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章 出乎众人意
目录：妆半乱世歌|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茉涟躺在床上，看不出是伤了哪儿，旁边站着跟她同屋的茉樱，绞着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怎么了？”
茉樱瞧她进来，忙往边上挪了几步。“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那边给抬过来的，现在动都不敢动。”
“好好的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大夫呢？”
“正去请呢。”话音未落，府中的薛大夫便出现了。他搁下肩上的药箱，走到床边问：“哪儿疼？”
茉涟额上都特疼出了汗珠，吸着气道：“腿。”
“哪条腿？”
“右腿，疼。”
老大夫一听，用手摸了摸她的骨头，过了一会儿方道：“只是骨头错了位，但没断，歇上些时日便好。”如歌正想问一句，那是不是得矫正回来，却见他手法极快地一拧，不带半分犹豫，茉涟登时就叫出了声。
“好了，我给你开些药养着即可，头两日右腿切莫用劲，待过几日只要不做重活，会慢慢好的，你自己小心些罢。”
“劳烦薛大夫了。”尽管疼得不行，她也没忘说声谢谢。
兰绫拿起桌上的药方，转身对茉樱说：“你照顾下她，我去药房领药回来。”便跟着薛大夫出去了。
茉樱坐在床边，一边替她拉上被子，一边道：“怎么会这般不小心，幸而问题不大，不然好好的姑娘变成瘸子，到时候看你还嫁不嫁的出去。”
茉涟无奈：“都这样了，你就别再刺激我了。”待茉樱低头去压被角的时候，她的眼底忽而一沉，凌厉得像冬日里的寒冰，微微一窅，有些骇人。
如歌回来亦是唠叨了几句，最后在自己的坚持下，喂茉涟服了药，惹得她直臊：“又不是摔了手，犯不着这样……”
后者则是撇嘴道：“有人伺候你偏偏还不乐意了！”
……
是夜，喝得酩酊大醉的昭烈世子回府，进门的时候，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几个下人架着送回寝殿。侍女们慌慌忙忙给殿下简单梳洗一番，大半夜又跑到膳房吩咐明日早些熬点解酒汤，几处折腾下来才算作罢。
夜幕深深，好像月亮都快要睡着了一般。
本该醉倒在床上的南宫逍，这时却坐在前堂，一眼的清明，透彻人心，丝毫不像饮过酒，案前不远处跪着一个身形魁硕的男子。
“试过了，应该不是。”
“理由。”
“紧要关头，人下意识的反应会暴露很多事，依她的反应来看，只是个寻常女子。”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前堂里带起了细微的回响。
“继续查。”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查下一个的时候，我不希望听到你用了同样的方法。”
“属下明白。”
他从侧门离开时，午夜的月光轻轻洒过来，铺在他刚毅的脸庞上，如果如歌在这里的话，必定能一眼认出月色中的他。程戍铭，原来她猜对了，他真的有两个名字……只可惜，此刻的如歌尚在梦中，甜甜地睡着。
“下一个。”他轻喃一声，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素颜细腰，玲珑俏丽。
……
九月廿九，早晨的时候微微飘了些柔雨，未到中午便停了。如歌最近迷上了女红，天天往茉涟屋子里钻，反正她带着伤，基本都窝在房中。以前的如歌曾迷恋过十字绣，那还是在她初中的时候，后来因着中考，便渐渐放下了。
“你这针眼都扎到一处去了，到时候定要脱线。”难得茉涟也不嫌她烦，反是很耐心地教。
如歌无奈地撇撇嘴：“可是绣太开了不好看呀。”
“下针自然也不能太开，这恰到好处的度，要多练练才摸得到。”
她绣的是一枝含苞粉荷，茉樱画的绣样，这算是第三幅了，仍旧不太成功，不过茉涟说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没过多久，忽然听见兰语的声音：“大家都出来一下。”
如此再见到诺伊，如歌的心底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发现自己很难记一个人的仇，哪怕曾拜她所赐白白挨了一个耳光。她站在苑子里，穿着蓼兰色的束腰长裙，面色如水：“秋闱随行侍女已经安排好了，崔嬷嬷让我过来知会你们一声，都各自做好准备，明天辰时出发。”
茉涟的神色有些暗淡，这里面必定是没有她的了，且不看其它因素，光是她脚上未愈这一点，就足以被排除在外。
“兰茉苑，兰绫。”
顿时便有几道目光射过来，使得她忍不住一阵心寒，不过这些视线来得快去得也快，相比此事来说，她们更关注的是下一个名字是不是自己。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诺伊并没有再说下去，兰绫，仿佛就是这句话的句点。
茉雁身子一倾，盯着诺伊问说：“诺伊姐姐，还有呢？”
“没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在场包括兰绫在内的所有人心跳都漏了一拍：没有了？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带的人是谁，世子出行怎么可能只带一个侍女！接下来，马上就有人嘴快问出了大家的疑惑：“殿下出行怎么会只带一个侍女？”
然而诺伊的话，又让大家吃了一惊：“自然不会，剩下的名额，全在撷枫苑。”
撷枫苑？
自中午开始，兰茉苑的气氛变得很怪，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不过如歌也从这份怪异中得到了不少好处，事实证明，当外部力量入侵时，内部斗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此次兰茉苑只有她一人入围之事，不仅没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反而让她被认为是替兰茉苑挣回了几分面子。
一等侍女只选了一个，其余的名额全归了二等侍女，这不明摆给了兰茉苑一记响亮的耳光么？特别还是诺伊走之前的那一句：“这可怨不得嬷嬷，殿下定的，就算是嬷嬷有心给妹妹们争，也不敢呀。”
殿下定的，四个字淹没了所有人的神经。
殊不知，此时撷枫苑里的气氛也开始变质，伴驾随行就五个人，她们苑子大大咧咧地占了四个，光荣是光荣，但这光荣背后的代价呢？兰茉苑的那些人，可一点儿也不好惹。特别是没被选中的，心底更是不舒服，这个时候，谁会管你有没有被选上呢，是撷枫苑让她们出了丑，而你又恰恰贴有撷枫苑的标签，是敌非友。
“兰绫。”如歌从茉涟屋里拿了绣帕出来，正准备回屋，忽然被人叫住。说实话她很少跟兰语说话，总觉得她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脾气，虽然不是不能相处，不过她懒得去经营这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此时被她叫住，心里不禁很疑惑。
“这次随行虽只有你一人，却不要怕被她们压住，该有的气度都拿出来，莫要失了我们兰茉苑的脸面。”
如歌看着那张微冷的脸，不曾想过她会将自己放在同一战线。“语姐的提点，兰绫谨记在心，绝不会让苑子里任何人失了脸面。”
兰语颔首又说：“这次你去，也是做领班的，过会儿来我房间，我教你该怎么安排，还有处理突发事件的措施。”
“那就麻烦语姐了。”听她的提议，如歌也觉得不错，要是自己去了什么都不会做岂不就糗大了。
而后听完兰语的一番话后，如歌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门学问，而且是大学问，结合了管理学、心理学、人际关系学、社会政治学等众多方面的大学问。
三十启程的时候，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暖红色的阳光映衬朝霞，像少女用轻纱遮住的脸颊，羞涩明丽。随行共三辆车驾，世子的走在最前面，木质车驾，洒有细金，车之盖、辕、杆皆饰有暗银，上下雕玲珑花卉，贴金饰，华丽而内敛。然后是侍女的车架，最后是装日常所需物品的车架。
前面有侍卫骑马开道，这一次程戍铭、程戍彬两兄弟，南宫逍一个都没带。
同如歌一起挤在车里的，另外四个姑娘分别是晨月、伊虹、霓裳、凝光，晨月算来，已是第二次去了。从世子十二岁起，算上这次一共三次受邀，不过第一次因为身体抱恙，他并未真正参加。
所有的车驾都停在正阳门内，有皇子亲王的，有王公大臣的，车马整齐地候在城门两侧，静静等待。偶有靠得近的熟人，掀开帘子彼此打招呼。过了一会儿，一辆金漆玉辂的车架缓缓驶来，御驾亦是木质，圆盖方轸，明色圆顶，承以镂金垂云檐，贴镂金云饰。青缎垂幨三层，绣云龙舞凤。门垂珠帘，内衬明黄纯色锦缎，下垂五彩流苏，两轮镂花饰暗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沉如闷雷的声音响在空中，气势厚重。
“出发。”有尖锐的声音传来，如歌忍不住扑哧一笑，感觉像是只被勒住了脖子的鹰，叫得又尖利又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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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茉樱瞧她进来，忙往边上挪了几步。“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那边给抬过来的，现在动都不敢动。”
“好好的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大夫呢？”
“正去请呢。”话音未落，府中的薛大夫便出现了。他搁下肩上的药箱，走到床边问：“哪儿疼？”
茉涟额上都特疼出了汗珠，吸着气道：“腿。”
“哪条腿？”
“右腿，疼。”
老大夫一听，用手摸了摸她的骨头，过了一会儿方道：“只是骨头错了位，但没断，歇上些时日便好。”如歌正想问一句，那是不是得矫正回来，却见他手法极快地一拧，不带半分犹豫，茉涟登时就叫出了声。
“好了，我给你开些药养着即可，头两日右腿切莫用劲，待过几日只要不做重活，会慢慢好的，你自己小心些罢。”
“劳烦薛大夫了。”尽管疼得不行，她也没忘说声谢谢。
兰绫拿起桌上的药方，转身对茉樱说：“你照顾下她，我去药房领药回来。”便跟着薛大夫出去了。
茉樱坐在床边，一边替她拉上被子，一边道：“怎么会这般不小心，幸而问题不大，不然好好的姑娘变成瘸子，到时候看你还嫁不嫁的出去。”
茉涟无奈：“都这样了，你就别再刺激我了。”待茉樱低头去压被角的时候，她的眼底忽而一沉，凌厉得像冬日里的寒冰，微微一窅，有些骇人。
如歌回来亦是唠叨了几句，最后在自己的坚持下，喂茉涟服了药，惹得她直臊：“又不是摔了手，犯不着这样……”
后者则是撇嘴道：“有人伺候你偏偏还不乐意了！”
……
是夜，喝得酩酊大醉的昭烈世子回府，进门的时候，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几个下人架着送回寝殿。侍女们慌慌忙忙给殿下简单梳洗一番，大半夜又跑到膳房吩咐明日早些熬点解酒汤，几处折腾下来才算作罢。
夜幕深深，好像月亮都快要睡着了一般。
本该醉倒在床上的南宫逍，这时却坐在前堂，一眼的清明，透彻人心，丝毫不像饮过酒，案前不远处跪着一个身形魁硕的男子。
“试过了，应该不是。”
“理由。”
“紧要关头，人下意识的反应会暴露很多事，依她的反应来看，只是个寻常女子。”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前堂里带起了细微的回响。
“继续查。”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查下一个的时候，我不希望听到你用了同样的方法。”
“属下明白。”
他从侧门离开时，午夜的月光轻轻洒过来，铺在他刚毅的脸庞上，如果如歌在这里的话，必定能一眼认出月色中的他。程戍铭，原来她猜对了，他真的有两个名字……只可惜，此刻的如歌尚在梦中，甜甜地睡着。
“下一个。”他轻喃一声，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素颜细腰，玲珑俏丽。
……
九月廿九，早晨的时候微微飘了些柔雨，未到中午便停了。如歌最近迷上了女红，天天往茉涟屋子里钻，反正她带着伤，基本都窝在房中。以前的如歌曾迷恋过十字绣，那还是在她初中的时候，后来因着中考，便渐渐放下了。
“你这针眼都扎到一处去了，到时候定要脱线。”难得茉涟也不嫌她烦，反是很耐心地教。
如歌无奈地撇撇嘴：“可是绣太开了不好看呀。”
“下针自然也不能太开，这恰到好处的度，要多练练才摸得到。”
她绣的是一枝含苞粉荷，茉樱画的绣样，这算是第三幅了，仍旧不太成功，不过茉涟说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没过多久，忽然听见兰语的声音：“大家都出来一下。”
如此再见到诺伊，如歌的心底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发现自己很难记一个人的仇，哪怕曾拜她所赐白白挨了一个耳光。她站在苑子里，穿着蓼兰色的束腰长裙，面色如水：“秋闱随行侍女已经安排好了，崔嬷嬷让我过来知会你们一声，都各自做好准备，明天辰时出发。”
茉涟的神色有些暗淡，这里面必定是没有她的了，且不看其它因素，光是她脚上未愈这一点，就足以被排除在外。
“兰茉苑，兰绫。”
顿时便有几道目光射过来，使得她忍不住一阵心寒，不过这些视线来得快去得也快，相比此事来说，她们更关注的是下一个名字是不是自己。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诺伊并没有再说下去，兰绫，仿佛就是这句话的句点。
茉雁身子一倾，盯着诺伊问说：“诺伊姐姐，还有呢？”
“没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在场包括兰绫在内的所有人心跳都漏了一拍：没有了？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带的人是谁，世子出行怎么可能只带一个侍女！接下来，马上就有人嘴快问出了大家的疑惑：“殿下出行怎么会只带一个侍女？”
然而诺伊的话，又让大家吃了一惊：“自然不会，剩下的名额，全在撷枫苑。”
撷枫苑？
自中午开始，兰茉苑的气氛变得很怪，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不过如歌也从这份怪异中得到了不少好处，事实证明，当外部力量入侵时，内部斗争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此次兰茉苑只有她一人入围之事，不仅没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反而让她被认为是替兰茉苑挣回了几分面子。
一等侍女只选了一个，其余的名额全归了二等侍女，这不明摆给了兰茉苑一记响亮的耳光么？特别还是诺伊走之前的那一句：“这可怨不得嬷嬷，殿下定的，就算是嬷嬷有心给妹妹们争，也不敢呀。”
殿下定的，四个字淹没了所有人的神经。
殊不知，此时撷枫苑里的气氛也开始变质，伴驾随行就五个人，她们苑子大大咧咧地占了四个，光荣是光荣，但这光荣背后的代价呢？兰茉苑的那些人，可一点儿也不好惹。特别是没被选中的，心底更是不舒服，这个时候，谁会管你有没有被选上呢，是撷枫苑让她们出了丑，而你又恰恰贴有撷枫苑的标签，是敌非友。
“兰绫。”如歌从茉涟屋里拿了绣帕出来，正准备回屋，忽然被人叫住。说实话她很少跟兰语说话，总觉得她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脾气，虽然不是不能相处，不过她懒得去经营这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此时被她叫住，心里不禁很疑惑。
“这次随行虽只有你一人，却不要怕被她们压住，该有的气度都拿出来，莫要失了我们兰茉苑的脸面。”
如歌看着那张微冷的脸，不曾想过她会将自己放在同一战线。“语姐的提点，兰绫谨记在心，绝不会让苑子里任何人失了脸面。”
兰语颔首又说：“这次你去，也是做领班的，过会儿来我房间，我教你该怎么安排，还有处理突发事件的措施。”
“那就麻烦语姐了。”听她的提议，如歌也觉得不错，要是自己去了什么都不会做岂不就糗大了。
而后听完兰语的一番话后，如歌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门学问，而且是大学问，结合了管理学、心理学、人际关系学、社会政治学等众多方面的大学问。
三十启程的时候，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暖红色的阳光映衬朝霞，像少女用轻纱遮住的脸颊，羞涩明丽。随行共三辆车驾，世子的走在最前面，木质车驾，洒有细金，车之盖、辕、杆皆饰有暗银，上下雕玲珑花卉，贴金饰，华丽而内敛。然后是侍女的车架，最后是装日常所需物品的车架。
前面有侍卫骑马开道，这一次程戍铭、程戍彬两兄弟，南宫逍一个都没带。
同如歌一起挤在车里的，另外四个姑娘分别是晨月、伊虹、霓裳、凝光，晨月算来，已是第二次去了。从世子十二岁起，算上这次一共三次受邀，不过第一次因为身体抱恙，他并未真正参加。
所有的车驾都停在正阳门内，有皇子亲王的，有王公大臣的，车马整齐地候在城门两侧，静静等待。偶有靠得近的熟人，掀开帘子彼此打招呼。过了一会儿，一辆金漆玉辂的车架缓缓驶来，御驾亦是木质，圆盖方轸，明色圆顶，承以镂金垂云檐，贴镂金云饰。青缎垂幨三层，绣云龙舞凤。门垂珠帘，内衬明黄纯色锦缎，下垂五彩流苏，两轮镂花饰暗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沉如闷雷的声音响在空中，气势厚重。
“出发。”有尖锐的声音传来，如歌忍不住扑哧一笑，感觉像是只被勒住了脖子的鹰，叫得又尖利又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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