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章 惊鸿声如歌
目录：妆半乱世歌|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听对方这么一说，如歌也上了火：“我要是聋了你这问的不就是废话么，我要是没聋你这问的不就更是一堆废话么？”
“没规矩的下贱丫头！”
“你是这府里的主子吗？我看不是吧，既然不是你拽什么拽？难不成想让我呼你一声‘有规矩的下贱丫头’？”好吧，她承认，跟猫儿混了几年，嘴巴不知不觉毒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再摆出架子来，而是轻轻一抬嘴角：“以为自己是崔嬷嬷送来的就不得了了？诺伊还不曾见过，这世上有教不会的丫头。”说完，她起身往门口走去，如歌心中腾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铃儿，去请邓执事过来，顺便让她老人家带几个人来，就说我这儿有个丫头需要教一教。”
呃……打打口水仗没什么，如果对方使用暴力，而且还是以多欺少，她自问没有任何胜算。于是她当下就急了：“喂喂。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府上的丫头，也不需要你们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我赶出去，而不是劳民伤财地找人来教我。”
诺伊没有说话，神情有些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丫头。
如歌也有点后悔，这毕竟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先前跟南宫逍相处的方式虽然很和谐，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要隐藏身份，不算是真正的和谐。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眼看对方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她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哪怕是把这件事闹大，也好过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小角落里，至少闹大了还有点机会，说不定南宫逍一念旧情就下道赦免令给自己呢？
仁慈的圣母玛利亚，我保证，如果能逃过此劫难的话，以后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不过，某人没有算到的是，铃儿的办事效率太高了，她刚走到大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悔呀悔！为什么刚才顾念颜面，用走的而没用跑的呢……
铃儿翘起小手冲如歌一指：“邓执事，姑娘说的就是她了。”
那铁面老太太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接吩咐后面几个丫头说：“带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又不是你们府上的丫头，你没理由带我走。”这样的架势，一看就是有去无回，她当然要反抗了，张口便叫了起来。这个时候，心底最想的人，竟然是白藏，——在这放眼望去看不到半个熟人的地界，她唯一的希望也只有他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潜藏在暗处的人，所以现在她看不到也是合理的。不过她心底何尝又不知道，白藏的潜伏，为的是保护南宫逍，而不是自己。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耍混，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个丫头抓住就往外拖。“我说了我不是你们府上……”
“啪！”一个凌厉的耳光响在她的左颊上，她甚至听到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声响，接着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爬了上来。在如歌的认知里，一个耳光带来的痛并不如拳头带来的多，但那不仅仅是局限于身体的疼痛，而是，人格上的侮辱，**裸的侮辱。可悲的是，她被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却无力还手。
她不喜欢这种无力感，甚至是很厌恶这样的感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很努力，为的就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那年她没有参加高考，她是被保送进X大的，在尊重了自己个人爱好的前提下，凭借优异的成绩，获得辅修经济系专业课的资格……她如此努力，就是不想在将来的一天被人欺辱。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今天这记耳光，颠覆了她之前所有的光环。
有那么一瞬间，如歌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来面对这一耳光，作为她本该有的下意识反应——还回去一个耳光，因受人钳制而无法施行。所以，她的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邓执事。”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副统。”但是，那个老女人叫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姓氏。
“殿下要见她。”
被人松开的同时，如歌回头，看见站在门边的诺伊。
她的头发在一番拉扯下，变得乱糟糟的，还有火辣辣的左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垂着脑袋跟在“程副统”后面，她甚至都没有功夫去琢磨：为什么朱明摇身一变成了程副统？唯一庆幸的是，顾惊鸿这三千青丝生得极好，又柔又顺，以指为梳，稍微整理一下就恢复了原样。但是脸上的浮肿，恐怕没有十来天是消不去的。她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是自信且骄傲的，哪怕是在被人当做货物一样贩卖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今日的落魄，那时的颜如歌，可以镇定自若地对身边的小丫头说：我们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没有权力卖掉我们，你懂吗，媛冰？
“姑娘，已经到了。”朱明停下了步子，银白色的轻铠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阅微堂”三个金字书于乌黑的匾额之上，飘逸洒脱，矫若游龙。不过如歌始终都没有抬头，不然她肯定要想：阅微堂？你这是侵人家纪晓岚的权啊！进屋后，她也一直低着头，直到那一双黑色缎面匝银线勾暗金纹的靴子落在她眼中时，她忽然觉得，南宫逍不会再是南宫逍，而是景国的昭烈世子。
曾经那一句放肆而挑逗的“我还是觉得，我的如歌更吸引人”，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如歌。”他叫她，清清淡淡的调子，像之前一般透着微凉，如若秋初的晨风。
也许这个时候恭敬卑下地回一句“奴婢在”更为合适，但她什么也没说，她觉得这句话太讽刺，对自己是，对他也是。
他也不恼她的态度，接着说：“你觉得兰绫这个名字怎样？”
话音未落，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记得那个苑子里，有一个叫“兰烟”的姑娘，是不是一旦住进去，就要被更名改姓，烙上私有物件的印记？于是她说：“不怎么样。”说话的时候，她抬起头来，没再遮掩自己红肿的脸颊。
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问说：“难道‘顾惊鸿’三字更佳？”
她的心口一紧，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尖刺。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原来，他可以在叫着“如歌”的同时，又暗中调查起自己。是呢，堂堂世子殿下，又怎能容忍一个身份不明、还挂着一个假名的人待在身边呢……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没有骗他，她的名字，本来就叫颜如歌。
“那殿下想怎么处置我这个罪臣之女？”
“在世子府里，你便不是顾惊鸿。”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笑：“那我是谁？兰绫？”
南宫逍心底一沉，见过她张扬的笑，含蓄的笑，得意的笑，温暖的笑……却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笑，嘲弄，不屑，厌恶。
“乔家的小女孩跟着一个叫林嬛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祁县，随后便找不到踪迹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不在白城。”
他真的派人去找媛冰了？“除了白城，她们无处可去。”
“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们绝对不在白城。”她看着他的眼神，然后就信了。不在白城，那么你们去哪里了呢？“所以，你去了也找不到人。”
“所以。”她敛去了刚才不自然的笑，清灵的眸子里，纠缠着道不清说不明的神色。“我也只能在这里等了。”
“以后你别的什么都不用做，来给我侍读吧。”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说话，有细细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像是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好吧，我明白了，那么，就叫兰绫吧。”这样的安排，确实已是最好，虽然挨了一个耳光，不过又不是他命人动的手，说来她其实，连一点点怨他的理由都没有呢……至于诺伊那边，既然他都知道了，想必也替自己安排好了，不必再担心。
就在她准备退下的时候，他忽然问：“你的脸，谁动的手？”明明只是个孩子，说起话来，为什么比她还像大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
“那时太乱，我没看清是谁……”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嗯。”她轻轻颔首，如风拂柳。“谢谢。”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日漫天冰凉的雨丝中，她轻轻俯身，万千缱绻的温软。第一次有人吻他……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般温柔，这么暖……
如果，这真的是一次亲吻，而不是一个人工呼吸的话。确实该有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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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规矩的下贱丫头！”
“你是这府里的主子吗？我看不是吧，既然不是你拽什么拽？难不成想让我呼你一声‘有规矩的下贱丫头’？”好吧，她承认，跟猫儿混了几年，嘴巴不知不觉毒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再摆出架子来，而是轻轻一抬嘴角：“以为自己是崔嬷嬷送来的就不得了了？诺伊还不曾见过，这世上有教不会的丫头。”说完，她起身往门口走去，如歌心中腾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铃儿，去请邓执事过来，顺便让她老人家带几个人来，就说我这儿有个丫头需要教一教。”
呃……打打口水仗没什么，如果对方使用暴力，而且还是以多欺少，她自问没有任何胜算。于是她当下就急了：“喂喂。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府上的丫头，也不需要你们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我赶出去，而不是劳民伤财地找人来教我。”
诺伊没有说话，神情有些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丫头。
如歌也有点后悔，这毕竟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先前跟南宫逍相处的方式虽然很和谐，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要隐藏身份，不算是真正的和谐。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眼看对方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她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哪怕是把这件事闹大，也好过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小角落里，至少闹大了还有点机会，说不定南宫逍一念旧情就下道赦免令给自己呢？
仁慈的圣母玛利亚，我保证，如果能逃过此劫难的话，以后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不过，某人没有算到的是，铃儿的办事效率太高了，她刚走到大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悔呀悔！为什么刚才顾念颜面，用走的而没用跑的呢……
铃儿翘起小手冲如歌一指：“邓执事，姑娘说的就是她了。”
那铁面老太太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接吩咐后面几个丫头说：“带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又不是你们府上的丫头，你没理由带我走。”这样的架势，一看就是有去无回，她当然要反抗了，张口便叫了起来。这个时候，心底最想的人，竟然是白藏，——在这放眼望去看不到半个熟人的地界，她唯一的希望也只有他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潜藏在暗处的人，所以现在她看不到也是合理的。不过她心底何尝又不知道，白藏的潜伏，为的是保护南宫逍，而不是自己。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耍混，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个丫头抓住就往外拖。“我说了我不是你们府上……”
“啪！”一个凌厉的耳光响在她的左颊上，她甚至听到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声响，接着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爬了上来。在如歌的认知里，一个耳光带来的痛并不如拳头带来的多，但那不仅仅是局限于身体的疼痛，而是，人格上的侮辱，**裸的侮辱。可悲的是，她被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却无力还手。
她不喜欢这种无力感，甚至是很厌恶这样的感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很努力，为的就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那年她没有参加高考，她是被保送进X大的，在尊重了自己个人爱好的前提下，凭借优异的成绩，获得辅修经济系专业课的资格……她如此努力，就是不想在将来的一天被人欺辱。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今天这记耳光，颠覆了她之前所有的光环。
有那么一瞬间，如歌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来面对这一耳光，作为她本该有的下意识反应——还回去一个耳光，因受人钳制而无法施行。所以，她的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邓执事。”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副统。”但是，那个老女人叫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姓氏。
“殿下要见她。”
被人松开的同时，如歌回头，看见站在门边的诺伊。
她的头发在一番拉扯下，变得乱糟糟的，还有火辣辣的左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垂着脑袋跟在“程副统”后面，她甚至都没有功夫去琢磨：为什么朱明摇身一变成了程副统？唯一庆幸的是，顾惊鸿这三千青丝生得极好，又柔又顺，以指为梳，稍微整理一下就恢复了原样。但是脸上的浮肿，恐怕没有十来天是消不去的。她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是自信且骄傲的，哪怕是在被人当做货物一样贩卖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今日的落魄，那时的颜如歌，可以镇定自若地对身边的小丫头说：我们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没有权力卖掉我们，你懂吗，媛冰？
“姑娘，已经到了。”朱明停下了步子，银白色的轻铠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阅微堂”三个金字书于乌黑的匾额之上，飘逸洒脱，矫若游龙。不过如歌始终都没有抬头，不然她肯定要想：阅微堂？你这是侵人家纪晓岚的权啊！进屋后，她也一直低着头，直到那一双黑色缎面匝银线勾暗金纹的靴子落在她眼中时，她忽然觉得，南宫逍不会再是南宫逍，而是景国的昭烈世子。
曾经那一句放肆而挑逗的“我还是觉得，我的如歌更吸引人”，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如歌。”他叫她，清清淡淡的调子，像之前一般透着微凉，如若秋初的晨风。
也许这个时候恭敬卑下地回一句“奴婢在”更为合适，但她什么也没说，她觉得这句话太讽刺，对自己是，对他也是。
他也不恼她的态度，接着说：“你觉得兰绫这个名字怎样？”
话音未落，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记得那个苑子里，有一个叫“兰烟”的姑娘，是不是一旦住进去，就要被更名改姓，烙上私有物件的印记？于是她说：“不怎么样。”说话的时候，她抬起头来，没再遮掩自己红肿的脸颊。
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问说：“难道‘顾惊鸿’三字更佳？”
她的心口一紧，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尖刺。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原来，他可以在叫着“如歌”的同时，又暗中调查起自己。是呢，堂堂世子殿下，又怎能容忍一个身份不明、还挂着一个假名的人待在身边呢……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没有骗他，她的名字，本来就叫颜如歌。
“那殿下想怎么处置我这个罪臣之女？”
“在世子府里，你便不是顾惊鸿。”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笑：“那我是谁？兰绫？”
南宫逍心底一沉，见过她张扬的笑，含蓄的笑，得意的笑，温暖的笑……却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笑，嘲弄，不屑，厌恶。
“乔家的小女孩跟着一个叫林嬛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祁县，随后便找不到踪迹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不在白城。”
他真的派人去找媛冰了？“除了白城，她们无处可去。”
“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们绝对不在白城。”她看着他的眼神，然后就信了。不在白城，那么你们去哪里了呢？“所以，你去了也找不到人。”
“所以。”她敛去了刚才不自然的笑，清灵的眸子里，纠缠着道不清说不明的神色。“我也只能在这里等了。”
“以后你别的什么都不用做，来给我侍读吧。”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说话，有细细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像是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好吧，我明白了，那么，就叫兰绫吧。”这样的安排，确实已是最好，虽然挨了一个耳光，不过又不是他命人动的手，说来她其实，连一点点怨他的理由都没有呢……至于诺伊那边，既然他都知道了，想必也替自己安排好了，不必再担心。
就在她准备退下的时候，他忽然问：“你的脸，谁动的手？”明明只是个孩子，说起话来，为什么比她还像大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
“那时太乱，我没看清是谁……”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嗯。”她轻轻颔首，如风拂柳。“谢谢。”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日漫天冰凉的雨丝中，她轻轻俯身，万千缱绻的温软。第一次有人吻他……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般温柔，这么暖……
如果，这真的是一次亲吻，而不是一个人工呼吸的话。确实该有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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