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6 潮安(1)

    过了半个时辰，三个仆妇冻的嘴脸乌青发白，身子一摇一晃，膝盖刺骨的麻疼，反倒没刚才那么冰，全是火辣辣的。地上实在是冷的很，她们常年在厨房呆着，那里比别的地方暖和，身上穿的自然没看守的巧榴厚。

    外面小环跑了进来，手里抱着个手炉，笑眯眯的替换巧榴，嘴里说着：“二娘困了，怕吃完就睡积食，叫姐姐去说会儿话解闷儿，到点儿再躺下。”

    巧榴把棍子递给小环，交代好好看着。那几个仆妇跪的苦不堪言，听见这话，吓的魂儿都飞出来，要是江嵋真睡了，今晚上她们三个一条命都要搭进来。赶忙喊住巧榴，让她发发善心，告诉江嵋自己几人知错了。

    巧榴点点头：“别大冷天又叫二娘白跑一趟，哪儿错了？你们先告诉我，我给你们传个话。”

    胖仆妇膝盖上肉最多，偏偏最吃不得苦，最不抗跪，哇一声真流出来眼泪：“我们错在不该欺侮二娘。错在今日说了许多不入耳的话，错在前些时候克扣二娘的饭菜。可是我们也只是跟着别人学，和那贪下来二娘雇金的畜生们比，更该她们来跪啊！”

    原来江嵋被人扣下每月雇金不发的事情，早就传的人尽皆知，怪不得谁都想来她们这里占便宜，当她们是软柿子。巧榴冷冷瞟了胖仆妇两眼，走了出去。巧榴一走，几人看小环一团孩气，就十三四岁大小，磨磨蹭蹭的把腿弯往下降，又想跪坐着缓会儿。

    小环直白，不肯吃亏，当年敢对着江嵋面，和她争辩怎么不让小月一块早起烧火，这几个仆妇还不被她放在眼里，一棍子就砸了上去。

    江嵋雇金不发，她们几个伺候着江嵋的人，又焉能逃过去。要不是江嵋自掏腰包，让她们别跟人计较，小环早蹦到许贵那里讨公道去了。眼前这几个妇人，明显知道江嵋几人被扣雇金的事儿，心里一口火气上来，盯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要多挑出来点错事打她们几棍子泄气。巧榴打人，顾念着往肉多的地方去，怕把人打坏，小环不管，劈头盖脸几棍子上来，管你是脸面胸前的，几个仆妇真是怕到骨子里头去。

    眼看着亥时快到了，巧榴才回来，一开门，卷进来好大的寒风，搓着手笑：“我刚过来，外头呜呜的掉雪子儿，阴了七八天，可要下雪了，刚好赶过年。”

    打头的仆妇一听见下雪，赶紧跪着蹭到巧榴跟前，扯住她裤管就哭嚎着：“这位菩萨一样的小娘子，二娘怎么说的。”

    巧榴哼了一声，跳开来：“二娘说，你们一点也没醒悟过来，跪一夜吧。”

    胖仆妇能在三人中间当头，脑子很灵活，哭着哀求：“菩萨娘子提点我一二，跪一夜可是要死人的。”

    “我才不是什么菩萨，你们越难受，我就越开心。早知道要死人，还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巧榴看着三人吓得不成样子，有些开心，又有些怜悯：“不过我们大娘心善，说你们就是脑子里缺根弦，愚笨的很了，才这么卑贱。她不为难你们。但你们得记清楚了，这不是她罚你们，是代替小衙内罚你们。你们的相貌样子，她都记住了，将来这些事，都会告诉小衙内，等他掌了家，再细细的惩罚，今天收点只是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