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目录：弟控穿成大阿哥|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第三十五章
康熙二十八年的新年，由于并不是一个逢五逢十的年份，所以宫中也并未特别的大办，仅仅是照着往年的例，其中，自然也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只是，这样一个堪称“平淡”的新年，也并非完全是因了年份的原因，还有一条。便是执掌后宫的贵妃佟佳氏，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可尽管如此，该办的也并无任何一样的疏漏，而让一群阿哥们咬牙切齿的年夜上，借着欢喜的气氛，秉着喜上加喜的原则，胤褆的指婚，终是姗姗而来。
看着那个被特意宣进宫里的少女，胤礽等人的眼底个个暗藏机锋。只是，沐浴在如此一片诡异的眼神中，那个缓步走上来的也不过刚刚及笄的女子却完全无知无觉，高高的花盆底踩得稳稳当当的，微微低着头，让大多数人都无法看清那张脸上到底是如何的神情。
后来象征性的问答也平淡无奇的很，想必，如果不是康熙特意把人宣上来，想要看看自家大儿子和自家第一个儿媳妇的历史性会面，这姑娘自己估计完全不介意等到盖头被掀起来以后，再见自己的丈夫第一面o(╯□╰)o。
而面对如此“淡定”的姑娘，康熙帝问了几句话后，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就挥手赏了东西，让人退下去了。
至于心里总算是还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存着那么一丁点念想的胤褆，倒是从头至尾都企图把人脸给看个清楚，可怎奈这姑娘太守礼，除了康熙让她抬头的那么一下子，整个觐见过程都一律低着头。那低调的态度，完全不像个阿玛是户部尚书，入籍在上三旗镶黄旗，又冠着八大姓氏“伊尔根觉罗”的满族贵女+_+。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不过，看着这人的身段儿，还是不错的O(∩_∩)O。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一下对美女憧憬的自己，胤褆对这不温不火的指婚也就得过且过了，反正，看这样子，绝对是个低调知礼的，娶回家，应该也是好的。再说，既然阿玛是户部尚书，这持家理财过日子上，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胤褆也就“豁然开朗”了，看着那个默默退回去的伊尔根觉罗氏，眼中的光芒倒是多了分满意，添了许柔和。
这边，胤褆是越想越满意，那边，和胤褆坐在一起的胤祉，胤禛等人却也觉出不对劲儿了。
本来嘛，他们也知道，这回胤褆的大婚，皇阿玛肯定是要大办的，就是看在胤褆由于出兵东北而误了这许多年的份儿上，这福晋的人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么，秉着将军里面挑瘸子的想法，他们只能找一个存在感尽量低的，最好，是那种既不会争宠，也不想争宠的。所以，“千挑万选”之下，才选上了这个平日里在京城小姐中也不鸣不闻的伊尔根觉罗氏——这姑娘存在感低的吓人，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估计大多数人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可是，如今，不管是坐在康熙身边的胤礽，还是挨着胤褆坐的胤祉，都毫不费劲儿的从胤褆的眼睛中看到了名为“满意”的情绪……
这麻烦，可就大了~~o(>_<)o~~。
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退下去的娇小身影，胤礽头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可悲情绪。咬着牙，胤礽尽全力保持着自己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不想让一旁的康熙看出什么来。可是，虽然康熙倒是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站在胤礽身后伺候的苏方却眼尖的瞧见，自家太子爷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已经被生生掐出血印子了~~~~(>_<)~~~~。
如果时间地点允许，苏方真想立刻放声大哭，或者，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自己算了——这眼看着离那位爷大婚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可这日子，已经没发过喽……
想上吊抹脖子的当然不只苏方一个，三阿哥胤祉身后的小梁子，四阿哥胤禛身后的小李子，再加上八阿哥胤禩身后的小珠子，这哥三儿现在也绝不好过，其中，尤以小李子为最。
胤禛这几年本就冷的厉害，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贵妃佟佳氏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眼看着，人一天一天瘦下去，如今，说不好听的，那就真的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样的事情，放哪个阿哥身上都是顶大的事情一件，更何况胤禛的身份又有些特别。这佟佳氏要是真的去了，明眼人都能猜到，四阿哥胤禛，会面临着怎样的一种境况。
于是，如今的宴席上，如果说其他阿哥还都能脸上带笑的话，胤禛却是从头至尾都没笑过。只不过，这事康熙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也就让它过去了，没有特别提出来的意思。
结果，心里本就压着石头的胤禛，看到胤褆眼里的那分光彩时，身上的寒气就直接外放了。好在，他两边坐着的，一个是同样有火发不出来，现在全拿胤禛当冰块降温的胤祉，另一个，则是本就性子宽厚外加偶尔有些粗神经的胤祺，所以，也才没出什么大事。
而唯一一个有苦难言的，也只能是站在胤禛身后伺候的小李子了——想他小李子一来从不上火（在四四身边，想上火都难……），二来，察言观色乃他们这种人活命的本钱，怎么可能神经粗到连自家主子生气了都不知道？
默默地抹抹泪，小李子当然不敢去埋怨罪魁祸首的胤褆，只是转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胤褆身后的小魏子，在心里赌咒发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小魏子你将来也总会有这么一天(╰_╯)#！
……
自那日的指婚之后，礼部一帮子人就忙的双脚朝天，只恨不得多长出一个脑袋，两只手来——十几年来头一遭办皇子的大婚，又偏赶上沙俄那边公开了条约。于是，新年帮办，外交礼节，皇子大婚，好几件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怎让礼部的众位官员不忙的翻天？
需要请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要呈给康熙看的东西也多了很多，光就对于沙俄遣来的使者的接待上，就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可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没出正月，康熙就很潇洒的挥了挥衣袖，带人南巡去了，让礼部一群人几乎欲哭无泪——感情，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娶媳妇，是我们这群人不成o(╯□╰)o？（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真的想的……）
还好，如今太子爷也算到了年纪，处理事情上也不含糊，再加上大阿哥胤褆也从边疆回来了，虽并无固定的差事，但康熙也算准了他给监国的太子胤礽搭把手，才让一切大小事件，都顺顺当当的进行了下去。（注：历史上胤褆是跟着南巡的，但这里他要娶福晋，就不便去了。）
不算上次雅克萨的密谈，这是第一回，胤褆和胤礽一同处理政事，朝廷上下的各位栋梁之才，也或多或少的存着观察考量的心思——太子是否确有明君之风，两兄弟间又会不会相互争差事，会不会政见不合……这一系列的问题，早就在康熙下了旨后，就被画上了问号，静等着被一一确认。毕竟，有索额图、明珠之“相杀”在前，在这群人的心里，那是肯定期待着一场好戏的。
结果，一个多月都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胤礽和胤褆这对兄弟却相处的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用某知名不具的人话来说，如果不是这两位爷的出身性别都在那里摆着，说上一句“夫唱妇随”，那是最好的形容——君不见，这个宫里拟旨，那个出宫办事，不说“指哪儿打哪儿”，也差不了许多了。
只是，这一和谐现象，让很多人都差点儿在私下里怀疑，这俩人到底和那斗了几乎一辈子的两个老头子有没有血缘关系-_-|||。
至于被胤褆和胤礽两人波及到的明珠和索额图，前者是直接无视了这种没事找抽的风言风语，后者则或有或无的透漏出一点儿“向太子爷学习”的意图，让很多即使跟索额图走得比较近的人，都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
这些潜伏在水面下的小股暗流，直到同年三月，太子胤礽率众臣于天津迎康熙回宫，才算消失不见，金銮殿上的气氛，也随着京城的天气，慢慢变的温和起来。而时间，也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夏天。
只是，即使这片土地炎夏已至，有的地方，有的人，也并不会觉得温暖。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贵妃佟佳氏的宫中。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道，往昔容颜清雅的贵妃如今早已面容蜡白，就连满族女人极其看重的头发也有些枯黄，即使梳理的一丝不苟，却无法遮掩那已经流逝的生命痕迹。枯瘦的女人早就病入膏肓，就连一向说话都会留下几分余地的太医，也都不得不摇了脑袋。
可是，佟佳氏此时却并没有躺在榻上，而是直直的坐在对于她来说十分宽大的椅子上，嘴角，也还是挂着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佟佳氏，胤褆心里如果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经的他为了抱到雍正小包子，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往这里跑，而顺带着，给佟佳氏请安的机会也就多了很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胤褆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对着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佟佳氏，胤褆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可是，即使会为佟佳氏将要面对的死亡感到悲伤，胤褆也不觉得，这个时候的佟佳氏应该独独叫自己过来，甚至，连一直守在佟佳氏榻前的胤禛，也给赶了出去。
“坐吧。”
佟佳氏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并不快，悠悠缓缓的感觉好像飘在空中的一缕烟，只是，那话中的分量，却让胤褆无法忽略。扫了一眼旁边的椅子，胤褆也就没再和佟佳氏客气，直接撩起袍脚，坐了下去。
手边的小桌上当然没有茶，因为，整间屋子内，一个伺候的奴才也没有，包括那个名叫半夏的大宫女。
像是为了赶时间，往日总是给别人留几分缓和余地的佟佳氏，这次见胤褆坐下后，就直接开了口，“这次，请大阿哥来的缘由，想必大阿哥也知道——不过，是为了那一个人。”
胤褆见佟佳氏连开场白都没有，就直接讲了正题，不知怎的，心里感觉又沉了几分——这不是胤褆第一次在这座城中见到死亡，甚至，也不是第一次听这所谓的遗言，可是，这次面对佟佳氏，和上次对着小六的时候，又是天差地别的滋味。
小六胤祚让胤褆心疼，而佟佳氏却让胤褆沉重。
不敢再多想些什么，略微清了清嗓子，胤褆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佟额娘已经如此说了，胤褆也只能说声‘明白’。只是，胤褆却不明白，后宫阿哥如此之多，佟额娘为何独独找来胤褆一个？”
佟佳氏听了胤褆的话，露出一个很轻浅的笑容，“这个问题，你一定也明白。”
尴尬的侧了侧脸，胤褆有些不敢和这个将死的女人对视，缓了缓神，才又一次转头对上那双即使久经病痛却依然光华灼灼的眼眸，“是胤褆的不是，”坦然的认了“错”，胤褆却又顿了顿，才狠下心来接着说，“但，佟额娘这事，胤褆却未必能有本事真的应下来。”
佟佳氏并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加深了一些，“你先莫要说不能，因为，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一颗心。”
一句话讲完，佟佳氏像是为了积攒力气一样，停顿了很久，方又说，“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初他有那么多兄弟，你却独在看他的时候，第一次就带了那木雕马驹作为礼物，但是，这么想着，你对他，总还是要有那么一两分差别的。”
被佟佳氏这么一提陈年旧事，胤褆的心就猛的跳了一下子，再一次充分认识到了久经宫斗的女人的非凡之处。这问题他确实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那是雍正啊，我当然要‘讨好’雍正啊”-_-|||。
佟佳氏并没有在意胤褆眼神的细微变化，仅仅是轻轻说了下去，“我也知道，现在，你和太子，和三阿哥，和八阿哥，甚至是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很好的，想必将来，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会很不错。所以，我绝不会求你那件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只求，如果将来真到了那么一日，你即使不帮他，也一定不要害他。”
求啊……
胤褆默默地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看向佟佳氏的眼光终于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佟佳氏还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再开口。刚刚那段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所有的力气，也就仅仅能够维持自己挺直的脊背了。
佟佳氏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子铺另外一条路。
胤褆和佟佳氏都知道，佟佳氏的背后有着整个佟家，可是，佟佳氏现在却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着胤褆说出这样的一段话，用的，又是那样的一个字。究其原因，也不过真的就是为了那么一个人罢了。
担不起啊。
胤褆真想摇头苦笑，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承诺，他当真担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咱6月11号有GRE考试，现在一天撑死只能睡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全部都是背单词做题……更新估计会很慢，争取三天更一章……大家体谅一下吧……跪地谢罪了……咱昨天只睡了四个多小时的说……今天的题还没做呢，估计又要很晚才能睡了……
补充一个小剧场——
话说，当众位阿哥和他们各自的跟班小太监都长大了以后。
由于阿哥们叫自家小太监已经叫顺了口，所以，即使各个小太监都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太监了，名字，也依然木有变。
但，主子可以这么叫，其他新近的奴才却不能这么叫吧，于是——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魏子——魏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苏方——苏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梁子——梁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李子——李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珠子——珠（猪）公公……
小珠子：o(╯□╰)o
看不到正文看这里——
康熙二十八年的新年，由于并不是一个逢五逢十的年份，所以宫中也并未特别的大办，仅仅是照着往年的例，其中，自然也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只是，这样一个堪称“平淡”的新年，也并非完全是因了年份的原因，还有一条。便是执掌后宫的贵妃佟佳氏，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可尽管如此，该办的也并无任何一样的疏漏，而让一群阿哥们咬牙切齿的年夜上，借着欢喜的气氛，秉着喜上加喜的原则，胤褆的指婚，终是姗姗而来。
看着那个被特意宣进宫里的少女，胤礽等人的眼底个个暗藏机锋。只是，沐浴在如此一片诡异的眼神中，那个缓步走上来的也不过刚刚及笄的女子却完全无知无觉，高高的花盆底踩得稳稳当当的，微微低着头，让大多数人都无法看清那张脸上到底是如何的神情。
后来象征性的问答也平淡无奇的很，想必，如果不是康熙特意把人宣上来，想要看看自家大儿子和自家第一个儿媳妇的历史性会面，这姑娘自己估计完全不介意等到盖头被掀起来以后，再见自己的丈夫第一面o(╯□╰)o。
而面对如此“淡定”的姑娘，康熙帝问了几句话后，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就挥手赏了东西，让人退下去了。
至于心里总算是还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存着那么一丁点念想的胤褆，倒是从头至尾都企图把人脸给看个清楚，可怎奈这姑娘太守礼，除了康熙让她抬头的那么一下子，整个觐见过程都一律低着头。那低调的态度，完全不像个阿玛是户部尚书，入籍在上三旗镶黄旗，又冠着八大姓氏“伊尔根觉罗”的满族贵女+_+。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不过，看着这人的身段儿，还是不错的O(∩_∩)O。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一下对美女憧憬的自己，胤褆对这不温不火的指婚也就得过且过了，反正，看这样子，绝对是个低调知礼的，娶回家，应该也是好的。再说，既然阿玛是户部尚书，这持家理财过日子上，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胤褆也就“豁然开朗”了，看着那个默默退回去的伊尔根觉罗氏，眼中的光芒倒是多了分满意，添了许柔和。
这边，胤褆是越想越满意，那边，和胤褆坐在一起的胤祉，胤禛等人却也觉出不对劲儿了。
本来嘛，他们也知道，这回胤褆的大婚，皇阿玛肯定是要大办的，就是看在胤褆由于出兵东北而误了这许多年的份儿上，这福晋的人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么，秉着将军里面挑瘸子的想法，他们只能找一个存在感尽量低的，最好，是那种既不会争宠，也不想争宠的。所以，“千挑万选”之下，才选上了这个平日里在京城小姐中也不鸣不闻的伊尔根觉罗氏——这姑娘存在感低的吓人，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估计大多数人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可是，如今，不管是坐在康熙身边的胤礽，还是挨着胤褆坐的胤祉，都毫不费劲儿的从胤褆的眼睛中看到了名为“满意”的情绪……
这麻烦，可就大了~~o(>_<)o~~。
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退下去的娇小身影，胤礽头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可悲情绪。咬着牙，胤礽尽全力保持着自己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不想让一旁的康熙看出什么来。可是，虽然康熙倒是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站在胤礽身后伺候的苏方却眼尖的瞧见，自家太子爷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已经被生生掐出血印子了~~~~(>_<)~~~~。
如果时间地点允许，苏方真想立刻放声大哭，或者，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自己算了——这眼看着离那位爷大婚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可这日子，已经没发过喽……
想上吊抹脖子的当然不只苏方一个，三阿哥胤祉身后的小梁子，四阿哥胤禛身后的小李子，再加上八阿哥胤禩身后的小珠子，这哥三儿现在也绝不好过，其中，尤以小李子为最。
胤禛这几年本就冷的厉害，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贵妃佟佳氏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眼看着，人一天一天瘦下去，如今，说不好听的，那就真的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样的事情，放哪个阿哥身上都是顶大的事情一件，更何况胤禛的身份又有些特别。这佟佳氏要是真的去了，明眼人都能猜到，四阿哥胤禛，会面临着怎样的一种境况。
于是，如今的宴席上，如果说其他阿哥还都能脸上带笑的话，胤禛却是从头至尾都没笑过。只不过，这事康熙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也就让它过去了，没有特别提出来的意思。
结果，心里本就压着石头的胤禛，看到胤褆眼里的那分光彩时，身上的寒气就直接外放了。好在，他两边坐着的，一个是同样有火发不出来，现在全拿胤禛当冰块降温的胤祉，另一个，则是本就性子宽厚外加偶尔有些粗神经的胤祺，所以，也才没出什么大事。
而唯一一个有苦难言的，也只能是站在胤禛身后伺候的小李子了——想他小李子一来从不上火（在四四身边，想上火都难……），二来，察言观色乃他们这种人活命的本钱，怎么可能神经粗到连自家主子生气了都不知道？
默默地抹抹泪，小李子当然不敢去埋怨罪魁祸首的胤褆，只是转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胤褆身后的小魏子，在心里赌咒发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小魏子你将来也总会有这么一天(╰_╯)#！
……
自那日的指婚之后，礼部一帮子人就忙的双脚朝天，只恨不得多长出一个脑袋，两只手来——十几年来头一遭办皇子的大婚，又偏赶上沙俄那边公开了条约。于是，新年帮办，外交礼节，皇子大婚，好几件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怎让礼部的众位官员不忙的翻天？
需要请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要呈给康熙看的东西也多了很多，光就对于沙俄遣来的使者的接待上，就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可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没出正月，康熙就很潇洒的挥了挥衣袖，带人南巡去了，让礼部一群人几乎欲哭无泪——感情，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娶媳妇，是我们这群人不成o(╯□╰)o？（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真的想的……）
还好，如今太子爷也算到了年纪，处理事情上也不含糊，再加上大阿哥胤褆也从边疆回来了，虽并无固定的差事，但康熙也算准了他给监国的太子胤礽搭把手，才让一切大小事件，都顺顺当当的进行了下去。（注：历史上胤褆是跟着南巡的，但这里他要娶福晋，就不便去了。）
不算上次雅克萨的密谈，这是第一回，胤褆和胤礽一同处理政事，朝廷上下的各位栋梁之才，也或多或少的存着观察考量的心思——太子是否确有明君之风，两兄弟间又会不会相互争差事，会不会政见不合……这一系列的问题，早就在康熙下了旨后，就被画上了问号，静等着被一一确认。毕竟，有索额图、明珠之“相杀”在前，在这群人的心里，那是肯定期待着一场好戏的。
结果，一个多月都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胤礽和胤褆这对兄弟却相处的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用某知名不具的人话来说，如果不是这两位爷的出身性别都在那里摆着，说上一句“夫唱妇随”，那是最好的形容——君不见，这个宫里拟旨，那个出宫办事，不说“指哪儿打哪儿”，也差不了许多了。
只是，这一和谐现象，让很多人都差点儿在私下里怀疑，这俩人到底和那斗了几乎一辈子的两个老头子有没有血缘关系-_-|||。
至于被胤褆和胤礽两人波及到的明珠和索额图，前者是直接无视了这种没事找抽的风言风语，后者则或有或无的透漏出一点儿“向太子爷学习”的意图，让很多即使跟索额图走得比较近的人，都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
这些潜伏在水面下的小股暗流，直到同年三月，太子胤礽率众臣于天津迎康熙回宫，才算消失不见，金銮殿上的气氛，也随着京城的天气，慢慢变的温和起来。而时间，也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夏天。
只是，即使这片土地炎夏已至，有的地方，有的人，也并不会觉得温暖。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贵妃佟佳氏的宫中。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道，往昔容颜清雅的贵妃如今早已面容蜡白，就连满族女人极其看重的头发也有些枯黄，即使梳理的一丝不苟，却无法遮掩那已经流逝的生命痕迹。枯瘦的女人早就病入膏肓，就连一向说话都会留下几分余地的太医，也都不得不摇了脑袋。
可是，佟佳氏此时却并没有躺在榻上，而是直直的坐在对于她来说十分宽大的椅子上，嘴角，也还是挂着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佟佳氏，胤褆心里如果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经的他为了抱到雍正小包子，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往这里跑，而顺带着，给佟佳氏请安的机会也就多了很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胤褆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对着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佟佳氏，胤褆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可是，即使会为佟佳氏将要面对的死亡感到悲伤，胤褆也不觉得，这个时候的佟佳氏应该独独叫自己过来，甚至，连一直守在佟佳氏榻前的胤禛，也给赶了出去。
“坐吧。”
佟佳氏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并不快，悠悠缓缓的感觉好像飘在空中的一缕烟，只是，那话中的分量，却让胤褆无法忽略。扫了一眼旁边的椅子，胤褆也就没再和佟佳氏客气，直接撩起袍脚，坐了下去。
手边的小桌上当然没有茶，因为，整间屋子内，一个伺候的奴才也没有，包括那个名叫半夏的大宫女。
像是为了赶时间，往日总是给别人留几分缓和余地的佟佳氏，这次见胤褆坐下后，就直接开了口，“这次，请大阿哥来的缘由，想必大阿哥也知道——不过，是为了那一个人。”
胤褆见佟佳氏连开场白都没有，就直接讲了正题，不知怎的，心里感觉又沉了几分——这不是胤褆第一次在这座城中见到死亡，甚至，也不是第一次听这所谓的遗言，可是，这次面对佟佳氏，和上次对着小六的时候，又是天差地别的滋味。
小六胤祚让胤褆心疼，而佟佳氏却让胤褆沉重。
不敢再多想些什么，略微清了清嗓子，胤褆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佟额娘已经如此说了，胤褆也只能说声‘明白’。只是，胤褆却不明白，后宫阿哥如此之多，佟额娘为何独独找来胤褆一个？”
佟佳氏听了胤褆的话，露出一个很轻浅的笑容，“这个问题，你一定也明白。”
尴尬的侧了侧脸，胤褆有些不敢和这个将死的女人对视，缓了缓神，才又一次转头对上那双即使久经病痛却依然光华灼灼的眼眸，“是胤褆的不是，”坦然的认了“错”，胤褆却又顿了顿，才狠下心来接着说，“但，佟额娘这事，胤褆却未必能有本事真的应下来。”
佟佳氏并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加深了一些，“你先莫要说不能，因为，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一颗心。”
一句话讲完，佟佳氏像是为了积攒力气一样，停顿了很久，方又说，“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初他有那么多兄弟，你却独在看他的时候，第一次就带了那木雕马驹作为礼物，但是，这么想着，你对他，总还是要有那么一两分差别的。”
被佟佳氏这么一提陈年旧事，胤褆的心就猛的跳了一下子，再一次充分认识到了久经宫斗的女人的非凡之处。这问题他确实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那是雍正啊，我当然要‘讨好’雍正啊”-_-|||。
佟佳氏并没有在意胤褆眼神的细微变化，仅仅是轻轻说了下去，“我也知道，现在，你和太子，和三阿哥，和八阿哥，甚至是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很好的，想必将来，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会很不错。所以，我绝不会求你那件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只求，如果将来真到了那么一日，你即使不帮他，也一定不要害他。”
求啊……
胤褆默默地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看向佟佳氏的眼光终于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佟佳氏还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再开口。刚刚那段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所有的力气，也就仅仅能够维持自己挺直的脊背了。
佟佳氏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子铺另外一条路。
胤褆和佟佳氏都知道，佟佳氏的背后有着整个佟家，可是，佟佳氏现在却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着胤褆说出这样的一段话，用的，又是那样的一个字。究其原因，也不过真的就是为了那么一个人罢了。
担不起啊。
胤褆真想摇头苦笑，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承诺，他当真担不起……
康熙二十八年的新年，由于并不是一个逢五逢十的年份，所以宫中也并未特别的大办，仅仅是照着往年的例，其中，自然也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只是，这样一个堪称“平淡”的新年，也并非完全是因了年份的原因，还有一条。便是执掌后宫的贵妃佟佳氏，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可尽管如此，该办的也并无任何一样的疏漏，而让一群阿哥们咬牙切齿的年夜上，借着欢喜的气氛，秉着喜上加喜的原则，胤褆的指婚，终是姗姗而来。
看着那个被特意宣进宫里的少女，胤礽等人的眼底个个暗藏机锋。只是，沐浴在如此一片诡异的眼神中，那个缓步走上来的也不过刚刚及笄的女子却完全无知无觉，高高的花盆底踩得稳稳当当的，微微低着头，让大多数人都无法看清那张脸上到底是如何的神情。
后来象征性的问答也平淡无奇的很，想必，如果不是康熙特意把人宣上来，想要看看自家大儿子和自家第一个儿媳妇的历史性会面，这姑娘自己估计完全不介意等到盖头被掀起来以后，再见自己的丈夫第一面o(╯□╰)o。
而面对如此“淡定”的姑娘，康熙帝问了几句话后，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就挥手赏了东西，让人退下去了。
至于心里总算是还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存着那么一丁点念想的胤褆，倒是从头至尾都企图把人脸给看个清楚，可怎奈这姑娘太守礼，除了康熙让她抬头的那么一下子，整个觐见过程都一律低着头。那低调的态度，完全不像个阿玛是户部尚书，入籍在上三旗镶黄旗，又冠着八大姓氏“伊尔根觉罗”的满族贵女+_+。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不过，看着这人的身段儿，还是不错的O(∩_∩)O。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一下对美女憧憬的自己，胤褆对这不温不火的指婚也就得过且过了，反正，看这样子，绝对是个低调知礼的，娶回家，应该也是好的。再说，既然阿玛是户部尚书，这持家理财过日子上，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胤褆也就“豁然开朗”了，看着那个默默退回去的伊尔根觉罗氏，眼中的光芒倒是多了分满意，添了许柔和。
这边，胤褆是越想越满意，那边，和胤褆坐在一起的胤祉，胤禛等人却也觉出不对劲儿了。
本来嘛，他们也知道，这回胤褆的大婚，皇阿玛肯定是要大办的，就是看在胤褆由于出兵东北而误了这许多年的份儿上，这福晋的人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么，秉着将军里面挑瘸子的想法，他们只能找一个存在感尽量低的，最好，是那种既不会争宠，也不想争宠的。所以，“千挑万选”之下，才选上了这个平日里在京城小姐中也不鸣不闻的伊尔根觉罗氏——这姑娘存在感低的吓人，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估计大多数人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可是，如今，不管是坐在康熙身边的胤礽，还是挨着胤褆坐的胤祉，都毫不费劲儿的从胤褆的眼睛中看到了名为“满意”的情绪……
这麻烦，可就大了~~o(>_<)o~~。
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退下去的娇小身影，胤礽头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可悲情绪。咬着牙，胤礽尽全力保持着自己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不想让一旁的康熙看出什么来。可是，虽然康熙倒是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站在胤礽身后伺候的苏方却眼尖的瞧见，自家太子爷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已经被生生掐出血印子了~~~~(>_<)~~~~。
如果时间地点允许，苏方真想立刻放声大哭，或者，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自己算了——这眼看着离那位爷大婚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可这日子，已经没发过喽……
想上吊抹脖子的当然不只苏方一个，三阿哥胤祉身后的小梁子，四阿哥胤禛身后的小李子，再加上八阿哥胤禩身后的小珠子，这哥三儿现在也绝不好过，其中，尤以小李子为最。
胤禛这几年本就冷的厉害，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贵妃佟佳氏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眼看着，人一天一天瘦下去，如今，说不好听的，那就真的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样的事情，放哪个阿哥身上都是顶大的事情一件，更何况胤禛的身份又有些特别。这佟佳氏要是真的去了，明眼人都能猜到，四阿哥胤禛，会面临着怎样的一种境况。
于是，如今的宴席上，如果说其他阿哥还都能脸上带笑的话，胤禛却是从头至尾都没笑过。只不过，这事康熙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也就让它过去了，没有特别提出来的意思。
结果，心里本就压着石头的胤禛，看到胤褆眼里的那分光彩时，身上的寒气就直接外放了。好在，他两边坐着的，一个是同样有火发不出来，现在全拿胤禛当冰块降温的胤祉，另一个，则是本就性子宽厚外加偶尔有些粗神经的胤祺，所以，也才没出什么大事。
而唯一一个有苦难言的，也只能是站在胤禛身后伺候的小李子了——想他小李子一来从不上火（在四四身边，想上火都难……），二来，察言观色乃他们这种人活命的本钱，怎么可能神经粗到连自家主子生气了都不知道？
默默地抹抹泪，小李子当然不敢去埋怨罪魁祸首的胤褆，只是转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胤褆身后的小魏子，在心里赌咒发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小魏子你将来也总会有这么一天(╰_╯)#！
……
自那日的指婚之后，礼部一帮子人就忙的双脚朝天，只恨不得多长出一个脑袋，两只手来——十几年来头一遭办皇子的大婚，又偏赶上沙俄那边公开了条约。于是，新年帮办，外交礼节，皇子大婚，好几件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怎让礼部的众位官员不忙的翻天？
需要请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要呈给康熙看的东西也多了很多，光就对于沙俄遣来的使者的接待上，就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可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没出正月，康熙就很潇洒的挥了挥衣袖，带人南巡去了，让礼部一群人几乎欲哭无泪——感情，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娶媳妇，是我们这群人不成o(╯□╰)o？（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真的想的……）
还好，如今太子爷也算到了年纪，处理事情上也不含糊，再加上大阿哥胤褆也从边疆回来了，虽并无固定的差事，但康熙也算准了他给监国的太子胤礽搭把手，才让一切大小事件，都顺顺当当的进行了下去。（注：历史上胤褆是跟着南巡的，但这里他要娶福晋，就不便去了。）
不算上次雅克萨的密谈，这是第一回，胤褆和胤礽一同处理政事，朝廷上下的各位栋梁之才，也或多或少的存着观察考量的心思——太子是否确有明君之风，两兄弟间又会不会相互争差事，会不会政见不合……这一系列的问题，早就在康熙下了旨后，就被画上了问号，静等着被一一确认。毕竟，有索额图、明珠之“相杀”在前，在这群人的心里，那是肯定期待着一场好戏的。
结果，一个多月都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胤礽和胤褆这对兄弟却相处的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用某知名不具的人话来说，如果不是这两位爷的出身性别都在那里摆着，说上一句“夫唱妇随”，那是最好的形容——君不见，这个宫里拟旨，那个出宫办事，不说“指哪儿打哪儿”，也差不了许多了。
只是，这一和谐现象，让很多人都差点儿在私下里怀疑，这俩人到底和那斗了几乎一辈子的两个老头子有没有血缘关系-_-|||。
至于被胤褆和胤礽两人波及到的明珠和索额图，前者是直接无视了这种没事找抽的风言风语，后者则或有或无的透漏出一点儿“向太子爷学习”的意图，让很多即使跟索额图走得比较近的人，都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
这些潜伏在水面下的小股暗流，直到同年三月，太子胤礽率众臣于天津迎康熙回宫，才算消失不见，金銮殿上的气氛，也随着京城的天气，慢慢变的温和起来。而时间，也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夏天。
只是，即使这片土地炎夏已至，有的地方，有的人，也并不会觉得温暖。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贵妃佟佳氏的宫中。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道，往昔容颜清雅的贵妃如今早已面容蜡白，就连满族女人极其看重的头发也有些枯黄，即使梳理的一丝不苟，却无法遮掩那已经流逝的生命痕迹。枯瘦的女人早就病入膏肓，就连一向说话都会留下几分余地的太医，也都不得不摇了脑袋。
可是，佟佳氏此时却并没有躺在榻上，而是直直的坐在对于她来说十分宽大的椅子上，嘴角，也还是挂着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佟佳氏，胤褆心里如果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经的他为了抱到雍正小包子，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往这里跑，而顺带着，给佟佳氏请安的机会也就多了很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胤褆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对着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佟佳氏，胤褆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可是，即使会为佟佳氏将要面对的死亡感到悲伤，胤褆也不觉得，这个时候的佟佳氏应该独独叫自己过来，甚至，连一直守在佟佳氏榻前的胤禛，也给赶了出去。
“坐吧。”
佟佳氏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并不快，悠悠缓缓的感觉好像飘在空中的一缕烟，只是，那话中的分量，却让胤褆无法忽略。扫了一眼旁边的椅子，胤褆也就没再和佟佳氏客气，直接撩起袍脚，坐了下去。
手边的小桌上当然没有茶，因为，整间屋子内，一个伺候的奴才也没有，包括那个名叫半夏的大宫女。
像是为了赶时间，往日总是给别人留几分缓和余地的佟佳氏，这次见胤褆坐下后，就直接开了口，“这次，请大阿哥来的缘由，想必大阿哥也知道——不过，是为了那一个人。”
胤褆见佟佳氏连开场白都没有，就直接讲了正题，不知怎的，心里感觉又沉了几分——这不是胤褆第一次在这座城中见到死亡，甚至，也不是第一次听这所谓的遗言，可是，这次面对佟佳氏，和上次对着小六的时候，又是天差地别的滋味。
小六胤祚让胤褆心疼，而佟佳氏却让胤褆沉重。
不敢再多想些什么，略微清了清嗓子，胤褆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佟额娘已经如此说了，胤褆也只能说声‘明白’。只是，胤褆却不明白，后宫阿哥如此之多，佟额娘为何独独找来胤褆一个？”
佟佳氏听了胤褆的话，露出一个很轻浅的笑容，“这个问题，你一定也明白。”
尴尬的侧了侧脸，胤褆有些不敢和这个将死的女人对视，缓了缓神，才又一次转头对上那双即使久经病痛却依然光华灼灼的眼眸，“是胤褆的不是，”坦然的认了“错”，胤褆却又顿了顿，才狠下心来接着说，“但，佟额娘这事，胤褆却未必能有本事真的应下来。”
佟佳氏并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加深了一些，“你先莫要说不能，因为，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一颗心。”
一句话讲完，佟佳氏像是为了积攒力气一样，停顿了很久，方又说，“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初他有那么多兄弟，你却独在看他的时候，第一次就带了那木雕马驹作为礼物，但是，这么想着，你对他，总还是要有那么一两分差别的。”
被佟佳氏这么一提陈年旧事，胤褆的心就猛的跳了一下子，再一次充分认识到了久经宫斗的女人的非凡之处。这问题他确实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那是雍正啊，我当然要‘讨好’雍正啊”-_-|||。
佟佳氏并没有在意胤褆眼神的细微变化，仅仅是轻轻说了下去，“我也知道，现在，你和太子，和三阿哥，和八阿哥，甚至是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很好的，想必将来，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会很不错。所以，我绝不会求你那件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只求，如果将来真到了那么一日，你即使不帮他，也一定不要害他。”
求啊……
胤褆默默地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看向佟佳氏的眼光终于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佟佳氏还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再开口。刚刚那段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所有的力气，也就仅仅能够维持自己挺直的脊背了。
佟佳氏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子铺另外一条路。
胤褆和佟佳氏都知道，佟佳氏的背后有着整个佟家，可是，佟佳氏现在却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着胤褆说出这样的一段话，用的，又是那样的一个字。究其原因，也不过真的就是为了那么一个人罢了。
担不起啊。
胤褆真想摇头苦笑，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承诺，他当真担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咱6月11号有GRE考试，现在一天撑死只能睡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全部都是背单词做题……更新估计会很慢，争取三天更一章……大家体谅一下吧……跪地谢罪了……咱昨天只睡了四个多小时的说……今天的题还没做呢，估计又要很晚才能睡了……
补充一个小剧场——
话说，当众位阿哥和他们各自的跟班小太监都长大了以后。
由于阿哥们叫自家小太监已经叫顺了口，所以，即使各个小太监都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太监了，名字，也依然木有变。
但，主子可以这么叫，其他新近的奴才却不能这么叫吧，于是——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魏子——魏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苏方——苏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梁子——梁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李子——李公公O(∩_∩)O
刚来的小太监叫小珠子——珠（猪）公公……
小珠子：o(╯□╰)o
看不到正文看这里——
康熙二十八年的新年，由于并不是一个逢五逢十的年份，所以宫中也并未特别的大办，仅仅是照着往年的例，其中，自然也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只是，这样一个堪称“平淡”的新年，也并非完全是因了年份的原因，还有一条。便是执掌后宫的贵妃佟佳氏，身体愈发的不好了。
可尽管如此，该办的也并无任何一样的疏漏，而让一群阿哥们咬牙切齿的年夜上，借着欢喜的气氛，秉着喜上加喜的原则，胤褆的指婚，终是姗姗而来。
看着那个被特意宣进宫里的少女，胤礽等人的眼底个个暗藏机锋。只是，沐浴在如此一片诡异的眼神中，那个缓步走上来的也不过刚刚及笄的女子却完全无知无觉，高高的花盆底踩得稳稳当当的，微微低着头，让大多数人都无法看清那张脸上到底是如何的神情。
后来象征性的问答也平淡无奇的很，想必，如果不是康熙特意把人宣上来，想要看看自家大儿子和自家第一个儿媳妇的历史性会面，这姑娘自己估计完全不介意等到盖头被掀起来以后，再见自己的丈夫第一面o(╯□╰)o。
而面对如此“淡定”的姑娘，康熙帝问了几句话后，眯了眯眼睛，摸了摸下巴，就挥手赏了东西，让人退下去了。
至于心里总算是还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存着那么一丁点念想的胤褆，倒是从头至尾都企图把人脸给看个清楚，可怎奈这姑娘太守礼，除了康熙让她抬头的那么一下子，整个觐见过程都一律低着头。那低调的态度，完全不像个阿玛是户部尚书，入籍在上三旗镶黄旗，又冠着八大姓氏“伊尔根觉罗”的满族贵女+_+。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不过，看着这人的身段儿，还是不错的O(∩_∩)O。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一下对美女憧憬的自己，胤褆对这不温不火的指婚也就得过且过了，反正，看这样子，绝对是个低调知礼的，娶回家，应该也是好的。再说，既然阿玛是户部尚书，这持家理财过日子上，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胤褆也就“豁然开朗”了，看着那个默默退回去的伊尔根觉罗氏，眼中的光芒倒是多了分满意，添了许柔和。
这边，胤褆是越想越满意，那边，和胤褆坐在一起的胤祉，胤禛等人却也觉出不对劲儿了。
本来嘛，他们也知道，这回胤褆的大婚，皇阿玛肯定是要大办的，就是看在胤褆由于出兵东北而误了这许多年的份儿上，这福晋的人选，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么，秉着将军里面挑瘸子的想法，他们只能找一个存在感尽量低的，最好，是那种既不会争宠，也不想争宠的。所以，“千挑万选”之下，才选上了这个平日里在京城小姐中也不鸣不闻的伊尔根觉罗氏——这姑娘存在感低的吓人，如果不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估计大多数人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可是，如今，不管是坐在康熙身边的胤礽，还是挨着胤褆坐的胤祉，都毫不费劲儿的从胤褆的眼睛中看到了名为“满意”的情绪……
这麻烦，可就大了~~o(>_<)o~~。
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退下去的娇小身影，胤礽头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可悲情绪。咬着牙，胤礽尽全力保持着自己脸上那完美的笑容，不想让一旁的康熙看出什么来。可是，虽然康熙倒是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站在胤礽身后伺候的苏方却眼尖的瞧见，自家太子爷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已经被生生掐出血印子了~~~~(>_<)~~~~。
如果时间地点允许，苏方真想立刻放声大哭，或者，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自己算了——这眼看着离那位爷大婚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可这日子，已经没发过喽……
想上吊抹脖子的当然不只苏方一个，三阿哥胤祉身后的小梁子，四阿哥胤禛身后的小李子，再加上八阿哥胤禩身后的小珠子，这哥三儿现在也绝不好过，其中，尤以小李子为最。
胤禛这几年本就冷的厉害，再加上这一段时间贵妃佟佳氏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眼看着，人一天一天瘦下去，如今，说不好听的，那就真的是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样的事情，放哪个阿哥身上都是顶大的事情一件，更何况胤禛的身份又有些特别。这佟佳氏要是真的去了，明眼人都能猜到，四阿哥胤禛，会面临着怎样的一种境况。
于是，如今的宴席上，如果说其他阿哥还都能脸上带笑的话，胤禛却是从头至尾都没笑过。只不过，这事康熙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也就让它过去了，没有特别提出来的意思。
结果，心里本就压着石头的胤禛，看到胤褆眼里的那分光彩时，身上的寒气就直接外放了。好在，他两边坐着的，一个是同样有火发不出来，现在全拿胤禛当冰块降温的胤祉，另一个，则是本就性子宽厚外加偶尔有些粗神经的胤祺，所以，也才没出什么大事。
而唯一一个有苦难言的，也只能是站在胤禛身后伺候的小李子了——想他小李子一来从不上火（在四四身边，想上火都难……），二来，察言观色乃他们这种人活命的本钱，怎么可能神经粗到连自家主子生气了都不知道？
默默地抹抹泪，小李子当然不敢去埋怨罪魁祸首的胤褆，只是转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胤褆身后的小魏子，在心里赌咒发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小魏子你将来也总会有这么一天(╰_╯)#！
……
自那日的指婚之后，礼部一帮子人就忙的双脚朝天，只恨不得多长出一个脑袋，两只手来——十几年来头一遭办皇子的大婚，又偏赶上沙俄那边公开了条约。于是，新年帮办，外交礼节，皇子大婚，好几件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怎让礼部的众位官员不忙的翻天？
需要请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要呈给康熙看的东西也多了很多，光就对于沙俄遣来的使者的接待上，就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可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没出正月，康熙就很潇洒的挥了挥衣袖，带人南巡去了，让礼部一群人几乎欲哭无泪——感情，不是你老人家的儿子娶媳妇，是我们这群人不成o(╯□╰)o？（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真的想的……）
还好，如今太子爷也算到了年纪，处理事情上也不含糊，再加上大阿哥胤褆也从边疆回来了，虽并无固定的差事，但康熙也算准了他给监国的太子胤礽搭把手，才让一切大小事件，都顺顺当当的进行了下去。（注：历史上胤褆是跟着南巡的，但这里他要娶福晋，就不便去了。）
不算上次雅克萨的密谈，这是第一回，胤褆和胤礽一同处理政事，朝廷上下的各位栋梁之才，也或多或少的存着观察考量的心思——太子是否确有明君之风，两兄弟间又会不会相互争差事，会不会政见不合……这一系列的问题，早就在康熙下了旨后，就被画上了问号，静等着被一一确认。毕竟，有索额图、明珠之“相杀”在前，在这群人的心里，那是肯定期待着一场好戏的。
结果，一个多月都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胤礽和胤褆这对兄弟却相处的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用某知名不具的人话来说，如果不是这两位爷的出身性别都在那里摆着，说上一句“夫唱妇随”，那是最好的形容——君不见，这个宫里拟旨，那个出宫办事，不说“指哪儿打哪儿”，也差不了许多了。
只是，这一和谐现象，让很多人都差点儿在私下里怀疑，这俩人到底和那斗了几乎一辈子的两个老头子有没有血缘关系-_-|||。
至于被胤褆和胤礽两人波及到的明珠和索额图，前者是直接无视了这种没事找抽的风言风语，后者则或有或无的透漏出一点儿“向太子爷学习”的意图，让很多即使跟索额图走得比较近的人，都不得不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
这些潜伏在水面下的小股暗流，直到同年三月，太子胤礽率众臣于天津迎康熙回宫，才算消失不见，金銮殿上的气氛，也随着京城的天气，慢慢变的温和起来。而时间，也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夏天。
只是，即使这片土地炎夏已至，有的地方，有的人，也并不会觉得温暖。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贵妃佟佳氏的宫中。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道，往昔容颜清雅的贵妃如今早已面容蜡白，就连满族女人极其看重的头发也有些枯黄，即使梳理的一丝不苟，却无法遮掩那已经流逝的生命痕迹。枯瘦的女人早就病入膏肓，就连一向说话都会留下几分余地的太医，也都不得不摇了脑袋。
可是，佟佳氏此时却并没有躺在榻上，而是直直的坐在对于她来说十分宽大的椅子上，嘴角，也还是挂着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佟佳氏，胤褆心里如果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经的他为了抱到雍正小包子，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往这里跑，而顺带着，给佟佳氏请安的机会也就多了很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胤褆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对着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佟佳氏，胤褆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可是，即使会为佟佳氏将要面对的死亡感到悲伤，胤褆也不觉得，这个时候的佟佳氏应该独独叫自己过来，甚至，连一直守在佟佳氏榻前的胤禛，也给赶了出去。
“坐吧。”
佟佳氏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并不快，悠悠缓缓的感觉好像飘在空中的一缕烟，只是，那话中的分量，却让胤褆无法忽略。扫了一眼旁边的椅子，胤褆也就没再和佟佳氏客气，直接撩起袍脚，坐了下去。
手边的小桌上当然没有茶，因为，整间屋子内，一个伺候的奴才也没有，包括那个名叫半夏的大宫女。
像是为了赶时间，往日总是给别人留几分缓和余地的佟佳氏，这次见胤褆坐下后，就直接开了口，“这次，请大阿哥来的缘由，想必大阿哥也知道——不过，是为了那一个人。”
胤褆见佟佳氏连开场白都没有，就直接讲了正题，不知怎的，心里感觉又沉了几分——这不是胤褆第一次在这座城中见到死亡，甚至，也不是第一次听这所谓的遗言，可是，这次面对佟佳氏，和上次对着小六的时候，又是天差地别的滋味。
小六胤祚让胤褆心疼，而佟佳氏却让胤褆沉重。
不敢再多想些什么，略微清了清嗓子，胤褆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佟额娘已经如此说了，胤褆也只能说声‘明白’。只是，胤褆却不明白，后宫阿哥如此之多，佟额娘为何独独找来胤褆一个？”
佟佳氏听了胤褆的话，露出一个很轻浅的笑容，“这个问题，你一定也明白。”
尴尬的侧了侧脸，胤褆有些不敢和这个将死的女人对视，缓了缓神，才又一次转头对上那双即使久经病痛却依然光华灼灼的眼眸，“是胤褆的不是，”坦然的认了“错”，胤褆却又顿了顿，才狠下心来接着说，“但，佟额娘这事，胤褆却未必能有本事真的应下来。”
佟佳氏并没有生气，笑容反而更加深了一些，“你先莫要说不能，因为，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一颗心。”
一句话讲完，佟佳氏像是为了积攒力气一样，停顿了很久，方又说，“他有他的路，你有你的路，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初他有那么多兄弟，你却独在看他的时候，第一次就带了那木雕马驹作为礼物，但是，这么想着，你对他，总还是要有那么一两分差别的。”
被佟佳氏这么一提陈年旧事，胤褆的心就猛的跳了一下子，再一次充分认识到了久经宫斗的女人的非凡之处。这问题他确实没法解释——他总不能说“那是雍正啊，我当然要‘讨好’雍正啊”-_-|||。
佟佳氏并没有在意胤褆眼神的细微变化，仅仅是轻轻说了下去，“我也知道，现在，你和太子，和三阿哥，和八阿哥，甚至是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很好的，想必将来，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会很不错。所以，我绝不会求你那件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只求，如果将来真到了那么一日，你即使不帮他，也一定不要害他。”
求啊……
胤褆默默地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字，看向佟佳氏的眼光终于有了很大的不同。可佟佳氏还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再开口。刚刚那段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的她，所有的力气，也就仅仅能够维持自己挺直的脊背了。
佟佳氏这是在为自己的孩子铺另外一条路。
胤褆和佟佳氏都知道，佟佳氏的背后有着整个佟家，可是，佟佳氏现在却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着胤褆说出这样的一段话，用的，又是那样的一个字。究其原因，也不过真的就是为了那么一个人罢了。
担不起啊。
胤褆真想摇头苦笑，这样的问题，这样的承诺，他当真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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