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仗义的吴龙

    二十五）

    敬爱的赵老师：

    您好！

    今年的教师节又到了，您离开我们已经四年了。每个教师节，我都会想起您，可我只寄过一次贺卡给您。为了这唯一的一张贺卡，您还给我写了一封信。

    我记忆最深的是和您朝夕相处的一个月里，这一个月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这一个月成为我自己管理自己最有效的一个月。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物质条件太差，而是没有爱。赵老师，你的关怀紧紧地围绕在我周围，让我感觉到生活中有一种甜的滋味。

    是你给了我们稚嫩的心灵以温暖。您既是严师，又是大姐。让我们始终难以忘怀的是，您给我们讲语文，是那样逐字逐句，一丝不苟，又是那样充满激情。你批改的作文，总是表扬多于批评。

    我们并不知道珍惜宝贵的学习时间。有些同学只知道贪玩，早自习的时间没有多少人温习功课，而在小树林里玩游戏。你为我的成绩担心，给我安排了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坐同桌。也许，正是这种激励，让我努力赶上了。我的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能让你欣慰。

    “所有不足都是可以弥补的，只要你付出时间和毅力。只要你有一颗永远向上的心……”这是您对我的唯一一张贺卡的回信。

    您的回信我珍藏至今。这四年来，我唯一做到的努力超过我自己。困苦中给自己打气，有一点点成绩从不敢自满，我自己知道，离目标还是很远。我想远方天堂的您，一定会以欣慰的目光来注视我吧……

    原谅我仅仅给您寄过一次贺卡，师恩难忘，师恩难报！这一切都在我心里。

    您的学生：舒晓守

    吴龙离开学校后在家人的支持下购买了一辆摩托，在集镇上从事揽客运输的生意。会骑摩托的吴龙像大人一样也开始大肆地抽烟。吴龙在学校时就学着抽过烟，但由于学校明令禁止，吴龙在偷偷地抽过几次后，也觉得那样偷偷摸摸地太没意思了，人做事还是光明正大一点好。他在想，抽烟是能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看上去更男人一些，更潇洒一些，可自己每次吸烟都像做贼一样，这只能让自己的形象在人们的心中更猥琐，更不成体统。

    吴龙青春阳光，曾经得到过一位云游四海的算命大师的共鸣，那位云游大师说相貌不但意味着一种先天的起点，也是一种后天的修炼。大师认为吴龙眼平和，黑眼多而眼白少，这种人是个爱护朋友，心底慈善的人。吴龙生的鼻子正直、不太高，鼻头园，耳朵生的贴脑子，耳珠朝口，也就是说对面不见耳这样的人，其人不愁钱财，衣食无忧，自罄有财禄相随。吴龙生得地阁圆厚、两颐饱满，这种面像的人在发财路上能取得美好成绩，因为性格稳重而事实求是，所以金钱运一般都十分良好。

    算命大师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脸提示着那些看不见的部分，灵魂的景象，心的样貌。他说一个人的相貌好坏，常常决定了一个人的际遇。那些相貌端正或好看的孩子，总是能得到别人的赞赏、鼓励、原谅，成长的路途也较为通顺，因此长成为心底坦荡、无私善良的人的几率也比较大。而那些难看的孩子，总是被忽视、谴责、责骂，人际关系、求学求职中的曲折也比较多，难免会使心灵的某个部分被悄悄扭曲。这些际遇，反过来会作用于相貌气质，加重一个人相貌上的优势或者劣势。

    吴龙和我挺投缘，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一个说话算数从不出卖朋友的人。吴龙和我曾多次在下课时间到厕所抽过烟。有几次孙小彦老师把我和吴龙叫到老师办公室，教导我们学生守则明确规定学生不能抽烟你们知道吗？吴龙和我异口同声地回答孙小彦说知道，可我们并没有抽烟呐。孙小彦说你们还想狡辩，你们说话就带着一股烟味，你们知道吗。孙小彦不容分说就让我们写检查写事情经过，并交待让我们将检查写得深刻些，否则会让我们推倒重来。我想我不能承认自己抽烟了，那样学校会给处分的。

    可是吴龙却写了一份非常深刻的检查，他把抽烟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吴龙在检查中承认是自己抽了烟，并且是他给我的烟卷。他还承认他告诉我抽烟很有风度，极具男子汉气概，我是在他的多次诱惑唆使下才只抽了一支，并且呛的不行，如果学校要惩罚也只能惩罚他吴龙，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对抽烟我是充满好奇心的，看到那些男人们抽烟的优雅动作，那丝丝缕缕的香气从口中徐徐飘出，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境界，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标识。香烟给予我了未曾有过的诱惑，是一种渴望，是一种期待，是一种尝试，更是一种证明。

    是吴龙给予了我这样一次尝试的机会。在下课时的男厕所里，早已看出我对吸烟的向往，吴龙很慷慨地递给我一支香烟，让我感觉到吴龙还是很看得起自己的，是那种够朋友，够哥们的人。吴龙自己也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我也学着吴龙的样子把烟叼在嘴上，吴龙很熟练地用火机先给我点了烟，然后再将自己的点上。

    说实在第一次抽烟，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感觉美好。我也学着那些高手，狠狠地吸了一口，这一下可把我呛了个够，把我呛得眼泪就快要流出来，但在吴龙面前我还是强忍住了。吸烟本身就是挺爷们的事情，一口烟把自己呛了就不能忍受，这只能证明自己还是小孩子一个，根本不配玩大人玩的那种高雅，那种潇洒。

    自己非常渴望的那种抽烟的潇洒并没给自己带来好运，反而让我们出尽了洋相。我们抽烟被孙小彦抓住，并且被孙小彦毫不留情地作为反面典型在班上示众。孙小彦非常鄙夷地讥讽我们装酷，嘲笑我们想把自己装扮成大男人，真是男人就是要敢作敢当，就是要说话算数。而不是那种在背后偷偷摸摸搞些见不得人，见不了阳光的尽是些鸡鸣狗盗的下三滥勾当，那些下作的做派非常的阴暗，非常的不上档次，可反而被认为是证明成熟，证明气派，证明自己潇洒的手段，就是想装扮成大尾巴狼也装扮象一点，这恰恰证明了自己东施效颦，把自己硬是装扮成那种小丑。自己还在那里自鸣得意，还在那里认为高人一等，在那里趾高气扬，装腔作势。孙小彦认定我们那是一种极端自卑的表现，其实完全是一种小丑心态。

    我们偷偷摸摸地抽烟，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美好的享受和让人沉醉的运气，我们被孙小彦抓了现形，我们那点可怜的自尊，被孙小彦那恶毒的语言丝毫不留情面地撕扯得体无完肤。

    吴龙当着孙小彦和全班同学的面，把那一包只抽了两根的烟盒一下子撕得粉碎，扔进了教室的垃圾篓内。过后吴龙反复给我讲觉得他太对不起我了，让我跟着他一起挨批。他说保证以后不会再抽烟了，起码在上学期间是一定不能抽的。

    其实因为抽烟的事情，也曾在学校的寝室里差一点闹出了一场人命案，这绝非危言耸听。我们寝室原来是不抽烟的，因为吴龙的豪侠仗义，我们也修成正果，成为了准烟民。吴龙跑到我们寝室很神秘地拿出一支香烟问谁会抽烟，他就把香烟点了让我们在寝室的每个人都抽了一口，随后吴龙就把自己藏在身上的香烟掏出来，给大家每人发了一支，大家都觉得挺好玩的，有一种相见恨晚、找到组织的意思。

    吴龙走后，有两个同学就急不可耐地把那香烟点着潇洒起来，当时有一位睡在上铺的同学说自己有点头晕，并说自己一闻到这香烟味，人就不舒服，这似乎提醒了那些正在抽烟的同学们，抽烟看来的确是影响身体健康。那两个正在抽烟的同学就赶紧掐灭手中的香烟，为了驱散寝室内的烟味，还把寝室的所有窗子打开，用书拼命地往外扇风，也可能是寝室内的香烟味被清空，那位同学也就和大家一样谈笑风生，这一切又恢复常态。

    当然吴龙根本不知道我们寝室有对香烟味异常敏感的同学。一个晚上，大家都认定老师不会再来寝室检查，大家都开始抽起了吴龙发给大家的香烟，吴龙也的确够朋友够哥们够意思，是一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有福同享的好哥们。大家非常惬意地享受着吴龙带给大家的尊严和快乐，也有的同学装模作样地学着吴龙的样子吐着不很圆满的烟圈，总之当时的气氛是相当融洽愉快的。

    我们正抽着烟谈论着一些话题，这时那个曾经叫着对香烟味道异常敏感的那位同学，这时也回到寝室，他进了寝室，有两位同学还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同样用微笑回敬对方。他把自己的书包往他的上铺一放，便准备脱了鞋子上床，可是我们清楚地看到那位同学，只上了一级就突然像散了架子一样瘫倒在地，那位同学瘫倒在地不省人事，摸他的鼻孔似乎也没有了呼吸。

    我们虽说人多，但大家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大家并没有那种大难临头的紧张与慌乱，是一个同学的惊呼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与安宁。这位同学说：“他是晕烟，他这是香烟过敏症状。”吴龙就赶紧招呼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这位瘫倒在地的同学抬到寝室外面去，我们赶紧把窗子都打开，透风，让香烟味儿尽快消散，不然老师来了可就麻烦了。

    看着瘫倒在地的同学，大家都紧张得不得了，有的已经吓得瘫坐在那里。我觉得我身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出了人命可咋得了！一个同学说：“还是尽快报告老师吧，不能耽误了，报告老师后，我们赶紧送医院去。”“咱们就可以直接送医院，不能告诉老师。”还是吴龙能临危不乱，他要求另外两位同学帮他把那同学扶起，吴龙身子一蹲就把那同学背了起来，飞快地朝学校外面的卫生院跑去，大概是门卫发现这么大一帮同学往外走，就报告了老师。最后孙小彦老师也赶到医院，孙小彦询问医生情况，医生告诉说是属于受到某种刺激突然晕厥，不过送来的还算及时。

    当然我们并没有如实向医生说是因为抽烟造成的，经过医生治疗，那位同学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我们总算闯过了这一关，好在那位同学在病情恢复后，也为我们保守了秘密。这一次的惊心动魄的突发事件，让我们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从那以后，我们谁也不敢在寝室里抽烟了。由于我们共同保守了秘密，孙小彦和学校领导只知道学校有一位学生发生晕厥，被同学们勇敢地送到医院进行了及时的治疗，也给学校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愿也更不会将这位同学晕厥事件和学生抽烟事件联系在一起。这事情随着那位晕烟同学很快又坐进教室而烟消云散。

    已经从事摩的营运的吴龙在集镇上等客人或者驾车奔驰在路途，看到我，他总要停下来，把右手伸向脑门做敬礼姿势：“坐车吗？”我说：“我咋可能天天来蹭你车坐？你不做生意了？”

    “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挣那几块钱。”

    “吴龙，你不要每次见我就敬礼，咱们是同学，再说你又不是当兵的干嘛要见人就敬礼？”

    吴龙说：“我这一辈子是没指望了，见了你我就像见了首长，我可想去当兵，但我连最起码的学历条件就不够，人家部队最低也要高中学历，也亏了自己这一副孔武有力的好身材。”

    “手掌倒手背了，你甭恶心我。”

    吴龙说：“你还在读书，读书你就有机会上大学，上大学了你就可能成为城里人或者回到家乡当个人民公仆，你说我现在把你看成首长，有啥不对的，起码是我们未来的首长。”

    “吴龙，你太高看我了。”

    “你有出息了，到时我的孩子也算有个有本事的叔叔了，也算个靠山，到那时，可不要忘了咱们在学校还一起挨过处分批评呢，我现在就指望着你将来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

    吴龙在星期天总要用自己的摩托车送我回家，他自个很熟练地点了一支香烟，第一口就非常老道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你现在还是学生，我不能给你烟抽，那样是在害你，我不能不够哥们，我可以送你回家，但我对你而言，我是分文不收的。这也算我这位的哥对高材生的帮助和支持。”