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5 道理(1)

    家中，一片慌乱。

    如今是盛夏时分，小环，小月满院子跑来跑去找行李打包裹。江嵋和杨渔之坐在前厅里，相视无言。

    现在很热，特别是屋子里，更加憋气，两个孩子也似乎感觉到两个大人身边散发出来的凝重气氛，乖乖的坐在一边。

    杨书汝现在越来越有做哥哥的样子，他过了周岁以后，身高就超过了江惜。江惜骨架小，很像江嵋，瞧着小巧玲珑的，比杨书汝小了一圈。现在兄妹两个排排坐着，两双一模一样的秀眉大眼，瞧着似乎玩偶娃娃般精致可爱。

    江嵋看着两个孩子，眼圈一红，就要掉眼泪。

    今天她在朝堂上所作的一切，太过疯狂大胆，她已经认真想过，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必须继续走下去，大不了豁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她还没看着江惜长大，没和杨渔之一起变成老太太老公公，有那么多温暖美好的事情都没做，真是太不甘心。

    “嵋儿！”杨渔之紧紧握住了江嵋的手：“一会儿收拾停当，你连夜和孩子回寿春。”

    “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江嵋眼里积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断线珍珠一样往下落。“今天的麻烦都是我惹出来的。”

    “别犯傻！我不会有事，顶多是这件事了结，把我发任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做官，等一切平息下来，我接你过去。”杨渔之劝慰她。“就算你什么也不做，我又焉能得到什么好结果。章淳大人与韩维大人位极人臣，眼下都保不得，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是，可是今天的事情，还没完。”江嵋眼泪汪汪看着杨渔之：“你以为我在朝堂上说大娘跟我抢孩子，就是为了太皇太后的字儿不成？”

    杨渔之看着哭哭啼啼的江嵋，抓着江嵋胳膊的手又紧了紧，她还有什么后手不成？难道她把几个月前做梦，梦到大娘跟她抢孩子这回事儿夸大其词，今日拿出来说项，不是为了给进宫面圣找借口，也不是为了引出后面那首诗作？

    杨渔之看看一双小儿女，拉了江嵋进内屋说话。有些话要避讳着孩子，就算他们小，但是也会有印象。这是江嵋教给他的道理。

    “我今天说的，根本不是上回那个梦。”一关上内室的门，江嵋就叹口气，柔柔开口：“我小时候听人讲了个故事，说是有个县官断案，两个女人抢孩子，县官就让两个女人一边一个拉，谁力气大，抢到手，谁就赢。”江嵋抬眼瞟了杨渔之一眼：“至于判案的结果，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的。”

    杨渔之点头：“定是判给了放手的那个。亲妈舍不得孩子受撕扯之痛。”

    江嵋定定的看着杨渔之，缓声开口：“今天太后没看懂那首诗，但是别人一定会讲给她听。就连蔡老师的车盖亭诗作，都给牵强附会成那样，这首诗一定被人说的更不堪。她心里八成会不高兴，就叫我去对质。然后我就告诉她，皇帝是天下黎民的父亲，新旧两党的官员就像是孩子的母亲，可是今天为了一首莫须有的诗如此折腾，伤筋动骨，就如大娘来和我抢孩子。真正放手的，才是心中对孩子有着大爱的。是以，旧党这次被赶出朝堂，看似输了，实则是因为不肯作为，而不是无力作为。不管太后判不判蔡确老师，名头上，咱们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