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时间步入了康熙二十五年的初秋，早朝过后的上书房中，康熙神情莫测的坐在那过于宽敞而无所依靠的金椅子上，黑琉璃般的眼睛将屋中站着的几个人一一扫过，抿起的嘴角，让人无法窥伺出这个依然年轻的帝王的任何情绪。

    “北边的事情，朕就不多说了，”康熙在扫到站在较前面的明珠时，稍微顿了顿，然后，却将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年仅十三岁的太子身上，“今儿留你们在这里，是想让你们看一个折子——梁九功。”

    “嗻。”恭敬地应了声，一直立在康熙后侧的大太监弯着腰接过康熙从御案上拿起的折子，稳步走至垂首站着的几人跟前，抬臂，将手中捧着的折子，呈到了站在首位的裕亲王福全的面前。

    福全眼皮动了动，却不敢让梁九功就这么一直托着，举手接过折子，又看了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的康熙，才低头认真看起了手中的这份折子。

    一目十行的从头看到尾，福全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直到看到最后，这位绝对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将军王爷，也还是终于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让盯着他的康熙很不厚道的掩嘴咳了咳，极其隐蔽的遮住了唇角的微笑。

    折子就这么从福全的手里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下去，转了一圈，又回到梁九功的手中，被重新放到了康熙的御案上。心情不错的欣赏着一群人各种诡异的表情，康熙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终于缓和了一下，只是，如同故意吊着这些人的胃口一般，康熙却依然完全没有表态。

    似笑非笑的又扫了一遍众人，康熙直接一点明珠，看似随意的问道，“明珠，折子你也看了，你说，有个什么想法啊？”

    明珠看折子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额角暴起的青筋，心说，知道那小子能折腾，但是却真没想到这么能折腾——这直接绑人家皇帝过来“谈判”的做法，也不知道做的圆滑一点，果然火候还差的不是那么一点儿半点儿啊-_-|||。最要命的，竟然也不提前和自己商量一下，如今倒好，直接捅到万岁爷的面前，可怜自己连个词儿都没串好~~o(>_<)o~~

    不过，即使额角的青筋跳的欢快，想词儿想的也小有郁闷，明珠还是绝对是故意的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索额图，内心深处带着无法言喻的窃喜的：瞧瞧，瞧瞧，大阿哥这事儿做的多漂亮，看你这个老家伙以后还敢不敢拿太子来“压”老子，哼(╰_╯)#！

    耀武扬威完了，明珠的腹稿也打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出列，冲康熙行了礼，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件事情，大阿哥虽然做的确实有欠考虑，但却也不能不算是一步好棋。若情况真如大阿哥折子里所说，那么，这次的和谈，基本上已算是十拿九稳了。”

    “嗯，却是有欠妥当啊，”不是没看见明珠刚刚瞧着索额图时那明显带着显摆的眼神儿，只是今儿心情确实不错，康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甚至，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康熙故意将第二个回话儿的机会交给了这对儿冤家中的另一个——“索额图，明珠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你又是如何看的呢？”

    索额图的脸从看完折子开始，就一直黑漆漆的，可多次偷眼打量站在身边不远的胤礽，都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也就缓和了那么一点儿——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滋味儿他受了那么几年，如今也算是彻底看透了。所以，这次这事儿啊，他不急，真不急，甚至，仔细想想，他该高兴才是——没看见刚刚明珠还给自己抛媚眼儿吗？简直是那事儿后的头一回啊_。

    虽然心里转了几道弯儿，情绪也早就缓过来了，索额图还是硬撑着自己那黑不溜秋的脸色，生怕让某人看出来点儿什么——那人好久没有高兴过了，难得一次，要好好哄哄的+_+。

    于是，索额图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同样跨前一步，用一种相当低迷的调子对康熙说，“臣觉得，如此大事，大阿哥竟然未向皇上请示，就擅自行动，实属不该，”说着，瞄了瞄明珠瞬间沉下去的脸色，才又似乎别扭的转了口风，“但，归根到底，大阿哥这事儿也确实有利于我大清，实属上策，望万岁爷明鉴。”

    “……”无语的看着索额图因为明珠而发生的那一系列极其微小的表情变化，康熙觉得自己似乎太纵容这俩“老家伙”了，感情，索额图你把朕的军国大事拿来当人情，哄明珠是吧？

    重重的哼了一声，康熙也懒得再看这俩老家伙演戏了，直接抖了抖手里的折子，冲着站着的几个人开口，“得了，朕看问你们也说不出个什么。这事儿啊，胤褆做得欠两分火候，但是，却也是条路子。不过，如此一来，倒是需要有人替朕去雅克萨走一趟了，你们，可有好的人选吗？”

    话虽这么说，只是，就像康熙自己说的一样，这个人选是需要代表大清皇帝的，而对方虽然如今是个落魄帝王，但在胤褆的这个折子中，却丝毫没有轻视之意，甚至在提到那个什么彼得的时候，还略带深意的用了“不可估量”这么个词儿，就不得不让在这里的这群人思量一下了。

    最后，不出意外的，明珠和索额图等外臣的眼睛，就开始在太子胤礽，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等人的身上打转儿了，而其中，看向福全的次数，明显要多上那么一些。

    康熙当然明白自己那话一出，底下这群人会怎么想，不过这么选倒也不算背了他自己的想法。于

    是，眼睛扫了一圈儿后，康熙就打算直接开口下旨，却极其意外的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抢了一步：

    “皇阿玛，儿臣愿自荐前往。”

    胤礽这一声儿，实在是有些突兀了，连带着心里还算有点儿准备的索额图，也被吓了一跳，明珠的脸又一次沉了下来，而康熙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胤礽，你说这话，可是好好想过了？”

    虽然有些不满于胤礽这么突然地插话，但是康熙还是没有直接驳回他的这个自荐，只是沉声问起了他的理由。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想好了——儿臣早先，就一直羡慕能够为我大清保卫疆土的大哥，也早就期盼能和大哥一同为我大清扬威于外。如今，有此机会，儿臣恳请皇阿玛允了儿臣的请求，儿臣定当替皇阿玛办好这件差事。”

    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胤礽抬起头，和康熙四目相对，将自己的想法缓缓说出，丝毫不在意索额图等人面色的变化。

    其实，这番话，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意义就真的大不一样了。

    就好比，让喜爱胤礽的康熙来听，那就是一个“志”字，让明珠来听，那就是一个“争”字，而让略窥内幕的索额图来听，也许会是一个“傻”字，但是，如果是让现在后宫里的任何一个能说话的阿哥来听，那绝对是一个“奸”字，没错，就是“奸诈”的“奸”o(╯□╰)o。

    而鉴于这些人听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反应的态度当然也就千差万别。明珠在一旁听完，第一个就想起来反对，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索额图就出人意料的先说话了。只是，让人惊讶的是，一向和

    明珠唱反调儿的索额图，如今开口，却是完全反对胤礽的意见：

    “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坚强的顶着一旁胤礽射来的寒光，索额图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太子虽天生资质过人，如今能力上也确实能担此任。但怎奈年纪尚幼，若与他国商谈，恐多有不便，故，臣以为，此事最佳人选，当数裕亲王殿下。”

    结果，索额图这一番话说下来，除了胤礽以外，包括康熙，明珠在内，一瞬间，书房里的众人都有一种自己也许没睡醒的错觉，而看着索额图的表情，也都开始往玄幻的方向发展。

    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以往很少逆着自己说话的叔公一眼，胤礽接在索额图后面也又一次开口，“皇阿玛，儿臣知道自己年纪确实尚幼，但，大哥在折子中也曾写明，那沙俄‘贵客’也不过虚长儿臣两岁而已。儿臣自认可以胜任此次和谈之职。”

    康熙此时的心情当真有些无语（……），看看索额图，再看看胤礽，最后，又看了看比他还莫名其妙的明珠，抽了抽嘴角，才丢下一句“朕自有决断，你们跪安吧”，挥挥手，让这群有些不大正常的人退了出去。

    明珠和众人一起退出御书房，难得的想要留下来和索额图“交流交流”，结果，刚刚抬脚走到索额图身边，就被同在索额图近前的太子的一句“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话定在了原地。敏感的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识趣儿的离开，明珠才黑着脸，袍袖一甩，毫不留恋的换了方向，远远的离开了那两个让自己胃疼的人，丝毫不打算理会一脸“欲言又止”的索额图~~o(>_<)o~~。

    而不管这一日里御书房中的众人如何猜测，第二日，康熙的密诏最终还是进了毓庆宫的大门儿，让知道此事后的索额图不得不仰天长叹——这，就是命啊o(╯□╰)o。

    领旨之后，胤礽由都统班达尔善和理藩院侍郎温达随行，几乎是连夜就出了京城。如此的速度，除了让康熙深感欣慰以外，众知情的大臣也均连连点头，唯独索额图和明珠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在自家庭院里唉声叹气，不过，就是这哀怨的内容不同罢了。

    而在胤礽几人带着小队离京的几日后，康熙帝也终于觉得那个沙俄的使臣似乎是休息够了（……），是时候，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聊聊了O(∩_∩)O。

    ……

    由于这次在雅克萨的谈判，不管是参加的人员，还是双方抱着的目的，都不是现在就可以正大光明摆在桌面上的，所以，胤礽一行人来到雅克萨城外清军大营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十分郑重的仪式，仅仅是在主将萨布素的大帐中分君臣见了礼，读了圣旨，至于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极其低调的。

    彼时，京师的天气也开始转凉，而在这极北之地，冬天的影子也早已有迹可循了，再加上军营都是驻扎在野外，条件理所当然的好不到哪里。这些如果放在往日，胤礽估计是要心情不顺几日的，可如今，自从在营帐中见了那人，他的心情就根本没有低落过。尤其是，小半年不见，那人又一直在这种环境下，胤礽觉得，那人似乎更加俊秀了——原本的温和轻浅被军营中的生活磨砺出了些坚毅的硬骨，而杀戮和鲜血的洗礼，也为那人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抿嘴摸着腰刀硬弓的时候，让胤礽竟有了一种冷艳的尖锐。

    那人就像一根刺，一根在他胤礽心里越扎越深的尖刺。

    在将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以后，胤礽匆忙奔至胤褆的帐子，掀帘入门后，看着那个穿着轻甲的人，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的，就是那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人，也有些发愣了。

    胤褆本来就是一直在专门儿等胤礽过来，身边跟着的亲兵也都让他打发了出去。此时见了进来的人，也是一阵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难得的没有顾忌什么君臣礼仪，胤褆直接上前几步，把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抱在了怀中，伸手就想去揉胤礽的脑袋，却很不幸的发现，这个半年前还比自己差上少许的弟弟，如今，似乎已经比他要高上一些了~~~~(>_<)~~~~。

    胤礽先是由于胤褆这出乎意料的“热情”而有些晕眩，后来在发现胤褆那点儿小企图后，就醒了神儿，勾起嘴角，在胤褆看不见得角度露出一个相当得意的微笑，才慢腾腾的抬起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摸了摸胤褆柔软的后脑勺_。

    无奈的发现如今角色颠倒了的胤褆有些脸红，潜意识里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但也没有太在意，反而认为是自己瞎想了——弟弟长大了，做哥哥的当然应该高兴才是。

    “真是想死我了，”又使劲儿的抱了抱胤礽，胤褆笑的难得的灿烂，“快给我说说，这一段儿，皇阿玛，额娘和弟弟们可都安好？”

    本来因为胤褆的动作和前半句话而高兴不已胤礽在听完胤褆这一整句话后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圈着胤褆的手当时就恨不得直接掐下去——这人，咋就那么不会说话吗？

    翻了一个白眼儿，胤礽默默安慰自己受伤的玻璃心：他应该知足了，至少这人还没激动到连皇阿玛都抛在脑后=_=……

    顺了顺气儿，胤礽还算严肃的说完康熙和惠妃的状况后，终于不得不咬牙切齿的一个一个给胤褆讲那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

    “大哥走的这几个月里，三弟倒是‘成熟’了不少，说起话来也严肃了一些，嗯，是真正长大了的；四弟却更加的不爱说话了，总喜欢一个人呆着，似乎愈发的‘喜静’了；五弟七弟还是老样子，我见的也并不多；至于八弟，似乎和小九小十相处的挺好，几乎次次见他们，都是三个在一起的，那关系，看着谁都‘插不进去’；嗯，小十一，小十二的话，也早就能叫‘哥哥’了……”

    叽里呱啦的一大堆话说完，胤礽心满意足的看着胤褆那皱起来的眉头，再想想他离京之前，略有所觉的老三，老四和小八三个人的脸色，觉得自己心里的这口气儿，嗯，顺多了。

    在脑海中勾画出说话不再软软的胤祉，已经初具冰山风格的胤禛，和抱成团儿的胤禩胤禟胤礻我，胤褆就是一声长叹，拍了拍胤礽的肩膀，略带些无奈的问，“这时间也有一段儿了，怎么听你的意思，他们都没有想想我这个大哥啊。”

    胤礽听了这话，露出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真诚表情，摇了摇头，趁机又把在想事情的胤褆拉到怀里蹭了蹭，才意犹未尽的将人放开，一本正经的说，“也许是都长大了吧，大哥总不能指望他们会一直粘着你吧？”

    胤褆虽然在心里不停的呐喊——我就是希望他们能一直粘着我啊，嘴上却也不得不承认胤礽这话按理说是不错的。

    又寒暄了几句鸡毛蒜皮儿的小事，胤褆才将两人的话题转移到了这次胤礽来此的正事儿上，结果刚刚起了个头儿，守在营帐外面卫兵就一嗓子喊了起来：

    “报，罗曼诺夫阁下到。”

    同时在心里叹了句“真不是时候”，胤褆和胤礽双双起身迎接这个身份尊贵的客人。

    看着从从容容走进帐子的人，胤褆如今还是对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终于知道人家的年龄了……）相当的佩服的：能做到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不急不躁，甚至没有选择让他留在雅克萨的亲信跟过来，而这几天更是过得一日比一日悠闲。这样不断在成长的胆识和气魄，让即使见惯早慧孩子的胤褆，也不能不为之惊叹。

    彼得是知道今日似乎有“大人物”要来的，不过，他丝毫不准备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和胤褆说好一起去火器营转上一转的“约会”。所以，在早上的“热闹”过后，彼得就直接出了自己的帐子，冲着胤褆这边过来了。

    而一进帐，彼得就很不满的发现，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人，而这个多出来的人，更是一直都拉着胤褆的左手，两人之间，表现的甚是亲密。

    皱了皱眉头，想到今日早间的那番低调的喧哗，再看看多出的这个人的明黄色袍脚，彼得也就并没有对自己看到的画面发表什么直接意见，而是在瞬间恢复了笑容，冲胤褆点了点头后，将目光聚向了同样盯着他的胤礽：

    “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沙俄帝国的皇帝。”

    胤礽的目光一连几闪，看着面前的这个高个子的高傲少年，最终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爱新觉罗胤礽，大清朝的太子。”

    只是，在说这句话时，胤礽抓着胤褆的右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一章，码起来累死了……分量很足……快赶上以前的两章了……不说了，大家看文~

    时间步入了康熙二十五年的初秋，早朝过后的上书房中，康熙神情莫测的坐在那过于宽敞而无所依靠的金椅子上，黑琉璃般的眼睛将屋中站着的几个人一一扫过，抿起的嘴角，让人无法窥伺出这个依然年轻的帝王的任何情绪。

    “北边的事情，朕就不多说了，”康熙在扫到站在较前面的明珠时，稍微顿了顿，然后，却将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年仅十三岁的太子身上，“今儿留你们在这里，是想让你们看一个折子——梁九功。”

    “嗻。”恭敬地应了声，一直立在康熙后侧的大太监弯着腰接过康熙从御案上拿起的折子，稳步走至垂首站着的几人跟前，抬臂，将手中捧着的折子，呈到了站在首位的裕亲王福全的面前。

    福全眼皮动了动，却不敢让梁九功就这么一直托着，举手接过折子，又看了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的康熙，才低头认真看起了手中的这份折子。

    一目十行的从头看到尾，福全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直到看到最后，这位绝对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将军王爷，也还是终于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让盯着他的康熙很不厚道的掩嘴咳了咳，极其隐蔽的遮住了唇角的微笑。

    折子就这么从福全的手里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下去，转了一圈，又回到梁九功的手中，被重新放到了康熙的御案上。心情不错的欣赏着一群人各种诡异的表情，康熙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终于缓和了一下，只是，如同故意吊着这些人的胃口一般，康熙却依然完全没有表态。

    似笑非笑的又扫了一遍众人，康熙直接一点明珠，看似随意的问道，“明珠，折子你也看了，你说，有个什么想法啊？”

    明珠看折子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额角暴起的青筋，心说，知道那小子能折腾，但是却真没想到这么能折腾——这直接绑人家皇帝过来“谈判”的做法，也不知道做的圆滑一点，果然火候还差的不是那么一点儿半点儿啊-_-|||。最要命的，竟然也不提前和自己商量一下，如今倒好，直接捅到万岁爷的面前，可怜自己连个词儿都没串好~~o(>_<)o~~

    不过，即使额角的青筋跳的欢快，想词儿想的也小有郁闷，明珠还是绝对是故意的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索额图，内心深处带着无法言喻的窃喜的：瞧瞧，瞧瞧，大阿哥这事儿做的多漂亮，看你这个老家伙以后还敢不敢拿太子来“压”老子，哼(╰_╯)#！

    耀武扬威完了，明珠的腹稿也打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出列，冲康熙行了礼，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件事情，大阿哥虽然做的确实有欠考虑，但却也不能不算是一步好棋。若情况真如大阿哥折子里所说，那么，这次的和谈，基本上已算是十拿九稳了。”

    “嗯，却是有欠妥当啊，”不是没看见明珠刚刚瞧着索额图时那明显带着显摆的眼神儿，只是今儿心情确实不错，康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甚至，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康熙故意将第二个回话儿的机会交给了这对儿冤家中的另一个——“索额图，明珠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你又是如何看的呢？”

    索额图的脸从看完折子开始，就一直黑漆漆的，可多次偷眼打量站在身边不远的胤礽，都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也就缓和了那么一点儿——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滋味儿他受了那么几年，如今也算是彻底看透了。所以，这次这事儿啊，他不急，真不急，甚至，仔细想想，他该高兴才是——没看见刚刚明珠还给自己抛媚眼儿吗？简直是那事儿后的头一回啊_。

    虽然心里转了几道弯儿，情绪也早就缓过来了，索额图还是硬撑着自己那黑不溜秋的脸色，生怕让某人看出来点儿什么——那人好久没有高兴过了，难得一次，要好好哄哄的+_+。

    于是，索额图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同样跨前一步，用一种相当低迷的调子对康熙说，“臣觉得，如此大事，大阿哥竟然未向皇上请示，就擅自行动，实属不该，”说着，瞄了瞄明珠瞬间沉下去的脸色，才又似乎别扭的转了口风，“但，归根到底，大阿哥这事儿也确实有利于我大清，实属上策，望万岁爷明鉴。”

    “……”无语的看着索额图因为明珠而发生的那一系列极其微小的表情变化，康熙觉得自己似乎太纵容这俩“老家伙”了，感情，索额图你把朕的军国大事拿来当人情，哄明珠是吧？

    重重的哼了一声，康熙也懒得再看这俩老家伙演戏了，直接抖了抖手里的折子，冲着站着的几个人开口，“得了，朕看问你们也说不出个什么。这事儿啊，胤褆做得欠两分火候，但是，却也是条路子。不过，如此一来，倒是需要有人替朕去雅克萨走一趟了，你们，可有好的人选吗？”

    话虽这么说，只是，就像康熙自己说的一样，这个人选是需要代表大清皇帝的，而对方虽然如今是个落魄帝王，但在胤褆的这个折子中，却丝毫没有轻视之意，甚至在提到那个什么彼得的时候，还略带深意的用了“不可估量”这么个词儿，就不得不让在这里的这群人思量一下了。

    最后，不出意外的，明珠和索额图等外臣的眼睛，就开始在太子胤礽，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等人的身上打转儿了，而其中，看向福全的次数，明显要多上那么一些。

    康熙当然明白自己那话一出，底下这群人会怎么想，不过这么选倒也不算背了他自己的想法。于

    是，眼睛扫了一圈儿后，康熙就打算直接开口下旨，却极其意外的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抢了一步：

    “皇阿玛，儿臣愿自荐前往。”

    胤礽这一声儿，实在是有些突兀了，连带着心里还算有点儿准备的索额图，也被吓了一跳，明珠的脸又一次沉了下来，而康熙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胤礽，你说这话，可是好好想过了？”

    虽然有些不满于胤礽这么突然地插话，但是康熙还是没有直接驳回他的这个自荐，只是沉声问起了他的理由。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想好了——儿臣早先，就一直羡慕能够为我大清保卫疆土的大哥，也早就期盼能和大哥一同为我大清扬威于外。如今，有此机会，儿臣恳请皇阿玛允了儿臣的请求，儿臣定当替皇阿玛办好这件差事。”

    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胤礽抬起头，和康熙四目相对，将自己的想法缓缓说出，丝毫不在意索额图等人面色的变化。

    其实，这番话，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意义就真的大不一样了。

    就好比，让喜爱胤礽的康熙来听，那就是一个“志”字，让明珠来听，那就是一个“争”字，而让略窥内幕的索额图来听，也许会是一个“傻”字，但是，如果是让现在后宫里的任何一个能说话的阿哥来听，那绝对是一个“奸”字，没错，就是“奸诈”的“奸”o(╯□╰)o。

    而鉴于这些人听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反应的态度当然也就千差万别。明珠在一旁听完，第一个就想起来反对，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索额图就出人意料的先说话了。只是，让人惊讶的是，一向和

    明珠唱反调儿的索额图，如今开口，却是完全反对胤礽的意见：

    “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坚强的顶着一旁胤礽射来的寒光，索额图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太子虽天生资质过人，如今能力上也确实能担此任。但怎奈年纪尚幼，若与他国商谈，恐多有不便，故，臣以为，此事最佳人选，当数裕亲王殿下。”

    结果，索额图这一番话说下来，除了胤礽以外，包括康熙，明珠在内，一瞬间，书房里的众人都有一种自己也许没睡醒的错觉，而看着索额图的表情，也都开始往玄幻的方向发展。

    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以往很少逆着自己说话的叔公一眼，胤礽接在索额图后面也又一次开口，“皇阿玛，儿臣知道自己年纪确实尚幼，但，大哥在折子中也曾写明，那沙俄‘贵客’也不过虚长儿臣两岁而已。儿臣自认可以胜任此次和谈之职。”

    康熙此时的心情当真有些无语（……），看看索额图，再看看胤礽，最后，又看了看比他还莫名其妙的明珠，抽了抽嘴角，才丢下一句“朕自有决断，你们跪安吧”，挥挥手，让这群有些不大正常的人退了出去。

    明珠和众人一起退出御书房，难得的想要留下来和索额图“交流交流”，结果，刚刚抬脚走到索额图身边，就被同在索额图近前的太子的一句“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话定在了原地。敏感的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识趣儿的离开，明珠才黑着脸，袍袖一甩，毫不留恋的换了方向，远远的离开了那两个让自己胃疼的人，丝毫不打算理会一脸“欲言又止”的索额图~~o(>_<)o~~。

    而不管这一日里御书房中的众人如何猜测，第二日，康熙的密诏最终还是进了毓庆宫的大门儿，让知道此事后的索额图不得不仰天长叹——这，就是命啊o(╯□╰)o。

    领旨之后，胤礽由都统班达尔善和理藩院侍郎温达随行，几乎是连夜就出了京城。如此的速度，除了让康熙深感欣慰以外，众知情的大臣也均连连点头，唯独索额图和明珠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在自家庭院里唉声叹气，不过，就是这哀怨的内容不同罢了。

    而在胤礽几人带着小队离京的几日后，康熙帝也终于觉得那个沙俄的使臣似乎是休息够了（……），是时候，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聊聊了O(∩_∩)O。

    ……

    由于这次在雅克萨的谈判，不管是参加的人员，还是双方抱着的目的，都不是现在就可以正大光明摆在桌面上的，所以，胤礽一行人来到雅克萨城外清军大营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十分郑重的仪式，仅仅是在主将萨布素的大帐中分君臣见了礼，读了圣旨，至于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极其低调的。

    彼时，京师的天气也开始转凉，而在这极北之地，冬天的影子也早已有迹可循了，再加上军营都是驻扎在野外，条件理所当然的好不到哪里。这些如果放在往日，胤礽估计是要心情不顺几日的，可如今，自从在营帐中见了那人，他的心情就根本没有低落过。尤其是，小半年不见，那人又一直在这种环境下，胤礽觉得，那人似乎更加俊秀了——原本的温和轻浅被军营中的生活磨砺出了些坚毅的硬骨，而杀戮和鲜血的洗礼，也为那人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抿嘴摸着腰刀硬弓的时候，让胤礽竟有了一种冷艳的尖锐。

    那人就像一根刺，一根在他胤礽心里越扎越深的尖刺。

    在将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以后，胤礽匆忙奔至胤褆的帐子，掀帘入门后，看着那个穿着轻甲的人，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的，就是那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人，也有些发愣了。

    胤褆本来就是一直在专门儿等胤礽过来，身边跟着的亲兵也都让他打发了出去。此时见了进来的人，也是一阵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难得的没有顾忌什么君臣礼仪，胤褆直接上前几步，把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抱在了怀中，伸手就想去揉胤礽的脑袋，却很不幸的发现，这个半年前还比自己差上少许的弟弟，如今，似乎已经比他要高上一些了~~~~(>_<)~~~~。

    胤礽先是由于胤褆这出乎意料的“热情”而有些晕眩，后来在发现胤褆那点儿小企图后，就醒了神儿，勾起嘴角，在胤褆看不见得角度露出一个相当得意的微笑，才慢腾腾的抬起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摸了摸胤褆柔软的后脑勺_。

    无奈的发现如今角色颠倒了的胤褆有些脸红，潜意识里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但也没有太在意，反而认为是自己瞎想了——弟弟长大了，做哥哥的当然应该高兴才是。

    “真是想死我了，”又使劲儿的抱了抱胤礽，胤褆笑的难得的灿烂，“快给我说说，这一段儿，皇阿玛，额娘和弟弟们可都安好？”

    本来因为胤褆的动作和前半句话而高兴不已胤礽在听完胤褆这一整句话后瞬间就笑不出来了，圈着胤褆的手当时就恨不得直接掐下去——这人，咋就那么不会说话吗？

    翻了一个白眼儿，胤礽默默安慰自己受伤的玻璃心：他应该知足了，至少这人还没激动到连皇阿玛都抛在脑后=_=……

    顺了顺气儿，胤礽还算严肃的说完康熙和惠妃的状况后，终于不得不咬牙切齿的一个一个给胤褆讲那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

    “大哥走的这几个月里，三弟倒是‘成熟’了不少，说起话来也严肃了一些，嗯，是真正长大了的；四弟却更加的不爱说话了，总喜欢一个人呆着，似乎愈发的‘喜静’了；五弟七弟还是老样子，我见的也并不多；至于八弟，似乎和小九小十相处的挺好，几乎次次见他们，都是三个在一起的，那关系，看着谁都‘插不进去’；嗯，小十一，小十二的话，也早就能叫‘哥哥’了……”

    叽里呱啦的一大堆话说完，胤礽心满意足的看着胤褆那皱起来的眉头，再想想他离京之前，略有所觉的老三，老四和小八三个人的脸色，觉得自己心里的这口气儿，嗯，顺多了。

    在脑海中勾画出说话不再软软的胤祉，已经初具冰山风格的胤禛，和抱成团儿的胤禩胤禟胤礻我，胤褆就是一声长叹，拍了拍胤礽的肩膀，略带些无奈的问，“这时间也有一段儿了，怎么听你的意思，他们都没有想想我这个大哥啊。”

    胤礽听了这话，露出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真诚表情，摇了摇头，趁机又把在想事情的胤褆拉到怀里蹭了蹭，才意犹未尽的将人放开，一本正经的说，“也许是都长大了吧，大哥总不能指望他们会一直粘着你吧？”

    胤褆虽然在心里不停的呐喊——我就是希望他们能一直粘着我啊，嘴上却也不得不承认胤礽这话按理说是不错的。

    又寒暄了几句鸡毛蒜皮儿的小事，胤褆才将两人的话题转移到了这次胤礽来此的正事儿上，结果刚刚起了个头儿，守在营帐外面卫兵就一嗓子喊了起来：

    “报，罗曼诺夫阁下到。”

    同时在心里叹了句“真不是时候”，胤褆和胤礽双双起身迎接这个身份尊贵的客人。

    看着从从容容走进帐子的人，胤褆如今还是对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终于知道人家的年龄了……）相当的佩服的：能做到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不急不躁，甚至没有选择让他留在雅克萨的亲信跟过来，而这几天更是过得一日比一日悠闲。这样不断在成长的胆识和气魄，让即使见惯早慧孩子的胤褆，也不能不为之惊叹。

    彼得是知道今日似乎有“大人物”要来的，不过，他丝毫不准备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和胤褆说好一起去火器营转上一转的“约会”。所以，在早上的“热闹”过后，彼得就直接出了自己的帐子，冲着胤褆这边过来了。

    而一进帐，彼得就很不满的发现，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人，而这个多出来的人，更是一直都拉着胤褆的左手，两人之间，表现的甚是亲密。

    皱了皱眉头，想到今日早间的那番低调的喧哗，再看看多出的这个人的明黄色袍脚，彼得也就并没有对自己看到的画面发表什么直接意见，而是在瞬间恢复了笑容，冲胤褆点了点头后，将目光聚向了同样盯着他的胤礽：

    “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沙俄帝国的皇帝。”

    胤礽的目光一连几闪，看着面前的这个高个子的高傲少年，最终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爱新觉罗胤礽，大清朝的太子。”

    只是，在说这句话时，胤礽抓着胤褆的右手，一直都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