低下了头。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期盼有一天绽放自己的光彩，你傻傻地相信，换了不同的地点就可以有不怕难过的勇气。可是等待了很久，却依旧换不来永恒，甚至都失去了瞬间的快感。被所有都遗忘，被所有都抛弃，被所有都撕碎，被所有都埋葬。

    从偏僻的小山村来到大城市的时候，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你孤单地一人舞；第一次被点亮尽管在下一秒就被熄灭，你高傲地独自笑；做了平平凡凡的实验室电灯泡，你追求恬淡的寂寞。感极而悲，在沉默的一切面前你沉默了。你不能改变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尽管即使你离开也不会有人在乎。即使这样你还是想着某某人的脸。那是你第一眼看到的，梦回朦胧的，终于打破了你混沌生命里的平静和飘渺，在你醒来的那一刻对着你轻笑着拍手的蓝眼睛女孩。

    你忘记了曾多少次企盼着被别人欣赏，却一个人信仰自由，连再见都没有说；你忘记了曾多少次希望自己和同伴一起去旅游，哪怕是寄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却拒绝说谎，承受一个人的难过；你忘记了看到同伴耀眼而闪亮的光芒倒映在人们会说话的眼睛里时的不甘心，

    却放弃追寻，接受了冥冥之中的安排。你看不清同伴的脸，只听见许多个声音在笑，你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拥挤而潮湿的房间。你在心里对自己说对不起，你还是选择做最初的自己，平凡而渺小的电灯泡，始终为别人而活。

    长愿门，雪漫天，寂寞的春蚕还是苦苦作茧。

    （二）幸运草里藏着的事早已经模糊

    多几秒，小小幸福在我手心里轻轻飘。

    很久以后，事情开始多了起来，不仅我，父母也忙起来，去看祖母的次数也少了起来。再见祖母的时候，祖母衰老了很多，眼角眉梢的憔悴，我不敢正视。话题越发生硬起来，第一次发现一句话说不出来竟是这样的尴尬。很久以前，祖父尝试的也是这样苦苦的味道吧。许多话滑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最后还是祖母轻描淡写的一句，你们来了。与我擦身而过，祖母的背佝偻着，弯弯的，托起了仿佛永远也道不尽的伤悲、疲惫或者寂寞，我的心不知为何痛了起来，祖父走了，祖母老了。

    昨天的昨天，我仿佛还偎依在祖母的怀里安睡，曾经的曾经，我仿佛还缠着祖父给我讲旅行中的故事。门前的那棵大榕树下，还有祖父亲手为我做的秋千，只是这些人和那些人，却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语言。即使在一个角度，也像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接过了祖母递来的青菜，这是祖母亲手栽的。祖母向我淡淡笑笑，露出一排凌乱的牙齿。看见了祖母的牙齿在风里不住地颤抖，祖母的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这偌大的院子突然那样冷清，都听得见心碎的声音，眼睛湿湿的，却只是木讷地抱怨着风大。

    走在院子里，忍不住要去触摸那承载了我无数欢声笑语的秋千。记得小时候常常坐在秋千里听祖父讲他的故事，一直都是祖母推我们，祖父就推过我一次。而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坐过秋千。那次我直直地从秋千里跌了出去，很远，我疼得哇哇大哭。仿佛就是从那以后，我对祖父有了很大的戒备。我无数次对着妈妈说，祖父是个坏人，他一直想害我。甚至有时还会当着祖父的面说。

    依稀记得祖母很凶地责备祖父的话，还有我幸灾乐祸的样子，也忘不了祖父急急地背着我跑向医院的样子，祖父宽宽的背，浓浓的汗渍味道。我的全身上下都绑了绷带，想笑一下都很困难。梦回总是看到祖父的背影，颀长又孤寂。有一次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惊醒看到祖父的睡脸，安详又美好，眼角却有泪闪过，那泪该是幸福的吧，我在心里想。但是我还是用双手努力地按祖父的脸，他很快醒了。我对祖父说我好害怕，摔倒后祖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怕不怕，我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暖暖的，却还不懂那就叫做感动，也不懂有一种爱就叫做感恩。

    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祖父都没有来看我，我的心里空空的。爸爸对我说，祖父病了，不能来陪我了。于是我问他，那祖父为什么不跟我住一个病房。爸爸笑了，却笑得很苦涩。爸爸说，祖父的病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那一夜，朦胧中我看到有一个人影，很熟悉的感觉。我惊喜地唤了声“爷爷”，祖父笑了，很甜。祖父说，他是溜出来的。我抚mo着祖父苍白的脸，恍惚间竟觉得祖父的脸是透明的，仿佛一碰就会消失。祖父叫我笑一个给他看，我笑不出来。幸福憋回了心里，依旧苦苦的。祖父生气了，我只好装笑。很久脸部的肌肉没有运动，笑起来的样子应该很牵强吧。但是祖父却很开心。他说，他以后每天都会来看我，但我要用不同的笑脸来迎接他。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的病很快好了起来，祖父的要求很奇怪，但我还是做到了。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或者已经习惯了生命里有这样的一部分。那些日子，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白天爸爸妈妈推着我在开满茉莉花的院子里转圈圈，夜里祖父给我讲他的故事，祖父高兴起来还会唱歌给我听，感觉自己不药而愈。我痊愈之后，却突然改变了决定，又开始抵触祖父，连自己都不明所以。尽管听见祖父的叹息还是会有怪怪的感觉，尽管我知道祖母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跟祖父说话，尽管我明白祖父对我真的很好。

    看伤心不能痊愈，却强迫自己相信祖父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弥补也只能用来弥补。可是现在对着沾满了露水的秋千我的心却沉重起来，原来欣赏孤寂的心情可以如不断的线一直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